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第六十四天
相比于永远繁华喧闹车水马龙，哪怕到了夜里也不会停下脚步的沪城而言，燕城的深夜则显得静谧许多。
周边的小店接二连三地关了门，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少。
秦挽筝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街上，身侧的马路上偶尔驶过零星几辆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飞快逼近，于她擦肩后又飞速远离。
不知道秦方好此时睡着了没有。
秦挽筝想了想，给张姐发了条消息，确定秦方好已经睡下了，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口袋处传来阵阵嗡动声，秦挽筝摸出手机，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眼，深深呼了一口气，将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她调整好心情，接起了电话。
秦挽筝：“忙完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破绽，可电话那边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之后，就听见林翊燃低声问道：“情绪不高啊秦老师，怎么了，不开心啊？说说？”
秦挽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林翊燃，于是随便扯了个幌子，开玩笑道：“也还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被林老师的粉丝骂了。”
还没等林翊燃回应，秦挽筝继续扬声轻快地说：“不过我的粉丝现在的战斗力也不小，所以，咱俩扯平啦。”
林翊燃靠在床头，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玉雕——那是在《春日之诗》最后一站里嘉宾们去参观当地特色玉雕工业园时，节目组设置的一个体验环节，嘉宾们可以在玉雕师傅们的指导下，自己亲手雕刻一个小摆件带回去做纪念。
秦挽筝认认真真在桌前坐了一下午，雕出了一只憨态可掬的晴水色小狗——在离开谷峪勒的前一夜，私下偷偷送给了林翊燃。
和玉雕小狗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了一阵，林翊燃决定不去拆穿秦挽筝此刻略显拙劣的谎言。
“这就扯平了？”他顺着她的话同她开玩笑，“等你回沪城之后，我负荆请罪，任秦老师处置。”
“好啊，那我可就得好好想想怎么从你这儿把这笔账讨回来了。”秦挽筝挑眉，有些烦闷的心情霎时转晴了几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电话，谁都没有先挂断的意思。不知不觉间，秦挽筝饶过一个拐角后一抬头——
就看见不远处母校的大门庄严肃穆地伫立在那里。
站定在原地看了好一阵，脑海中忽然涌上了许多回忆。
大部分的内容都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那时候印象里似乎比天都大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漫长岁月之海里毫不起眼的一滴。
而其中最鲜活、最清晰的，竟是数月前和林翊燃一起深夜“重游”时的画面。
而下一秒，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秦方好冷着脸让她离开的样子。
当年从文化生转成艺术生的事情被秦方好知道后，整个秦家只用“鸡犬不宁”这四个字完全无法概括。
那时候秦挽筝还以为，秦方好真的会因此和自己断绝母女关系。
而现在，母女两人之间不再重复那种剑拔弩张的激烈争吵。
只剩下时过境迁之后疲惫的冷战。
“秦挽筝。”
她的母亲面色疲惫地坐在床上，目光如浓墨，叹息声重重烙在她的心上。
“我曾经和你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就没有一句能往心里去的。在这一点上，你和你那个父亲倒真是一脉相承了。”
“我反正是管不住你了，那你也不必往我眼前凑，回你的名利场去吧。”
“林翊燃。”
秦挽筝站在不远处，看着熟悉的路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轻声开口。
虽然声音不大，但落在此刻行人寥寥的静谧街道上，倒也还是召出几缕空旷的回声。
“嗯，在呢，”林翊燃应道，“怎么了？”
“没什么。”
秦挽筝转身朝学校的反方向走去。
一阵轻柔的，含着笑意的声音散落在夜幕里。
“就是忽然觉得，好像有点想你了。”
*
前一晚和秦方好聊得不算太愉快，第二天醒来之后，秦挽筝就在思考自己究竟是改签机票提前回沪城，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留在燕城。
想到昨天晚上秦方好似乎气得不轻的样子，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长叹了一口气。
要不还是回沪城好了。
反正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秦方好的脾气她作为女儿肯定是比谁都了解，要想让秦方好松口，只有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想通，否则谁来劝都没有用。
