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是玄天府的一群考官,所有人一脸好奇地看着谷底三个人。楚文州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脸,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大统领顾怀英。顾怀英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玄天卫拔旗也无效啊,他们考核的是淘汰参选者人数。”

    “需不需要派几个人下去阻止他们?”

    “考核守则上也没写玄天卫不能拔旗。”

    “这几人是谁啊?”

    “有个女的,就是那个月江。”

    “那她身边两个跟屁虫多半就是林家那个小子和南院来的叶俸星。”

    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去阻止还是继续看下去。

    顾怀英疑惑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三人把坑挖好,然后脱下外杉盖在旗帜上。站在崖顶能看见远处有人已经朝这个方向来了。

    “没有违规就不用干涉,看好戏吧。”顾怀英的嘴角轻扬,他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听到这话楚文州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依然觉得很丢脸,只能继续揉着太阳穴来缓解头疼。他一辈子都在力求稳妥,最害怕出现的就是不可控因素,而眼下这三个不规矩的人聚在了一起,天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样离谱的动静来。楚文州大力揉着太阳穴,恨不得把脑浆子揉出来。

    谷底的土质结实,三人刨了好一会儿中只勉强刨出一个浅坑。

    “来不及了,好像有人过来了。”月江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的听力向来很好,尤其是在这顺风的情况下就更能留意到远处的动静。

    林秋把手中的木杆子一扔:“别挖了,拿东西盖着。”

    月江马上把外杉脱下来盖在上面,这本来是抢的淘汰者的衣服,现在她决定不装了,这衣服也就用不上了。叶俸星也没多问,跟着月江把外杉脱下来盖住那几面旗帜。脱下外衣之后发现藏在怀里的旗帜有些明显,这种旗帜的面料偏硬,塞在怀里鼓鼓囊囊的。

    “都藏进去。”林秋把自己怀里的旗帜掏了出来塞进地上那一堆衣服中。

    三人手忙脚乱地藏好旗帜,然后跑到高台前站成一排。手臂上的红布条也不遮掩了,现在他们要演另外一出戏。

    也没人来制定计划,三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站得整整齐齐。林秋等着月江先行动,他这个时候不敢先出头,他怕坏了月江的计划会挨一顿揍。他觉得月江这人偶尔会变得戾气很重,有时候又耐心很好。

    叶俸星是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只知道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斜眼瞟了月江一眼,见月江站得笔直他也站得端端正正。抬头挺胸收腹,像极了宫门口那些气宇轩昂的卫士。

    远处有人狂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冲到终点却发现台上台下都没有旗帜。三人看着他谁也没有先开口,都有等别人先说话的意思。月江等着林秋先开口,林秋等着月江先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那位参选者忍不住道:“这难道不是终点吗?”

    “是终点,可惜你来晚了。”月江冷冷答道,“四面旗帜都已经被拔出,你被淘汰了。”

    这冷漠的回答对于这参选者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会这样,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我一进山就发现了地图,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快。”

    林秋心有不忍,于是安慰道:“你已拼劲全力就不应再有遗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叶俸星也于心不忍:“你别难过了,你其实很厉害。”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再说就露馅,他的同情心此刻已经快要遮掩不住了。

    月江道:“你可以选择继续追击北院主将,也可以选择放弃接下来的竞争。如果你选择追击主将,我有必要先提醒你,虽然地图线索有好几份,但主将线索只有一份。如果你选择放弃接下来的考核,你可以在此交出你的红布,顺着这条小路往上走便是休息营地,那里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吃喝。”说了一大堆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月江只为了骗一根红布条而已。

    进山没多久就动了伪装成参选者的念头,毫不费力地偷袭成功。可当她的身份被揭穿时,她马上就转变方法选择到终点装成引路人来骗这些可怜的参赛者。

    这种行事风格林秋很喜欢,他喜欢做一件事找省力的办法,他喜欢和聪明人共事。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扯下左臂的红布条交了出来。

    月江诚恳地点头:“兄弟辛苦了。”她特别恭敬地抱拳行礼。

    林秋和叶俸星也跟着行礼:“辛苦了。”

    在成功骗到一根红布条后,月江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

    看着那人消失在小路尽头,叶俸星忍不住问道:“那条路是上去的路吗?”

