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跌进泥泞

    云和雾变成同一种事物

    银杏树上困着一只猫

    两位少年说着不正确的喵语

    ——选自,初蓝《星星坠入左手》

    初夏的阳光和煦,吹过的风也不急不躁。

    白T恤配牛仔短裤,将头发绑成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初蓝深呼一口气,准备“大干一场”。昨天的沮丧似乎经过一夜,已经消散了不少。她的性格本就是坚韧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经过了多长时间的迷茫,沮丧过后她总能平复好心情,她总能够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让生活变得更好。

    她想种子跌进泥泞里能够开出花,那在这不清未来方向的生活里,也不必太紧张。

    初蓝上午完成了两科课后作业,从中午开始一直打扫房间,她想清洁整齐的房间肯定是更能吸引租客的,她希望能够赶紧将房子租出去,那就能存够明年的学费。

    初蓝将英语听力和自己经常听的歌新建了一个歌单循环播放,从二楼到一楼她都要清理一遍,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了,整理了一堆杂物,将垃圾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这是自初芝琴离开以来,她的身心第一次得到前所未有前所未有的放松。

    林蓝抱着一箱子杂物去了栖霞小卖铺,小卖铺一楼没人,初蓝唤了两声外婆,外婆听见声音在楼上应她。

    小卖铺过道一侧堆了一摞压扁的纸箱,初蓝将杂物和它们一起。

    外婆走下楼来看到多出来的箱子,“蓝蓝,这一箱要卖掉?”

    “是,我今天彻底给家里做了大扫除,房间收出来的杂物,刘叔下午来的时候麻烦他一起带走。”初蓝乖巧地回答。

    “我们蓝蓝真能干,过会儿来吃饭,我做你最爱的排骨炖萝卜和红烧肉。”说着外婆去里屋厨房拿买菜的帆布袋。

    “嗯,外婆做的排骨炖萝卜最好吃了。”林蓝由衷地夸赞,“外婆我先回趟家去拿作业,来柜台这里写。“

    小时候初蓝来买泡面,要是遇到外婆正在做饭或者吃饭,总会将她拉上桌子,看出小初蓝腼腆,外婆还对初蓝说,那你放学了,拿着作业来这里给外婆看店就算抵消了。

    从那时候开始,初蓝就经常在栖霞小卖铺吃饭,看店。

    初蓝回家拿了数学课本和习题册,才到家就猝不及防地下起了大雨。

    初蓝撑着伞快要到银杏树下的时候,看到有个身影挺拔清瘦的少年撑驻足在树下,从初蓝的视角看过去构图完美,枝繁叶茂的深绿色银杏树下,少年撑着灰绿相间的格子伞,抬头往银杏树上眺望,这简直就像电影里最用心拍摄的一帧,可以直接用作电影画报

    少年往树上眺望后,又往边上走了几步,像在找什么东西。

    初蓝往前走过去,随着越走越近就听到树上清晰的猫叫声,同时看清了那个少年的长相,面部线条流畅,轮廓分明,眉目疏朗,左边下眼睑有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

    这居然又是那个周靳屿,怎么不在学校,在栖霞巷也能遇到他啊。不过好在今天他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学霸;也不是那个扰人好梦的现眼包,而是电影画报少年。

    看清是周靳屿时初蓝有有一丝尴尬,毕竟多管闲事的学霸,扰人好梦的滑板现眼包,以及电影画报少年之间的跨度还是很大的,不过她面上表情依旧如常。

    初蓝顺着银杏树上声音传来的方位抬起头,看见被卡在树上的猫。

    “这是大黄,巷子里的流浪猫。” 林蓝想这真是只不一般的猫,因为按理来说流浪猫都是很敏捷的,不至于被困在树上不敢下来。

    “初蓝同学,你好。我们给它救下来吧。”周靳屿不忘礼貌打招呼,随后又问道,“你家是住这附近吗?”

    初蓝点点头,说,“是“。

    “你家有没有梯子或者杆之类的?” 周靳屿又问初蓝,又解释,“下雨它爬得太高不敢下来了,需要工具辅助。”

    “我去拿。”初蓝想电影画报少年真是乐于助猫,说着初蓝朝栖霞小卖部走去。

    外婆会经常喂这只流浪猫,还给它取名叫大黄,有时候初蓝在帮外婆看店的时候,外婆也会准备一些吃食,嘱咐初蓝说大黄来的时候可以喂它。

    初蓝走进小卖部看到一楼没人,外婆买菜还没有回来。蓝去后院找了一根晾衣服的长竹竿。

    没过几分钟初蓝拿着晾衣杆回到到银杏树下。

    “先用这个竹竿试试看能不能够得着吧。”初蓝看向周靳屿,将晾衣杆递给他。

    “我试试。”周靳屿握着竹竿找准位置目测了下猫与的距离。

    初蓝看着还是距离有点远,初蓝不禁怀疑,“竹竿能行吗?它现在惊慌失措会下来吗?”

