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俩人那顿饭还是吃上了,但这过程嘛……有点波折。

    让我们把时间线拨回今天下午一点。

    结束学考、期末考的庚瑭在家里蹲够了,其实是被家里人骂“蹲家里一步也不走出去”“发霉了你”够了。所以,当吴越发□□问她要不要出来玩的时候,庚瑭连地址、时间都没问就一口应下了。

    前一天晚饭桌上,庚瑭手上给吴越回着信息,嘴里叭叭吃着,顺口和秦婧、庚士京说了自己要出门玩以及中晚饭大概率不回来的计划。秦婧皱眉,庚士京瞧见了,就放下碗问:“几个人啊?”

    “三个,我同桌,还有一个舍友。”

    “去哪里?”

    “万达,坐809就能到。”

    历经几番常规问答,得到允许和“启动基金”后,庚瑭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裤,从衣柜里巴拉出几件衣服,百般纠结后决定顺其自然。

    第二日早九点半,庚瑭揣着和自己也不是很熟的手机,坐在万达一楼公共的座椅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眼下还没到约定的点,其他人都还没到。

    瘫在一个汉堡模样的座椅上,庚瑭下意识把自己杂乱的刘海往上捋,决定搜索一下吴越给她发的那个剧本杀的故事。下一秒,吴越警告她不要提前搜索剧情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被预判的庚瑭有些尴尬,左右看看确认吴越不在自己身边后,她抱着手机决定搜索剧本杀怎么玩。上度娘检索一番,只得到一些莫名其妙、云里雾里的解释,庚瑭心里还是有点犯憷。庚瑭倒不是一个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是基于一种无法掌握流程的生涩的无力感。

    “瑭瑭~”

    一个尖锐的女声在空气里传播,庚瑭吓得一激灵,马上从那个“汉堡”上起身,看见了于玉林头上标志性的深棕色自然卷。

    被人报了个满怀,庚瑭缓冲了一下,紧接着对上了于玉林探究的目光。庚瑭看她似有话要讲,便侧头问:“咋啦?一脸便秘样。”

    “你……”于玉林上下仔细看过庚瑭这一身穿搭,委婉地说,“乍一看,我以为你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听她这么说,庚瑭低头看自己这一身。

    亚麻色落肩T恤,白褐格子灯笼裤,白板鞋,这不是还行嘛。

    扭脸看人家,浅黄色碎花裙、白色猫猫丝袜、黑色小皮鞋,原本毛躁的头发也仔细打了两条鱼骨辫。

    好吧,确实有点随便了。

    庚瑭伸手去挽于玉林的胳膊,嘴上找补着:“我这不是没什么审美嘛,还得姐姐您教我几招传达小巧思,拯救我这破烂的衣品。”

    被夸得欣喜,于玉林嘴角荡开笑,嘴上说着“谦虚谦虚”,还是叭叭和庚瑭说了许多她多年苦心钻研的穿搭技巧。

    很好,上林三剑客集结2/3

    到十点十五分,俩人去门口接上堵车的吴越,这人便算是凑齐了。

    买了三杯奶茶,三人就叽叽喳喳地开始巡行。

    怒花二十块抓娃娃,最终一无所获的于玉林骂骂咧咧地喝了好几口奶茶泄愤,发誓再不玩这骗人三岁的破娃娃机,但眼睛还时不时往橱窗里的玉桂狗娃娃撇。

    心里了然,于玉林还是想要,只是不好再继续。庚瑭掏出手机扫码又买了十个币,和吴越分着试了几回。

    仔细观察于玉林和吴越的失败经验,结合隔壁小情侣的成功案例,庚瑭捉摸出一套直击利害的新打法——先勾引后出击。

    所谓“先勾引”即把娃娃抓到出口附近,把娃娃甩进出口即“后出击”。几经复盘自己这套全新打法,庚瑭小心翼翼地投下第一个币。

    那肌无力的抓手废了三个币,也才堪堪把娃娃甩到出口附近。揣着最后两个币,庚瑭投进一个,屏气凝神,小心地控制抓手。

    摁下按键,抓手把娃娃甩进了出口。

    “耶——”三人欢呼着,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庚瑭尤为激动,闭眼用食指扶了扶自己的眼睛,歪嘴一笑:“请叫我‘抓娃娃的king’。”

    抓娃娃的king的名号,大概只在庚瑭的头上停留了三分钟。

    三人一路逛着,胡乱买些东西,便到了饭点。

    在五楼逛了个来回,把各家餐馆看了个遍的三人最终决定去吃那家酸菜鱼。点好餐坐着吃了一会儿,吴越抓着手机看了几眼,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庚瑭把她空了的杯子重新续上,问:“怎么了?”

