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初照,香烟缭绕,火光跳跃,肃穆的气氛笼罩四周。

    詹世海诵读祭文,古朴的祠堂中,大家手持香火,依次向祖先的牌位鞠躬、上香、敬酒。

    赫兰夫人走在最前头,她身着素色的华服,在阳光照射下,端庄疏离的她专注而虔诚凝望着顾秀蓉的牌位上,脸上洋溢着虔诚的微笑,这种微笑是顾秀蓉的敬仰和怀念,更有着放下一切的洒脱。

    赫兰夫人将自己做的萨其马摆在香案之上,众人紧随其后献上了自己的供品。

    她注视着牌位低语:“蓉姐姐,这是我最爱吃家乡小吃萨其马甜酥脆软,你尝一尝,求您在天之灵保佑詹家全家平安喜乐,保佑盐官城无灾无难,百姓灾后,安居乐业。”

    赫兰夫人虔诚地三跪九叩,其他人双手合十低声祈福,精心准备的酒菜、点心都摆了满满的一香案,萨其马、月饼、羊肉串、鱼生和还有祝连英准备的十二道菜,魏淑宝准备的宁波府的佳肴,满满一桌子的供品,放在香案之上。

    跪拜结束,众人将手中的线香插香台之上,双手合十再次潜心祈祷。

    香火静静地燃烧着,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沉淀了岁月的痕迹,飘散在天地之间,弥漫着一种宁静而平和的气息。烟雾缭绕,祠堂之中如同仙境一般。香气也随之飘散开来,那香味清雅而不失庄重,仿佛能够穿越时空,与先人的灵魂产生共鸣。

    詹世海双眼含泪,在牌位长跪不起,他太没来看生母,儿时和母亲的往事历历在目。

    祝连英轻拍着詹世海的肩膀安慰,詹世海的悲伤,她感同身受,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比祝连英悲伤的含蓄,詹世洋哭得很大声,什么江南第一美男子也不过是一个五六岁没了妈的孩子。

    詹世洋哭,魏淑宝帮他抹泪,孕妇的情绪容易受到影响,一边抹一边哭得比詹世洋还厉害。

    这样子看,詹世瀚和余翠芝就显得铁石心肠,詹世瀚努力挤着眼泪,但一滴都挤不出来,余翠芝只是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香案上的香,即将燃尽,袅袅升起的青烟带着淡淡的哀思,在空气中轻轻盘旋。

    香火的尖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消逝的星辰,温柔而宁静。

    它静静地燃烧,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香火的尾部已经开始发黑,那是即将祭祀结束的征兆,但香火依然倔强地燃烧着,仿佛等待想见而没见到的人。

    最后一点星火……

    “秀蓉……”

    詹元显站在祠堂里,他的身姿挺拔而沉重,他的眼里透露出深深的哀痛。

    他缓缓跪下,双手合十,紧贴在额前,深深一拜。

    他的动作庄重而有力,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他的悲伤。

    “秀蓉,我来晚了。”詹元显的眼里闪烁着泪光,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似带着无尽的悲伤。

    今天詹元显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刚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柔情。

    他回忆起,顾秀蓉粗茶淡饭,也想起自己的冷眼相对,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关爱,也体会那份自责。

    詹元显的悲伤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份哀痛使每一个人的悲伤更盛。

    香火燃尽,祭祀到了终点。

    祭祀结束,詹园张灯结彩,所有人的情绪却都极其低。

    情绪都不好,詹世瀚想了一个法子,拉着詹世海詹世洋夫妻到他们的新园子里赏花,中秋佳节,正是园子里桂花开得正盛的时候。

    这园子原来的花草早已衰败,唯独这半园子的桂花开的极盛。

    那满树的桂花如同繁星点点,在绿叶之间熠熠生辉。金黄色的花瓣,细腻而柔软,层层叠叠地堆积在枝头,如一层金黄色的纱幔,将树枝装扮得分外美丽。

    每一朵桂花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香气甜而不腻,清新而宜人,置身在这园子里,那香气便会萦绕在你的身边,让你仿佛身处一个充满花香的世界。

    空气满满是香甜气息,让人心旷神怡。詹世瀚希望这香甜的气息可驱散大家心里的阴霾和萧瑟,然而这香似乎让人更加悲伤。

    先夫人最喜欢的花房,自然是詹世海和詹世洋小时候最常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他们满满的回忆,本来只是情绪低落詹世海,情绪掉到了冰点,他微微低垂着眼眸,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紧抿,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湿衣衫。

