第 34 章
这个少年表现出了与这个村子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活力和耀眼夺目。
红色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肤色胜雪，润如凝脂，因为害羞而轻抿的唇也如花瓣红润，引诱着人采撷。
然而俞虞关注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看到那少年朝着她奔跑来的身影，以及隐藏在袖口下指尖不断的轻微比划——快答应！快答应！
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同样也认出了这是自己教给盛某人的暗号，俞虞差点绷不住表情。
但她还是稳住了，顺着那中年男人的话头说了一句：“好的，我会努力的。”
听到她的回应，少年这才停住追赶的步伐，双手捧心，眼神亮亮的似乎一直追着她前进的脚步，惹得众人起哄。
不过俞虞并不像他们所以为的那样沉浸在这风流韵事之中，而是更谨慎了几分。
这群前两天还不存在的青壮年从哪来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也没听到这些人回村参与迎神会的动静。
在俞虞陷入思绪的这段时间里，如彩蛇一般的队伍已经向前行进了不短的距离。但是走着走着俞虞的眼神微微凝滞。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从村口到村中央祭台本应该经过他们被安置的住所，而她计算过从村口到住的距离，以缓慢步行的速度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半炷香。
可是他们现在走了这么久，经过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半柱香，却还没有走到村口与住宅的中点。
时间流速似乎被加快了，俞虞思忖。
早在之前听说迎神会的时候众人就疑惑，从外面看这个村子算不上大，绕行一圈不费什么时间。
盛会还从午夜就开始了，就算老老少少的速度不快，也不至于绕行一圈需要到天亮。
而现在这两个疑惑迎刃而解。
迎神会所参与者不止老少，还有这群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来的青壮年。
他们也不用担心走太快等不到天亮，因为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时间流速加快了不少。
思及此，俞虞感受到了些许的紧迫感，能够用来布置和做出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除了她其他人也发现了问题，从远处传来的鼓瑟笙箫之声极富有韵律，旋律时而低沉，朴实而厚重，又时而高亢，带着迎接神明的欢欣鼓舞。
俞虞从中听到了几声提前说好的特殊暗号。
意在说明情况有变，时间紧急。
知道他们那边也有所准备，俞虞稍稍安心，而对暗好不知情的村民则沉浸在这乐声中摇头晃脑。
村长缓慢而认可地点点头，表现出了欣赏。
队伍如蛇形蜿蜒，越往前进，两边便不断有同样身着鲜艳衣服的人加入进来。
此时不止村民了，似乎还有所谓的外来者，他们衣着奇异而现代化，极好区分，却动作僵硬，目光无神。
一群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口中说着生涩难懂的方言，几个最为高大魁梧，胸前戴着大红色花朵的人手中扛着巨大而狭长的号角。
他们双颊用力鼓劲，吹起“呜——呜——”声，显然是在助兴。
号声响起后此地更为热闹，那些原本专注于看迎神队伍热闹村民纷纷坐在屋外的矮几前，色泽美丽的酒液被其从壶中倾倒出来，酒器递送至唇边，饮下鲜红的液体。
而那些新加入进来的人虽然格外热闹却极有分寸，腾挪跳动之间看似幅度很大却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碰撞到他们这些轿夫以及所抬着的大轿。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跳舞的人竟有许多是妙龄少女，容貌美丽，肤色白皙，头发乌黑，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庙会，俞虞说不定都要停留下来驻足欣赏一会儿，但这不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来自哪个方向，哪个角落，甚至是哪间屋舍。
只能看着他们脸上笑容无比狂热，本就被涂了鲜红色液体的唇角不断上扬，越来越大，如同等待啖食血肉的血盆大口。
与此同时，感受着肩膀上的滑杆正在不断向下施加压力，而他们所扛的大轿中在某个时刻突然进入了什么东西，负载的重量是最初的数十倍。
好在俞虞的体魄强健，多年的运动习惯使得她在力量这一方面也远超于常人，此刻还不至于狼狈脱手。
不过她不可能真正让所有重量都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否则有什么突发情况就难以脱身了。
