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劳斯本以为在斯特林老宅中的生活应该是无聊透顶的，但事实却近乎截然相反。
斯特林家的藏书可谓是应有尽有，从历史文献、魔法魔药到麻瓜文学，甚至还有魁地奇指南，似乎是那去世的男主人留下的，不然他简直无法想象像斯特林夫人那般高傲清冷的人竟然会对魁地奇感兴趣。
除开藏书，还有两副巫师棋，做工精美得吓人，价格应该也不菲。最开始他还曾因为考虑到斯特林夫人有一个女儿而险些拒绝她的邀约，还做过心理建设，只要她闹起来，他就马上向阿曼达提议离开，但她一次也没闹。
相反，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自从上次他带她去对角巷采购之后，已经过了十一天了，她却连楼都没下过一次。
阿曼达似乎毫不在意这些，甚至，他敢说，她对自己女儿闷在阁楼不出来的事情感到十分满意。昨天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她这么讨厌自己的女儿，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回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别这么说，我很爱我的孩子。”
总之，那孩子已经十二天没下来过了，再闷会闷出病的。他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耐着性子上楼看看。
右脚已经踏上了楼梯，他又把脚收了回来，转身拿起了那副可能比他穿的衣服还贵的巫师棋，再转过来走上了楼。
阁楼的门槛处积攒着灰尘，木质地板似乎有些陈旧了，他刚踩上去，吱吱嘎嘎的声音就接踵而至。他平衡了一下重心，伸手扣了三下门，没有回应。于是他又耐心的数了十个数，再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杂乱摆在地上的纸张，上面写满了文字。卡米莉亚-斯特林正站在落地窗边沿，一只脚已经踏空，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梅林。”他低呼一声，几个箭步跑过去把她揪了回来，“我会和你母亲讨论一下你是否应该打开窗子的问题，”他看着小女孩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目睹的一切，“虽然你是巫师，掉下去你应该也不会死，但伤害是无法避免的。”
卡米莉亚的脸原本绷得紧紧的，却似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企图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后怕或者愧疚，但他却没能如愿以偿。
她眼眸中的红色像一摊被袭击了的非洲动物的伤口里流出的血，散发着阴森的腐臭，随时准备拥抱因失血过多而死掉的动物尸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从里面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他把卡米莉亚的肩膀扳正，让她直视着他，“这样不对，你知道吗？”
卡米莉亚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喜欢小鬼，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他们死掉，明白吗？”他尽量用孩子能听懂的方式去和卡米莉亚沟通，“况且，我并不讨厌你，你相当于是我目前接触过的所有小孩中最喜欢的一个了。”
话音刚落，他就瞥见小姑娘的脸颊上染起一片绯红，“听到了我的夸奖你很高兴，”他边推论着，边观察卡米莉亚的状态：瞳孔放大，脸红变深，嘴唇开始润色，都是血液流速加快的结果。
“那说明你还挺喜欢我的。”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伸出左手的小手指，“既然你很喜欢我，那我向你提出一个请求，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卡米莉亚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他伸出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她又好像想起来刚刚二人的对话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也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勾住了他的那根。
“好，现在向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做刚才那种事情。”他想了想，又补充到，“作为回报，我会教你一个好玩的游戏。”
他看见卡米莉亚的神色在他说完那句“好玩的游戏”后变得有些苍白起来。明明他只说了十几个字，她的反应却像是他刚刚念了一部莎士比亚戏剧一样困倦且缓慢。许久之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说出来，”他循循善诱到，“自己说一遍约定。”
卡米莉亚张开了嘴，“我再也不会做刚刚那样的事了。”
“不反悔？”
“嗯。”
尼克劳斯勾了勾嘴角，然后拿出了一直攥在右手里的巫师棋，他看见卡米莉亚的眼睛在看到那副棋以后立刻开始放起光来。
这样才对嘛，到底是个小孩子，还是个会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的年纪，他想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
“巫师棋。”卡米莉亚回答中的语调带着明显的崇拜，这令他有些许惊讶，“妈妈说过爸爸下这个棋很厉害。”
“真的吗？他可不一定有我厉害，”他开着玩笑，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卡米莉亚气鼓鼓的腮帮子，“你玩过这个吗？”
她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那副棋，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妈妈不会想我碰它的。”她喃喃自语。
“她会的，”他撒谎到，“她同意了我使用这里所有的东西，但并没有说不允许我与别人一起分享这里所有的东西。”
这倒是句实话，他想到，可能只有梅林的丝袜知道要是斯特林夫人晓得了她女儿摸过这副棋盘会是什么反应，但愿她永远不会知道吧。