“小夏，”秦挽筝摸出手机给睡在隔壁客房的周夏发语音，“看看回沪城的航班，咱们提前改签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
周夏收到消息没一会儿，站在卧室门口敲她的房门：“不是说要在这边陪阿姨待几天吗？”
原本冯悠是不想给秦挽筝放假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正处于后期制作阶段，《空城》里她的戏份并不重，而距离《春日之诗》播出也还有些时日。
此时的秦挽筝正值作品空窗期，为了维持热度，冯悠自然是希望她能始终活跃在公众视野里。
就这短短几天的休假还是秦挽筝极力争取来的。
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走怀柔政策，提前铺垫一下，好让秦方好能够一点点接受秦挽筝和林翊燃“假戏真做”的事实。
谁能想到，昨天半路杀出一个严淮。
直接打乱了秦挽筝的计划。
秦挽筝披着家居服的外套起身，拉开门，打了个哈欠：“昨天那阵势你又不是没见到，我留着这里估计秦女士也不想搭理我。”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刚好冯姐不是说有几个新剧本还不错吗，我想回去看一看，如果有合适的就去见一下组。”
一想到昨晚饭局上秦方好看那位严医生的眼神，周夏就不免为自己的cp捏一把汗。
就冲晚餐时秦阿姨跟严医生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连她都看得出这位严医生深得“丈母娘”的喜欢。
原本秦方好就反对秦挽筝找一个圈内的对象，林翊燃这不仅是圈内的，还是个星二代+小童星，可以说是个从小就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浸染过的人，反复在网上看到两人亦真亦假的八卦，秦方好这才生出了一点急躁的心思。
这不，秦挽筝刚说要回盐城，她就马不停蹄地调整了自己复查的时间，先一步向严淮递出了“一起坐坐”的橄榄枝——
“挽筝，这家店的清蒸鱼的食客评价很不错，你尝尝看。”严淮将鱼转到秦挽筝的面前。
秦挽筝下周还有一个品牌直播的行程，虽然没有剧组要求那么严格，但总归还是要上镜，冯悠还是要求秦挽筝平时一定要注意身材管理。
因此尽管面前桌上的菜色很丰富，秦挽筝也几乎没有吃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帮秦方好夹菜。
似乎是注意到了秦挽筝今晚吃得很少，联想到之前秦挽筝说自己的职业要求她需要时刻保持身材，严淮甚至贴心地补充道：“高蛋白低脂肪，吃上几口也不会胖人的。”
“就是，人家小严是医生，你还能比人家专业？”
秦方好跟着点点头，夹起鱼腹部的一大块嫩肉放进秦挽筝的碗碟里：“要我说，干你们这行的就是得找个人管着，否则不知道得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秦挽筝挑了下眉，没有接话。
倒是周夏脑海中的小雷达“滴滴滴”响了好几下——
她看了一眼秦挽筝，将手里刚剥好的白灼虾改了个道放进秦挽筝的碗里，俏皮地鼓了下腮，故作伤心状地玩笑道：“阿姨，您是嫌我把挽筝姐照顾得不好是嘛。”
秦方好笑了一声：“有你跟着她我当然放心，但总不能让你照顾她一辈子吧？”
她的第六感果然没有错！
秦阿姨果然对严医生打的是那方面的主意！
周夏喝了口饮料，把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放心吧阿姨我姐现在已经有人照顾了”给强行压回喉咙里。
秦挽筝还没把自己和林翊燃“假戏真做”的事情在秦方好面前过明路呢，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拆台把事情给捅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秦方好为什么会忽然操心起这些事来了。
以前她陪秦挽筝回燕城探望秦方好的时候，秦方好总是和她说不了几句热乎话，就板下脸想把人赶走，可这次一病之后，秦方好对秦挽筝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那有什么不行的。”
秦挽筝慢条斯理地开口。
“只要她不想走，我可没有换助理的念头。”
秦方好面上的笑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挽筝一眼，又收回目光，笑着招呼严淮多吃一些。
“我这个工作性质，确实有很多时候顾及不到家里，我妈这段时间也多谢学长照顾了。”
秦挽筝端起饮料：“我就以果汁代酒，敬学长一杯了。”
“不用这么客气。”严淮摆摆手，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挽筝喝了一口橙汁，放下杯子笑得诚恳：“还是有必要的，咱们虽然有一年的校友情，但说到底非亲非故的，学长对我妈的事情这么上心我真的很感谢你——”
“往后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学长尽管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话一出，秦方好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但明显后半程话少了许多。
吃完晚饭后，严淮主动提出送几人回去，却被秦挽筝礼貌拒绝：
“我还有点家里的私事要跟我妈商量，就不麻烦学长了，或者如果学长顺路的话……”
见两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周夏连忙摆摆手：“我有大学同学刚好也在燕城出差，我和她约了二场子，也就不麻烦严医生了。”
