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端坐在梳妆台前的裴梦欢呆滞无神的盯着镜子神游天外。
“殿下”秋实端来两个剥了壳的熟鸡蛋。
裴梦欢缓缓偏过头，愣愣的注视秋实半晌，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才随即乖觉的闭上眼，长睫在脸颊上落下一片轻颤的阴影。
秋实拿起温热的鸡蛋在裴梦欢的眼周轻柔的滚动，许久，早上醒来便红肿的双眼才慢慢消肿，秋实放下鸡蛋，盯着裴梦欢眼下的青色叹了口气，一筹莫展，今天宫宴，宴请群臣，自家的殿下若是这个样子出席，不知要落入多少有心人的眼中，怕是第二天，殿下生活困顿不如意的传言便要漫天飞了，与殿下不对付的贵女们，不知要小人得志成什么样子。
她沉思片刻，嘱咐一旁的侍女把上好的珍珠腻子膏拿出来，让上妆的侍女仔细着盖在殿下眼底，堪堪把眼底的青色隐去，又因着裴梦欢今日的疲倦，更是着力要求妆容越秾丽糜艳越好。
裴梦欢仍是一言不发的坐着，由着宫女们摆弄，今日群臣宴，权臣勋贵们数不胜数，周燃星是必定到场的，昨日自己仓皇而逃，不敢多看他半眼，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稍后两人避无可避的见面，加之夜里那场乱糟糟的梦，裴梦欢的心里像是一团乱麻，又使劲被人揉得更纷杂些，理不出个子丑寅卯的头绪来，怕他若无其事，又怕他有事。
在秋实絮絮叨叨的安排下，总算从头到脚把裴梦欢收拾的一丝不苟，杏黄银绣海棠暗纹和银白色滚边庄重又不逾矩，刻意描绘的红妆愈发衬得裴梦欢尽态极妍，垂眸抬眼间皆是勾魂摄魄的美艳。
“殿下现在可要进宫？”秋实问，如若往常，梳洗妆毕，殿下便进宫同皇后用午膳，下午或去昭阳殿，或与小姐们闲谈，待晚膳时随着大家入席开宴，只是上次未央宫那次，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绝不愉快，殿下今日如何打算，她还未知。
裴梦欢摇摇头，道：“就在府里用膳，晚宴再过去就可。”
秋实敛眉，应了声是，扬声吩咐宫女传菜。
未央宫
薛婉柔柳眉一蹙，娇嗔地开口：“姑母，长乐殿下好大的架子，现在还不来。”
本垂眸养心的薛皇后抬眼，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开口：“她许是府里什么事情绊住了脚，那是你的表妹，以后切不可做如此刻薄之语，以后嫁给归野，也这般刻薄其他人吗？”
薛婉柔闻言，急急恭顺垂眼道：“婉柔知错，再也不说了。”她暗恨，不是说前段时间裴梦欢在未央宫和姑母大吵了一架吗？怎么姑母还在维护她，一个小妾生的，凭什么跟她薛氏嫡女称表姐妹，等她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天，有的是方法治她。
薛皇后看了眼低眉顺眼的薛婉柔，又缓和了语气：“你身后是薛家，这天底下，谁也越不过你去，以后嫁进东宫，更是与你表哥亲上加亲，要大方得体，有容人之态，你才会更好，薛家才会更好，懂了吗。”
薛婉柔急忙顺从的点头：“姑母教导的是，婉柔记得了。”
薛皇后欣慰的拉起薛婉柔的手，拍了拍。
一个宫女此时上前，悄悄附在她耳畔耳语几句，薛皇后略一垂眸，随即开口道：“走吧，用午膳去。”
婉柔一脸莫名，不等裴梦欢了？只是刚被提点过，不敢再擅自开口，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彤云尽染，烟霞漫天，络绎不绝的马车驶向皇宫。
宫宴开始入席，除了大臣外，小辈们都安排在了一起，也好说笑玩乐，也因此，裴梦欢的席位与周燃星相隔极近。
裴梦欢露面时，引来一阵惊叹的瞩目，就算私底下戏称她为绣花公主，如今看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颜，当真是让人服气的。薛婉柔看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看向裴梦欢，内心愈发不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皇姐”裴宸玉也在这个席位上，他看着缓步走来的裴梦欢，微微一笑：“皇姐身体可大好了？”
