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林阿奴换了一身水粉旧裙，自己编了一条长辫甩在身后。
本来想着让阿禾弄一身布衣换上的，可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和布衣也没什么大区别，就干脆找了一件破旧的穿上就行。
“小姐，咱们回去吧。”阿禾紧跟着林阿奴，看着林阿奴身后一甩一甩的辫子，心里满是担忧。
林阿奴在街上到处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看到一个书斋，她把手上唯一的玉镯取下递给阿禾，“你去把这个换成银子，买两根糖葫芦。”
阿禾接过，不会这就是小姐说的不愁银子的法子吧？“小姐，这个......”
林阿奴推着她，“你快去吧，买完早点回府。”
阿禾见她坚持，也想赶快回府，提着裙子就跑了。
支开阿禾后，林阿奴独自一人进了书斋。
书斋掌柜迎上前来，“姑娘这是要买话本呢？”
林阿奴环顾了一圈，眼神最终落在掌柜身上，“我不是来买话本，我是来写话本的。”
掌柜打量她一番，转而回到案前，拿出本子一边记录一边说：“姑娘，我们书斋一篇五文钱，一周至少两篇，一篇一结......”他拿出字据签上，又递给林阿奴，“姑娘可有虚名？”
林阿奴签过字据，略微沉吟，“就叫木姐儿吧。明日我就叫人送稿来。”
“好嘞，木姐儿。”掌柜检查好字据收起来，送她出门。
书斋旁的柳树下停了一辆金丝楠乌木暗纹马车，掌柜谨小慎微地立在车旁。
“殿下，她是来写话本的，虚名木姐儿。”
车里一只手撩起墨蓝色帘子，一个穿着玄色暗纹云团圆领长袍的男子坐在车里，盯着林阿奴的背影，眼神里满是阴鸷和忧伤，咬着牙重复，“木姐儿……”
林阿奴走回到街角等了一小会儿，阿禾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她从西街当铺换了银子又去东市买了糖葫芦才急匆匆赶回来。
林阿奴接过糖葫芦，笑着给她顺气，“你跑什么。”
阿禾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奴婢……怕……小姐……走了。”也怕碰见其他少爷小姐。
林阿奴微微一笑，她已经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她咬了一口糖葫芦，走在前面，“还有钱吗？我们去买点东西再回府。”
阿禾赶紧跟上，“小姐......不是说好买了糖葫芦就回府吗？”林阿奴最近太平易近人了，导致阿禾居然敢说起她来了。
“最后一样，买完绝对回府，我们靠这个挣钱呢。”林阿奴竖起手指向她保证。回头见阿禾只买了一根糖葫芦，递到她嘴边示意她也吃。
阿禾摇摇头，怎么能和小姐同吃呢，再怎么放肆也不能放肆到和她同吃。
林阿奴见她固执不肯吃，把糖葫芦往前一递，碰到她嘴唇，莞尔一笑，“碰到你嘴了，那一颗我不吃了。”
阿禾无奈吃下，小姐真是变了好多，以前就算她不受待见，也还是会强调主仆关系，从不允许阿禾越界。
身后一男子跟着她俩，深邃眼眸泛着猩红，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双拳死死拽着衣服，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回到府，她吃了几块路边买的糕点，没吃晚饭便早早躺下。
半夜冷，她咳了几声醒了，阿禾宿在床边，林阿奴摇醒她让她回屋去睡，劝了好一阵才把她劝回房。她起身倒了一杯水，今晚月色十分明亮，照得屋里也亮堂堂的，她推开窗想看看月亮。
又打了个喷嚏，正要关上窗，一个男子从树上落下，站在院中，他身穿一袭黑衣，蒙着脸，仍能看出眉宇间的俊朗神气。
林阿奴吓了一跳，发愣间又打了个喷嚏。
男子皱眉道：“怎么又病了。”
林阿奴看了看院内，不禁奇怪，他的穿着行为的确不像好人，但语气里担忧也不像是装的，难道是她的情郎？可为何前一个月不来今晚才来？又为何蒙着脸不让她瞧见？
“你是？”林阿奴疑惑问道。
男子怔愣片刻，神色复杂地说：“故人罢了。”
只是故人，为何又要半夜来见她，难道是暗恋她的阿哥？她脑子里顿时出演了一场“青梅竟是林府小姐，阿哥努力学武成为护卫只为见她一面”的戏码。
“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和人。”既然这样，林阿奴得向他说明。
“失忆？”原来如此。
她正想多问些以前的事时，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男子释然一笑，飞上屋檐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日，林阿奴着手写话本，她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阿禾在外面打扫院子，听见林阿奴叫她，放下扫帚进屋。
“阿禾，你出府把这个交给城南翠柳书斋的掌柜，他会给你五文钱。”林阿奴活动着脖子，伸展着手臂。
阿禾看着手里几沓纸，她惊得目瞪口呆，“小姐，你何时学的字？”昨日买笔墨时她以为林阿奴只是又要学认字，以前她便尝试过自己学识字，但没几天就放弃了，所以一直不会写字。