默默地散出傀儡丝把力量分散，等到这些压力被分摊了不少以后，俞虞这才侧目迎上身边老妇人的目光。
至刚才那些持有号角的壮汉加入队伍以后，她就发现了来自村长的目光，只不过佯装沉迷于盛会的模样，而没有立刻对其进行回应。
可能也正是她这份不回应使得对方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逐渐露.骨和凶猛，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眼神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这一刻俞虞突然回眸望去，还能捕捉到对方没来得及收起的贪婪和欲.望。
无关情爱，而是食物。
假装没有看到她眼底的觊觎之色，俞虞若无其事的感叹着：“真是热闹呀！”
对她的表现有些狐疑，但并不觉得她能逃脱的村长也没有要多费心力的想法，只敷衍回：“是呀。”，然后继续跟随着队伍前进。
路程越走越远，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周围加入迎神队伍的人也越来越多。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一边走一边开始变态。
当他们行至俞虞等人所住的房屋之时，她几乎只有目不斜视才能让自己在这片群魔乱舞中保持正常表情。
两边的房屋在眼角余光中被不断拉长，仿佛鬼影一般张牙舞爪。
端坐在屋前矮几的人们面色不变，仍旧笑盈盈地喝酒吃食，但是他们所食用的东西却从之前伪装的精美糕点与酒水逐渐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腐烂的肉块肝脏、被啃食得乱七八糟的残肢、杯中的所谓酒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甚至有白色的虫子在其中浮动。
他们大口大口吞食，目光却全然没有落在自己的盘中餐上，而是紧紧盯着行进的队伍。
他们的目光落在被高抬的大轿上，灼灼目光盯着不断晃动的轿子，俞虞甚至要怀疑，如果不是还没有到祭祀的时间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其撕碎刮分。
而作为唯一一个外来轿夫，她身上被投注的目光压力不小，那些人盯着她的视线无比的灼热，比刚才村长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也必须足够淡定才能在看到一条又一条狰狞着从门缝中爬出来的蛇，被所谓围观村民抓住放进嘴里撕咬时保持平静。
被所有人围观注视着的血色轿子越来越沉重，里面时不时传来咀嚼哀嚎的声音，仿佛有大型猛兽在品尝美味的佳肴。
而在进食的过程中产生的不断挣扎与哭叫使得他们轿身晃动得更加激烈，也为他们这些抬轿人增添了许多压力。
但是……俞虞的余光瞥见隔壁的轿夫们，内心为自己的势单力薄默哀片刻。
这些压力对这些人恐怕并不成问题，本土轿夫在行进过程中不断的成长膨胀，身上发臭变烂露出被腐蚀的真正面目，甚至身体的宽度都快与比身高还高了。
俞虞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默默的给自己又多缠了几圈傀儡丝。
为了保护自己这一路上她释放了很多傀儡丝，除了身上的这些，还有不少从村口一直蔓延到这里，密密麻麻横铺街道。
其他人无法看见这些隐秘的丝线，但是在她的眼中却无比清晰。
此刻就有一个跳舞的男人在猝不及防下被绊倒，摔在地上时刚好磕在了俞虞面前。
看着从自己的脚边滚过去的头颅以及摔的零散的眼珠，俞虞面带微笑安慰：“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啊。”被绊倒的那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在看到俞虞如常与担忧的面色后没想太多，还高兴地谢过关心，准备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于是俞虞便看见他同样也摔烂了的尸体迅速重组，同时双手还从地上捞起乱滚的头颅，将眼珠子也塞了回去。
借着关心男子并顺势目送他回队伍的片刻，她还把身后的一切尽收眼底。
好家伙，谁能分清这到底是迎神会还是迎鬼会？整个街道已经被各色各样腐烂发臭，青紫肿胀的尸体给塞得满满当当。
脏东西几乎要在这个这条街道上造成拥堵，但是他们却浑然不觉，忘我地高歌舞蹈，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到处甩飞，腥臭的尸水也随着断肢飞溅的恐怖模样。
她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目前唯二看起来还和她一样有个人样的村长。
“我们绕了一半没？”她询问。
却看到回头给她答复的村长面色僵黑，两颊腐烂，无数虫子在她脸上肆意爬行，森白的骨骼一张一合对她微笑：“有一半的。”
