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蝶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竟然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她瞧着来人的穿衣装扮,不难猜测。

    “仪夫人。”

    褚仪朝萧蝶行了礼才叫人将礼放下。

    “夫人聪慧,妾与夫人素未谋面,夫人便识得妾。”

    一想到南荣烈给她那样的殊荣,萧蝶便妒忌不已,言语间忍不住多了几分阴阳怪气。

    “仪夫人深得大王的心,想来也是聪慧之人。”

    果然,这就是南荣烈送她的大礼,褚仪只是笑笑,“听闻夫人生下一位公主,夫人真是好福气。”

    这话落在萧蝶耳中更是嘲讽,公主二字如一把刀子狠狠戳在她的心上。

    “仪夫人想要,本夫人便将这福气送你。”萧蝶毫不掩饰眼底的怒火。

    “呵呵~”,褚仪抿嘴,“妾身份低微,恐怕会浪费夫人一番好意。”

    这时,彩英端着食盒进来,萧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褚仪清冷的眸子淡淡一瞥,故作惊讶,“蝶夫人还坐着月子,怎么能食辣椒?”

    彩英手上的动作一顿,自然地瞧向萧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仪夫人初来乍到,可多注意些,对了,仪夫人若是吃不惯,也得好好习惯。”萧蝶得意地示意彩英端过去。

    褚仪心知肚明,南荣喜辣,她早已逼迫自己习惯了辣椒,可今早……南荣烈那样大张旗鼓……既然结局已定,她不如顺了南荣烈的意。

    “可今早……妾的吃食分明是甜口的。”褚仪故作漫不经心的一句轻声嘀咕,立刻令萧蝶瞪大了双眼。

    萧蝶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她嘴唇微张着,想问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彩英也僵在了原地,萧蝶黑沉的脸色令她心生恐惧。

    褚仪冷眼瞧着,这宫里的女人真够可怜的,只有宠没有爱,所以不会在意。

    “夫人怎么了?夫人刚生产身子虚,若有不适,可找医官来瞧瞧才可放心。”

    “这些吃食是萧府特地为夫人备着调理身子的,夫人是萧家嫡女,萧家自然会为夫人周全着”,而后彩英朝褚仪行礼,毫不掩饰轻蔑之色,“奴婢听闻吟风院住着先大王妃,也就是玄宇国的安和公主,即便安和公主待罪之身被禁足吟风院,仪夫人背井离乡,多走动一些往后也有个照应。”

    彩英一番言语令萧蝶心中痛快,但她依旧装模作样呵斥,“彩英。”

    彩英立刻闭了嘴,而后朝褚仪跪下,“是奴婢多嘴,还请夫人责罚。”

    褚仪刚想说话就被萧蝶打断,“彩英,你如此不懂规矩,若是仪夫人不肯罢休,本夫人也不能饶了你。”

    主仆俩一唱一和,褚仪心中却毫无波澜,跳梁小丑而已。

    “妾会考虑夫人的意见,只是妾暂且对王宫不大熟悉,妾会回去请示大王,奴婢尚且如此为妾考虑,想来是夫人平日多有教导,妾定会在大王面前据实以告,不辜负夫人一番心意。“

    萧蝶眼底的笑意瞬间冻住,彩英见状立刻下了逐客令,“仪夫人,饭菜快凉了,请仪夫人体恤。”

    褚仪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挑了挑眉,“那妾便先回去了。”

    萧蝶气急,不过当她瞧着彩英战战兢兢的模样,想着她方才犀利的言辞,便强忍着让彩英退下。

    退出门外,彩英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吟流宫,宫人来报,仪夫人求见。

    秦婉的心猛地一颤,云琦立刻打发了宫人,她紧紧握着秦婉的手,小心地瞧了一眼外头,转身郑重地盯着秦婉,“秦婉吟,是庆城人士,对大王有恩,成为大王的吟夫人。”

    “你是秦婉吟。”

    当秦婉逐渐冷静下来,褚仪已到院中。

    秦婉的姗姗来迟令褚仪捉住了尾巴,她不屑地环顾四周,“夫人进宫早,妾应当拜会夫人,不过妾方才从双蝶宫而来,与双蝶宫相比,吟夫人这里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秦婉暗暗注意着褚仪,褚仪似乎并未认得她,她松了一口气。

    “妾有了身孕,偶有嗜睡,让仪夫人久侯了。”秦婉行礼,“妾出身贫寒,做惯了粗活累活,不习惯太多人伺候。”

    “哦?”褚仪故作惊讶。

    “仪夫人刚来定是不知去年庆城大旱,幸得大王,哦……当时大王还是南荣三王子,大王亲临庆城,不小心被小人暗算,是妾的父亲救了他。”

    “原来如此。”

    “妾能伺候大王,已是几生修来的福气,不敢再有他求。”

    秦婉眼神示意云琦倒茶,“听闻夫人来自玄宇国,夫人身负两国之谊,妾敬重夫人,夫人,请用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褚仪并未再对秦婉言语带刺,她端起茶盏,余光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眼眸一抹淡淡的笑意,丝毫不见双蝶宫那位的妒与恨。

    昨日她便打听到,吟流宫的吟夫人入宫三日被放鸽子,是先例,可后来被大王特许留宿金曜宫,气得太后大病一场,也是先例。

    她这样的身份能扭转乾坤,定是有点手段的,如今这份恩宠好似被她抢了去,她难道真的对她毫无敌意。

    她不信,孤军奋战之人,真的可以将唯一的救命稻草拱手他人?

    “吟夫人,好茶。”

    唇齿留香,沁人心脾,是最上等的茶叶,这便是南荣烈对她宠爱有加的证据,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更愿意相信眼前之人的城府之深令人胆寒。

    “妾不宜饮茶,无法与夫人同饮,是妾的遗憾,所幸夫人喜欢便好。”

    “余生很长,总有机会的”,褚仪放下茶盏,余光扫过院中的秋千,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仪夫人?”秦婉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有何不妥?”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褚仪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夫人的秋千别有滋味,想来是费了一番心思。”

    “夫人有孕四月有余,可上头的鲜花却朵朵娇艳欲滴,想来是随时更换的。”

    褚仪握住衣角,转头瞧向秦婉,脸色显得些许复杂,她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而后又依依不舍地瞧了几眼,便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抿以缓解心头的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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