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光明媚，晴朗无云。清风缓拂，京城已经进入了深夏，天气没那么热了，街上行人渐多，正是出行好时候。
凌珑坐在保姆车上，膝上摊着一张满是折痕的A4纸，因为右手的包扎，她两只手向上交叠放在腹部，看起来格外淑女。
此刻，淑女正出神地望着窗外。
距离一天内掌锢两人已经过去十天了。原以为她的演艺生涯已经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经纪人竟然还能给她找到一个试镜的机会。
这十天里，凌珑的生活谈不上生不如死，但也是浑浑噩噩。
饭局那晚，后来是怎么回的家，凌珑都已经不太记得了。大概是王卉丽送她回去的，因为第二天她助理小何叫醒她的时候说王姐给她煲了汤。
何心怡去给她盛汤的时候，凌珑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
社交媒体上果然已经有关于陈子宸的新闻。营销号没有指名道姓，剧组、演员等信息虽然都用暗号表示，但全都正确。
陈子宸看起来罪行不少，营销号娓娓道来，评论还有知情人添油加醋，看得凌珑眼花缭乱。
让她震惊的是，甚至还有营销号知道陈子宸被抓走前被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扇了一巴掌。
微信里的消息也不少，大多是问她剧组那边的事情。有几个知情.人问她是否需要介绍工作，凌珑礼貌性回复了一些，随后转给王卉丽。
保姆车停在红绿灯前，凌珑的思绪回笼。窗外的视野逐渐变得无趣，她又看向A4纸。
纸上写的内容，她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但仍旧紧张。
这次试镜的机会，虽然来得突然，但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
凌珑本来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已经彻底完蛋了。
她不可遏制地想到那一天：夜戏，警察逮捕了她的同事；早起，航班延误；落地后，交通事故导致堵车；饭局，不怀好意的导演。
多么倒霉的一天。
而糟糕的总在后头——
凌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时的情境。依旧是光线昏黄的卫生间，暧.昧的灯光在地面投射出两道长而交错的影子。
陌生的好心人伸出手，拉过凌珑右手手腕，弯腰将她托起。
凌珑的胳膊压在一大片柔软的面料上，却能隔着面料感到灼热的温度，以及手腕上收紧的力气。
太阳穴昏昏涨涨，她的心脏狂跳。
好不容易逃走，凌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自投罗网。陌生人贴近时，肾上腺素飙升，她出于本能的保护机制，推开对方，反手做出了攻击——
是她已经有点熟练了的一记耳光。
她挣开对方的搀扶，踉跄着扶住洗手台，一边寻找平衡，一边努力抬眼看清对面的变态。
男人身形颀长，穿一件朴素的polo衫，肌肉的轮廓被遮掩，却仍旧散发出蓬勃的力量感，配一条纯色的休闲裤，腿长得不像话。
凌珑的认知仿佛突然故障。
她双目已泛红，视线有些微模糊，只能通过仰起下巴的方式移动视线。
她向上看，眼前的男人一头长发披散，在后脑勺处梳成一个丸子头。他一只手捂着脸颊，脸上已经微微肿起，但仍旧能看出面部骨骼流畅，皮相之俊美。
他的眉如锋羽，露出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瞪大，嘴巴也张成“O”型，却不减一点英俊。
水润、闪亮。即便头脑发胀，凌珑仍旧看清了男人漂亮的眼睛。太浓密的睫毛，仿佛一段全包眼线，勾勒出一双有少年气的眼睛。
他的左眼眼头上方有一颗小痣，随着他瞪眼看来，凌珑才看清，原来是更贴近眉头的位置。
凌珑的左手还火.辣辣疼着。她这一巴掌用的力气比凌晨那会儿更大，毕竟当时对面的是同事，眼前这位是明着性.骚.扰的变态。
但这怎么会是性.骚.扰的变态？
凌珑就算醉倒，也不会分不出一个油腻中年男和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
她直觉此人眼熟，但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视线转移，这才瞧见了往里走几步墙上的小便池。
是她误入了男厕……！
凌珑浑身颤抖了一下。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的嘴唇，用力眨了眨眼，只挤出一句细若蚊吟的“对不起”。
男人气恼地瞪着凌珑，面对她难堪的模样，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凌珑的意识清醒一些，但生理上的不适仍在继续。五脏六腑以及两只手都有灼烧感，她又开始反胃。
她努力撑着自己，把头又埋进盥洗台里。男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低声问：“你没事吧？”
