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正事吧。”顾怀英冷着脸道,“这一次的武选怎么办,还有三面旗帜没发出去。”

    月江低头不敢说话,能有这种局面这都是她的功劳。藏了旗帜骗了一大群人,让原本被看好的人物莫名落选。原本不许带武器的考试中,她自己捡了一口袋的石头抡起来当流星锤用,终点混战中至数人头部受伤。

    楚文州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糖:“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确实没发现你有违规的地方,不会对你有什么处分。只不过这往后的武选得加两条规则上去,不能拿石头砸人和不许非参选者拔旗。”说完楚文州哈哈笑了起来,他现在倒是很轻松,之前在崖顶的时候他是最紧张的一个,现在知道没有处分就变得很开心,月江干出来这事够离谱也够好笑。

    “之前淘汰的人可以送回去了,只是剩下还有二十来人。在终点混战的人中有五人的红布还在,未到达终点的还有十四人。”顾怀英道,“重新再选拔一遍是不可能了,经费有限。月江你是现场经历者,你说一说谁的表现突出。”

    其实也只是在五人中选,未到达终点者也可以视为淘汰。至于说谁的表现突出,月江立刻想到了伤得最重的那个人。

    “脑袋流血的那个。”月江有些心虚,感觉有些对不起人家。

    “就没脑袋不流血的,你说的是哪个?”顾怀英没好气道。

    “流血最多的那个。”

    楚文州看了看手中的名册:“江言,原南营先锋官。”

    “是挺突出的。那么多人你就只按着他一人揍,哪学来的街头小混混的打架招数。”顾怀英摇头。

    月江自然没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在这种混战中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逮着一个往死里揍。虽然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受伤,谁都没有这个江言伤得严重。月江的红布一根没丢,有很大的原因是她拿了江言来挡拳头。被揍得七荤八素的江言不光被月江砸得头破血流,还挨了不少自己人的拳头。

    楚文州笑呵呵地在这个名字边上画了个圈:“倒是个挺抗揍的汉子。”

    还有别的人月江就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自己选中的那个猎物。

    “这五个人中每人的票数差不多,都是各营翘楚确实很难取舍。”顾怀英看着那份名单轻轻蹙眉,然后又看了月江一眼,满眼都是责备。

    大概是茶水喝多了,月江这会儿很想离开。她也不知道脑子里哪冒出来的新奇想法,突然就脱口而出:“既然都是翘楚那自身本事都不会差,不如再观察一下他们的德行。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

    你好意思说德行吗?顾怀英心中一阵鄙夷,他觉得这话从月江嘴里说出来特别可笑,但很快又觉得惊讶。

    “你读书了?”

    月江一愣:“我好歹也是认字的,认字自然就会看书。”看过不少罪案卷宗,圣贤书读得少,才没什么学问,只能记住一两句话。

    楚文州一拍脑门:“这个主意也不错,一会儿晚膳时间让月江和那五个人坐一桌,看看能不能打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馊主意啊,好不容易制止了上午的斗殴,要晚上再打起来顾怀英的脑袋都得炸了。

    月江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好主意,她虽然提出以德行评之,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

    “先就这样吧,你去休息 。”顾怀英挥了挥手示意月江出去,“顺便把林秋叫进来。”

    这时候月江才知道这个谈话是每个人都要进行的,她一出去就看见了等在小院里的人。北院参加考核的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林秋也不例外。

    林秋的眼中有些不安,看见月江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大统领和你谈了些什么?”

    “他问了对此次参选者有什么看法。”

    “你怎么回答的?”

    “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都很好。”月江道,“他们让你上去。”

    林秋有些迷惑地看着她,犹豫片刻还是往楼上走去。

    叶俸星不放心地问:“没说我们这边考核的问题吗?”

    “没说,想知道一会儿直接去问问吧,反正每个人都要上去谈话的。”

    月江不愿再留在院子里喝冷风,自己一人去找今晚休息的房间了。她问过守卫找到自己的房间,处理伤口然后睡觉。她伤得也不算太重,脱臼的胳膊当时就接了回去,身上有几处瘀伤,左脸颊肿着,眼下和嘴角有瘀青。涂了药之后就觉得没那么痛,于是倒头就睡。

    林秋的谈话就没那么轻松了,他面临的是顾怀英最直接的责问。

    “过往数年可从没出现过玄天卫抢旗的事情,你这算是破坏考试规则。”

    林秋镇定自若道:“守则中并没写不允许玄天卫拔旗,在这场考试中玄天卫作为参选者的障碍是可以用不同的办法来增加考试难度。否则他们跑我们追有何意义,只不过比谁的脚快而已。这一场考试不仅针对的是各营的参选者,还有我们北院的这些人。在今后的任务中我们要面对场面只会越来越复杂,如果只是一味地遵循规则只会故步自封,敌人多狡诈我们太老实只会失败。”

    说得还挺义正言辞。

    顾怀英对这个回答是满意的,他也没反驳林秋的回答。继续提出第二个问题:“你为何选择跟着月□□闹,她说的话你就那么相信吗?”

