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余翠芝疼得睁不开眼,她再次睁开眼帘,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一个巨大的光影把她笼罩了进去。

    那光影里面站着一个紫衣女子,她正抬头望着她面前的金色大树。

    余翠芝走向了她,紫衣女子感觉到了余翠芝到来,微微侧身,眼神却始终注视着那棵大树,如一个老友般和余翠芝打招呼:“你来了。”

    那棵大树也似有生命一般,余翠芝走进他时,他的每一片叶子都在颤抖和她打招呼。

    大树的枝桠如华盖般遮天蔽日,他金色的叶片每一片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光穿透云层,照耀在树上,整棵树便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巨树周围的整个树林都染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余翠芝站在这棵巨树之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就像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她忍不住想要靠近这棵大树,双手碰触着树干,光滑而富有质感的树干,每一道纹路似乎都对余翠芝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树下的紫衣女子此时望向余翠芝,余翠芝看清了她的脸庞,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映入眼帘。

    在看到她脸庞的一瞬间,余翠芝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她试图用理智去分析这一切,但思绪却像被乱线缠绕,无法理清。

    她细细打量紫衣女子,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的每一个眼神的流转,都让余翠芝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她们不光长得像,连神态举止都一模一样。

    这个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究竟是谁?

    这又是哪里?

    “你是谁?”余翠芝十分好奇。

    紫衣女子望着余翠芝的眼神异常柔和,但眼眶却微微泛着红。

    她淡淡的笑,笑容里带着一种淡淡的释然,仰头望着金色的大树回答:“我是你啊,但你……不是我。”

    “你是原来的余翠芝吗?”

    紫衣女子的回答讳莫如深,余翠芝没有听懂,她继续猜测着紫衣女子的来历。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紫衣女子不可能是原主,原主胆小孱弱,眼前的紫衣女子却是神袛般的气质,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

    “如果我只是余翠芝,那勾芒哥哥也只是詹世瀚了,这多好。”紫衣女子眼里含着泪,紧紧抱着巨树树干。

    眼前金色大树的一个人似的颤抖着,每一片叶子都发出了沙沙声响,他似有生命般,回应着紫衣女子的拥抱。

    “我要谢谢你,给了我们一个圆满。”紫衣女子淡淡的微笑,眼里流出乌黑的泪水,她乌黑的泪水闪着细碎的光,如燃烧的炭火发出的星星之火。

    “圆满?”余翠芝更加不明白女子的话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明白,你就看看我们的故事,也许就能明白了。”

    紫衣女子挥了挥衣袖,余翠芝又进入了一个幻境。

    她还是站在了那棵树巨树前。

    这明明是同一棵树,眼前的树远没有刚刚幻境中的那棵树茂盛。

    他的树冠有些稀疏,金色的树叶也显得枯黄没有生气,叶片尽是斑驳的虫眼。

    周围的树木被五彩斑斓的鸟儿围绕着,各色翩翩起舞的彩蝶,轻盈地穿梭在其他的树木之间,唯独冷落了他。

    “哎……”

    余翠芝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但她分明听到这棵树的叹息声,这种沮丧的声音,她又熟悉又陌生。

    “勾芒哥哥,你不要理他们,以后一定是这神木族里最美的扶桑树。”

    余翠芝又听到栖息在这棵稀疏的树上的一只乌黑掉毛小鸟,发出清脆悦耳的说话声。

    这只鸟生得极丑,声音却很甜,她努力地啄着大树上的虫子,不完整的翅膀抚摸着树干上那一个个小小的“伤疤”。

    “焱焱,我一定努力长大,等我长大了就保护焱焱。”

    和煦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大树上,他每一片金黄的叶片都泛起五色光影。

    光影之中他迅速地长大,他变得比周围任何一棵树都要枝繁叶茂。

    那只鸟仍然丑陋,她栖息在他的枝干粗壮有力的树干上,就像是躺在他那坚实的臂膀里。

    日日夜夜丑鸟都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倾听大树的心声,他们几千年几万年就这么温暖守望着。

    “这只又小又丑的鸟,凭什么可以停在我们神木族,最伟岸的勾芒大人身上。”几只孔雀在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丑鸟躲到了巨树最角落的枝桠上,偷偷瞧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孔雀们。

    他们缓缓地展开五彩斑斓的尾羽,就像是在大地上绽放了一朵绚丽的彩莲。

    孔雀的姿态是那么的高傲而优雅,丑鸟偷偷看他们,再看看自己,她只是几万年来连毛都没有长全的丑鸟,的确配不上如此伟岸的扶桑神树。

    她灰心丧气地从枝桠上落下,几万年都没从巨树上落下的丑鸟,头都不回的离开。

    “焱焱,紫焱……”丑鸟落下的那一瞬间,扶桑树变化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绿衣金发的男子,他紧紧抱住了丑鸟。

    余翠芝始终如一个看客般看着故事的发展,但在看到这神树变化出的男子温和俊朗、而绝对熟悉的面容时,她有了代入感。

    他是勾芒,是詹世瀚,还是金羽?

