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囚（三）
秦哑巴看南君意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南君意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我记得你从前并不叫什么哑巴，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样直白的名字？”
秦哑巴写：大家叫着习惯。如果是我本名，解释起来要费不少笔墨，麻烦。
南君意问：“贺鸣知道你白门中人吗？”
秦哑巴坦诚的摇摇头，南君意叹口气，又问：“请我到巡城营是你的主意？”
少年在纸上写：“不错，白天的事的确是我的主意。贺鸣为人可靠，他什么都听我的。这办法虽然蠢点但适合他的性子，没吓着你吧？”
南君意眉头皱得更紧：“毛遂自荐进雁荡军、查京兆尹府、救南方来的逃人，究竟哪一个才是你们两个的真正意图？”
“前两个是贺鸣的，我只管逃人这一件事。”秦哑巴写道，“其实这三件事是一件事。贺鸣想进雁荡军搏功名，我想协助陛下收归北都安防。一举两得干脆就一起办吧。”
秦哑巴知道南君意并不知晓其中的关窍，直接解释道：“北都城中有两重布防，第一重是陛下身边的神策卫、第二重就是北都兵马指挥司下属的巡城营。这两重防卫捏在三种人手中：镇南王家的、秦国侯家的、北边杂军收编来的。前两类人不太听话。”
南君意有些疑惑：“驻马堡有陛下亲自带出来的北齐军，他们还不够对付兵马指挥司吗？”
“远水解不了近火。”
“这同燕王府有何关系？”
秦哑巴换了张纸接续写道，“您可记得您与王爷成亲时，拦轿喊冤的人？这个人是巡城营联手京兆尹府一同做下的。陛下极看中您与燕王的婚事，曾特意在您婚前召见兵马指挥司的正副指挥使以及京兆府尹，但这些人没有按照旨意做好安防，反闹出这样大的风波。陛下十分恼怒。”
南君意想起成亲第二天同陛下在上坤宫中的那场家宴，她压下心头的不快问：“这些事王爷奉命查办，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可是遇到了难处？”
“巡城营拒不承认自己有错，只认防卫有漏。那人又是死在牢里的，空口无凭，陛下和王爷也没有办法以此来惩处他们。”秦哑巴又写，“逃人的事若被捅出来，陛下就能名正言顺的洗牌巡城营与京兆尹府，这才曲折的找到王妃您来。”
南君意再问：“中午贺鸣告诉我，那些逃人都是南方来的，这又关巡城营什么事？”
“北方的罪臣家属卖到南方，总不能卖给南周小朝廷的人——那是通敌大罪。这些逃人最终进的是镇南王和秦国侯他们在南边的庄子。”秦哑巴笑着写，“咱们陛下早就不许这么做，这事被捅出去，巡防营里的王侯党绝对不会再有活路。”
拦轿案死无对证已成悬案。南方来的逃人悉数落入贺鸣和秦哑巴之手，这些活的铁证足以让王侯党无可逃遁。
南君意沉默半晌，方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哑巴写：“我们需要一个相关联的第三人把这事捅出去。闹得越大越好，知道捅到陛下那里去。”
南君意攥紧拳头又放开，她说：“为什么要我来做？”
秦哑巴注意到她的手，笑着说：“因为您有所求。”
南君意看着秦哑巴，喃喃而念：“兵马指挥司全变为陛下的人后，我便有条件求陛下赦免牢中的逃人。”
秦哑巴点点头，写道：“时局不稳，陛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动镇南王和秦国侯，只是想收归北都防卫。逃人的事情只是引药，此事了结后，那些逃人依例将被处死。除了您，没人能救他们。”
齐武帝只想收归兵马司的统治权，逃人事情一出，镇南王和秦国候为了保全自己，自然会将责任甩给兵马司中人。到时兵马司背锅清缴、逃人悉数处死，只要陛下不提，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南君意既然见到那些人，绝不会见死不救。赦免逃人这件事，燕王不会帮他、太子不会帮他。只有陛下才能有这样的权柄。
南君意无可奈何的说：“我参与进来的事，燕王知道吗？”
秦哑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不动也不写。
