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慌忙起身拍了拍。

    “阿月,都怪我不小心。”南荣烈故作手足无措,“这衣裳都湿了,可如何是好。”

    茶水已经渗进衣裙,齐月有些为难,但依旧挤出一丝笑意,“不妨事,阿烈你不必自责。”

    “幸好母妃为你做了几身衣裳,事出突然,便无需拘泥于规矩了,先去偏房换上吧。”

    齐月虽感意外,也点了点头,眼下只能如此了。

    “去偏房将炭火烧上。”南荣烈朝宫女吩咐道。

    宫女退下,南荣烈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抚上齐月绯红的双颊,眸底柔软,“好了。”

    齐月屏气凝神,仿佛置身于漫无边际的花海,微风轻轻从鬓边拂过,南荣烈手捧鲜花从远处缓缓而来,周围含苞待放的花瞬间花开灿烂。

    “阿月,你怎么了?”

    齐月回过神,慌乱的眼神不知放往何处?

    南荣烈心知肚明,齐月有了牵绊。

    女人不就是这回事?一旦动了情,便成了傀儡。

    很快,宫女来报偏房的炭火已备好。

    南荣烈顺势拉上齐月的手,齐月身子一僵,羞涩的双目暗暗落在南荣烈的背影上,嘴角微微翘起,身子逐渐放松。

    “阿月,我在门外守着”,南荣烈将门带上,眼神逐渐冰冷,若非形势所逼,他也不想出此下策。

    他定神瞧着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不由得出现秦婉的身影,有笑,有哭,有歇斯底里,南荣烈皱眉,闭上了双眼。

    很快门开了,南荣烈立刻收回心神,回过头笑着将披风取下,顺势披在齐月的肩头,“母妃的眼光着实不错,这一身与阿月极为相配,外头冷,快回正堂暖暖身子。”

    齐月低眉垂眼,点了点头。

    金储宫,晏衣虽已神志不清,但她对南荣肃的一切记忆犹新,近来,她不再发狂,只安静地说着南荣肃从小到大之事,即便是芝麻小事,她依旧说的津津有味。

    这时,秦婉便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为她添上一盏茶水。

    她本以为南荣肃同南荣烈那般工于心计,可是晏衣口中的南荣肃却是耿直善良,毫无城府之人。

    她不知是晏衣出于母亲的身份,还是她先前过于解读南荣肃的所作所为。

    “阿肃他很喜欢公主。”

    晏衣冷不丁的一句话令秦婉心头一惊,晏衣还在自顾自继续说着,“我看得出来,每每说到公主,阿肃便会扭扭捏捏的,这么大人了还不好意思,呵呵,每每去金秀宫,阿肃总会很开心。”

    “阿肃说公主在这里没有亲人,他要好好对待公主,当公主的亲人。”

    “后来他终于要成亲了。”突然晏衣的双手紧紧捂着脑袋,面部痛苦不堪,嘴里还发出痛苦地□□。

    秦婉回过神,她立刻跑过去将晏衣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她,她知道她与南荣肃的这场婚礼是晏衣一生都过不去的痛。

    许久,晏衣的表情逐渐放松,她竟躺在秦婉的怀中睡着了。

    秦婉松了一口气,她不禁回忆着方才晏衣说的话,她害怕了。

    除了云绮,她竟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爱护她,而她又做了什么。

    她瞧着怀中安详的晏衣,伸手摸了摸她清瘦的脸,轻轻唤了声母亲。

    外头的雪好似更大了,秦婉将晏衣放下,加了几块炭火。

    她转头,缓缓走向不远处取了一支香,深深鞠躬,“阿肃,对不起,若你在天有灵,定要保佑母亲能平平安安,若你还在,我想我们可以成为亲人。”

    宫门处传来声响,“又一日了。”秦婉喃喃道。

    秦婉开门招呼来人将东西放下,道了谢。

    院中白茫茫一片,瞧不出颜色,她缓缓抬头,若是在秦府,这样大的雪,她定会在院中做一个雪人。

    南荣王始终未查到所谓的证据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到了金曜宫,那份奏折是围城守将请求修建河道,事关重大,他迟迟未下决断,因此关于此事,围城守将并非是第一次上奏。

    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人调查围城,并未发现围城与王城私相往来的蛛丝马迹。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背后之人是王宫中人,并且此人定能经常出入金曜宫。

    金曜宫的宫女?宫人?膳房?制衣宫?内务房?犹如大海捞针。

    “大王。”门外传来慕容惜软软的声音。

    宫人来禀,南荣王不耐地将之打发,现下,他着实不想见到慕容家的人。

    慕容惜吞声忍泪,短短时日便厌弃了吗?那家中的母亲该怎么办?

    她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便起身离去,失落之余也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王城流言四起,齐月进出王宫并非同一身衣裳,内里玄机被多方猜忌,而最广为流传的便是齐月在大婚之前做了有损名节之事。

    这是南荣烈想看到的结果。

    果然,齐言求见。

    “外头大雪,齐相怎么过来了?”南荣烈加了几块炭火,“齐相先用些茶水暖暖身子。”

    齐言瞧着南荣烈不紧不慢的样子,欲言又止。

    “好了。”南荣烈放下火钳,故作不解,“齐相这是?不妨直言。”

    “三王子,那日阿月…”

    “阿月?”南荣烈眼角一翘,甚是疑惑。

    “不知三王子是否听闻到一些传言?”

    南荣烈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不过是讹传,想必齐相已问过阿月,阿月是齐相的女儿,齐相应当相信阿月,那日阿月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若是齐相不信,本王可请母妃过来为阿月作证。”

    齐言面有难色,“可是传言愈传愈烈,这…”

    “齐相放心,阿月是本王认定的王妃,别人不信她,本王信她,本王绝不会让人中伤阿月。”

    齐言欣慰地点了点头,“老臣定不会辜负三王子这份厚爱。”

    齐言退下,南荣烈的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仅一日,王城的流言尽数散去,齐言松了一口气,对南荣烈多有感激。

    顾七来报,大王的人先他一步找到了那个私藏画像之人。

    南荣烈顿觉不妙,难道天意要逼他走最后一步?

    他突然想起了阿邑,他弑兄,阿邑气他怨他却也不曾背叛他,那是阿邑心中对他还有一份情谊,若是他真的走了最后一步,阿邑便真的与他恩断义绝了。

    事到如今,他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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