    “肯定不是,是的话她就不给人指路了。”林秋记得月江对于地形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惊人,先前她停下来喝水就是在看这一带的地形。

    “那条路上去能到崖顶,路途平坦只不过有些远。山谷里面还有条路比较近,就是略陡峭。”

    林秋也有些好奇:“他上去见到真正的考官不就穿帮了吗?”

    月江毫不在意:“那时候他已经淘汰了,考官不会允许他再下场来扰乱考核。”

    第二批到达的参选者人有九人,他们到达的时候足足过了接近半天的时间。林秋热情友好地接待了他们,经过一番热心劝解,有四人意志坚定地要去寻找主将,剩下五人这一路又累又饿被追杀得早已身心俱疲,他们决定就此放弃。

    月江依旧给他们指了那条上山的小路,然后诚恳地对他们说了声辛苦。

    等第三批人到达的时候这三个人已经没了先前的庄严。站得太久有些累了,也不再站得笔直,歪歪斜斜地靠在高台边等人来。

    “很遗憾通知你们被淘汰了。”林秋懒洋洋望着这几个人,“取下红布条这边走,上去好酒好肉慰劳各位。”他已经熟练得像个酒楼小二。

    又骗到五根红布条,三人喜滋滋地把红布条汇总又重新分配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就连月江这样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都藏不住自己眼里的笑意。

    这一趟他们实在是太轻松了,几乎没怎么和人动手。

    “你说他们上去之后是什么表情?”林秋道。

    叶俸星哈哈大笑:“肯定是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济于事。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崖顶看着我们,他们又毫无办法。”叶俸星朝上抬头看了一眼,从下往上是看不清崖顶的人数。

    “别得意得太早,别忘了还有一个知道我们身份的人。”月江适时地提醒道,“宇文素还没来,他们一露面我们就瞒不住。”

    “宇文素拿了地图现在还没到,只有一种可能是半路上遇到了拦截。他如果能到这个地方,我们还是可以骗他来晚了。”林秋坚持着行骗的手段。

    月江暂时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可是对于宇文素的队伍她还是有计划的。

    “宇文素的队伍里,如果全部能到应该是五人。我记得有一个人长得特别壮,如果他到了这里恐怕不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我们三个没一个能抗住他的拳头。”

    “我不怕,到时候我冲前头。”叶俸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林秋点点头:“叶俸星上,我可以想办法偷袭。月队不是还有小石头暗器嘛,就照着他的鼻子打。”他倒是挺会想办法,一开口就把自己安排到了后方。

    三个人能搞定一个大个子,那剩下的人呢,宇文素那体格也不是好对付的。

    “如果他们是一起上,我们该用什么阵型来应付。”月江问林秋。

    林秋嗤笑道:“还阵型,我们就三个人。到时候多半只能被追着跑,稍微应付一下就行,主要还是跑。如果能骗过去自然是好,骗不过去就赶紧跑。那个最壮的肯定不如小个子敏捷,我们往小路上跑是有优势的。只是宇文素不好办,他那体型……简直完美。”林秋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以他的认知,像宇文素这种体格是能兼具力量与敏捷。

    月江道:“宇文素在羽林卫一直是骑射队,这次武选既没有弓箭也没战马,按照他平时的训练是很吃亏的。他长年进行的是阵营作战,这种林间追踪他不如我们擅长。而且他这种世家子弟有一个毛病,过于光明磊落。”后面就没再说,自己这边的优势就是狡诈,不然怎么可能想出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来考试。

    “光明磊落什么时候也成了缺点。”叶俸星喃喃道。

    “不过说起来你也是世家出身。”月江看了眼林秋,这人的行事作风怎么就没半点风骨。

    计划得再多还是不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化。

    他们又等来了一个人,这人对他们收红布条的行为感到疑惑。面对这第一个质疑者,月江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顿揍,然后抢了他的红布条。

    “你可以上去告我,我可不怕你。”

    “你给我等着!”

    看着那人一溜小跑上了山,月江注意到远处的动静,终于等到了老熟人。

    宇文素只带了一个人朝这边走来,他没有跑只是不急不缓地走着,仿佛也不太在意这场考试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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