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一踏入房子，刺骨的阴气就席卷所有人，和外面烈日当空的闷热感形成强烈对比。
唐薇搂紧宋繁手臂，转头想问妈妈冷不冷，可撞上宋繁目视前方的眼神时，她闭上了嘴，紧盯着前方。
呼——
丁辛夏：“造坛土地，神之最灵！”
一道扭曲的怨气扑面而来，而另外一道咒语几乎同步喊出，一道符篆当着所有人的面冲散怨气，于半空中燃成灰烬。
“为吾关秦，不得留停！”
杨御白一脚在地上画出半圈，几枚帝钱落地，无形的屏障阻隔了漏网的怨气。
“这些怨气能影响人气运，能不碰就不碰。”
见众人目光好奇，杨御白解释了下。
林三水恍然大悟似地点头：“不愧是师叔！”
丁辛夏侧目，呵呵一笑。
“咳咳。”
“爸，你身体不行，不如我跟着他们进去看看就好。”
沈壬年一咳嗽，沈兴闻便开口说道。
沈壬年摆手摇头，他声音嘶哑：“不，我想……看看。”
他的话仿佛带着无法言语的沉重和不容拒绝，沈兴闻也不再劝阻。
“问函在哪？”
沈兴闻问向丁辛夏。
“楼上。”
丁辛夏指向了被怨气覆盖几乎看不清的楼梯。
“四承，这个怨灵很不简单，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姬三广对姬四承说，他现在受了伤，使不出力帮不上忙。
可要他把对付怨灵的事交给其他人，身为姬家人的自尊不被允许。
姬四承自然知道姬三广内心所想，他正想点头应承，余光瞥见丁辛夏旁边的林三水，就变得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一样，忘记回应。
姬三广看姬四承半天不应，顺着他目光看到了林三水，下意识不屑一哼：“丁老道收的徒弟看着就资质平平，看不出有通灵本事，比不上我们姬家精心培养的后生，不用去在意这么一个女娃，待会铁定被吓怕做了几天几夜噩梦呢。”
看着姬三广噼里啪啦地说，要以往姬四承一定会耿直地纠正他的话，可现在姬四承莫名地觉得，或许等着姬三广被打脸比较好玩。
“师妹，有人在悄悄说你坏话。”
姬三广的吐槽丁辛夏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他还特意提醒林三水。
林三水见丁辛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唔’了一声，说：“这不是悄悄话。”
“是正大光明地瞧不起你师妹。”
她声音不大不小，周边人都听了进去。
杨御白当即开口：“管那些上犯华盖下冲童子的破格命做什么？”
“你！”
姬三广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好在姬四承给他及时顺了气。
杨御白清奇不失格调的骂人话是个外行人都是听不懂，内行听吐血的，林三水又是叹为观止。
姬三广是没机会还口，因为掩盖前方的怨气自主地扩散开，露出前往二楼的通道。
“这是要我们上去的意思？”
唐薇问道。
丁辛夏手持符篆走到前头，“你们跟好，不要乱动。”
林三水很自觉站近。
踏上阶梯，耳边仿佛听见轻声的哼唱，随着越往上，妙曼的声调越发明显，歌曲是非常陌生的，却出奇地令人沉醉。
唐微听得入神，手腕传来阵痛，她看向母亲宋繁。
宋繁听着这道声音，不知为何她的眼眶湿润，已经成为母亲的自己，在歌声中好似看到了一个童年，一个温柔女人在自己耳边轻松歌唱小城故语，摸着自己脑袋叫着自己乳名的童年。
她张开嘴，唇瓣抖动，自己内心无数次叫了无数次的称呼在此刻无声呐喊。
忽然，宋繁觉得手腕处被按上一处冰凉。
“不要被迷惑了。”
林三水见她双目慢慢恢复清明，才放开了手，放眼望去，沈壬年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宋繁轻咬嘴唇，想说又没有说。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能见到那人，可林三水的话又时刻提醒着自己，死去的人是无法看见的。
无法压抑的痛苦几乎要击溃她的心理，又因为一丝丝希望让自己站在这里。
“你说我只要过来，就能知道的……”
宋繁抓住林三水手臂，她眉目透着期盼，不自觉地紧盯人。
“‘她’遗留在人间太久了，只要消除掉执念，才能进入轮回。”
林三水低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到‘她’是吗？”宋繁的目光瞬间爆发光亮，任何人都不会想去熄灭这道光，也不忍心。
可林三水是谁，她面色不改地说：“不能。”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能。
宋繁没听出这个意思，她目光黯淡下来，后像自言自语地说：“看不见也好……”