    “我以前用过同样的方法救下过被困的猫,应该没问题。”周靳屿说着将竹竿朝大黄所在的位置往上递,竹竿就搭在它前肢下,大黄受到了惊吓,它只是在树上可怜地喵喵叫,就是不肯往竹竿上爬。

    “大黄,别怕,爬到竹竿上来,喵~喵~喵~”初蓝看着树上的大黄,试图告诉它竹竿是用来救它的。

    “喵喵~”大黄好像在回应初蓝,但是就是不敢往竹竿上爬。

    “喵喵~喵喵~”周靳屿也开始和大黄沟通,在告诉它,竹竿很安全。

    这个场景太违和了,两个人一脸认真地仰着头冲着银杏树上的大黄喵喵叫,要是曹沐沐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一定会颠覆她对这两个人的认知。“厌世脸”前桌?!学霸校草?!

    大黄好像是嫌树下的两人乱用 “喵语”,太吵了,终于往竹竿上爬,周靳屿缓慢匀速的将竹竿往下降。终于将大黄给救下来了。

    在竹竿离地半米高的时候,大黄往地面一跃,咻的几下就跑到远处去了。

    将大黄救下来后,雨也停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过后,太阳又突然悬挂在西边了,阳光并不明亮,但是将栖霞巷映照得前所未有的好看,天边还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在这个午后,初蓝第一次觉得栖霞巷其实还挺美的,终于理解了外地游客总来栖霞巷打卡,来拍这颗银杏树原因。

    猫救下来了,两人正准备道别的时候,外婆拎着菜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

    “蓝蓝,这是你同学啊?”

    “对,外婆,这和我同一班的,刚才大黄被困在树上,是他救的。“初蓝指了指现在周靳屿握着的晾衣杆。

    周靳屿朝外婆微微鞠了个躬,“外婆好,是初蓝和我一起救的,还多亏了这根竹竿。”

    外婆对周靳屿露出慈爱的笑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得替大黄谢谢你。”还发出晚饭邀请:“我正回家做晚饭呢,没吃饭吧,一起吃饭。”

    周靳屿正在思考说些什么来委婉拒绝的时候。

    外婆又说,“今天不上课,现在还早”边说领着两人往小卖铺走去,“快和蓝蓝一起进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初蓝语气平淡地说:“明天也没课。”

    周靳屿想初蓝也在热情邀请他,于是就没有推脱了。

    除了初蓝外婆很少留什么人吃过饭,初蓝虽然和周靳屿不熟,但是外婆似乎觉得他们很熟,初蓝不想让外婆的热情被拒,也就顺着外婆的话说,谁知道他还真留下来了,初蓝心里想,都不熟一起吃饭,他还真好意思啊。

    外婆从来没有看过初蓝带同学来栖霞巷,两人也解释了是偶然碰上的。但是外婆对周靳屿印象就是很好。吃过晚饭,外婆还让初蓝去送送周靳屿。

    夜幕之下,栖霞巷两侧的路灯已经点亮,暖黄的灯光,凉爽的晚风,天边的弦月,两侧居民楼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吵闹声,和以往很多个栖霞巷的夜晚一样。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巷子口。

    初蓝顿住脚步,“你……。”还没说完,就停下了,听到周靳屿也有话说。

    “我……,你先说。”周靳屿让初蓝先说。

    “出了巷子口左转那边又公交站,也有共享单车。你家不远吧?”

    “不是很远。”周靳屿回答道。

    初蓝点点头没有说话。

    周靳屿顿了一下,又说,“星期五在后花园,我真的没有看到你,不好意思。”当时初蓝说了一句话之后直接冷脸走掉,周靳屿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当时初蓝看着很生气,所以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她再道歉一次。

    初蓝想这位同学你没事吧?这都过两天了,还提这事呢,一提初蓝就回想起当时被吵醒时烦躁的感觉。又想现在又道歉难道是觉得我那么小心眼吗?

    “你还挺……”初蓝想说的是,你还挺能道歉的,又及时刹住车,说,“挺有自省精神的,早就翻篇了,没事。”

    “那谢谢你送我,快回去吧。”

    他其实还有话没说完,但是他看初蓝着急回去就没有继续说了。他租初蓝家的房子除了不想和他爸还有后妈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与初蓝有关。

    两人道别后,就朝两个方向各自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初蓝将以往从曹沐沐那里听到的关于周靳屿的评价,与今天她所见的周靳屿进行对比,她觉得他人确实还挺不错的,而且这样的人应该是从小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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