    “我们原本约的剧本杀不是五人嘛,我还喊了胡林和曾安润。”吴越舔了舔自己发麻的嘴唇,喝了口杯子里的饮料,接着说:“现在那个店家说临时出了点事,只有七人本了。”

    “现在人不够?是吧。”庚瑭把筷子放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五十分,还早。

    “我们再拉两个,要不然就和两个陌生人搭着玩。”吴越把杯子放下,吃了一口鱼肉又骂了一句“烦死了”。

    庚瑭拿着手机,想了想给徐晓雨发了消息,就把手机合上了。过一会像是又想到什么,又把手机开出来,给列表里另一个人发了消息。然后安抚着另外两人说:“没事,时间还早,我们拉几个人再。实在不行,就和别人拼一个局也没关系。”

    三人低头发了好一阵消息,再上桌吃饭,酸菜鱼已经有些凉了。

    一餐吃完,吴越和于玉林都皱眉,表示没摇到人,不是没回就是有事私密马赛了。庚瑭点开□□,有个十来条消息。

    其中大部分都是徐晓雨发的,说也在万达问她们在哪。

    还有一条,来自谢知春。

    谢:地址。

    给两人发了详细地址,庚瑭朝愁眉苦脸的俩人晃晃手机,笑笑说:“人齐了。”

    下午一点,胡林和曾安润齐齐一并来了,瞧见三人便问,怎么还不进去。吴越便仔细答了。庚瑭听他们说着话猛地眼睛一亮,朝俩人后头大挥手,喊着“这儿”引那人过来还嫌不够,便自己朝那身着一身黑的女子跑过去。

    “晓雨,这儿!”庚瑭打暑假来一直没见徐晓雨,原本有一兜子话要讲,此时却只是抱着,没说话。见其他四人看着,庚瑭便介绍着:“这是徐晓雨,楼下7班的,我最好的朋友。”

    几人都是同龄人,叽叽喳喳聊了几句倒也不尴尬。曾安润原本想越过几人,和庚瑭单独说说话,却总感觉有人再看自己,抬眼去看却是看见了熟人。曾安润与谢知春对上眼,便大大方方朝对面招招手,说:“好巧,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出门玩……”

    谢知春走到庚瑭和徐晓雨中间,两手分别揽住俩人肩膀,接着回答曾安润说,“小瑭说缺人,我是专程来的,想来是‘不巧’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也不出个声。”庚瑭扭头问,眼神里有几分探究的味道。

    谢知春看她一眼,放开揽着两人的手,语气有些酸:“就在你说‘你最好的朋友’的时候,我以为会是我呢。”

    “真让人寒心呐~小瑭。”

    徐晓雨听他这么说,白他一眼,火速与他对线:“谢知春,你这个……什么意思啊你……我……你也不……”

    谢知春倒也不反驳,只笑呵呵地看着徐晓雨骂骂咧咧的。

    众人一脑子浆糊,不明白原本只是感觉有点酷酷的徐晓雨怎么变得有点像小学鸡,庚瑭马上解释:“这是谢知春,我们三从小学就认识了。他俩……”

    仔细揣度了一下措辞,庚瑭回顾徐晓雨和谢知春九年来的表现,最终决定用两个比较和谐美好的、绿色清新的词语形容他俩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相爱相杀,妙不可言。”

    “放屁,谁和他相亲相爱!”

    “形容得非常契合。”

    俩人同时出声,结束了那场徐晓雨单方面发输出。

    这一小故事告一段落后,七人总算凑齐了一并进了剧本杀的店。

    考虑到七人中大部分都没有玩过剧本杀的经验,吴越和店家交涉了好久,选了一个悬疑味儿较浓,恐怖感偏弱的本,几人跟着DM进了早早开好空调的房间。

    DM从盒中取出了七本A4纸大小的剧本,放在长桌中间,让他们自己选。

    她们玩的这个本需要由七个人扮演一个人的七个人格,一番抉择下,庚瑭选择了一个喜好宅在家的人格。理由无他,因为她确确实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深度宅玩家。

    猜完一个不算顺利的海龟汤,剧本杀正式开始。

    七个人格的身体自杀了,她们需要找出自己的死因。首先,是要根据自己的日记判断出自己到底是哪一天。

    仔细翻阅允许看的几页,庚瑭理出她们的身体被一个变态绑架,日记里是不同人格记录的事情。日记篇幅不长,庚瑭仔细看完,在发来的白纸上画出一周的七个空格。再把自己已知的信息标注在一旁,以便待会讨论。

    几人陆陆续续地看完了日记,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没有头绪,只得出一些表面的东西。庚瑭趁一个沉默的档口,说出自己原本的想法:“我们可以座位顺序顺时针念自己的剧本,从第一篇开始,每人都先读一篇,读完有重合线的补充,我来记录。”

    说罢,庚瑭示意坐在他对面的曾安润念他手里的第一篇日记。

    这一番轮流交换、补充,既提高了专注程度,又使得信息有效化达到最大阈值。

    把几篇日记讲完,庚瑭的纸上勾勒出一个复杂的信息网。见众人思索得差不多,七人就展开自由讨论。庚瑭刚说完自己不知道另一个男孩和怪叔叔的名字,又被迫亲手杀了小白,应该在比较靠前的天数,于玉林就跟着说自己的内容是看到好多血,小白不见了。

    经过几番推敲,七人推出了一个合理的次序。

    DM听完她们的推测,高深莫测地眯起眼睛问:“你们确定吗?”