唐微见母亲这样满眼心疼，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林三水太过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人味。
意识生出这么个念头，唐微赶紧摇头，甩掉这种不好想法。
她怎么能这么想林三水呢？
“你们可以说说，我这房子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那边，沈壬年终于开口问出了所有人想知道的事。
正常人在第一眼看见这么灵异事件，并且和自己有关都会关心情况，可沈壬年等到现在才问，是很耐人寻味的。
“你们家房子风水有问题，很有可能因为这样产生怨灵。”
姬三广最先开口回答沈壬年的话。
“这风水我是找过这海市碧云观陈老道看过，清云观丁老也有参与，你们姬家虽然是玄门老世家，但风水这块你们涉及不深。”
沈壬年的话不带一点嘲讽，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姬三广也发作不起，姬家人自持高傲，却不至于在这种场合目中无人，沈家算是海市地头蛇，得罪没有好下场，姬三广这样想着便转起话头和目标：
“既然这样，丁辛夏，你爷爷看过的风水总不会出现问题，不如你来说，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怨灵？”
被突然点名的丁辛夏一点都不慌地将一张符篆燃尽后说：“不能说是这处房子的风水，而是整个小区的风水都被有心人布置过，这栋房子只是作为一个阵中心存在。”
姬四承一听，目光瞬间犀利：“你确定？”
问出来时，姬四承是已经对丁辛夏的话信了几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刚化开的怨气又聚集在这里，明明八卦印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丁辛夏：“现在要找阵眼才能破除阵，彻底消灭怨气。”
“阵眼应该就是那只怨灵。”杨御白说道。
他环顾一周，捕捉到沈壬年的手颤抖了几下，在他说起怨灵时候，于是他开头问人：“沈老爷子，你知道些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其他人也都看着沈壬年。
“我可以替他说。”
沈壬年抬头，一人出现在所有人前方，那张脸是自己孙子的模样，可依稀间，有了些变化。
“韩洲……”
这个名字，象征的意义太多了。
傅韩洲借着沈问函的眼睛，望着面前身形清瘦，步入花甲之年的昔日好友。
而自己早已停留在二八年华，是时间已然遗忘的人。
“年子。”他应了一声，目光坦荡。
一声‘年子’瞬间触动了沈壬年内心深处的枷锁，他眼里泛出泪花，泛黄的记忆被翻新，深刻得如同刀刻。
“这里，应该是当初那个地方吧。”
傅韩洲说道，他的话是疑问句，表情确是肯定的。
“是。”沈壬年点头。
怨气在指尖不断凝聚，傅韩洲眼神复杂，他瞟向人群中安静的林三水。
林三水说要找出他尸骨时，傅韩洲是不信的，或者说，是觉得没那么容易。
可回到这里，他就想到这里是当初，他被抓住严刑拷打的地方。
更是他替宋容月更改命格，和沈家一起修建阵法的地方。
如果他死后，沈家找到他的尸骨会优先埋的地方一定是这里。
能够作为阵眼去镇压一方惨死的冤魂，永世禁锢。
“你做得很好。”
傅韩洲笑着说出自己心里话。
作为他的好友，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倘若他那时能够清醒，也会让沈壬年做出这个决定。
永世禁锢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惨死的冤魂无处可去，祸害四方，可怕的是他用生命在守护的心爱之人受到苦难。
傅韩洲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别人听不懂，沈壬年听懂了。
沈兴闻还在思考这话意思在哪里，就感觉身边人一阵动作——
“爸！”
沈壬年朝着傅韩洲在的地方跪下。
“将你尸骨隐瞒埋在这里，我沈壬年，宁背负骂名也不负兄弟所愿！”
他的手是颤抖的，背是弯曲的。
如果重来，他希望被禁锢在这里的是自己，而不是兄弟傅韩洲。
亲眼目睹兄弟被折磨不成人样的尸体，得知只有将兄弟灵魂禁锢在这里才能平息漫天怨气，沈壬年是咬碎牙龈，吞下涌出的血水做出这个决定，并隐瞒了所有人，宋容月也不例外。
因为沈壬年知道，傅韩洲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能用一人的牺牲，来换取盛世太平，那傅韩洲必定不会犹豫，他就像那天边最耀眼的如火夕阳，炙热无比朝着天际消散，无怨——