    “不是我选择跟着月江,而是我们俩的想法恰好一致,我们的共同目标是用最少的力气最小的风险来保证自己能胜出。出发之前我也和别的队友商量过,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就如同你们设想的一样,漫山遍野地奔跑追击,这样太累,能不能坚持到最后都不好说。只有月江最先想到的是先保存实力,她选择的路线都是挨着有水的地方走,抓到人之后她也是最先想到抢人口粮。虽然第一天我们没淘汰几个人,但是有足够的精力来寻找地图,在终点设伏好过漫山遍野乱跑。”

    “你们抢来的口粮吃完了吗?”

    “还没,这一切结束得太快。”

    “既然没吃完为何在终点处要吃淘汰者的食物,那是给结束考试的人吃的。”

    林秋心头一凉,当时真没注意这个问题,东西是下山的兄弟带过来的,挨个分发的,分给他就伸手接了。

    顾怀英冷哼一声:“下去吧,一会儿把方鹤叫过来。”

    林秋惴惴不安地行礼,然后转身出去。

    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远去,楚文州道:“你吓他干嘛,你看那孩子的脸色,他肯定以为你要淘汰他了。”

    “这小子是个刺头,有脑子有主见,有时候这种性格会不服管教,不给他的下马威以后会不知收敛。”顾怀英停顿一下,又缓缓道,“不过我喜欢刺头。”

    “他确实不错,风采不输林信当年啊。他在旗台耍的那一手林家枪可真是精彩,一根破旗杆都能被他舞得这么好看。”楚文州想起在林秋在终点处的表现赞不绝口。

    叶俸星原本以为林秋谈完话了该叫他进去,结果叫了方鹤。他一直等啊等,等了好久都没叫到他。有几个人的谈话时间特别长,最后都是愁眉苦脸地出来。叶俸星心中更慌了,他拉着林秋的衣袖不肯松手。林秋无奈只好留下来陪他。

    结果叶俸星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天都快黑了。他也是进去之后最快出来的,一出来扑过去勾着林秋的脖子兴奋道:“大统领夸我了。”

    “就夸了你两句,没问别的。”林秋疑惑道。

    “问了,如果给我个机会选个人做我的队长,今后一直跟着他,问我选谁。”

    “你选谁?”

    “我选月江啊。”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叶俸星这个人认识的人也不多,他的背景很普通所以也没多少老人带着他玩。

    “他们没问你为什么?”

    “也问了。我说是因为月江武功好脑子好,又舍得教我,跟着她才会有前途。”

    让你一个人在树上吹了一夜的冷风也算是在教你,她那明明是拿你当放哨的。

    林秋心里嘲讽着,手上却给叶俸星竖了个大拇指。

    “这马屁拍得,精准。”

    北院即将改制的事情林秋也是听月江说的,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现在就这么直接地问叶俸星选谁做队长,大概改制应该近在眼前了。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吃饭的地方去,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说起来我们好像也没正儿八经地跟月江交过手,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月江厉害。要我说她和你打起来你的胜算反而大一些。”林秋问题不无道理,之前在南院的时候叶俸星次次比武第一,也是小有名气的人。

    叶俸星道:“她胳膊断了都能自己接回去,这还不厉害。”

    “这算哪门子厉害。”林秋满脸不屑,“你去找个正骨大夫,闭着眼睛都能给你接回去。”

    “正骨大夫那是给别人接,她可是自己给自己接回去的。她胳膊脱臼了还能站在那里笑,这等气魄真叫人佩服。”在叶俸星眼中月江快成了战神一般的存在。

    “她笑那是在发疯。”林秋有些不服气。

    “嗯,杀疯了。”

    唉,没救了,盲目崇拜只会害了你。林秋觉得自己是劝不住的,此时的叶俸星正陷入盲目而狂热的崇拜中,这时候泼冷水是没用的。

    月江能有多厉害,延州任务被人套布袋子打一顿,在颐州又伤得爬不起来,这算什么厉害。要真有那么厉害,也不至于参加个考试用这么多坑蒙拐骗的手段,在终点的淘汰数量有一半都是他们骗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最后打了那么一会儿还把自己胳膊弄脱臼了。

    林秋不服气,嘴上却不好再说什么,说得多了显得自己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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