秦挽筝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安不安全？”
“放心吧，绝对安全，我保证，随时给您报备我的定位和情况。”周夏笑嘻嘻地将手举到耳旁比了个“发誓”的手势，然后忙不迭地和两人道别，麻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学同学自然是假的。
可她知道自己此时千万不能卷进这件事情里，否则下次自己要再想在秦方好面前给秦挽筝打圆场就更难了。
在秦挽筝身边工作的这几年，周夏自认为对秦挽筝的脾气很是了解，现在看她这副无奈地样子，就知道大概率昨晚她和秦方好的谈话结果并不怎么愉快。
唉。
周夏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着手查看今天从燕飞沪的机票。
光鲜亮丽女明星又怎么样。
还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提前回沪城的事情，秦挽筝只通知了冯悠。
昨晚在电话里，林翊燃提起自己今天要接受一个杂志采访，结束之后还要赶去拍一个广告宣传片，秦挽筝不想影响他工作，索性打算落地之后再联络他。
或许是前一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秦挽筝一上飞机没过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落地，秦挽筝顺了顺脑后被压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带上墨镜，在空姐柔美的道别声和无暇的微笑中下了飞机。
已经和司机通过电话的周夏询问道：“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听说好像有粉丝在机场接机，咱们走普通通道还是走特殊通道？”
在机场组织接送机已经是各家粉丝心照不宣的“团建”活动之一了，大部分艺人听说有粉丝在机场等着自己时都会选择走普通通道出去和粉丝互动一番，以维持自己的粉丝粘性。但也不乏有时没心情出现营业的艺人临时改走特殊通道，从而导致粉丝们在机场白等一天的情况。
“接机？”秦挽筝歪了下头，有些疑惑，“我们这不属于公开行程吧，为什么会有粉丝来接机？”
在大家默认的“规则”里，艺人的工作安排属于公开行程，甚至每个月官方后援会都会在和艺人公司沟通之后制作出一张“行程表”，粉丝们可以按照官方公开行程为艺人准备应援。
但一般来讲，艺人的私人行程是不会被包含在应援范围内的。
周夏哭笑不得地回答：“咱们过安检的时候被同班机飞沪城的粉丝碰到，发进超话里了。有不少沪城本地的粉丝自发说要来机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远远见你一面呢。”
“咱们就正常走普通通道就好，总不好让人家白跑一趟。”秦挽筝摘掉墨镜，主动朝普通通道口走去。
才刚一出现在大厅，就听见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小规模的激动尖叫。
秦挽筝朝那个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一群小姑娘凑在一起兴奋地朝她这边张望，见她看过去，忙不迭踮起脚朝她使劲挥手。
秦挽筝失笑，走近同她们亲切地说道：“这个点儿出现在机场，都不用上班上学的吗？”
随即故作严厉地板了下脸：“我可不提倡逃学翘班来见我啊。”
“放心吧姐姐，我今天下午没课！”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回答。
秦挽筝刚满意地点点头，就听见女生补充道：“原本是打算和男朋友去约会的，听说你要回沪城了，我就赶紧来机场了！”
“哇哦——”
粉丝之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秦挽筝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环顾了一圈周围，见粉丝圈的最后，有个背着粉白色小包独自不远不近地跟在缓缓朝机场出口移动的粉丝们身后的男孩，时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时而伸着脖子朝她们这圈人潮的中心张望的样子，秦挽筝大概猜到了：“后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对，”女生点点头，“他对追星啊什么的都没什么兴趣，理工直男一个，我就让他背着包在后面等我了。”
“抱歉啊，打扰你们约会了。”秦挽筝笑着打趣。
女生摆摆手：“这是哪儿的话啊，和他见面的时间多得是，但能见到姐姐的机会可是转瞬即逝，我当然得好好把握住了。”
一圈人被她的话逗笑。
秦挽筝指着不远处，机场门口的星巴克，笑着招呼道：“这样吧，为了感谢你们专程为了见我跑来机场一趟，我请你们喝咖啡——”
一边说，她一边朝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眨眨眼：“包括你男朋友在内，就当是感谢他为了咱们两个能够见面而贡献出了自己的约会时间。”
“哇——”粉丝们爆发出有一阵尖叫，“真的吗？谢谢姐姐！”
“呜呜呜姐宝真体贴！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秦挽筝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都是自家人，跟我客气什么。”
“不过——”她的话音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个粲然昳丽的笑脸，“喝了我的咖啡可就是我的人咯，可不允许再去喜欢其他女艺人了哦。”
“放心吧姐姐！我只爱你一个！”人群中有人回应道。