裴梦欢点点头：“之前天冷，染了风寒，秋实还说你去看望我，下次可不许了，过了病气给你可不好了。”
裴宸玉乖觉的点头，他出生起就体弱，如今与裴梦欢相同的年纪，却看起来要小的多，此刻仿佛被裴梦欢说的不好意思了，有些羞涩的笑着。
“咳咳”一阵清咳声传来。
姐弟二人抬眼看，就看见周燃星在旁边，故作姿态的抵唇轻咳。
见他们看过了，周燃星心中一喜，又升起点说不明的委屈，他都坐这么久了，竟一直没见她投来半个眼神。
“周少将军若是生了病，还是坐远些好，皇姐大病初愈，可经不起你传染。”裴宸玉似是才注意到周燃星，开口说道。
周燃星挤出一个笑容，道：“臣身体好的很，劳四殿下记挂。”语毕，就转看向裴梦欢，目光灼灼，欲语还休，这一整天，他想清楚了，之前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说清楚了还是可以重归于好的。
这般殷切注视下，裴梦欢不自在的蜷缩了下手指，偏头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一会便要开席了，快入座吧。”
周燃星略带失望的收回视线。
几息过后，太监传言“圣上嫁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行礼，裴风郁居中，牵着贵妃的手，皇后端庄优雅的在另一侧，三人缓步走来。
“众位爱卿免礼”裴风郁笑着抬手。
三位权位最高的人入座后，宫宴正式开始，宫乐舒缓，舞女婀娜，熏香缭绕。
裴风郁关心了几位朝臣的身体，言：“还是要多保重身体，身体康健了，才能多享福。”说着，便拍拍贵妃的手，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贵妃回以羞涩的嗔怪，另一旁的薛皇后脸色微僵。
接着便是一些闲谈趣事，气氛其乐融融，裴梦欢被右侧时不时递来的殷切目光盯得如坐针毡，僵硬着脖子不敢转头。
另一侧，裴风郁又点了几个世家少年，考校一番学识，给了赏赐。
其中一个得了赏赐的少年，激动地行了一礼，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回禀陛下，臣可不可以换个赏赐。”
裴风郁挑眉，好奇道：“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
得到问话，那少年已然有发颤，仍然撑着回话：“禀殿下，臣想求殿下一个赐婚。”
话音刚落，殿内的目光便纷纷投了过来，带着八卦和好奇，裴风郁兴味盎然的问：“说说，哪家姑娘。”
那少年的脸愈发红了，磕磕绊绊的说：“是大理寺的顾二姑娘。”
裴风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故意沉声道：“喜欢人家姑娘，怎么不上门提亲，竟然要朕赐婚？”
那少年此刻也冷静下来，恭敬道：“陛下是天子，陛下的赐婚便是天赐良缘。”
“哈哈哈哈”裴风郁开怀大笑，“顾二姑娘今日可来？”
一个模样可人的少女起身，轻柔的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女便是顾二姑娘。”
裴风郁升起一点长辈的促狭，道：“你可也心仪这位公子？”
那少女哪里被人直白的问过这种话，更何况问话之人还是天子，众目睽睽之下，登时面红耳赤，声若蚊吟道：“喜欢的。”
裴风郁看她这一副羞涩的女儿家姿态，了然，大手一挥：“朕为你二人赐婚，婚后定当和和美美，如同朕和贵…咳，皇后一般，举案齐眉，幸福美满。”
美艳的贵妃勾起嘴角，斜斜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薛皇后，薛皇后自然收到，回了一个端庄得体的面容点头示意，贵妃轻蔑的转过头去。
殿下的两人喜不自胜的谢恩，元宵佳节，又添了一桩喜事，大殿里愈发热闹起来，裴风郁笑着感慨：“到底是少年人啊，这股子精神上，瞧着就让人欢喜。”
“陛下”一道声音响起。
裴梦欢的心骤然提在了嗓子眼，她迅速的抬起头，只见周燃星站了起来，笑说道：“不知今日可否喜上加喜？”
完了！裴梦欢心中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裴风郁此刻已经醺醺然，眯着眼瞧了半天，见是周燃星，笑道：“燃星又有什么喜事同朕分享啊。”
周燃星朗声：“请旨赐婚臣与长乐公主。”
