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乐没有说话。

    良久,“老师。”南嘉乐开口,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哭腔,这是南嘉乐没有料到的。

    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太过于外露,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真的不想说,老师,我想走,可以吗?”

    老师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她,眼神充满慈祥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这大概是一场心理战,谁先说话,谁就低头认输了。可是最后,南嘉乐变相地认了输,她忍不住了,她哭了,没有声音却早已泪流满面。

    老师递给她几张纸巾,“先别哭,擦擦眼泪。”

    南嘉乐将纸巾接了过来,迅速擦干眼泪,毕竟,她虽然自卑,但是也很要强,她不允许自己轻易在别人面前流泪,流泪是弱者的表现,又不能解决问题,没有半点好处。何况,这个办公室,不止只有她和班主任两个人,还有别的老师,是不是出现另外班级的课代表要搬走作业,有点丢脸。

    “南嘉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现在,高三是一个特殊时期,你不能有任何的意外,知道吗?”班主任收回递纸巾的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老师,我真的不想说。”南嘉乐知道老师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但是她真的不想说,不想回忆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开口,这种事情该如何开口,就真的及其讽刺。

    “咱们出去说吧,好吗?”南嘉乐对于班主任的提议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等班主任站起来后,就自然而然的跟在了班主任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那时候,刚好是晚自习时间,教室外面并没有人。

    班主任拉着南嘉乐的手,走下楼,但没有说要去哪里。南嘉乐也没有问,至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班主任的背后哦,不言一语,此时此刻的她没有心情去追究那么多,她只想逃。

    “下雨了啊。“班主任突然其来的一句话让南嘉乐抬起了头。

    站在走廊上,南嘉乐抬头看看天,突然感觉自己很渺小,天空没有星星在眨眼,漆黑一片,就连往常明亮的路灯也无济于事。

    南嘉乐,她,突然特别特别想要睡一觉,然后可以换一个地方睁开眼,醒来,如果可以,最好那个地方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这样,自己该有多自由,自己就真的不用管这些事情了吧.....

    “我们就在走廊上散散步吧,老师想和你聊聊天。”班主任不愧是班主任,一句话完美地让南嘉乐无法拒绝,不是要求,而是“想”——她想和南嘉乐聊聊天。

    南嘉乐点了点头,别无选择。

    “南嘉乐,现在呢,是很关键的时期,至于原因,你了然于心,不用我多说。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老师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自己解决。”班主任看着南嘉乐继续说道。

    南嘉乐点了点头,“嗯。”

    南嘉乐虽然点头,但是老师一问,又是沉默应答。“所以,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情了吗?可以偷偷告诉老师吗?”

    这怎么能怪她呢?她还是个孩子啊,这种事让她怎么启齿呢?这又能怪谁呢?南嘉乐的脚步紧紧跟着老师,但是嘴巴就是撬不开。

    班主任没了办法,只好改变方法。

    “和班上的同学闹矛盾了?”班主任试探一问。

    南嘉乐摇了摇头,给了老师答案。

    “和朋友吵架了?”南嘉乐启唇,但未发出声音。

    虽然是这样,但是南嘉乐摇了摇头的动作再次给了班主任答案。

    “来,咱们转身。”班主任拍了拍南嘉乐的背,转身,“是因为成绩下滑,压力有点大?”

    她们师生两人是在走廊散步,走过来走过去,此刻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只能调转方向继续“散步”。

    南嘉乐同样转过了身,摇了摇头。

    其实,南嘉乐知道自己应该点头,找这些轻易得到的老师觉得最可能的作为自己这些天情绪低落的理由,她很清醒,但是她又从心里不愿意,他想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想让别人理解自己,开导自己,但是又很害怕。

    良久,班主任又开口问,“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吗?”