也有人顺着这话和她开玩笑：“那男艺人呢！喜欢其他男艺人可不可以啊！”
“唔，那可得让我给你把把关哦，看看值不值得你喜欢……”
秦挽筝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报出一个名字：“林翊燃！”
“？？”
听见这个名字，秦挽筝一愣。
一时间分不清喊出林翊燃这三个字的究竟是cp粉还是什么其他成分。
如果她和林翊燃还是之前单纯的合约关系，她这时候自然会大大方方地顺着这话继续营业。但自从两个人真正确认情侣关系之后，两人在提及对方的场合中心情都变得微妙了几分。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骚动。
秦挽筝的唯粉里有一部分是及其不待见林翊燃的。
尤其是自从两人频繁合体营业后，双方粉丝都觉得自家哥哥/姐姐才是被吸血/被中伤的那一方，因此两边粉丝冲浪相遇时通常都是一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样子。
混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cp粉更是没少在两方唯粉的斗争中被误伤。
秦挽筝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谨慎地选择了沉默。
好在刚才说话的粉丝很快补上了后半句：“你们看，那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林翊燃？”
秦挽筝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
一个熟悉的修长背影出现在视野里，手里还恰好捧着一杯咖啡。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挽筝有些意外。
昨晚两人通话时没有听他说起过有要离开沪城的行程安排啊。
“行啦行啦，咱们还是去买咖啡吧，别在这边逗留，免得影响其他旅客哦。”
周夏颇有眼力见地招呼着粉丝们朝咖啡厅的方向走去：“快先想想你们都想喝些什么哦。”
秦挽筝跟上周夏的步伐，进了咖啡厅找了个角落，看着周夏带着粉丝们去点单，这才摸出手机给林翊燃发了条消息：
「秦挽筝：你在机场？」
林翊燃的消息回得很快：
「林翊燃：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林翊燃：原本想到了燕城再告诉你的。」
「秦挽筝：？」
「秦挽筝：你去燕城干什么？」
「林翊燃：我女朋友昨晚说想我了，我当然要抽出时间过去见她啊。」
秦挽筝看着出现在手机上的文字，怔愣了下。
居然只是为了自己随口的那一句话吗？
一抹细微的笑意攀上了她的唇角，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幸好有人看见了他，否则林翊燃搞不好还真要到落地燕城之后再联系她了。
而那时，她恐怕都已经在沪城的家中睡完一个回笼觉了。
那将会是多戏剧的一次错过。
「秦挽筝：你的女朋友现在就在机场门口的咖啡厅呢。」
「林翊燃：？？」
看见窗口上方的“正在输入中”，秦挽筝赶忙继续敲字：
「秦挽筝：你先别过来啊，这边有粉丝，我在带她们买咖啡呢。」
「林翊燃：好的。」
「林翊燃：那等会儿我去找你？」
「秦挽筝：也行。」
「秦挽筝：我的车已经在等我了，我等下就直接回家了，你晚一点再过来吧。」
难保林翊燃出现在机场的消息不会也被人遇见并发在了网上，要是被狗仔或是粉丝知道她刚从下飞机没多久，林翊燃就取消了飞离沪城的行程，不知道还会在网上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呢。
「林翊燃：OK。」
和粉丝道别之后，秦挽筝坐车回到了家里。
仰面瘫在床上翻看手机相册里刚刚和粉丝们一起拍的合照，秦挽筝挑了几张发进团队的工作群里，艾特了一下冯悠。
在得到了经纪人的允许后，秦挽筝又找出几张相册里的自拍存货，排了个九宫格，将和粉丝的大合照放在正中间，然后发了条微博：
「秦挽筝：意料之外的美好相遇。[图片x9]」
正翻牌回复着粉丝评论，门口的可视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秦挽筝透过屏幕看了一眼，门外林翊燃戴着鸭舌帽，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敲点着手机屏幕。
出于好奇，秦挽筝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想知道他站在门口等她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都会干些什么。
半分钟后，秦挽筝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林翊燃：您的男朋友已送达至家门口，请注意查收。」
秦挽筝忍俊不禁，这才慢悠悠地打开家门：“怎么来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林翊燃刚一迈进门就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顺带甩上了身后的门。
门锁咬合的声音被淹没在耳边骤然放大的呼吸声中。
将人按在墙上的时候，林翊燃还不忘用手护住秦挽筝的后脑勺。
秦挽筝几乎快要招架不住这个步步凶狠攻城略地的深吻，微微踮起脚弥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的同时，一只手搭在林翊燃的肩头，另一只手则紧紧拽着他腰侧的衣料以此来稳住自己的重心。
从昨夜开始就回荡在心口的风声像是终于被日光驱散，秦挽筝闭着眼睛，任由涌动的海水包裹住自己，在深海中随着波浪的节奏起伏沉沦。