刹那间，大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裴梦欢心头震撼，这人是不是气傻了，昨夜说的话，全忘了不成？
先前那场赐婚，不过是寻常臣子与一个文臣二女儿，虽说惊喜，却也不至于震惊，这两位可不一样，一个是身份贵重的长乐公主，一个是背靠将军府，麾下数万将士的周燃星，尽管两人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亲密非常，可若是真正结合在一起，那朝局，可当真要变一变了，这时，所有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或是乐见其成，或是心怀不满，总之，周燃星现在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
裴风郁听明白后，酒醒了一半，登时看向裴梦欢。
裴梦欢见父皇看过来，轻轻摇了摇头，裴风郁放下心来，开口道：“这个…”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人打断，“梦欢与燃星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本就比别人深厚些，且燃星模样周正，待梦欢又好，自然再合适不过，依臣妾看，当真是喜上加喜了。”正是端坐上方的薛皇后，她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温和的开口道。
裴风郁止了话，轻蹙着眉看向薛皇后，目光里充满疑惑和不满，可是当朝国母发话，他如今若是出声，便是帝后不和，就是看在这满朝文武都在的份上，他也不能反驳刚才她的一番话。
本想等着父皇拒绝的裴梦欢瞬间耳边轰鸣不停，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中，眼里只剩下薛皇后得体的微笑，都是她设计好的！都是她安排好的！
裴梦欢这般想着，便觉得恶心极了，她颤抖着抚着桌子站起来，冷声，盯着薛皇后，一字一顿道：“我裴梦欢，与周燃星，绝无可能。”
“殿下”秋实端来两个剥了壳的熟鸡蛋。
裴梦欢缓缓偏过头，愣愣的注视秋实半晌，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才随即乖觉的闭上眼，长睫在脸颊上落下一片轻颤的阴影。
秋实拿起温热的鸡蛋在裴梦欢的眼周轻柔的滚动，许久，早上醒来便红肿的双眼才慢慢消肿，秋实放下鸡蛋，盯着裴梦欢眼下的青色叹了口气，一筹莫展，今天宫宴，宴请群臣，自家的殿下若是这个样子出席，不知要落入多少有心人的眼中，怕是第二天，殿下生活困顿不如意的传言便要漫天飞了，与殿下不对付的贵女们，不知要小人得志成什么样子。
她沉思片刻，嘱咐一旁的侍女把上好的珍珠腻子膏拿出来，让上妆的侍女仔细着盖在殿下眼底，堪堪把眼底的青色隐去，又因着裴梦欢今日的疲倦，更是着力要求妆容越秾丽糜艳越好。
裴梦欢仍是一言不发的坐着，由着宫女们摆弄，今日群臣宴，权臣勋贵们数不胜数，周燃星是必定到场的，昨日自己仓皇而逃，不敢多看他半眼，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稍后两人避无可避的见面，加之夜里那场乱糟糟的梦，裴梦欢的心里像是一团乱麻，又使劲被人揉得更纷杂些，理不出个子丑寅卯的头绪来，怕他若无其事，又怕他有事。
在秋实絮絮叨叨的安排下，总算从头到脚把裴梦欢收拾的一丝不苟，杏黄银绣海棠暗纹和银白色滚边庄重又不逾矩，刻意描绘的红妆愈发衬得裴梦欢尽态极妍，垂眸抬眼间皆是勾魂摄魄的美艳。
“殿下现在可要进宫？”秋实问，如若往常，梳洗妆毕，殿下便进宫同皇后用午膳，下午或去昭阳殿，或与小姐们闲谈，待晚膳时随着大家入席开宴，只是上次未央宫那次，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绝不愉快，殿下今日如何打算，她还未知。
裴梦欢摇摇头，道：“就在府里用膳，晚宴再过去就可。”
秋实敛眉，应了声是，扬声吩咐宫女传菜。
未央宫
薛婉柔柳眉一蹙，娇嗔地开口：“姑母，长乐殿下好大的架子，现在还不来。”