凌珑觉得他的声音也有些熟悉，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门外有一个她更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珑、凌珑！你在哪里？”
王卉丽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她的声线清越，凌珑一下子就听出了经纪人的声音。
她下意识举手，差点摔倒。男人好心扶了她一下，凌珑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掌心蹭过他的腹部，触感柔软又坚硬，但她只觉得疼。
“拜托……”她努力挤出一句，借着对方的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社交礼仪，只顾着往外走。
凌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在男厕所。
她撑着一口气，推开门时差点又摔倒，但她看到了王卉丽的背影！
凌珑这一口悬着的气终于能放下来了。她近乎呢喃地喊了一声：“姐……”
面朝着女卫生间的王卉丽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凌珑？你怎么在——啊，靳……”
凌珑的视线从这里开始变得晦暗。她的疼痛突然消失，尴尬的情形也不复存在。
再醒来时，凌珑已经在自己的床上。
助理何心怡守着她，见她醒来，去给她盛汤。
凌珑刷完八卦，回完消息，给经纪人发消息报平安，顺便询问剧组那边是否有进展。
王卉丽先是回复说没有，随后打来视频通话。
刚接通，凌珑只见王卉丽在办公桌前鼓掌。
“凌珑啊凌珑，你可真牛逼。”镜头里，王卉丽一边鼓掌，一边竖了个大拇指，“你说你这名字起的，我竟然还真指望你能圆滑灵活的。”
凌珑试图解释：“我……”
“你一天里能扇两个人。以后你出去才艺表演，你就表演打耳光吧。”
凌珑也自觉尴尬：“这……”
王卉丽抬手制止凌珑说话。
“你打陈子宸这事吧，他纯属是自找的，我也懒得说你。你没给蒋衡中好脸色，还把人威胁了一通，我也不反对你。但是你怎么就往靳言峥脸上扇了一巴掌呢？”
凌珑愣住：“……谁？”
“靳言峥不认识了？”王卉丽微微一笑，“要不你百度一下吧——诶，对了，他现在刚好在微博热搜上，你看看呗。”
凌珑大脑放空，竟然还真的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靳言峥长发……”她复述了一遍热搜词条，点进去，是一组路人拍摄。
照片里，男人身形挺拔，黑发在头顶随意扎了个丸子，其余披散在身后，仿佛东方精灵王子。
他穿一件黑色衬衫，挽起的袖口露出精壮结束的小臂肌肉，胸口隐约有饱满宽阔的线条。
凌珑的视线失神了一瞬，才聚焦到靳言峥的脸上。他戴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浓密的眉毛，左眉眉头底下一颗细小的痣，眼睛仿佛闪着光，水润、莹亮。
靳言峥这几年红遍大江南北，凌珑对他的面孔并不陌生，但此刻竟发现他的脸奇异地和记忆里某个倒霉蛋重合——
“啊！”她大惊失色，“不会吧，丽姐？我昨晚扇了靳言峥？我在做梦吧？！”
凌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同一个时间段和靳言峥在同一家饭店吃饭！
王卉丽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呵呵，我也希望我在做梦。”
一瞬间，凌珑只觉世界毁灭。拒绝蒋衡中，她尚有几分底气；在男厕所掌锢当红男星，谁给她的胆子？！
“我会被封.杀吗？”凌珑捂住脸，右手的伤口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只好又尴尬放下手，“姐，如果有压力，你就放弃我吧。我虽然没有本科毕业证书，但我……实在不行，我就进厂吧。”
王卉丽原本有几分怒气，这下倒是气消了。她叹道：“还好，还好。昨晚我跟靳言峥道歉了，他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追究什么。至于蒋导那边，他只说自己胃病突然发作了，许总那边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提到蒋衡中，凌珑却感觉这个名字已经十分陌生。
她看向天花板，小声说：“姐，我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这话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王卉丽沉默片刻，叹息，又揉揉太阳穴，“行了，这几天你就在家里休息吧。剧组那边，我再联系下。”
凌珑记得，她才说完谢谢，王卉丽就挂断了通话。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她的这位经纪人也没再联系过她。
虽然王卉丽明确说了没有人追究她的责任，但凌珑还是紧张了起来。就在她已经准备开始看招聘信息的时候，王卉丽终于来了消息，告诉她有这么个试镜。
*
保姆车开到地下车库，下车前，凌珑照了照镜子。应制片方的要求，她今天是素颜。
万幸这十天里她没怎么出门，作息健康，皮肤状态几乎完美。