卡米莉亚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伸出手来摸摸棋盘。“你把棋子拿出来摆好吧，”她提议到，“我记东西很快，明天就可以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尼克劳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真的吗？”
“嗯。”见尼克劳斯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又加上了一句，“我学东西蛮快的。”
“行吧，”他轻笑了一声，将棋子从盒子里拿出来摆好，“那我摆好了以后顺便告诉你每个棋子的走法。”鬼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明天看看成果就知道了。
他从那个阁楼里出来的时候距离他进去只过了快半个钟头，这还让他挺惊讶的。斯特林家的小孩似乎挺聪明，不仅记住了棋子的走向，还问了很多有关于战术的问题。
在教了她巫师棋之后，她明显的开朗了一些，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悄悄的走下楼来，发现斯特林夫人并不在餐厅后也大着胆子坐在了餐桌上和他一起吃了会儿午餐，这次她的饭量明显比上次多了不少。
吃完饭后，她问了几他个有关霍格沃茨的问题，譬如“拉文克劳的天文塔真的只要回答对问题就可以进去吗？”“拉文克劳真的不用穿校服？”之类的，全都是有关拉文克劳的问题，“怎么，你想进拉文克劳？”他问道。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但脸上完全是一副藏不住的喜悦。
那天下午他出去散了散步，去破釜酒吧转了转，没有碰到原来的同学，倒是碰见了前女友米兰达-迈克尔森。她剪短了头发，几颗雀斑点缀在鼻翼边，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栀子花香，她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没有。
看见他后，她明显的往后缩了缩，脸上流露出了惧怕的神色，想起当年两人分手的原因，他便没有向她颔首致意，而是宛若不认识一般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很早，小精灵露西递给了他一张纸条，是斯特林夫人给他的，说今天晚上她的大儿子要回家一趟，让他做一个心理准备，顺便看着点卡米莉亚，尽量别让他们两个碰上。
尽管对最后一个要求感到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忍住了去询问阿曼达的冲动（毕竟问了也是白问），当他踱步到起居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卡米莉亚躲在门后，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打着手势示意他跟她去楼上。
他这才想起两人昨天的互动，以及那个他心存疑虑的棋盘。
她真的能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棋盘吗，就凭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的记忆力？他本来对此并不抱任何期望，但当他亲眼看见那个棋盘的时候，他必须承认他对此感到十分惊愕。
32个棋子，木质的，被分别漆上了白色和黑色，已经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棋盘里。虽然没有一个棋子可以动，但他不得不承认，除了材质和没有魔法，它们的确和昨天他拿上来的棋子一模一样。
“你很喜欢做手工吗？”他忍不住问道。
她先是摇了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过多追问，而是将棋盘摆在了两人中间，“让你三步。”他说。
卡米莉亚皱了皱眉，然后走了三步。
最开始的局势对她相当有利，她吃掉了他大部分的兵马，但在即将步入残局的时候，她却被一步步逼着后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棋子被一个个吃掉。
当卡米莉亚的最后一个车被吃掉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眸子里写满了不甘，“再来一次。”她说到。
尼克劳斯看了她一眼，然后摆好了棋子，“每天只下三局。”
卡米莉亚没有说话，一只手摸着后颈，另一只手在白色棋子上面犹豫不决，他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她才终于有了动作。
不得不说，她的进步令他相当惊讶，不过这三步棋里面还是有一步没走好，否则她会很快的取胜的。
“还有一点，”他走出了他的第一步，然后对卡米莉亚说到，“如果你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你的某一个子，那你就必须移动它，”他顿了顿，“不能反悔。”
卡米莉亚点了点头，落下了她的子。他看了一眼棋的走向，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车吃掉了她的马。
卡米莉亚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然后，她拿起她的后，吃掉了他的车。他带着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很不错的选择，但你忘记了我的车是有象保护的。”
他把象挪了上去，吃掉了她的后。她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她将刚刚一直没有理会的车挪到了王的面前，“将军。”她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嘶哑。
尼克劳斯微微一笑，将王移开了一步，卡米莉亚穷追不舍，于是他又移了一步。
她看了尼克劳斯一眼，选择了继续进攻。
当看到那枚棋子落入他想要的地方时，尼克劳斯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用马吃掉了她一直乘胜追击的车。
“不要被胜利的假象迷惑了双眼，”看着卡米莉亚惊讶的神情，他补充到，“乘胜追击往往会让你落入对手的圈套。”
接下来的棋局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他赢得顺风顺水。
第三局的战斗号角吹响，他看着卡米莉亚咬紧了下唇，然后果断的走了三步棋，这一次，她所有的棋子都在正确的位置上。
为了考验她是否真正的掌握了走法，他跟她对走了几步，确认她的每一步都完美无缺后，他放倒了自己的王，“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他夸奖到，意料之中的，他看见卡米莉亚又一次羞红了脸。