    他想假装坚强,迅速地拭去泪水,但泪水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涌出。

    他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极力克制自己的脆弱。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母亲鲜活的身影就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但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丧母之痛,被一层层的扒开。这份悲伤同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抵挡。

    “夫君,今日晚膳,父亲要给赫兰夫人祝寿……”

    祝连英看着詹世海失魂落魄的样子,粉唇微微抖动。

    “连英,为夫知道的。”

    “夫君,我是说你若不适,我这就去父亲那儿说明缘由,我们就不去了。”

    “连英,这……”

    “连英,夫君不愿又何须勉强。”

    祝连英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最终无法承受那份沉重的情感,顺着脸颊悄然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的泪痕。

    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感同身受,嘴角微微颤抖,她努力想要控制情绪,对詹世海微笑,让自己的声音不带着一丝哽咽,轻轻咬着下唇,试图抑制住哭声,但那份感同身受却像洪流般汹涌而出,让她无法抵挡。

    她低了低头,让泪水尽情地流淌,抬手帮詹世海抹去泪水,再次重复:“若夫君不愿,连英不会勉强。”

    祝连英握紧了詹世海的手,她的手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她好像牵着詹世海走出了黑暗,詹世海的眼水,看起来不再那么悲伤。

    “啊~~啊~~我的亲娘啊……”

    詹世海的悲伤安静无声,詹世洋的悲伤震耳欲聋。

    他对着一棵桂花树又抱又摇,原本缀满枝头的桂花如鹅毛大雪般飘落,纷纷扬扬地洒向大地。

    金黄色的花瓣在空中轻盈地旋转、飘荡,每一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飘落的瞬间,花瓣在空中轻轻翻飞,宛如雪花般纯洁,一片片花瓣如同金色的雨点般轻轻落下,它们堆叠在一起,地上很快就被一层金黄色的花瓣所覆盖,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詹世洋躺在上面,呼吸着弥漫的香气,闭上眼睛,脸庞精致如画,被晶莹的泪珠打湿,他大声哭泣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沿着他白皙的面颊蜿蜒而下:“啊~~我的亲娘啊~~”

    “詹世洋,你莫要哭了。”

    魏淑宝捂着耳朵,坐在满地的花骨朵之上,圆润的小脸凑近,努力地做着鬼脸,她瞪大了那双圆圆的眼睛,努力将它们挤成一条缝,眉毛也配合着眼睛的动作,向上挑起,形成了一个滑稽的弧度。微微上翘的嘴角,吐出长长的舌头,小鼻子皱成一团,做出了一个极其夸张好笑的鬼脸。

    “相公,不哭了!”魏淑宝还咯咯咯的笑,声音脆而悦耳,听着让人心生欢喜。

    詹世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魏淑拜的鬼脸吸引了,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挂着泪水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随着魏淑宝的鬼脸越来越夸张,詹世瀚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灿烂。

    魏淑宝看到詹世洋的笑容,更加得意地做起了鬼脸,詹世洋的笑容更盛了些,眼里心中也满是魏淑宝的喜爱与宠溺。

    “总算都不哭了,看你主意多馊。”

    余翠芝手里收拾着刚刚掉落的新鲜桂花,瞪了一眼,刚从外面回来的詹世瀚。

    詹世瀚一笑而过,煞有介事地贡献出他更馊的主意:“我哪知道他们在这儿,有那么多回忆,不过,阿西,为了万无一失,我有plan B。”

    “什么东西?”

    余翠芝有时会被詹世瀚的幼稚的行为雷到。

    詹世瀚捧了一个大盘子出来。

    盘子里头装着一个个宛如满月般的糕点,表面光滑细腻,如精心打磨的玉石,闪着淡淡的光泽。琥珀般的表层点缀着朵朵精致的桂花,它们宛如点点繁星,桂花朵朵金黄透亮,与这明亮透明融合在一起。

    糕体层次分明的切面更令人惊艳。外层像晶莹剔透可以透出光线的冰种翡翠,与桂花的金黄相映成趣;内层则更加细腻,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黄色,如明媚的阳光撒在大地的金纱。既清新又温暖。

    凑近细闻,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从里至外的飘逸而出。那香气清新而迷人,如秋天里的微风,带一丝丝甜意,轻轻拂过鼻尖,甜甜的味道让人陶醉其中。

    余翠芝用手轻戳着Q弹的糕体,问道:“世瀚,你做那么多桂花糕干什么?”

    “和你一样,觉得桂花落在地上,浪费可惜啊。”

    “嗯?”

    “还有这是plan B。”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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