更无悔。
唐薇搂紧宋繁手臂，转头想问妈妈冷不冷，可撞上宋繁目视前方的眼神时，她闭上了嘴，紧盯着前方。
呼——
丁辛夏：“造坛土地，神之最灵！”
一道扭曲的怨气扑面而来，而另外一道咒语几乎同步喊出，一道符篆当着所有人的面冲散怨气，于半空中燃成灰烬。
“为吾关秦，不得留停！”
杨御白一脚在地上画出半圈，几枚帝钱落地，无形的屏障阻隔了漏网的怨气。
“这些怨气能影响人气运，能不碰就不碰。”
见众人目光好奇，杨御白解释了下。
林三水恍然大悟似地点头：“不愧是师叔！”
丁辛夏侧目，呵呵一笑。
“咳咳。”
“爸，你身体不行，不如我跟着他们进去看看就好。”
沈壬年一咳嗽，沈兴闻便开口说道。
沈壬年摆手摇头，他声音嘶哑：“不，我想……看看。”
他的话仿佛带着无法言语的沉重和不容拒绝，沈兴闻也不再劝阻。
“问函在哪？”
沈兴闻问向丁辛夏。
“楼上。”
丁辛夏指向了被怨气覆盖几乎看不清的楼梯。
“四承，这个怨灵很不简单，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姬三广对姬四承说，他现在受了伤，使不出力帮不上忙。
可要他把对付怨灵的事交给其他人，身为姬家人的自尊不被允许。
姬四承自然知道姬三广内心所想，他正想点头应承，余光瞥见丁辛夏旁边的林三水，就变得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一样，忘记回应。
姬三广看姬四承半天不应，顺着他目光看到了林三水，下意识不屑一哼：“丁老道收的徒弟看着就资质平平，看不出有通灵本事，比不上我们姬家精心培养的后生，不用去在意这么一个女娃，待会铁定被吓怕做了几天几夜噩梦呢。”
看着姬三广噼里啪啦地说，要以往姬四承一定会耿直地纠正他的话，可现在姬四承莫名地觉得，或许等着姬三广被打脸比较好玩。
“师妹，有人在悄悄说你坏话。”
姬三广的吐槽丁辛夏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他还特意提醒林三水。
林三水见丁辛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唔’了一声，说：“这不是悄悄话。”
“是正大光明地瞧不起你师妹。”
她声音不大不小，周边人都听了进去。
杨御白当即开口：“管那些上犯华盖下冲童子的破格命做什么？”
“你！”
姬三广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好在姬四承给他及时顺了气。
杨御白清奇不失格调的骂人话是个外行人都是听不懂，内行听吐血的，林三水又是叹为观止。
姬三广是没机会还口，因为掩盖前方的怨气自主地扩散开，露出前往二楼的通道。
“这是要我们上去的意思？”
唐薇问道。
丁辛夏手持符篆走到前头，“你们跟好，不要乱动。”
林三水很自觉站近。
踏上阶梯，耳边仿佛听见轻声的哼唱，随着越往上，妙曼的声调越发明显，歌曲是非常陌生的，却出奇地令人沉醉。
唐微听得入神，手腕传来阵痛，她看向母亲宋繁。
宋繁听着这道声音，不知为何她的眼眶湿润，已经成为母亲的自己，在歌声中好似看到了一个童年，一个温柔女人在自己耳边轻松歌唱小城故语，摸着自己脑袋叫着自己乳名的童年。
她张开嘴，唇瓣抖动，自己内心无数次叫了无数次的称呼在此刻无声呐喊。
忽然，宋繁觉得手腕处被按上一处冰凉。
“不要被迷惑了。”
林三水见她双目慢慢恢复清明，才放开了手，放眼望去，沈壬年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宋繁轻咬嘴唇，想说又没有说。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能见到那人，可林三水的话又时刻提醒着自己，死去的人是无法看见的。
无法压抑的痛苦几乎要击溃她的心理，又因为一丝丝希望让自己站在这里。
“你说我只要过来，就能知道的……”
宋繁抓住林三水手臂，她眉目透着期盼，不自觉地紧盯人。
“‘她’遗留在人间太久了，只要消除掉执念，才能进入轮回。”
林三水低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到‘她’是吗？”宋繁的目光瞬间爆发光亮，任何人都不会想去熄灭这道光，也不忍心。
可林三水是谁，她面色不改地说：“不能。”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能。
宋繁没听出这个意思，她目光黯淡下来，后像自言自语地说：“看不见也好……”