“谢谢。”她很小声的回应着他的夸奖。
“我相信你要是多加练习，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尖的棋手。”他边说着，边替她整理好了棋子，“你母亲叮嘱我看住你，别让你跑来跑去，她说你的兄长今天会回来。”
卡米莉亚本来还在帮他整理棋子，在听见他的话后，她的左手以一种吓人的幅度颤抖起来。
“怎么了？”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摇了摇头，用右手狠狠地攥紧了左手手腕，“没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顿了顿，“你母亲对你和你哥哥的态度可谓是截然不同，还有你对他的恐惧，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别说了。”
卡米莉亚抬起头来，眼眶开始发红，血丝缓慢的在她的眼白里生长，像是她的瞳孔破碎了，然后里面的颜色流了出来一样。
“请你……求你……不要再问了……”
他闭上了双唇，看着卡米莉亚缓慢的抬起手，把它们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有一瞬间，他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开始尖叫着扯掉她自己的头发，但她没有。她只是抱着头，然后把脸埋进了自己刚刚蜷起的膝盖里。
他愣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卡米莉亚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的看上去马上就要滴出血来，然后她咧开嘴，对着他露出了尖锐的虎牙。
他稍微退后了一点，差点萌生了把脖颈暴露给她的想法：真是奇怪，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把卡米莉亚当做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是当成了一只困兽对待。
他们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后，卡米莉亚眼白中的红色开始缓慢的消退，在完全消退后，她又变成了那个他第一天见到的害羞得有些神经质的小姑娘。
“对不起。”她郑重的道歉，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便大着胆子轻轻的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应该像刚刚那样看着你。”
尼克劳斯看着她，然后扯了扯嘴角，“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斯特林。”
卡米莉亚别过头去，期待又害怕的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转身离开了阁楼，并关上了门。
卡米莉亚正懊恼着自己刚刚的行径，门又突然被打开了，“我要去一趟破釜酒吧，去见一个人，”尼克劳斯的脸上波澜不惊，钴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她看不透的神色，“你要一起来吗？”
斯特林家的藏书可谓是应有尽有，从历史文献、魔法魔药到麻瓜文学，甚至还有魁地奇指南，似乎是那去世的男主人留下的，不然他简直无法想象像斯特林夫人那般高傲清冷的人竟然会对魁地奇感兴趣。
除开藏书，还有两副巫师棋，做工精美得吓人，价格应该也不菲。最开始他还曾因为考虑到斯特林夫人有一个女儿而险些拒绝她的邀约，还做过心理建设，只要她闹起来，他就马上向阿曼达提议离开，但她一次也没闹。
相反，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自从上次他带她去对角巷采购之后，已经过了十一天了，她却连楼都没下过一次。
阿曼达似乎毫不在意这些，甚至，他敢说，她对自己女儿闷在阁楼不出来的事情感到十分满意。昨天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她这么讨厌自己的女儿，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回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别这么说，我很爱我的孩子。”
总之，那孩子已经十二天没下来过了，再闷会闷出病的。他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耐着性子上楼看看。
右脚已经踏上了楼梯，他又把脚收了回来，转身拿起了那副可能比他穿的衣服还贵的巫师棋，再转过来走上了楼。
阁楼的门槛处积攒着灰尘，木质地板似乎有些陈旧了，他刚踩上去，吱吱嘎嘎的声音就接踵而至。他平衡了一下重心，伸手扣了三下门，没有回应。于是他又耐心的数了十个数，再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杂乱摆在地上的纸张，上面写满了文字。卡米莉亚-斯特林正站在落地窗边沿，一只脚已经踏空，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梅林。”他低呼一声，几个箭步跑过去把她揪了回来，“我会和你母亲讨论一下你是否应该打开窗子的问题，”他看着小女孩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目睹的一切，“虽然你是巫师，掉下去你应该也不会死，但伤害是无法避免的。”
卡米莉亚的脸原本绷得紧紧的，却似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企图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后怕或者愧疚，但他却没能如愿以偿。
她眼眸中的红色像一摊被袭击了的非洲动物的伤口里流出的血，散发着阴森的腐臭，随时准备拥抱因失血过多而死掉的动物尸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从里面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他把卡米莉亚的肩膀扳正，让她直视着他，“这样不对，你知道吗？”
卡米莉亚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喜欢小鬼，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他们死掉，明白吗？”他尽量用孩子能听懂的方式去和卡米莉亚沟通，“况且，我并不讨厌你，你相当于是我目前接触过的所有小孩中最喜欢的一个了。”