本垂眸养心的薛皇后抬眼，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开口：“她许是府里什么事情绊住了脚，那是你的表妹，以后切不可做如此刻薄之语，以后嫁给归野，也这般刻薄其他人吗？”
薛婉柔闻言，急急恭顺垂眼道：“婉柔知错，再也不说了。”她暗恨，不是说前段时间裴梦欢在未央宫和姑母大吵了一架吗？怎么姑母还在维护她，一个小妾生的，凭什么跟她薛氏嫡女称表姐妹，等她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天，有的是方法治她。
薛皇后看了眼低眉顺眼的薛婉柔，又缓和了语气：“你身后是薛家，这天底下，谁也越不过你去，以后嫁进东宫，更是与你表哥亲上加亲，要大方得体，有容人之态，你才会更好，薛家才会更好，懂了吗。”
薛婉柔急忙顺从的点头：“姑母教导的是，婉柔记得了。”
薛皇后欣慰的拉起薛婉柔的手，拍了拍。
一个宫女此时上前，悄悄附在她耳畔耳语几句，薛皇后略一垂眸，随即开口道：“走吧，用午膳去。”
婉柔一脸莫名，不等裴梦欢了？只是刚被提点过，不敢再擅自开口，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彤云尽染，烟霞漫天，络绎不绝的马车驶向皇宫。
宫宴开始入席，除了大臣外，小辈们都安排在了一起，也好说笑玩乐，也因此，裴梦欢的席位与周燃星相隔极近。
裴梦欢露面时，引来一阵惊叹的瞩目，就算私底下戏称她为绣花公主，如今看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颜，当真是让人服气的。薛婉柔看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看向裴梦欢，内心愈发不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皇姐”裴宸玉也在这个席位上，他看着缓步走来的裴梦欢，微微一笑：“皇姐身体可大好了？”
裴梦欢点点头：“之前天冷，染了风寒，秋实还说你去看望我，下次可不许了，过了病气给你可不好了。”
裴宸玉乖觉的点头，他出生起就体弱，如今与裴梦欢相同的年纪，却看起来要小的多，此刻仿佛被裴梦欢说的不好意思了，有些羞涩的笑着。
“咳咳”一阵清咳声传来。
姐弟二人抬眼看，就看见周燃星在旁边，故作姿态的抵唇轻咳。
见他们看过了，周燃星心中一喜，又升起点说不明的委屈，他都坐这么久了，竟一直没见她投来半个眼神。
“周少将军若是生了病，还是坐远些好，皇姐大病初愈，可经不起你传染。”裴宸玉似是才注意到周燃星，开口说道。
周燃星挤出一个笑容，道：“臣身体好的很，劳四殿下记挂。”语毕，就转看向裴梦欢，目光灼灼，欲语还休，这一整天，他想清楚了，之前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说清楚了还是可以重归于好的。
这般殷切注视下，裴梦欢不自在的蜷缩了下手指，偏头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一会便要开席了，快入座吧。”
周燃星略带失望的收回视线。
几息过后，太监传言“圣上嫁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行礼，裴风郁居中，牵着贵妃的手，皇后端庄优雅的在另一侧，三人缓步走来。
“众位爱卿免礼”裴风郁笑着抬手。
三位权位最高的人入座后，宫宴正式开始，宫乐舒缓，舞女婀娜，熏香缭绕。
裴风郁关心了几位朝臣的身体，言：“还是要多保重身体，身体康健了，才能多享福。”说着，便拍拍贵妃的手，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贵妃回以羞涩的嗔怪，另一旁的薛皇后脸色微僵。
接着便是一些闲谈趣事，气氛其乐融融，裴梦欢被右侧时不时递来的殷切目光盯得如坐针毡，僵硬着脖子不敢转头。
另一侧，裴风郁又点了几个世家少年，考校一番学识，给了赏赐。
其中一个得了赏赐的少年，激动地行了一礼，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回禀陛下，臣可不可以换个赏赐。”
裴风郁挑眉，好奇道：“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