说着她更为高兴：“天也快亮了。”
红色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肤色胜雪，润如凝脂，因为害羞而轻抿的唇也如花瓣红润，引诱着人采撷。
然而俞虞关注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看到那少年朝着她奔跑来的身影，以及隐藏在袖口下指尖不断的轻微比划——快答应！快答应！
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同样也认出了这是自己教给盛某人的暗号，俞虞差点绷不住表情。
但她还是稳住了，顺着那中年男人的话头说了一句：“好的，我会努力的。”
听到她的回应，少年这才停住追赶的步伐，双手捧心，眼神亮亮的似乎一直追着她前进的脚步，惹得众人起哄。
不过俞虞并不像他们所以为的那样沉浸在这风流韵事之中，而是更谨慎了几分。
这群前两天还不存在的青壮年从哪来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也没听到这些人回村参与迎神会的动静。
在俞虞陷入思绪的这段时间里，如彩蛇一般的队伍已经向前行进了不短的距离。但是走着走着俞虞的眼神微微凝滞。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从村口到村中央祭台本应该经过他们被安置的住所，而她计算过从村口到住的距离，以缓慢步行的速度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半炷香。
可是他们现在走了这么久，经过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半柱香，却还没有走到村口与住宅的中点。
时间流速似乎被加快了，俞虞思忖。
早在之前听说迎神会的时候众人就疑惑，从外面看这个村子算不上大，绕行一圈不费什么时间。
盛会还从午夜就开始了，就算老老少少的速度不快，也不至于绕行一圈需要到天亮。
而现在这两个疑惑迎刃而解。
迎神会所参与者不止老少，还有这群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来的青壮年。
他们也不用担心走太快等不到天亮，因为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时间流速加快了不少。
思及此，俞虞感受到了些许的紧迫感，能够用来布置和做出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除了她其他人也发现了问题，从远处传来的鼓瑟笙箫之声极富有韵律，旋律时而低沉，朴实而厚重，又时而高亢，带着迎接神明的欢欣鼓舞。
俞虞从中听到了几声提前说好的特殊暗号。
意在说明情况有变，时间紧急。
知道他们那边也有所准备，俞虞稍稍安心，而对暗好不知情的村民则沉浸在这乐声中摇头晃脑。
村长缓慢而认可地点点头，表现出了欣赏。
队伍如蛇形蜿蜒，越往前进，两边便不断有同样身着鲜艳衣服的人加入进来。
此时不止村民了，似乎还有所谓的外来者，他们衣着奇异而现代化，极好区分，却动作僵硬，目光无神。
一群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口中说着生涩难懂的方言，几个最为高大魁梧，胸前戴着大红色花朵的人手中扛着巨大而狭长的号角。
他们双颊用力鼓劲，吹起“呜——呜——”声，显然是在助兴。
号声响起后此地更为热闹，那些原本专注于看迎神队伍热闹村民纷纷坐在屋外的矮几前，色泽美丽的酒液被其从壶中倾倒出来，酒器递送至唇边，饮下鲜红的液体。
而那些新加入进来的人虽然格外热闹却极有分寸，腾挪跳动之间看似幅度很大却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碰撞到他们这些轿夫以及所抬着的大轿。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跳舞的人竟有许多是妙龄少女，容貌美丽，肤色白皙，头发乌黑，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庙会，俞虞说不定都要停留下来驻足欣赏一会儿，但这不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来自哪个方向，哪个角落，甚至是哪间屋舍。
只能看着他们脸上笑容无比狂热，本就被涂了鲜红色液体的唇角不断上扬，越来越大，如同等待啖食血肉的血盆大口。
与此同时，感受着肩膀上的滑杆正在不断向下施加压力，而他们所扛的大轿中在某个时刻突然进入了什么东西，负载的重量是最初的数十倍。
好在俞虞的体魄强健，多年的运动习惯使得她在力量这一方面也远超于常人，此刻还不至于狼狈脱手。
不过她不可能真正让所有重量都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否则有什么突发情况就难以脱身了。
默默地散出傀儡丝把力量分散，等到这些压力被分摊了不少以后，俞虞这才侧目迎上身边老妇人的目光。