    南嘉乐一愣,没有回复,很想摇头,但好像头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不能动弹。班主任从微弱的灯光里也看到了南嘉乐的微表情,心中开始有了一定方向的答案。

    “和父母闹矛盾了?”南嘉乐摇了摇头,但是聪明如她,怎么不会知道这样的答复会让班主任猜到自己不在状态的原因。但是,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鬼使神差得将自己糟糕情绪的原因就这样间接地摊到了班主任的面前。

    或许,是真的因为自己需要一个树洞去倾诉吧。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藏在心里,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心里,喘不过气,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来,幺儿。”主任停止脚步,拉住南嘉乐的手,叹了一口气,久久都没有说话,望向远方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们班好多人都和你一样,孩子。”说着,班主任慈爱的摸摸南嘉乐地头,“你要快乐。”

    这句话,让南嘉乐瞬间再次流泪。

    你要快乐——快乐?她是多么渴望啊。好像很多很多人都有在要她听话,要努力,要孝顺,可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要她快乐,除了离开了她的她。

    “你看,我们班的黎情,她妈妈和她爸爸离了婚,她前几天,急性肠胃炎发了高烧,都没人照顾。”班主任又开始转身“散步”,只是拉着南嘉乐的手迟迟未松开,“然后,就是张文珍,她昨天突然跟我说,她好像得了抑郁症,想去看看心理医生。当时把我吓一大跳,听说,她妈妈为了她的高三,放弃了几十万的生意,从广州特地赶了回来。为此,父母大吵一架,不可开交,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都闷闷不乐。”……

    南嘉乐始终都在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言。

    “孩子,他们都和你一样,你看,这世界那么大,他们中一定有人是和你一样的,可是,怎么办呢?还是要继续的生活下去啊,他们应该都在勇敢坚强的活着……”

    南嘉乐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是吗?真的吗?有人会和我一样吧吗?或许吧,老师啊,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真的已经足够坚强了。

    ……

    那天晚上,班主任和南嘉乐聊了许久许久,聊她自己的过去。以前,她母亲也是经常和父亲吵架,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甚至有一次,还掐着母亲的脖子,吓坏了她。

    聊她的现状,原谅了父亲,不然能怎样呢?他是自己的父亲啊,因为老家在农村,那时候,家境不是特别好。她的父亲已经年迈,因为挑着一个扁担,走在大田埂上,又下着大雨,一不小心滑了一跤。班主任连夜骑着一辆电动车回了老家,将父亲送进了县城人民医院。诊断为骨折,连续照顾了将近一个月,那时候的她还有一个孩子以及班上的一堆孩子。忙得焦头烂额,累的像一条狗,躺在床上就能够睡着。

    南嘉乐,很感谢她,班主任的安慰开导真的很温暖,让她很感动。可是,怎么样呢?

    不能够解决自己的任何问题,最后还是得靠自己。靠自己理解?靠自己解决?靠自己释怀?这种情况,怎么能和别人说呢?又和谁去说呢?又是这么搞笑,这么无厘头,哪有自己的女儿,会怀疑自己母亲干那种事的。

    而,班主任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都是南嘉乐爸爸的错,甚至以为是南容博……可事实上呢,如果南嘉乐没有误会自己的妈妈,那事实便是大相径庭。可是,南嘉乐可以说吗?

    那天晚上,在白琪接南嘉乐回家的路上,南嘉乐坐的依旧离白琪很远很远。不管是肢体上,还是心理上,她现在没有办法,多么坦然地面对白琪。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若有所思,可是谁也猜不到,这个女孩心里在想些什么。

    “乐乐。”白琪开口喊道,语气极其的小心谨慎,可是,南嘉乐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白琪再次呼唤。

    “嗯。”

    “你怎么了?”

    “没什么。”夜很静,风很轻,能够吹动衣角,可以佛动发丝,可是载不走南嘉乐的悲伤。

    “今天,刘老师有没有找你聊天?”

    “嗯。”

    “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天聊死了,周遭再次陷入了安静。

    “乐乐。”

    “嗯?”

    “是不是我是一个特别特别不称职的妈妈?”这句话很轻,因为风可以载动它,载进了南嘉乐的耳朵里,可是也很重,在南嘉乐的心里深深地砸出了一个洞。鼻头突然一酸,低下了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前面的人有没有看到。

    恍惚之间,南嘉乐的脑海里产生了很可怕得到念头,要就这样算了吧。自己真的无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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