何心怡问：“姐，你词背得怎么样了？要再对一遍不？”
“不用了，我已经记熟了。”凌珑拿起那张纸放进包里，“一共其实也就几句话。”
王卉丽是两个小时前联系她，告诉她有这么个试镜的。没告诉她是什么戏，也没说是哪位导演。王卉丽本人在某个偏远的山区，信号极差，过好几分钟才发出三条信息，后续音讯全无。
凌珑只能按照片方提供的信息来准备。
准备内容有两点：才艺表演和复现情景。
凌珑的才艺不多，小时候跟着她爸爸学过吉他，断断续续弹了十几年。基本需要才艺表演的时候，吉他就成了她勉强拿得出手的本事。
复现情景写了两个不同的片段，分别是目睹朋友背叛和爱人离去。
文件末尾还有几句对白，写得很抽象，读不出太多线索。
凌珑背着自己的吉他，下了车，边走边回忆，嘴里念着：“你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是的，我来了。”
“看来，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
“那好。”
“是吗？”
如果不是王卉丽亲自发来的文件，凌珑简直怀疑这是什么骗局。
按照经纪人发来的指示，凌珑很快在助理的陪伴下找到了剧组试镜所在的办公室。和她想象的不同，这时候门口的等待区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女演员候场。
凌珑的第一反应是受宠若惊，随后心灰意冷。
以她的咖位，基本是不会有什么专门找上门来的角色。试镜是常规获取角色的途径，但这么突然的试镜通知，一般已经接近尾声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来核对身份，问：“请问是凌珑，凌老师吗？”
“是的。你好。”凌珑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过，“这是我的简历和作品集。请问还需要我提供什么文件吗？”
“啊，不用了。您的经纪人已经发过资料了。”对方摆了摆手，示意凌珑坐下，“麻烦您在这边稍微等一会儿吧，等里面导演老师好了，我会喊您进去的。”
凌珑客气地鞠了个躬：“谢谢。”
工作人员轻快地走开。凌珑将吉他放在一旁，轻轻吐出一口气，突然有点紧张。
她已经参加过很多次试镜了，每一次她都尽可能表现出全部的情绪，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很大的精神消耗。
更何况，这是她这段时间里获得的第一次试镜机会，甚至可能是唯一一次。
距离剧组停拍已经过去十天了。凌珑不知道剧组是否还能恢复，但人总得做最坏的打算。
她轻轻闭上眼，尽可能不再去想试镜以外的事，以免徒增压力
凌珑坐在保姆车上，膝上摊着一张满是折痕的A4纸，因为右手的包扎，她两只手向上交叠放在腹部，看起来格外淑女。
此刻，淑女正出神地望着窗外。
距离一天内掌锢两人已经过去十天了。原以为她的演艺生涯已经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经纪人竟然还能给她找到一个试镜的机会。
这十天里，凌珑的生活谈不上生不如死，但也是浑浑噩噩。
饭局那晚，后来是怎么回的家，凌珑都已经不太记得了。大概是王卉丽送她回去的，因为第二天她助理小何叫醒她的时候说王姐给她煲了汤。
何心怡去给她盛汤的时候，凌珑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
社交媒体上果然已经有关于陈子宸的新闻。营销号没有指名道姓，剧组、演员等信息虽然都用暗号表示，但全都正确。
陈子宸看起来罪行不少，营销号娓娓道来，评论还有知情人添油加醋，看得凌珑眼花缭乱。
让她震惊的是，甚至还有营销号知道陈子宸被抓走前被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扇了一巴掌。
微信里的消息也不少，大多是问她剧组那边的事情。有几个知情.人问她是否需要介绍工作，凌珑礼貌性回复了一些，随后转给王卉丽。
保姆车停在红绿灯前，凌珑的思绪回笼。窗外的视野逐渐变得无趣，她又看向A4纸。
纸上写的内容，她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但仍旧紧张。
这次试镜的机会，虽然来得突然，但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
凌珑本来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已经彻底完蛋了。
她不可遏制地想到那一天：夜戏，警察逮捕了她的同事；早起，航班延误；落地后，交通事故导致堵车；饭局，不怀好意的导演。
多么倒霉的一天。
而糟糕的总在后头——
凌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时的情境。依旧是光线昏黄的卫生间，暧.昧的灯光在地面投射出两道长而交错的影子。
陌生的好心人伸出手，拉过凌珑右手手腕，弯腰将她托起。
凌珑的胳膊压在一大片柔软的面料上，却能隔着面料感到灼热的温度，以及手腕上收紧的力气。
太阳穴昏昏涨涨，她的心脏狂跳。
