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想跟着徐炳逵来到一处僻静的厂房,说是厂房,其实早就空了,里面只有一个不大的房间。

    徐炳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看向李想想:“这儿,是个别人都不要的厂子,房东看我可怜,就低价把这个看厂房的小房间租给我了,等有人接受了这个厂子,我再搬出去。”

    “你不是下午的火车票吗?”李想想问。

    被她这一问,徐炳逵神色一下就变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是,是下午的火车票,但我还会回来的,你爸这事不处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证据给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不会拖累你的。”

    徐炳逵手握着门把:“不拖累,”顿了顿,“凭我和你爸的关系啊,我照顾你,天经地义。”

    说完,推开门,请她进屋:“进来吧。”

    李想想站在门口,看向屋内,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靠墙的床,还有一张掉漆的桌子,其他东西都零散的堆在地上。

    徐炳逵将门口的鞋和水桶往里推推,又将门口的一捆电线往里塞:“地方小还破,你别介意啊,”说着,徐炳逵进屋,拍了拍床尾,“想想,你坐这吧。”

    李想想看了眼床,径自走到一个破了洞的塑料凳前:“我坐这里就好。”

    “好。”徐炳逵假笑,假借着要给她烧水的由头,悄悄将门锁上。

    “想想啊,我这儿太简陋了,委屈你了,早知道你来啊,我应该买点零食啊饮料啊。”

    “不用,我是来看证据的。”

    徐炳逵将老式烧水壶通上电:“好,我把水烧上,给你拿证据。”

    徐炳逵看李想想没坐,招呼她:“坐啊,想想,我给你去找证据。”他在一堆纸箱里开始翻找,又从那一堆传单里找。

    “你先找证据,我改天再来看。”从他说要带她去他住的地方拿证据,她就觉得不对劲,但她抱着一丝希望,也许真的有如他说的证据呢。

    “你去哪啊?”徐炳逵手捏着一叠厚厚的传单,手上青筋暴起,“你不是要看证据吗?我还没找到,你怎么能走?”

    “证据真像你说得那么重要,你怎么会放在纸箱里,或者在那一堆毫无用处的传单里?”

    徐炳逵弯着腰,突然笑了,笑得肩膀耸动:“想想啊,说你聪明呢,你又跟着我过来,说你笨呢,你又知道我带你过来不是想给你证据。”

    “所以你说的证据,都是假的?”

    徐炳逵站起身,看向她:“不全是,”他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张照片,“我说得是真的,这上面的女生,是你爸救了她,我也找到她了,但是她不愿意作证,她不想平静生活被打破,为什么?因为她要是反抗,那她要对抗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方势力,所以,她不愿意作证。”

    “你之前没想着要做这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才想翻出这件事,为什么?”

    “因为我见不得人好啊,”徐炳逵红着眼笑,“凭什么一个猥亵女学生的领导还在享各方恭维和赞誉,而我,就要被你父亲连累,丢了工作,要不是他们,我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住的什么地方。”

    “我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你爸呢,倒是娶妻生女了,可惜啊,他命短,无福消受,”徐炳逵丢下照片,眼红得很厉害,“那这样的福气,不如给了我?”

    “你说什么?”

    “好孩子,你还不懂吗?你放心,叔会好好疼你的,你跟着叔,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叔一定会帮你爸把这事查清楚的。”

    徐炳逵伸出手:“别怕,好孩子,到叔这里来,叔从第一面见你,就喜欢啊。”

    李想想没有露出一丝怯,因为她露怯了,就只会让眼前的人更嚣张。

    眼见徐炳逵要扑过来,李想想往旁边一躲,他扑了个空,眼里的红血丝更多了。

    “好孩子,别躲猫猫了,叔不喜欢,”徐炳逵眼里充斥着欲望,“过来,让我好好疼疼你。”

    徐炳逵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被困于死角的猎物:“别动,就站那儿,”他慢慢逼近,踢开碍事的塑料凳,“反正你要逃不了,这里也没有人来。”说完,就要扑上来。

    李想想抓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对着他的脑袋挥手一砸,徐炳逵吃痛捂住脑袋,一股温热淌过他的脸,他伸手去摸,就摸到了血:“血!你个死丫头!”