    他抱住那只丑鸟时,余翠芝感觉他似乎抱住了自己。

    “我的焱焱只是还没有长大,焱焱你是我的宿命,我的紫焱总有一天会是天地间最美丽的神鸟。”

    “勾芒哥哥,不管焱焱是美是丑,都要永生永世都栖在你的怀里。”

    丑鸟紧紧地回抱住了勾芒,神树化作男子却流下了泪。

    余翠芝不懂神树的话,更不懂神树的泪。

    只是她的心不知怎的隐隐作痛,犹如一块巨石压着心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什么宿命吗?”

    余翠芝突然听到了紫衣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宿命就是牺牲,一次又一次的牺牲。”

    余翠芝眼前出现泪眼婆娑的丑鸟,她幻化成了人形,穿着火红的嫁衣:“勾芒哥哥,勾芒哥哥你在哪里……阿娘……勾芒哥哥在哪?”

    丑鸟与神树大婚日子,丑鸟找不到神树,跪在母亲面前。

    “焱儿,他是树,你是金乌族的公主,树始终只会和树在一起,他不会与你成亲了。”丑鸟的母亲站在光里。

    黑色的泪水完全糊住了丑鸟的脸,她摇着头,她不信,她不信勾芒会离开她。

    她回到了神树生长的地方,神树的身边长出了一棵和他一样的树,与他缠绕在一起,他的叶子也不再是金色变成血一般的通红。

    “勾芒哥哥,我是焱焱,你为什么不和我成亲,为什么……”

    任丑鸟如何费力的呼喊,那棵神树就像没了灵魂,再没给紫焱一丝一毫地回应,直到紫焱哭得没了力气,要动手毁了这棵树。

    “紫焱,不要白费力气了,勾芒已经死了,你毁掉的只是他的躯壳。紫焱你是朱雀,你要成真正为朱雀,就必须要用扶桑圣树的精魂来献祭你,祭你是勾芒的宿命,献祭你就是他的圆满。”

    神木族长老的声音,紫焱听到了,余翠芝也听到了。

    而且她们都看到了,勾芒被砍得四分五裂,被运往了神台,他们用勾芒的身躯点燃了神火。

    “我不要献祭,我不要圆满!”

    紫焱发疯般来到神台,跳进了神台的熔炉之中,她在勾芒身躯点燃的神火之中,寻找着他的神识。

    神火燃烧着她周身的黑色羽毛,把她变成巨大的火球,面目全非的她还不停地呼喊着:“勾芒哥哥,你在哪里?我不要做朱雀,我只想做勾芒哥哥的妻子。如果勾芒哥哥死了,我就要所有人陪葬。”

    但紫焱始终都找不到勾芒,她变成的巨大的火球从神台的熔炉之中迸出,浑身淬出烟花般的星火,点燃了九洲之火。

    九洲之中瞬间哀嚎满地,生灵涂炭,黑红火球肆意横行,狼烟四起,毁天灭地。

    “焱焱”。勾芒仅剩的一丝神识呼唤紫焱。

    “勾芒哥哥,你在哪?”

    火球停了下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傻瓜,我就在你身边啊。”那个温柔的声音来自紫焱的灵魂。

    勾芒的神识出现在紫焱的面前,淡淡的神识若隐若现。

    紫焱伸手去抱他,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火焰,让他消失的越来越快。

    “勾芒哥哥,你说过要娶焱焱的,我们要永生永世在一起的。”紫焱哭泣,但她每一滴泪水都化成巨大的火球,飞向了人间,人间又是哀嚎一片。

    “傻丫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焱焱不要怪别人,献祭你是我的宿命,只有我才能让你变成真正的朱雀。”勾芒的神识越来越淡,即将消逝。

    “勾芒哥哥我不要宿命,我不要变成朱雀,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的精魂分你一半,永生永世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裂心之痛,紫焱将自己的精魂一分为二。

    巨大的光芒,余翠芝根本睁不开眼,只听到紫衣女子淡淡的声音:“景日,谢谢你帮我做了一回余翠芝,你回去吧,你和金羽一定幸福啊。”

    景日用力睁开眼,她看到明晃晃的无影灯和满脸是泪的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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