至刚才那些持有号角的壮汉加入队伍以后，她就发现了来自村长的目光，只不过佯装沉迷于盛会的模样，而没有立刻对其进行回应。
可能也正是她这份不回应使得对方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逐渐露.骨和凶猛，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眼神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这一刻俞虞突然回眸望去，还能捕捉到对方没来得及收起的贪婪和欲.望。
无关情爱，而是食物。
假装没有看到她眼底的觊觎之色，俞虞若无其事的感叹着：“真是热闹呀！”
对她的表现有些狐疑，但并不觉得她能逃脱的村长也没有要多费心力的想法，只敷衍回：“是呀。”，然后继续跟随着队伍前进。
路程越走越远，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周围加入迎神队伍的人也越来越多。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一边走一边开始变态。
当他们行至俞虞等人所住的房屋之时，她几乎只有目不斜视才能让自己在这片群魔乱舞中保持正常表情。
两边的房屋在眼角余光中被不断拉长，仿佛鬼影一般张牙舞爪。
端坐在屋前矮几的人们面色不变，仍旧笑盈盈地喝酒吃食，但是他们所食用的东西却从之前伪装的精美糕点与酒水逐渐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腐烂的肉块肝脏、被啃食得乱七八糟的残肢、杯中的所谓酒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甚至有白色的虫子在其中浮动。
他们大口大口吞食，目光却全然没有落在自己的盘中餐上，而是紧紧盯着行进的队伍。
他们的目光落在被高抬的大轿上，灼灼目光盯着不断晃动的轿子，俞虞甚至要怀疑，如果不是还没有到祭祀的时间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其撕碎刮分。
而作为唯一一个外来轿夫，她身上被投注的目光压力不小，那些人盯着她的视线无比的灼热，比刚才村长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也必须足够淡定才能在看到一条又一条狰狞着从门缝中爬出来的蛇，被所谓围观村民抓住放进嘴里撕咬时保持平静。
被所有人围观注视着的血色轿子越来越沉重，里面时不时传来咀嚼哀嚎的声音，仿佛有大型猛兽在品尝美味的佳肴。
而在进食的过程中产生的不断挣扎与哭叫使得他们轿身晃动得更加激烈，也为他们这些抬轿人增添了许多压力。
但是……俞虞的余光瞥见隔壁的轿夫们，内心为自己的势单力薄默哀片刻。
这些压力对这些人恐怕并不成问题，本土轿夫在行进过程中不断的成长膨胀，身上发臭变烂露出被腐蚀的真正面目，甚至身体的宽度都快与比身高还高了。
俞虞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默默的给自己又多缠了几圈傀儡丝。
为了保护自己这一路上她释放了很多傀儡丝，除了身上的这些，还有不少从村口一直蔓延到这里，密密麻麻横铺街道。
其他人无法看见这些隐秘的丝线，但是在她的眼中却无比清晰。
此刻就有一个跳舞的男人在猝不及防下被绊倒，摔在地上时刚好磕在了俞虞面前。
看着从自己的脚边滚过去的头颅以及摔的零散的眼珠，俞虞面带微笑安慰：“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啊。”被绊倒的那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在看到俞虞如常与担忧的面色后没想太多，还高兴地谢过关心，准备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于是俞虞便看见他同样也摔烂了的尸体迅速重组，同时双手还从地上捞起乱滚的头颅，将眼珠子也塞了回去。
借着关心男子并顺势目送他回队伍的片刻，她还把身后的一切尽收眼底。
好家伙，谁能分清这到底是迎神会还是迎鬼会？整个街道已经被各色各样腐烂发臭，青紫肿胀的尸体给塞得满满当当。
脏东西几乎要在这个这条街道上造成拥堵，但是他们却浑然不觉，忘我地高歌舞蹈，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到处甩飞，腥臭的尸水也随着断肢飞溅的恐怖模样。
她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目前唯二看起来还和她一样有个人样的村长。
“我们绕了一半没？”她询问。
却看到回头给她答复的村长面色僵黑，两颊腐烂，无数虫子在她脸上肆意爬行，森白的骨骼一张一合对她微笑：“有一半的。”
说着她更为高兴：“天也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