直到胸腔里的氧气快要彻底耗光，她才攀着眼前唯一的浮木重新回到岸边。
“我也想你了，秦挽筝。”
周边的小店接二连三地关了门，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少。
秦挽筝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街上，身侧的马路上偶尔驶过零星几辆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飞快逼近，于她擦肩后又飞速远离。
不知道秦方好此时睡着了没有。
秦挽筝想了想，给张姐发了条消息，确定秦方好已经睡下了，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口袋处传来阵阵嗡动声，秦挽筝摸出手机，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眼，深深呼了一口气，将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她调整好心情，接起了电话。
秦挽筝：“忙完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破绽，可电话那边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之后，就听见林翊燃低声问道：“情绪不高啊秦老师，怎么了，不开心啊？说说？”
秦挽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林翊燃，于是随便扯了个幌子，开玩笑道：“也还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被林老师的粉丝骂了。”
还没等林翊燃回应，秦挽筝继续扬声轻快地说：“不过我的粉丝现在的战斗力也不小，所以，咱俩扯平啦。”
林翊燃靠在床头，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玉雕——那是在《春日之诗》最后一站里嘉宾们去参观当地特色玉雕工业园时，节目组设置的一个体验环节，嘉宾们可以在玉雕师傅们的指导下，自己亲手雕刻一个小摆件带回去做纪念。
秦挽筝认认真真在桌前坐了一下午，雕出了一只憨态可掬的晴水色小狗——在离开谷峪勒的前一夜，私下偷偷送给了林翊燃。
和玉雕小狗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了一阵，林翊燃决定不去拆穿秦挽筝此刻略显拙劣的谎言。
“这就扯平了？”他顺着她的话同她开玩笑，“等你回沪城之后，我负荆请罪，任秦老师处置。”
“好啊，那我可就得好好想想怎么从你这儿把这笔账讨回来了。”秦挽筝挑眉，有些烦闷的心情霎时转晴了几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电话，谁都没有先挂断的意思。不知不觉间，秦挽筝饶过一个拐角后一抬头——
就看见不远处母校的大门庄严肃穆地伫立在那里。
站定在原地看了好一阵，脑海中忽然涌上了许多回忆。
大部分的内容都已经有些泛黄褪色了，那时候印象里似乎比天都大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漫长岁月之海里毫不起眼的一滴。
而其中最鲜活、最清晰的，竟是数月前和林翊燃一起深夜“重游”时的画面。
而下一秒，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秦方好冷着脸让她离开的样子。
当年从文化生转成艺术生的事情被秦方好知道后，整个秦家只用“鸡犬不宁”这四个字完全无法概括。
那时候秦挽筝还以为，秦方好真的会因此和自己断绝母女关系。
而现在，母女两人之间不再重复那种剑拔弩张的激烈争吵。
只剩下时过境迁之后疲惫的冷战。
“秦挽筝。”
她的母亲面色疲惫地坐在床上，目光如浓墨，叹息声重重烙在她的心上。
“我曾经和你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就没有一句能往心里去的。在这一点上，你和你那个父亲倒真是一脉相承了。”
“我反正是管不住你了，那你也不必往我眼前凑，回你的名利场去吧。”
“林翊燃。”
秦挽筝站在不远处，看着熟悉的路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轻声开口。
虽然声音不大，但落在此刻行人寥寥的静谧街道上，倒也还是召出几缕空旷的回声。
“嗯，在呢，”林翊燃应道，“怎么了？”
“没什么。”
秦挽筝转身朝学校的反方向走去。
一阵轻柔的，含着笑意的声音散落在夜幕里。
“就是忽然觉得，好像有点想你了。”
*
前一晚和秦方好聊得不算太愉快，第二天醒来之后，秦挽筝就在思考自己究竟是改签机票提前回沪城，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留在燕城。
想到昨天晚上秦方好似乎气得不轻的样子，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长叹了一口气。
要不还是回沪城好了。
反正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秦方好的脾气她作为女儿肯定是比谁都了解，要想让秦方好松口，只有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想通，否则谁来劝都没有用。
“小夏，”秦挽筝摸出手机给睡在隔壁客房的周夏发语音，“看看回沪城的航班，咱们提前改签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
周夏收到消息没一会儿，站在卧室门口敲她的房门：“不是说要在这边陪阿姨待几天吗？”