南君意自问自答：“也是。如果你告诉燕王逃人和我的事情，燕王和贺鸣就会知道你是白门中人，如此你也没必要趁夜单独找我。”
秦哑巴写：“贺鸣不会在意我的身份，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我是谁。王爷对您爱护非常，他若知道我们故意将您卷进事端，到时别说清理兵马指挥司的门户，我和贺鸣的命恐先会保不住。为求办事顺利，望您能瞒着王爷。”
“燕王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这事绕开他百害而无一利。他手下有云淮、有宫……”南君意垂眉，“燕王和他的人能想出更稳妥的办法。”
“说起宫家，我手上还有一份礼要送给您。”秦哑巴收敛笑容，写道，“巡城营里有三个马奴，这三个人在前朝负责冷宫和永巷的巡查。他们当差那阵，正是宫家落难之时，有他们做人证或可解宫白杨的心结。”
秦哑巴指的是宫心玉在宫中永巷被害的事，此事是宫白杨的心结，亦是南君意的心结。
南君意不问秦哑巴如何得知宫白杨的事情，只敛目问：“你又想交换什么？”
白门中人不做亏本的买卖，秦哑巴也没扭捏，直接说：“请您力保贺鸣丢官不丢命。”
南君意有些诧异，秦哑巴又写：“今日要不是您拦着，我和贺鸣必死无疑。王爷是真动了杀心。”
“你不想让贺鸣进雁荡军？”南君意追问道，“他不进雁荡军如何在南方建功立业？”
南方有三股北齐军队，齐武帝直属的北齐铁骑、燕王手下的雁荡军、镇南王与秦国候控制的浮屠联军。这其中，北齐铁骑和雁荡军皆为皇属军，实际都在燕王控制之下。雁荡军更是北齐精锐中的精锐。
秦哑巴写道：“我刚才说过，兵马指挥司有三种人。贺鸣就是第三种——收编而来的。他山匪出身，能做到正指挥使的位子自然有他的本事和能力在。但这个位子被陛下看做用来制衡镇南王和秦国侯的棋子，贺鸣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小，他绝对斗不过镇南王的人。贺鸣是天生的武将，设计旁人心思的事他做不来。只要您能从燕王手里保住他的命，即便是从普通士卒做起，他也能很快攀上军官长的高位。”
秦哑巴亮着眼睛，手中的笔片刻不停：“燕王狠绝，但也识人善用。事情了结后，贺鸣只要能凭本事在南边立住脚，燕王自不会雪藏良将而不用。”
南君意总结道：“你对他很是信任。”
秦哑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南君意沉思片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在脑中过完一遍后问：“兵马指挥司的事是否十分着急？”
秦哑巴写：“两年前陛下已动过心思，到现在刚有些转机。”
南君意沉声道：“机不可失。我尽量在中秋节宫中小聚之日想法子求陛下彻查京兆尹府乱抓人的事情。之后的事情能不能成，则看你们自己。”
秦哑巴似乎早知道南君意会答应，点头写道：“今日巡城营里发生的的事情宫里自然会知道，到时娘娘只需求陛下放了被京兆尹府抓道巡城营的无辜百姓即可。我们自有办法将京兆尹府、巡城营、兵马指挥司和逃人串成一线。”
“好。”南君意说，“适当的时候，我还是会告诉燕王。”
秦哑巴朝南君意走了一小步。南君意说：“你这里的许多关窍都是按大理寺的吩咐执行的。我在王府里见过唐思多，我知道他是负责凶杀案的大理寺丞。燕王十分信任他。”
秦哑巴写道：“您若以为唐思多会将这些事告诉燕王，您就是低估他隔岸观火的本事。唐思多狡诈多端，他巴不得看您和燕王之间的好戏，再从中间寻点东西做文章收利。这人唯恐天下不乱，您最好别和他掺上关系。”
听完秦哑巴的话，南君意有些犹豫。
秦哑巴之上的字笔画变得很尖锐：“所有一切都是为陛下而做，你只要能顺他心意，燕王难为不到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南君意苦笑：“若你在宫中住满两年，每天都有两拨不同的老姑姑盯着看着教你学规矩。你咳一声、叹口气，都可能被她们报到皇后那里当成怨怼的理由时，你就知道我怕什么。”
秦哑巴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将我送去螽斯阁，是陛下和白先生两人的主意。”南君意闭上眼睛，“我真不喜欢螽斯阁这个名字，不是将我送给哪位功臣，就是要我嫁给太子做侧妃……总之我只能做别人手里的玩雀而永不能自己鼓动翅膀。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信任他们两人。”