得到问话，那少年已然有发颤，仍然撑着回话：“禀殿下，臣想求殿下一个赐婚。”
话音刚落，殿内的目光便纷纷投了过来，带着八卦和好奇，裴风郁兴味盎然的问：“说说，哪家姑娘。”
那少年的脸愈发红了，磕磕绊绊的说：“是大理寺的顾二姑娘。”
裴风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故意沉声道：“喜欢人家姑娘，怎么不上门提亲，竟然要朕赐婚？”
那少年此刻也冷静下来，恭敬道：“陛下是天子，陛下的赐婚便是天赐良缘。”
“哈哈哈哈”裴风郁开怀大笑，“顾二姑娘今日可来？”
一个模样可人的少女起身，轻柔的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女便是顾二姑娘。”
裴风郁升起一点长辈的促狭，道：“你可也心仪这位公子？”
那少女哪里被人直白的问过这种话，更何况问话之人还是天子，众目睽睽之下，登时面红耳赤，声若蚊吟道：“喜欢的。”
裴风郁看她这一副羞涩的女儿家姿态，了然，大手一挥：“朕为你二人赐婚，婚后定当和和美美，如同朕和贵…咳，皇后一般，举案齐眉，幸福美满。”
美艳的贵妃勾起嘴角，斜斜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薛皇后，薛皇后自然收到，回了一个端庄得体的面容点头示意，贵妃轻蔑的转过头去。
殿下的两人喜不自胜的谢恩，元宵佳节，又添了一桩喜事，大殿里愈发热闹起来，裴风郁笑着感慨：“到底是少年人啊，这股子精神上，瞧着就让人欢喜。”
“陛下”一道声音响起。
裴梦欢的心骤然提在了嗓子眼，她迅速的抬起头，只见周燃星站了起来，笑说道：“不知今日可否喜上加喜？”
完了！裴梦欢心中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裴风郁此刻已经醺醺然，眯着眼瞧了半天，见是周燃星，笑道：“燃星又有什么喜事同朕分享啊。”
周燃星朗声：“请旨赐婚臣与长乐公主。”
刹那间，大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裴梦欢心头震撼，这人是不是气傻了，昨夜说的话，全忘了不成？
先前那场赐婚，不过是寻常臣子与一个文臣二女儿，虽说惊喜，却也不至于震惊，这两位可不一样，一个是身份贵重的长乐公主，一个是背靠将军府，麾下数万将士的周燃星，尽管两人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亲密非常，可若是真正结合在一起，那朝局，可当真要变一变了，这时，所有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或是乐见其成，或是心怀不满，总之，周燃星现在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
裴风郁听明白后，酒醒了一半，登时看向裴梦欢。
裴梦欢见父皇看过来，轻轻摇了摇头，裴风郁放下心来，开口道：“这个…”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人打断，“梦欢与燃星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本就比别人深厚些，且燃星模样周正，待梦欢又好，自然再合适不过，依臣妾看，当真是喜上加喜了。”正是端坐上方的薛皇后，她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温和的开口道。
裴风郁止了话，轻蹙着眉看向薛皇后，目光里充满疑惑和不满，可是当朝国母发话，他如今若是出声，便是帝后不和，就是看在这满朝文武都在的份上，他也不能反驳刚才她的一番话。
本想等着父皇拒绝的裴梦欢瞬间耳边轰鸣不停，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中，眼里只剩下薛皇后得体的微笑，都是她设计好的！都是她安排好的！
裴梦欢这般想着，便觉得恶心极了，她颤抖着抚着桌子站起来，冷声，盯着薛皇后，一字一顿道：“我裴梦欢，与周燃星，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