原本冯悠是不想给秦挽筝放假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正处于后期制作阶段，《空城》里她的戏份并不重，而距离《春日之诗》播出也还有些时日。
此时的秦挽筝正值作品空窗期，为了维持热度，冯悠自然是希望她能始终活跃在公众视野里。
就这短短几天的休假还是秦挽筝极力争取来的。
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走怀柔政策，提前铺垫一下，好让秦方好能够一点点接受秦挽筝和林翊燃“假戏真做”的事实。
谁能想到，昨天半路杀出一个严淮。
直接打乱了秦挽筝的计划。
秦挽筝披着家居服的外套起身，拉开门，打了个哈欠：“昨天那阵势你又不是没见到，我留着这里估计秦女士也不想搭理我。”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刚好冯姐不是说有几个新剧本还不错吗，我想回去看一看，如果有合适的就去见一下组。”
一想到昨晚饭局上秦方好看那位严医生的眼神，周夏就不免为自己的cp捏一把汗。
就冲晚餐时秦阿姨跟严医生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连她都看得出这位严医生深得“丈母娘”的喜欢。
原本秦方好就反对秦挽筝找一个圈内的对象，林翊燃这不仅是圈内的，还是个星二代+小童星，可以说是个从小就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浸染过的人，反复在网上看到两人亦真亦假的八卦，秦方好这才生出了一点急躁的心思。
这不，秦挽筝刚说要回盐城，她就马不停蹄地调整了自己复查的时间，先一步向严淮递出了“一起坐坐”的橄榄枝——
“挽筝，这家店的清蒸鱼的食客评价很不错，你尝尝看。”严淮将鱼转到秦挽筝的面前。
秦挽筝下周还有一个品牌直播的行程，虽然没有剧组要求那么严格，但总归还是要上镜，冯悠还是要求秦挽筝平时一定要注意身材管理。
因此尽管面前桌上的菜色很丰富，秦挽筝也几乎没有吃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帮秦方好夹菜。
似乎是注意到了秦挽筝今晚吃得很少，联想到之前秦挽筝说自己的职业要求她需要时刻保持身材，严淮甚至贴心地补充道：“高蛋白低脂肪，吃上几口也不会胖人的。”
“就是，人家小严是医生，你还能比人家专业？”
秦方好跟着点点头，夹起鱼腹部的一大块嫩肉放进秦挽筝的碗碟里：“要我说，干你们这行的就是得找个人管着，否则不知道得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秦挽筝挑了下眉，没有接话。
倒是周夏脑海中的小雷达“滴滴滴”响了好几下——
她看了一眼秦挽筝，将手里刚剥好的白灼虾改了个道放进秦挽筝的碗里，俏皮地鼓了下腮，故作伤心状地玩笑道：“阿姨，您是嫌我把挽筝姐照顾得不好是嘛。”
秦方好笑了一声：“有你跟着她我当然放心，但总不能让你照顾她一辈子吧？”
她的第六感果然没有错！
秦阿姨果然对严医生打的是那方面的主意！
周夏喝了口饮料，把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放心吧阿姨我姐现在已经有人照顾了”给强行压回喉咙里。
秦挽筝还没把自己和林翊燃“假戏真做”的事情在秦方好面前过明路呢，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拆台把事情给捅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秦方好为什么会忽然操心起这些事来了。
以前她陪秦挽筝回燕城探望秦方好的时候，秦方好总是和她说不了几句热乎话，就板下脸想把人赶走，可这次一病之后，秦方好对秦挽筝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那有什么不行的。”
秦挽筝慢条斯理地开口。
“只要她不想走，我可没有换助理的念头。”
秦方好面上的笑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挽筝一眼，又收回目光，笑着招呼严淮多吃一些。
“我这个工作性质，确实有很多时候顾及不到家里，我妈这段时间也多谢学长照顾了。”
秦挽筝端起饮料：“我就以果汁代酒，敬学长一杯了。”
“不用这么客气。”严淮摆摆手，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挽筝喝了一口橙汁，放下杯子笑得诚恳：“还是有必要的，咱们虽然有一年的校友情，但说到底非亲非故的，学长对我妈的事情这么上心我真的很感谢你——”
“往后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学长尽管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话一出，秦方好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但明显后半程话少了许多。
吃完晚饭后，严淮主动提出送几人回去，却被秦挽筝礼貌拒绝：
“我还有点家里的私事要跟我妈商量，就不麻烦学长了，或者如果学长顺路的话……”
见两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周夏连忙摆摆手：“我有大学同学刚好也在燕城出差，我和她约了二场子，也就不麻烦严医生了。”
秦挽筝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安不安全？”
“放心吧，绝对安全，我保证，随时给您报备我的定位和情况。”周夏笑嘻嘻地将手举到耳旁比了个“发誓”的手势，然后忙不迭地和两人道别，麻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学同学自然是假的。