秦哑巴没有办法，只能写：“如今燕王对你很好，这也是陛下的旨意啊。”
“他能在我们这样紧张纠结的关系之中，生出一点善良和好意，我便绝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情意。”南君意睁开眼睛，“我会把你今天告诉我的话全都告诉燕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秦哑巴眨眨眼睛，写道：“小时候师父常说你心思细腻且有担当，两年前师父曾装入宫查探你的现状。他说你没有变，白日见你，我曾以为你变了。”
南君意木然道：“他果然放心不下我这个外人知道白门那么多事情。”
秦哑巴急道：“您虽然没有拜师，但师父传您许多保命要诀。我们师兄弟几年见不上师父一面，他却瞒着陛下也要看你过得好不好。他老人家若听你见这番话，一定会伤心。”
秦哑巴见南君意不说话，又写道：“这些年我只在两年前见过师父一次，您可知他为什么见我？是因为他希望我帮您。”
秦哑巴苦口婆心，以致笔墨枯竭。他不得不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墨盒，先以舌润笔，随后蘸墨写道：“京中诡变多端，有皇后在谁也不敢轻易犯到您头上。但您和燕王总有一天要回南边去，钱杭的形势是将所有暗流摆在面上真刀真枪的战。我与贺鸣早点过去，不仅是为功名利禄，也是希望能在危急护住您、好让师父放心！”
今日南君意上午下午都在同人扯皮，到现在已是疲累非常。
她揉着太阳穴，终于突出一句真话：“我并不是为自己活着，我的命不需要你们来维护。”
秦哑巴着急的握住南君意的手腕，他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睛表明自己的心急。
“你放心，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绝不会轻易赴死。”南君意将手叠在秦哑巴手上，“白先生做事讲交换，利益也好，情谊也罢。无论是哪样，我都不会负你们。这点你大可放心。”
南君意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我记得你从前并不叫什么哑巴，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样直白的名字？”
秦哑巴写：大家叫着习惯。如果是我本名，解释起来要费不少笔墨，麻烦。
南君意问：“贺鸣知道你白门中人吗？”
秦哑巴坦诚的摇摇头，南君意叹口气，又问：“请我到巡城营是你的主意？”
少年在纸上写：“不错，白天的事的确是我的主意。贺鸣为人可靠，他什么都听我的。这办法虽然蠢点但适合他的性子，没吓着你吧？”
南君意眉头皱得更紧：“毛遂自荐进雁荡军、查京兆尹府、救南方来的逃人，究竟哪一个才是你们两个的真正意图？”
“前两个是贺鸣的，我只管逃人这一件事。”秦哑巴写道，“其实这三件事是一件事。贺鸣想进雁荡军搏功名，我想协助陛下收归北都安防。一举两得干脆就一起办吧。”
秦哑巴知道南君意并不知晓其中的关窍，直接解释道：“北都城中有两重布防，第一重是陛下身边的神策卫、第二重就是北都兵马指挥司下属的巡城营。这两重防卫捏在三种人手中：镇南王家的、秦国侯家的、北边杂军收编来的。前两类人不太听话。”
南君意有些疑惑：“驻马堡有陛下亲自带出来的北齐军，他们还不够对付兵马指挥司吗？”
“远水解不了近火。”
“这同燕王府有何关系？”
秦哑巴换了张纸接续写道，“您可记得您与王爷成亲时，拦轿喊冤的人？这个人是巡城营联手京兆尹府一同做下的。陛下极看中您与燕王的婚事，曾特意在您婚前召见兵马指挥司的正副指挥使以及京兆府尹，但这些人没有按照旨意做好安防，反闹出这样大的风波。陛下十分恼怒。”
南君意想起成亲第二天同陛下在上坤宫中的那场家宴，她压下心头的不快问：“这些事王爷奉命查办，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可是遇到了难处？”
“巡城营拒不承认自己有错，只认防卫有漏。那人又是死在牢里的，空口无凭，陛下和王爷也没有办法以此来惩处他们。”秦哑巴又写，“逃人的事若被捅出来，陛下就能名正言顺的洗牌巡城营与京兆尹府，这才曲折的找到王妃您来。”