好不容易逃走，凌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自投罗网。陌生人贴近时，肾上腺素飙升，她出于本能的保护机制，推开对方，反手做出了攻击——
是她已经有点熟练了的一记耳光。
她挣开对方的搀扶，踉跄着扶住洗手台，一边寻找平衡，一边努力抬眼看清对面的变态。
男人身形颀长，穿一件朴素的polo衫，肌肉的轮廓被遮掩，却仍旧散发出蓬勃的力量感，配一条纯色的休闲裤，腿长得不像话。
凌珑的认知仿佛突然故障。
她双目已泛红，视线有些微模糊，只能通过仰起下巴的方式移动视线。
她向上看，眼前的男人一头长发披散，在后脑勺处梳成一个丸子头。他一只手捂着脸颊，脸上已经微微肿起，但仍旧能看出面部骨骼流畅，皮相之俊美。
他的眉如锋羽，露出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瞪大，嘴巴也张成“O”型，却不减一点英俊。
水润、闪亮。即便头脑发胀，凌珑仍旧看清了男人漂亮的眼睛。太浓密的睫毛，仿佛一段全包眼线，勾勒出一双有少年气的眼睛。
他的左眼眼头上方有一颗小痣，随着他瞪眼看来，凌珑才看清，原来是更贴近眉头的位置。
凌珑的左手还火.辣辣疼着。她这一巴掌用的力气比凌晨那会儿更大，毕竟当时对面的是同事，眼前这位是明着性.骚.扰的变态。
但这怎么会是性.骚.扰的变态？
凌珑就算醉倒，也不会分不出一个油腻中年男和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
她直觉此人眼熟，但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视线转移，这才瞧见了往里走几步墙上的小便池。
是她误入了男厕……！
凌珑浑身颤抖了一下。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的嘴唇，用力眨了眨眼，只挤出一句细若蚊吟的“对不起”。
男人气恼地瞪着凌珑，面对她难堪的模样，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凌珑的意识清醒一些，但生理上的不适仍在继续。五脏六腑以及两只手都有灼烧感，她又开始反胃。
她努力撑着自己，把头又埋进盥洗台里。男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低声问：“你没事吧？”
凌珑觉得他的声音也有些熟悉，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门外有一个她更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珑、凌珑！你在哪里？”
王卉丽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她的声线清越，凌珑一下子就听出了经纪人的声音。
她下意识举手，差点摔倒。男人好心扶了她一下，凌珑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掌心蹭过他的腹部，触感柔软又坚硬，但她只觉得疼。
“拜托……”她努力挤出一句，借着对方的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社交礼仪，只顾着往外走。
凌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在男厕所。
她撑着一口气，推开门时差点又摔倒，但她看到了王卉丽的背影！
凌珑这一口悬着的气终于能放下来了。她近乎呢喃地喊了一声：“姐……”
面朝着女卫生间的王卉丽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凌珑？你怎么在——啊，靳……”
凌珑的视线从这里开始变得晦暗。她的疼痛突然消失，尴尬的情形也不复存在。
再醒来时，凌珑已经在自己的床上。
助理何心怡守着她，见她醒来，去给她盛汤。
凌珑刷完八卦，回完消息，给经纪人发消息报平安，顺便询问剧组那边是否有进展。
王卉丽先是回复说没有，随后打来视频通话。
刚接通，凌珑只见王卉丽在办公桌前鼓掌。
“凌珑啊凌珑，你可真牛逼。”镜头里，王卉丽一边鼓掌，一边竖了个大拇指，“你说你这名字起的，我竟然还真指望你能圆滑灵活的。”
凌珑试图解释：“我……”
“你一天里能扇两个人。以后你出去才艺表演，你就表演打耳光吧。”
凌珑也自觉尴尬：“这……”
王卉丽抬手制止凌珑说话。
“你打陈子宸这事吧，他纯属是自找的，我也懒得说你。你没给蒋衡中好脸色，还把人威胁了一通，我也不反对你。但是你怎么就往靳言峥脸上扇了一巴掌呢？”
凌珑愣住：“……谁？”
“靳言峥不认识了？”王卉丽微微一笑，“要不你百度一下吧——诶，对了，他现在刚好在微博热搜上，你看看呗。”
凌珑大脑放空，竟然还真的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靳言峥长发……”她复述了一遍热搜词条，点进去，是一组路人拍摄。
照片里，男人身形挺拔，黑发在头顶随意扎了个丸子，其余披散在身后，仿佛东方精灵王子。
他穿一件黑色衬衫，挽起的袖口露出精壮结束的小臂肌肉，胸口隐约有饱满宽阔的线条。