    几人点头,DM比对过后笑:“回答正确。”

    确认过自己的身份和对应的天数,DM接着示意她们可以看后面几页,找到逃出去的办法后,我们再次陷入了一场纠纷。

    根据我的日记,爱宅在家的我作为星期一中了彩票,我们搬进了一个大房子。我们没有选择回到抛弃我们的父母身边,她们也有了新的孩子,我们七个幸福地生活着。

    警察却找上门说,父母和弟弟都已死去,父亲死在一件废旧的屋子里,视频显示他是自杀,但勘验结果存在猫腻,我需要自证清白。

    时间便再次回溯,庚瑭看着自己的日记,愈发觉得不对劲。明明约定好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我却因为各种原因在客厅装了摄像头。

    “哇靠,我是变态。”庚瑭忍不住吐槽。

    几番集体讨论,根据卡牌和DM提供的线索,我们初步推出了死者死亡的伪装过程,认定死者上吊的视频是假的。

    DM摇摇头,说:“有一些地方不对。”

    七人再次陷入僵局,庚瑭拿着手里显示的视频碎片,感觉隐隐之中有些东西还没有串联起来,看见窗台边上的线索在曾安润守礼,就站起身弯腰接过了曾安润递过来的牌。

    又比对视频突出的身高限制,侧身问:“绳子是由窗外的人控制,绳子一开始就系在男人的脖子上,对吗?”

    点了点头,DM继续主持,推进剧情。接下来一案,不再简单,七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还原真凶如何从两个只有通气口相连的密室逃脱,庚瑭和谢知春死死揪着三米高的通风口和磨损的麻绳,认为其人是借助工具置身事外。

    可是无论怎么推演,DM只是笑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七人都有些萎靡,陷入沉思却又想不出答案。DM看看手机,叹了口气,拿着记号笔走到白板上画出房间示意图,还原作案的过程。

    这折磨人的一案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重头戏——找出我自杀的原因。

    七人交换了彼此的日记,庚瑭只觉得一派祥和,都很和谐,只有怕黑的星期天最后几篇的日记被涂黑了。

    猜测是与胆小怕黑的星期天有关,庚瑭却又捉摸不透原因。按理来说,一切陈旧的往事与我们而言,都已进了故纸堆,我们理应快乐,为何“我”自杀了呢?

    仍是笑,DM留下一句“请仔细观察你们的日记”就离开了房间。

    曾安润朝陷入苦思的庚瑭招手,示意她把日记给他。

    前后看了许久,曾安润又把其他人的日记一一找来翻看,对刚好进门的DM说:“我们其他人格消失了,只剩下星期天一个。星期天无法承受,选择了自杀。”

    DM面无表情,补充到:“你们中的一个人格在第一次的爆炸案中消失了,你们的好朋友宁浩成为了他,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家里凌乱的小一号的脚印,从我们银行卡出去莫名的汇款,找来的演员,还有自己装监控反常的举动,一切都指向庚瑭自己。

    “我一开始就消失了?”庚瑭怅然若失地看着DM,深感无力。

    又仔细解释了之前各种案子里的种种不合理的隐藏故事,宁浩这个“已死之人”再次出现在她们眼前。DM请七人举手示意,选择要不要和他继续做朋友。

    想着无法接受这种病娇令人后背发凉的朋友,况且想着自己老早死了被人代替,庚瑭没有举手,只是看着DM。

    “你们为什么不和宁浩做朋友!”DM暴起,狠狠拍打桌面,震得纸牌、纸笔翻涌。

    “啊——”庚瑭正对着她,被突然的拍桌行为吓了一跳,没忍住喊了一声。

    凶恶的眼神从庚瑭开始一一扫过,DM开口继续:“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

    后面的内容记不太清了,庚瑭只记得她的演技是真不赖。于玉林本就胆子小,连一些血腥场景都见不得,被吓得嗞哇乱叫,庚瑭来不及观摩DM走到六人身边,一个个地质询,光顾着安慰于玉林了。

    “哇偶——”庚瑭麻木地付款,感叹时间真是过得快。

    DM眼下已经恢复正常,开开心心地听着“支付宝到账XX元”的语音。掏出手机付完款,庚瑭才发觉已然六点。

    五个小时过去,众人不说是身心俱损,也是饥肠辘辘了,迫切需要一些高热量高碳水的食物来填补能量消耗造成的缺口。预备上四楼找个大包间一起吃顿饭,于玉林却说家里人来接,要回家吃饭。

    吴越拽着六人拍了几张照片,又冲她抛眼色,拉着胡林腻腻歪歪朝一家情侣餐厅走。再次麻了的庚瑭抹了一把脸,转身也扯不出笑脸,拉着又吵起来的徐晓雨、谢知春说:“我们去吃饭吧,楼上那家家常菜馆怎么样?”

    “蔡嫂家常菜?”

    “可以。”

    见曾安润没跟上来,庚瑭回头喊他:“快跟上来,那家餐厅位置很紧张的。”

    “嗯,好的。”曾安润跟在庚瑭后头,给曾可心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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