南君意再问：“中午贺鸣告诉我，那些逃人都是南方来的，这又关巡城营什么事？”
“北方的罪臣家属卖到南方，总不能卖给南周小朝廷的人——那是通敌大罪。这些逃人最终进的是镇南王和秦国侯他们在南边的庄子。”秦哑巴笑着写，“咱们陛下早就不许这么做，这事被捅出去，巡防营里的王侯党绝对不会再有活路。”
拦轿案死无对证已成悬案。南方来的逃人悉数落入贺鸣和秦哑巴之手，这些活的铁证足以让王侯党无可逃遁。
南君意沉默半晌，方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哑巴写：“我们需要一个相关联的第三人把这事捅出去。闹得越大越好，知道捅到陛下那里去。”
南君意攥紧拳头又放开，她说：“为什么要我来做？”
秦哑巴注意到她的手，笑着说：“因为您有所求。”
南君意看着秦哑巴，喃喃而念：“兵马指挥司全变为陛下的人后，我便有条件求陛下赦免牢中的逃人。”
秦哑巴点点头，写道：“时局不稳，陛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动镇南王和秦国侯，只是想收归北都防卫。逃人的事情只是引药，此事了结后，那些逃人依例将被处死。除了您，没人能救他们。”
齐武帝只想收归兵马司的统治权，逃人事情一出，镇南王和秦国候为了保全自己，自然会将责任甩给兵马司中人。到时兵马司背锅清缴、逃人悉数处死，只要陛下不提，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南君意既然见到那些人，绝不会见死不救。赦免逃人这件事，燕王不会帮他、太子不会帮他。只有陛下才能有这样的权柄。
南君意无可奈何的说：“我参与进来的事，燕王知道吗？”
秦哑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不动也不写。
南君意自问自答：“也是。如果你告诉燕王逃人和我的事情，燕王和贺鸣就会知道你是白门中人，如此你也没必要趁夜单独找我。”
秦哑巴写：“贺鸣不会在意我的身份，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我是谁。王爷对您爱护非常，他若知道我们故意将您卷进事端，到时别说清理兵马指挥司的门户，我和贺鸣的命恐先会保不住。为求办事顺利，望您能瞒着王爷。”
“燕王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这事绕开他百害而无一利。他手下有云淮、有宫……”南君意垂眉，“燕王和他的人能想出更稳妥的办法。”
“说起宫家，我手上还有一份礼要送给您。”秦哑巴收敛笑容，写道，“巡城营里有三个马奴，这三个人在前朝负责冷宫和永巷的巡查。他们当差那阵，正是宫家落难之时，有他们做人证或可解宫白杨的心结。”
秦哑巴指的是宫心玉在宫中永巷被害的事，此事是宫白杨的心结，亦是南君意的心结。
南君意不问秦哑巴如何得知宫白杨的事情，只敛目问：“你又想交换什么？”
白门中人不做亏本的买卖，秦哑巴也没扭捏，直接说：“请您力保贺鸣丢官不丢命。”
南君意有些诧异，秦哑巴又写：“今日要不是您拦着，我和贺鸣必死无疑。王爷是真动了杀心。”
“你不想让贺鸣进雁荡军？”南君意追问道，“他不进雁荡军如何在南方建功立业？”
南方有三股北齐军队，齐武帝直属的北齐铁骑、燕王手下的雁荡军、镇南王与秦国候控制的浮屠联军。这其中，北齐铁骑和雁荡军皆为皇属军，实际都在燕王控制之下。雁荡军更是北齐精锐中的精锐。
秦哑巴写道：“我刚才说过，兵马指挥司有三种人。贺鸣就是第三种——收编而来的。他山匪出身，能做到正指挥使的位子自然有他的本事和能力在。但这个位子被陛下看做用来制衡镇南王和秦国侯的棋子，贺鸣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小，他绝对斗不过镇南王的人。贺鸣是天生的武将，设计旁人心思的事他做不来。只要您能从燕王手里保住他的命，即便是从普通士卒做起，他也能很快攀上军官长的高位。”
秦哑巴亮着眼睛，手中的笔片刻不停：“燕王狠绝，但也识人善用。事情了结后，贺鸣只要能凭本事在南边立住脚，燕王自不会雪藏良将而不用。”
南君意总结道：“你对他很是信任。”