凌珑的视线失神了一瞬，才聚焦到靳言峥的脸上。他戴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浓密的眉毛，左眉眉头底下一颗细小的痣，眼睛仿佛闪着光，水润、莹亮。
靳言峥这几年红遍大江南北，凌珑对他的面孔并不陌生，但此刻竟发现他的脸奇异地和记忆里某个倒霉蛋重合——
“啊！”她大惊失色，“不会吧，丽姐？我昨晚扇了靳言峥？我在做梦吧？！”
凌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同一个时间段和靳言峥在同一家饭店吃饭！
王卉丽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呵呵，我也希望我在做梦。”
一瞬间，凌珑只觉世界毁灭。拒绝蒋衡中，她尚有几分底气；在男厕所掌锢当红男星，谁给她的胆子？！
“我会被封.杀吗？”凌珑捂住脸，右手的伤口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只好又尴尬放下手，“姐，如果有压力，你就放弃我吧。我虽然没有本科毕业证书，但我……实在不行，我就进厂吧。”
王卉丽原本有几分怒气，这下倒是气消了。她叹道：“还好，还好。昨晚我跟靳言峥道歉了，他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追究什么。至于蒋导那边，他只说自己胃病突然发作了，许总那边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提到蒋衡中，凌珑却感觉这个名字已经十分陌生。
她看向天花板，小声说：“姐，我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这话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王卉丽沉默片刻，叹息，又揉揉太阳穴，“行了，这几天你就在家里休息吧。剧组那边，我再联系下。”
凌珑记得，她才说完谢谢，王卉丽就挂断了通话。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她的这位经纪人也没再联系过她。
虽然王卉丽明确说了没有人追究她的责任，但凌珑还是紧张了起来。就在她已经准备开始看招聘信息的时候，王卉丽终于来了消息，告诉她有这么个试镜。
*
保姆车开到地下车库，下车前，凌珑照了照镜子。应制片方的要求，她今天是素颜。
万幸这十天里她没怎么出门，作息健康，皮肤状态几乎完美。
何心怡问：“姐，你词背得怎么样了？要再对一遍不？”
“不用了，我已经记熟了。”凌珑拿起那张纸放进包里，“一共其实也就几句话。”
王卉丽是两个小时前联系她，告诉她有这么个试镜的。没告诉她是什么戏，也没说是哪位导演。王卉丽本人在某个偏远的山区，信号极差，过好几分钟才发出三条信息，后续音讯全无。
凌珑只能按照片方提供的信息来准备。
准备内容有两点：才艺表演和复现情景。
凌珑的才艺不多，小时候跟着她爸爸学过吉他，断断续续弹了十几年。基本需要才艺表演的时候，吉他就成了她勉强拿得出手的本事。
复现情景写了两个不同的片段，分别是目睹朋友背叛和爱人离去。
文件末尾还有几句对白，写得很抽象，读不出太多线索。
凌珑背着自己的吉他，下了车，边走边回忆，嘴里念着：“你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是的，我来了。”
“看来，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
“那好。”
“是吗？”
如果不是王卉丽亲自发来的文件，凌珑简直怀疑这是什么骗局。
按照经纪人发来的指示，凌珑很快在助理的陪伴下找到了剧组试镜所在的办公室。和她想象的不同，这时候门口的等待区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女演员候场。
凌珑的第一反应是受宠若惊，随后心灰意冷。
以她的咖位，基本是不会有什么专门找上门来的角色。试镜是常规获取角色的途径，但这么突然的试镜通知，一般已经接近尾声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来核对身份，问：“请问是凌珑，凌老师吗？”
“是的。你好。”凌珑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过，“这是我的简历和作品集。请问还需要我提供什么文件吗？”
“啊，不用了。您的经纪人已经发过资料了。”对方摆了摆手，示意凌珑坐下，“麻烦您在这边稍微等一会儿吧，等里面导演老师好了，我会喊您进去的。”
凌珑客气地鞠了个躬：“谢谢。”
工作人员轻快地走开。凌珑将吉他放在一旁，轻轻吐出一口气，突然有点紧张。
她已经参加过很多次试镜了，每一次她都尽可能表现出全部的情绪，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很大的精神消耗。
更何况，这是她这段时间里获得的第一次试镜机会，甚至可能是唯一一次。
距离剧组停拍已经过去十天了。凌珑不知道剧组是否还能恢复，但人总得做最坏的打算。
她轻轻闭上眼，尽可能不再去想试镜以外的事，以免徒增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