    他伸手去抓她,抓空了,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想想往后退了一步,看他跪地喊痛的样子,她没觉得心里畅快,反而觉得可怜人又可悲。

    “死丫头,等我抓到你,非得让你吃苦头!”

    “徐炳逵,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也没你想的那么笨,因为我会用尽全力反击。”

    “死丫头。”他嘶喊着。

    李想想捡起地上的照片:“你不需要真相,我需要。”她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她知道了,她就想去挖出真相。

    如果,真的有人因为这件事被困住,她希望尽绵薄之力,让人能挣开。

    “你别走。”看李想想要走,徐炳逵像个丧家犬一样无能叫喊。

    李想想没多看他一眼,从闲置的工具箱里翻出一个旧扳手,对着被锁上的门直接敲下去,敲得门把手的螺丝要松了,烧水壶里的水在咕噜咕噜冒出来,发出一声嘶鸣。

    “死丫头!”

    徐炳逵捡起地上的烟灰缸,就往李想想身上砸,砸偏了,砸到她的肩胛骨。

    李想想痛到哼一声,但手上砸锁的动作没停。

    徐炳逵气疯了,他不能让到嘴边的肉飞了,他忍住脑袋的痛,站起来,朝李想想扑过去,趁她不备,从她身后抱住她,钳住她抓着扳手的手。

    “想跑,没门!”徐炳逵夺过她手里的扳手,直接扔到地上。

    “徐炳逵,你放开!”

    “我不放,你今天就在这陪我吧!反正你名声也不好,你勾搭人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就乖乖就跟了我吧。”

    李想想一边用手去掰他抱着她的手,一边抬脚就往他的脚踩,徐炳逵痛嘶一声,李想想找准空隙,趁他松手那一瞬,掰开他的手,转身甩了他一巴掌。

    徐炳逵被打了一巴掌,脑袋都懵了。

    李想想迅速捡起地上扳手,摆出防御姿势,看徐炳逵还不死心想往前凑,她将扳手对准他。

    她的手在发抖,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她更怕他不能受到应有惩罚。

    “你要是再往前,砸在你脑袋上的,就不是烟灰缸了,而是这把扳手,”李想想紧抓着扳手,看着他笑,她眼里的恨意滋生,“徐炳逵,我不是在吓唬你。”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他又怎么确保她不会动手呢。

    他和镇上的其他人一样,都在逼她。

    那些人逼她离开,逼她承认自己是个祸害,而他,在逼她成为一个和他一样可耻的坏人。

    “你想干什么?你想杀我?我要是死了,你就得坐牢。”徐炳逵有点慌了,可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敢动手吧,可他心里没底,因为他看李想想冷静得可怕啊。

    李想想扬起唇角:“你说得对,你这样的人,应该让法律制裁你。”

    听到这句话,徐炳逵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不敢动手。

    “李想……”徐炳逵话还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

    “你!”

    徐炳逵被李想想逼到往后退,她一抬手,他就吓得捂住自己的脸。

    看着他这怂样,李想想也不觉得多解气。

    她今天跟他过来,是为了知道她所不知道的真相,可没想到,还是让她看见了人性的丑陋。

    李想想手握着扳手,她现在就想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徐炳逵站在原地,看着李想想要走,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李想想!”徐炳逵伸出双手,就要冲过去掐她的脖子。

    “想想!”徐停踹开门,就看见徐炳逵要伤她。

    听见动静,徐炳逵吓得缩回手,但刹不住步子,还没反应,就被一道人影撂倒了。

    他根本看不清扑他的人的脸,只感受到无数个拳头砸在他脸上,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乱溅在脸上,还能感受到被打得松动的牙齿在嘴巴里晃。

    “救,救命,我错了。”徐炳逵求饶,再打下去,他会被打死的!