可她知道自己此时千万不能卷进这件事情里，否则下次自己要再想在秦方好面前给秦挽筝打圆场就更难了。
在秦挽筝身边工作的这几年，周夏自认为对秦挽筝的脾气很是了解，现在看她这副无奈地样子，就知道大概率昨晚她和秦方好的谈话结果并不怎么愉快。
唉。
周夏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着手查看今天从燕飞沪的机票。
光鲜亮丽女明星又怎么样。
还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提前回沪城的事情，秦挽筝只通知了冯悠。
昨晚在电话里，林翊燃提起自己今天要接受一个杂志采访，结束之后还要赶去拍一个广告宣传片，秦挽筝不想影响他工作，索性打算落地之后再联络他。
或许是前一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秦挽筝一上飞机没过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落地，秦挽筝顺了顺脑后被压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带上墨镜，在空姐柔美的道别声和无暇的微笑中下了飞机。
已经和司机通过电话的周夏询问道：“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听说好像有粉丝在机场接机，咱们走普通通道还是走特殊通道？”
在机场组织接送机已经是各家粉丝心照不宣的“团建”活动之一了，大部分艺人听说有粉丝在机场等着自己时都会选择走普通通道出去和粉丝互动一番，以维持自己的粉丝粘性。但也不乏有时没心情出现营业的艺人临时改走特殊通道，从而导致粉丝们在机场白等一天的情况。
“接机？”秦挽筝歪了下头，有些疑惑，“我们这不属于公开行程吧，为什么会有粉丝来接机？”
在大家默认的“规则”里，艺人的工作安排属于公开行程，甚至每个月官方后援会都会在和艺人公司沟通之后制作出一张“行程表”，粉丝们可以按照官方公开行程为艺人准备应援。
但一般来讲，艺人的私人行程是不会被包含在应援范围内的。
周夏哭笑不得地回答：“咱们过安检的时候被同班机飞沪城的粉丝碰到，发进超话里了。有不少沪城本地的粉丝自发说要来机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远远见你一面呢。”
“咱们就正常走普通通道就好，总不好让人家白跑一趟。”秦挽筝摘掉墨镜，主动朝普通通道口走去。
才刚一出现在大厅，就听见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小规模的激动尖叫。
秦挽筝朝那个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一群小姑娘凑在一起兴奋地朝她这边张望，见她看过去，忙不迭踮起脚朝她使劲挥手。
秦挽筝失笑，走近同她们亲切地说道：“这个点儿出现在机场，都不用上班上学的吗？”
随即故作严厉地板了下脸：“我可不提倡逃学翘班来见我啊。”
“放心吧姐姐，我今天下午没课！”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回答。
秦挽筝刚满意地点点头，就听见女生补充道：“原本是打算和男朋友去约会的，听说你要回沪城了，我就赶紧来机场了！”
“哇哦——”
粉丝之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秦挽筝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环顾了一圈周围，见粉丝圈的最后，有个背着粉白色小包独自不远不近地跟在缓缓朝机场出口移动的粉丝们身后的男孩，时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时而伸着脖子朝她们这圈人潮的中心张望的样子，秦挽筝大概猜到了：“后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对，”女生点点头，“他对追星啊什么的都没什么兴趣，理工直男一个，我就让他背着包在后面等我了。”
“抱歉啊，打扰你们约会了。”秦挽筝笑着打趣。
女生摆摆手：“这是哪儿的话啊，和他见面的时间多得是，但能见到姐姐的机会可是转瞬即逝，我当然得好好把握住了。”
一圈人被她的话逗笑。
秦挽筝指着不远处，机场门口的星巴克，笑着招呼道：“这样吧，为了感谢你们专程为了见我跑来机场一趟，我请你们喝咖啡——”
一边说，她一边朝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眨眨眼：“包括你男朋友在内，就当是感谢他为了咱们两个能够见面而贡献出了自己的约会时间。”
“哇——”粉丝们爆发出有一阵尖叫，“真的吗？谢谢姐姐！”
“呜呜呜姐宝真体贴！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秦挽筝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都是自家人，跟我客气什么。”
“不过——”她的话音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个粲然昳丽的笑脸，“喝了我的咖啡可就是我的人咯，可不允许再去喜欢其他女艺人了哦。”
“放心吧姐姐！我只爱你一个！”人群中有人回应道。
也有人顺着这话和她开玩笑：“那男艺人呢！喜欢其他男艺人可不可以啊！”
“唔，那可得让我给你把把关哦，看看值不值得你喜欢……”
秦挽筝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报出一个名字：“林翊燃！”