话音刚落，他就瞥见小姑娘的脸颊上染起一片绯红，“听到了我的夸奖你很高兴，”他边推论着，边观察卡米莉亚的状态：瞳孔放大，脸红变深，嘴唇开始润色，都是血液流速加快的结果。
“那说明你还挺喜欢我的。”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伸出左手的小手指，“既然你很喜欢我，那我向你提出一个请求，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卡米莉亚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他伸出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她又好像想起来刚刚二人的对话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也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勾住了他的那根。
“好，现在向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做刚才那种事情。”他想了想，又补充到，“作为回报，我会教你一个好玩的游戏。”
他看见卡米莉亚的神色在他说完那句“好玩的游戏”后变得有些苍白起来。明明他只说了十几个字，她的反应却像是他刚刚念了一部莎士比亚戏剧一样困倦且缓慢。许久之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说出来，”他循循善诱到，“自己说一遍约定。”
卡米莉亚张开了嘴，“我再也不会做刚刚那样的事了。”
“不反悔？”
“嗯。”
尼克劳斯勾了勾嘴角，然后拿出了一直攥在右手里的巫师棋，他看见卡米莉亚的眼睛在看到那副棋以后立刻开始放起光来。
这样才对嘛，到底是个小孩子，还是个会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的年纪，他想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
“巫师棋。”卡米莉亚回答中的语调带着明显的崇拜，这令他有些许惊讶，“妈妈说过爸爸下这个棋很厉害。”
“真的吗？他可不一定有我厉害，”他开着玩笑，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卡米莉亚气鼓鼓的腮帮子，“你玩过这个吗？”
她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那副棋，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妈妈不会想我碰它的。”她喃喃自语。
“她会的，”他撒谎到，“她同意了我使用这里所有的东西，但并没有说不允许我与别人一起分享这里所有的东西。”
这倒是句实话，他想到，可能只有梅林的丝袜知道要是斯特林夫人晓得了她女儿摸过这副棋盘会是什么反应，但愿她永远不会知道吧。
卡米莉亚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伸出手来摸摸棋盘。“你把棋子拿出来摆好吧，”她提议到，“我记东西很快，明天就可以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尼克劳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真的吗？”
“嗯。”见尼克劳斯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又加上了一句，“我学东西蛮快的。”
“行吧，”他轻笑了一声，将棋子从盒子里拿出来摆好，“那我摆好了以后顺便告诉你每个棋子的走法。”鬼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明天看看成果就知道了。
他从那个阁楼里出来的时候距离他进去只过了快半个钟头，这还让他挺惊讶的。斯特林家的小孩似乎挺聪明，不仅记住了棋子的走向，还问了很多有关于战术的问题。
在教了她巫师棋之后，她明显的开朗了一些，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悄悄的走下楼来，发现斯特林夫人并不在餐厅后也大着胆子坐在了餐桌上和他一起吃了会儿午餐，这次她的饭量明显比上次多了不少。
吃完饭后，她问了几他个有关霍格沃茨的问题，譬如“拉文克劳的天文塔真的只要回答对问题就可以进去吗？”“拉文克劳真的不用穿校服？”之类的，全都是有关拉文克劳的问题，“怎么，你想进拉文克劳？”他问道。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但脸上完全是一副藏不住的喜悦。
那天下午他出去散了散步，去破釜酒吧转了转，没有碰到原来的同学，倒是碰见了前女友米兰达-迈克尔森。她剪短了头发，几颗雀斑点缀在鼻翼边，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栀子花香，她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没有。
看见他后，她明显的往后缩了缩，脸上流露出了惧怕的神色，想起当年两人分手的原因，他便没有向她颔首致意，而是宛若不认识一般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很早，小精灵露西递给了他一张纸条，是斯特林夫人给他的，说今天晚上她的大儿子要回家一趟，让他做一个心理准备，顺便看着点卡米莉亚，尽量别让他们两个碰上。
尽管对最后一个要求感到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忍住了去询问阿曼达的冲动（毕竟问了也是白问），当他踱步到起居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卡米莉亚躲在门后，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打着手势示意他跟她去楼上。
他这才想起两人昨天的互动，以及那个他心存疑虑的棋盘。
她真的能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棋盘吗，就凭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的记忆力？他本来对此并不抱任何期望，但当他亲眼看见那个棋盘的时候，他必须承认他对此感到十分惊愕。
32个棋子，木质的，被分别漆上了白色和黑色，已经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棋盘里。虽然没有一个棋子可以动，但他不得不承认，除了材质和没有魔法，它们的确和昨天他拿上来的棋子一模一样。