    “徐停,”见状,李想想拉住徐停的手,“够了。”

    他是可恶,但他不能死。

    他这样的人,死在他们手里,会弄脏他们的手。

    徐停气红了眼,要不是李想想拉回了他的理智,他怕是就要他的命。

    他敢这么对想想,死都便宜他了。

    “想想,他欺负你。”

    “我还击了,”李想想亮出手里的扳手,“就差没用这个打他了。”

    徐停抬眼,看着想想的脸,她明明在笑,可他就觉得心疼。

    “想想。”

    “他不能死,他有罪,他得赎,”李想想眸中蕴着泪,“真的,我没事。”

    徐停低头,看着满脸是血的徐炳逵,找回了理智,缓缓起身。

    他一得到这个消息,满镇子跑,就为了快点找到她。

    李想想看着他满头大汗,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汗:“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路问,只要你们出现过,就有踪迹,”徐停抓住李想想的手,“想想。”

    他将扳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她抓得很紧。他知道,她也害怕。

    “我们回去。”徐停将扳手扔在一旁,牵起她的手。

    李想想眼里亮亮的,他来了,她的心里就安了。

    “好。”

    ……

    等李想想和徐停出了厂子,徐炳逵才敢哼出声,手刚摸上脸,疼到痛呼,他这脸,肯定要肿成猪头了。

    等他逮到机会,一定叫他们好看!他偏头往地上啐一口血,手拿出嘴里松落的一颗牙,眼神骂的很脏。

    正当他缓缓坐起身,就看见有人影在门口,他以为是他们又折回来了,下意识抱头:“我,我错了。”

    半晌,没听见动静,他才缓缓抬头,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梁,梁韫。”

    梁韫沉着脸,冷冷盯着他。

    被他这么冷不丁地看着,徐炳逵心里慌,他知道梁韫和李想想认识,要是梁韫要为李想想出头,他现在这个情况,还手也没有胜算啊。

    “误会,是误会,”徐炳逵苍白地解释,但也想不出好理由让梁韫相信,只得一直重复说,“误会,真的是误会。”

    “误会?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嘴硬?”梁韫盯上了老式热水壶,弯腰拔下了电插头,拎起热水壶,“这水还热着。”

    徐炳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莫名害怕,整个人往后挪,背抵到桌角,退到退无可退。

    “死鸭子嘴硬,会怎么样?”梁韫缓缓逼近,脸色很难看,“既然烧好了水,那死鸭子就该开水脱毛了。”

    一听这话,徐炳逵真的慌了:“你,你想干什么啊!”

    “请你喝热水。”

    “梁,梁韫,我,我错了,我错了,”徐炳逵被他架势吓到了,他这样子,是真的会用开水浇他啊,“我不要脸,我,我恬不知耻。”

    徐炳逵开始扇自己巴掌,想惹得他心软。

    “我,我真错了,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他脸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但他下手不敢轻,也不敢停。

    梁韫拎着烧水壶蹲在他面前,威胁的口吻:“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回答错了,我就把水浇在你身上。”

    徐炳逵瞳孔放大,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可是开水啊。”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机会。”梁韫藏在镜片下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脸上的表情更让人惧怕。

    徐炳逵真怕他手一抖,这开水就浇下来了。

    “你说你是她爸朋友的话,是假的,对吗?你根本算不上她爸的朋友,你从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

    “我,我真是她,她爸的朋友。”徐炳逵早已没了刚才的狂气,他现在就像一只随时被碾死的蚂蚁。

    听到这句话,梁韫眼睛红了,她爸的朋友?他配吗?

    “撒谎。”梁韫冷冷道,拎着烧水壶的手一歪,开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缓缓淋到他的小腿上。

    徐炳逵被烫到惨叫,疼到双手抱着被开水烫了的腿,在地上翻来覆去,疼得全身冒汗。

    看他动作幅度这么大,梁韫将烧水壶拿远一点,免得他又遭罪。

    “啊!”徐炳逵蜷成一团,痛得晕了过去。

    梁韫冷冷看着不做挣扎的徐炳逵,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

    反正,看着人是活,还是死,他也算有经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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