“？？”
听见这个名字，秦挽筝一愣。
一时间分不清喊出林翊燃这三个字的究竟是cp粉还是什么其他成分。
如果她和林翊燃还是之前单纯的合约关系，她这时候自然会大大方方地顺着这话继续营业。但自从两个人真正确认情侣关系之后，两人在提及对方的场合中心情都变得微妙了几分。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骚动。
秦挽筝的唯粉里有一部分是及其不待见林翊燃的。
尤其是自从两人频繁合体营业后，双方粉丝都觉得自家哥哥/姐姐才是被吸血/被中伤的那一方，因此两边粉丝冲浪相遇时通常都是一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样子。
混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cp粉更是没少在两方唯粉的斗争中被误伤。
秦挽筝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谨慎地选择了沉默。
好在刚才说话的粉丝很快补上了后半句：“你们看，那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林翊燃？”
秦挽筝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
一个熟悉的修长背影出现在视野里，手里还恰好捧着一杯咖啡。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挽筝有些意外。
昨晚两人通话时没有听他说起过有要离开沪城的行程安排啊。
“行啦行啦，咱们还是去买咖啡吧，别在这边逗留，免得影响其他旅客哦。”
周夏颇有眼力见地招呼着粉丝们朝咖啡厅的方向走去：“快先想想你们都想喝些什么哦。”
秦挽筝跟上周夏的步伐，进了咖啡厅找了个角落，看着周夏带着粉丝们去点单，这才摸出手机给林翊燃发了条消息：
「秦挽筝：你在机场？」
林翊燃的消息回得很快：
「林翊燃：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林翊燃：原本想到了燕城再告诉你的。」
「秦挽筝：？」
「秦挽筝：你去燕城干什么？」
「林翊燃：我女朋友昨晚说想我了，我当然要抽出时间过去见她啊。」
秦挽筝看着出现在手机上的文字，怔愣了下。
居然只是为了自己随口的那一句话吗？
一抹细微的笑意攀上了她的唇角，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幸好有人看见了他，否则林翊燃搞不好还真要到落地燕城之后再联系她了。
而那时，她恐怕都已经在沪城的家中睡完一个回笼觉了。
那将会是多戏剧的一次错过。
「秦挽筝：你的女朋友现在就在机场门口的咖啡厅呢。」
「林翊燃：？？」
看见窗口上方的“正在输入中”，秦挽筝赶忙继续敲字：
「秦挽筝：你先别过来啊，这边有粉丝，我在带她们买咖啡呢。」
「林翊燃：好的。」
「林翊燃：那等会儿我去找你？」
「秦挽筝：也行。」
「秦挽筝：我的车已经在等我了，我等下就直接回家了，你晚一点再过来吧。」
难保林翊燃出现在机场的消息不会也被人遇见并发在了网上，要是被狗仔或是粉丝知道她刚从下飞机没多久，林翊燃就取消了飞离沪城的行程，不知道还会在网上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呢。
「林翊燃：OK。」
和粉丝道别之后，秦挽筝坐车回到了家里。
仰面瘫在床上翻看手机相册里刚刚和粉丝们一起拍的合照，秦挽筝挑了几张发进团队的工作群里，艾特了一下冯悠。
在得到了经纪人的允许后，秦挽筝又找出几张相册里的自拍存货，排了个九宫格，将和粉丝的大合照放在正中间，然后发了条微博：
「秦挽筝：意料之外的美好相遇。[图片x9]」
正翻牌回复着粉丝评论，门口的可视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秦挽筝透过屏幕看了一眼，门外林翊燃戴着鸭舌帽，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敲点着手机屏幕。
出于好奇，秦挽筝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想知道他站在门口等她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都会干些什么。
半分钟后，秦挽筝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林翊燃：您的男朋友已送达至家门口，请注意查收。」
秦挽筝忍俊不禁，这才慢悠悠地打开家门：“怎么来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林翊燃刚一迈进门就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顺带甩上了身后的门。
门锁咬合的声音被淹没在耳边骤然放大的呼吸声中。
将人按在墙上的时候，林翊燃还不忘用手护住秦挽筝的后脑勺。
秦挽筝几乎快要招架不住这个步步凶狠攻城略地的深吻，微微踮起脚弥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的同时，一只手搭在林翊燃的肩头，另一只手则紧紧拽着他腰侧的衣料以此来稳住自己的重心。
从昨夜开始就回荡在心口的风声像是终于被日光驱散，秦挽筝闭着眼睛，任由涌动的海水包裹住自己，在深海中随着波浪的节奏起伏沉沦。
直到胸腔里的氧气快要彻底耗光，她才攀着眼前唯一的浮木重新回到岸边。
“我也想你了，秦挽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