唐微见母亲这样满眼心疼，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林三水太过冷漠无情，没有一丝人味。
意识生出这么个念头，唐微赶紧摇头，甩掉这种不好想法。
她怎么能这么想林三水呢？
“你们可以说说，我这房子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那边，沈壬年终于开口问出了所有人想知道的事。
正常人在第一眼看见这么灵异事件，并且和自己有关都会关心情况，可沈壬年等到现在才问，是很耐人寻味的。
“你们家房子风水有问题，很有可能因为这样产生怨灵。”
姬三广最先开口回答沈壬年的话。
“这风水我是找过这海市碧云观陈老道看过，清云观丁老也有参与，你们姬家虽然是玄门老世家，但风水这块你们涉及不深。”
沈壬年的话不带一点嘲讽，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姬三广也发作不起，姬家人自持高傲，却不至于在这种场合目中无人，沈家算是海市地头蛇，得罪没有好下场，姬三广这样想着便转起话头和目标：
“既然这样，丁辛夏，你爷爷看过的风水总不会出现问题，不如你来说，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怨灵？”
被突然点名的丁辛夏一点都不慌地将一张符篆燃尽后说：“不能说是这处房子的风水，而是整个小区的风水都被有心人布置过，这栋房子只是作为一个阵中心存在。”
姬四承一听，目光瞬间犀利：“你确定？”
问出来时，姬四承是已经对丁辛夏的话信了几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刚化开的怨气又聚集在这里，明明八卦印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丁辛夏：“现在要找阵眼才能破除阵，彻底消灭怨气。”
“阵眼应该就是那只怨灵。”杨御白说道。
他环顾一周，捕捉到沈壬年的手颤抖了几下，在他说起怨灵时候，于是他开头问人：“沈老爷子，你知道些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其他人也都看着沈壬年。
“我可以替他说。”
沈壬年抬头，一人出现在所有人前方，那张脸是自己孙子的模样，可依稀间，有了些变化。
“韩洲……”
这个名字，象征的意义太多了。
傅韩洲借着沈问函的眼睛，望着面前身形清瘦，步入花甲之年的昔日好友。
而自己早已停留在二八年华，是时间已然遗忘的人。
“年子。”他应了一声，目光坦荡。
一声‘年子’瞬间触动了沈壬年内心深处的枷锁，他眼里泛出泪花，泛黄的记忆被翻新，深刻得如同刀刻。
“这里，应该是当初那个地方吧。”
傅韩洲说道，他的话是疑问句，表情确是肯定的。
“是。”沈壬年点头。
怨气在指尖不断凝聚，傅韩洲眼神复杂，他瞟向人群中安静的林三水。
林三水说要找出他尸骨时，傅韩洲是不信的，或者说，是觉得没那么容易。
可回到这里，他就想到这里是当初，他被抓住严刑拷打的地方。
更是他替宋容月更改命格，和沈家一起修建阵法的地方。
如果他死后，沈家找到他的尸骨会优先埋的地方一定是这里。
能够作为阵眼去镇压一方惨死的冤魂，永世禁锢。
“你做得很好。”
傅韩洲笑着说出自己心里话。
作为他的好友，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倘若他那时能够清醒，也会让沈壬年做出这个决定。
永世禁锢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惨死的冤魂无处可去，祸害四方，可怕的是他用生命在守护的心爱之人受到苦难。
傅韩洲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别人听不懂，沈壬年听懂了。
沈兴闻还在思考这话意思在哪里，就感觉身边人一阵动作——
“爸！”
沈壬年朝着傅韩洲在的地方跪下。
“将你尸骨隐瞒埋在这里，我沈壬年，宁背负骂名也不负兄弟所愿！”
他的手是颤抖的，背是弯曲的。
如果重来，他希望被禁锢在这里的是自己，而不是兄弟傅韩洲。
亲眼目睹兄弟被折磨不成人样的尸体，得知只有将兄弟灵魂禁锢在这里才能平息漫天怨气，沈壬年是咬碎牙龈，吞下涌出的血水做出这个决定，并隐瞒了所有人，宋容月也不例外。
因为沈壬年知道，傅韩洲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能用一人的牺牲，来换取盛世太平，那傅韩洲必定不会犹豫，他就像那天边最耀眼的如火夕阳，炙热无比朝着天际消散，无怨——
更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