“你很喜欢做手工吗？”他忍不住问道。
她先是摇了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过多追问，而是将棋盘摆在了两人中间，“让你三步。”他说。
卡米莉亚皱了皱眉，然后走了三步。
最开始的局势对她相当有利，她吃掉了他大部分的兵马，但在即将步入残局的时候，她却被一步步逼着后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棋子被一个个吃掉。
当卡米莉亚的最后一个车被吃掉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眸子里写满了不甘，“再来一次。”她说到。
尼克劳斯看了她一眼，然后摆好了棋子，“每天只下三局。”
卡米莉亚没有说话，一只手摸着后颈，另一只手在白色棋子上面犹豫不决，他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她才终于有了动作。
不得不说，她的进步令他相当惊讶，不过这三步棋里面还是有一步没走好，否则她会很快的取胜的。
“还有一点，”他走出了他的第一步，然后对卡米莉亚说到，“如果你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你的某一个子，那你就必须移动它，”他顿了顿，“不能反悔。”
卡米莉亚点了点头，落下了她的子。他看了一眼棋的走向，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车吃掉了她的马。
卡米莉亚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然后，她拿起她的后，吃掉了他的车。他带着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很不错的选择，但你忘记了我的车是有象保护的。”
他把象挪了上去，吃掉了她的后。她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她将刚刚一直没有理会的车挪到了王的面前，“将军。”她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嘶哑。
尼克劳斯微微一笑，将王移开了一步，卡米莉亚穷追不舍，于是他又移了一步。
她看了尼克劳斯一眼，选择了继续进攻。
当看到那枚棋子落入他想要的地方时，尼克劳斯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用马吃掉了她一直乘胜追击的车。
“不要被胜利的假象迷惑了双眼，”看着卡米莉亚惊讶的神情，他补充到，“乘胜追击往往会让你落入对手的圈套。”
接下来的棋局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他赢得顺风顺水。
第三局的战斗号角吹响，他看着卡米莉亚咬紧了下唇，然后果断的走了三步棋，这一次，她所有的棋子都在正确的位置上。
为了考验她是否真正的掌握了走法，他跟她对走了几步，确认她的每一步都完美无缺后，他放倒了自己的王，“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他夸奖到，意料之中的，他看见卡米莉亚又一次羞红了脸。
“谢谢。”她很小声的回应着他的夸奖。
“我相信你要是多加练习，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尖的棋手。”他边说着，边替她整理好了棋子，“你母亲叮嘱我看住你，别让你跑来跑去，她说你的兄长今天会回来。”
卡米莉亚本来还在帮他整理棋子，在听见他的话后，她的左手以一种吓人的幅度颤抖起来。
“怎么了？”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摇了摇头，用右手狠狠地攥紧了左手手腕，“没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顿了顿，“你母亲对你和你哥哥的态度可谓是截然不同，还有你对他的恐惧，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别说了。”
卡米莉亚抬起头来，眼眶开始发红，血丝缓慢的在她的眼白里生长，像是她的瞳孔破碎了，然后里面的颜色流了出来一样。
“请你……求你……不要再问了……”
他闭上了双唇，看着卡米莉亚缓慢的抬起手，把它们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有一瞬间，他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开始尖叫着扯掉她自己的头发，但她没有。她只是抱着头，然后把脸埋进了自己刚刚蜷起的膝盖里。
他愣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卡米莉亚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的看上去马上就要滴出血来，然后她咧开嘴，对着他露出了尖锐的虎牙。
他稍微退后了一点，差点萌生了把脖颈暴露给她的想法：真是奇怪，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把卡米莉亚当做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是当成了一只困兽对待。
他们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后，卡米莉亚眼白中的红色开始缓慢的消退，在完全消退后，她又变成了那个他第一天见到的害羞得有些神经质的小姑娘。
“对不起。”她郑重的道歉，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便大着胆子轻轻的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应该像刚刚那样看着你。”
尼克劳斯看着她，然后扯了扯嘴角，“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斯特林。”
卡米莉亚别过头去，期待又害怕的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转身离开了阁楼，并关上了门。
卡米莉亚正懊恼着自己刚刚的行径，门又突然被打开了，“我要去一趟破釜酒吧，去见一个人，”尼克劳斯的脸上波澜不惊，钴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她看不透的神色，“你要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