秦哑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南君意沉思片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在脑中过完一遍后问：“兵马指挥司的事是否十分着急？”
秦哑巴写：“两年前陛下已动过心思，到现在刚有些转机。”
南君意沉声道：“机不可失。我尽量在中秋节宫中小聚之日想法子求陛下彻查京兆尹府乱抓人的事情。之后的事情能不能成，则看你们自己。”
秦哑巴似乎早知道南君意会答应，点头写道：“今日巡城营里发生的的事情宫里自然会知道，到时娘娘只需求陛下放了被京兆尹府抓道巡城营的无辜百姓即可。我们自有办法将京兆尹府、巡城营、兵马指挥司和逃人串成一线。”
“好。”南君意说，“适当的时候，我还是会告诉燕王。”
秦哑巴朝南君意走了一小步。南君意说：“你这里的许多关窍都是按大理寺的吩咐执行的。我在王府里见过唐思多，我知道他是负责凶杀案的大理寺丞。燕王十分信任他。”
秦哑巴写道：“您若以为唐思多会将这些事告诉燕王，您就是低估他隔岸观火的本事。唐思多狡诈多端，他巴不得看您和燕王之间的好戏，再从中间寻点东西做文章收利。这人唯恐天下不乱，您最好别和他掺上关系。”
听完秦哑巴的话，南君意有些犹豫。
秦哑巴之上的字笔画变得很尖锐：“所有一切都是为陛下而做，你只要能顺他心意，燕王难为不到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南君意苦笑：“若你在宫中住满两年，每天都有两拨不同的老姑姑盯着看着教你学规矩。你咳一声、叹口气，都可能被她们报到皇后那里当成怨怼的理由时，你就知道我怕什么。”
秦哑巴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将我送去螽斯阁，是陛下和白先生两人的主意。”南君意闭上眼睛，“我真不喜欢螽斯阁这个名字，不是将我送给哪位功臣，就是要我嫁给太子做侧妃……总之我只能做别人手里的玩雀而永不能自己鼓动翅膀。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信任他们两人。”
秦哑巴没有办法，只能写：“如今燕王对你很好，这也是陛下的旨意啊。”
“他能在我们这样紧张纠结的关系之中，生出一点善良和好意，我便绝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情意。”南君意睁开眼睛，“我会把你今天告诉我的话全都告诉燕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秦哑巴眨眨眼睛，写道：“小时候师父常说你心思细腻且有担当，两年前师父曾装入宫查探你的现状。他说你没有变，白日见你，我曾以为你变了。”
南君意木然道：“他果然放心不下我这个外人知道白门那么多事情。”
秦哑巴急道：“您虽然没有拜师，但师父传您许多保命要诀。我们师兄弟几年见不上师父一面，他却瞒着陛下也要看你过得好不好。他老人家若听你见这番话，一定会伤心。”
秦哑巴见南君意不说话，又写道：“这些年我只在两年前见过师父一次，您可知他为什么见我？是因为他希望我帮您。”
秦哑巴苦口婆心，以致笔墨枯竭。他不得不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墨盒，先以舌润笔，随后蘸墨写道：“京中诡变多端，有皇后在谁也不敢轻易犯到您头上。但您和燕王总有一天要回南边去，钱杭的形势是将所有暗流摆在面上真刀真枪的战。我与贺鸣早点过去，不仅是为功名利禄，也是希望能在危急护住您、好让师父放心！”
今日南君意上午下午都在同人扯皮，到现在已是疲累非常。
她揉着太阳穴，终于突出一句真话：“我并不是为自己活着，我的命不需要你们来维护。”
秦哑巴着急的握住南君意的手腕，他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睛表明自己的心急。
“你放心，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绝不会轻易赴死。”南君意将手叠在秦哑巴手上，“白先生做事讲交换，利益也好，情谊也罢。无论是哪样，我都不会负你们。这点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