林阿奴一脸茫然，困惑地问她：“我不会写字吗？”可是她写得十分顺畅。
阿禾回答地很坚定，“小姐未曾请过夫子，自是不会。三小姐还拿此事嘲笑过小姐。”
既然阿禾这样说，那她定是不会写字的，可事实是她会。林阿奴想到了什么，问她：“阿禾，我以前可有什么情郎。”
阿禾惊呼一声，回她：“小姐！这事可不能胡说，小姐深居闺中，从未与任何外男有染。”
那就奇怪了，昨晚那个男子不是她的情郎，她也不应该识字，难道......她不是林阿奴？
她声音有些颤抖，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出来，“阿禾，你可知你家小姐......我，有何特征，比如不能吃什么，或者哪有颗痣。”
阿禾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认真回想后告诉林阿奴：“小姐吃不得核桃酥，一吃就要起疹子、腹痛、呕吐。”
林阿奴有些害怕，轻声吩咐她，“你把这个交给翠柳书斋，回府前买两块核桃酥回来。”
阿禾更加觉得奇怪，“小姐，您买核桃酥干什么？”不会想不开自己吃吧？
“我可能吃得了核桃酥了。”林阿奴委婉提示阿禾，又怕她猜出她的想法，催着她快去。
待她买回来，又不敢吃下，万一......她真的不是林阿奴，那真正的林阿奴又去了哪？她又是谁？
东宫。
赵平晦看着手中的密信，黑眸深沉，俊美的五官带有冷冽的气场。
一个黑衣男子走进来，奉上手里的宣纸，“殿下，这是书斋呈上的。”
赵平晦烧掉手中的密信，神色缓和了许多，接过宣纸，看见上面的字，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反复摸挲着字迹，一开口却又透着骇人的寒意，“一个不留。”
“是！”黑衣男子一眨眼便消失不知所踪。
深夜，林阿奴趁阿禾去睡了，起身就着冷茶吃下核桃酥，没一会儿就浑身发痒，恶心想吐。她满脸冷汗倒在床上，迷迷糊糊间看见黑衣男子向她走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睁眼醒来天色已大亮。
她检查一番身体，除了还微微泛红没有任何症状，这表示她确实不能吃核桃酥，昨晚那个男子给她吃了药，所以她的确是林阿奴，不然就是她依旧不是林阿奴，只是和她长得一样且有一样的特征，但如此巧合的事实在是不可能。
林阿奴病愈，又要开始去主院“学习”礼仪了。
这几日，林容珠不常来主院，来了也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不过偶尔还来找找林阿奴的不痛快。倒是大姐林容月常来主院，真是人如其名，温柔如月，年前她定了亲，夏至便要出嫁，因此在家时常陪着母亲父亲。还见到了据说一天到晚不着调的林怀青。
林怀青从小看着林容珠长大，与她关系最为亲密，幼时还曾戏言“得莹莹如得明珠”，莹莹是林容珠的小名，还是他取的，因此要说谁最厌恶林阿奴，他得占其一。
这日，林阿奴正往主院走去，一十五六岁样貌的少年迎面走来。阿禾暗道不好，在林阿奴耳边低语，“小姐，这是二少爷。”
二哥林怀青，阿禾跟她说过，面对林容珠的小打小闹还能应付几下，一旦遇到林怀青，跑，一定要跑，一定要毫不回头地跑。醒来这么久她也没碰见过他，她都快忘记了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危险。
林阿奴转身就要走，林怀青大声呵住，“站住！”
林阿奴停下脚步懊悔转身，下次应该早早看见早早跑的。
她故作无常地行礼，“二哥。”
林怀青面色不虞地快步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林阿奴猝不及防被扇倒在地，尖牙划破腔肉，溢出一丝血。
“小姐！”阿禾惊呼，护住林阿奴。
林阿奴这才知道林怀青是怎样的可怕，他是不会与你多说一句、能动手绝不动口。
林怀青这才气消了一些，哼了一声，“害莹莹去庄子上住了月余之久。”
林阿奴正思考要不要正面刚时，一颗石子飞来打在林怀青的小腿处，他哎呦一声四处张望，“谁！是谁！”
又飞来一颗，打在脑门上，力度之大足以让脑门立刻红肿起来。林怀青捂着头，躲在小厮身后威胁道：“是谁！敢打本少爷，本少爷捉到不扒了你的皮！”
一堆石子飞来，打得他们上蹿下跳地躲，实在躲不过，全都灰溜溜地跑了。
林阿奴被阿禾搀扶起，顶着红肿的脸去主院请了安才回自己院子，得让他们看看林怀青的罪证，就算没用也没关系。
她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脸，本就不好看的脸高高肿起，轻轻一碰还有些痛。
阿禾站在身后，两眼泛红，“都怪奴婢没有护住小姐。”
林阿奴无奈叹了口气，“阿禾，你从前便这么爱哭吗？”
阿禾抽噎着回她：“回……回小姐，奴婢……没有，自小姐……醒后，奴婢才如此。”
林阿奴好笑起来，又扯到了脸颊，倒吸一口气捂住脸颊。
阿禾急忙离开，“奴婢去庖屋取白团给小姐敷上。”
待阿禾离开，男子又出现在庭院中，林阿奴惊得从凳子上站起。
她走出房门，四处查看，没有其他人，眉心蹙了蹙，“现在是白日！你到底是谁？”因着一边脸颊肿着，她捂着脸说得含糊不清。
男子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玉净瓷瓶，用手挖了一小块，“把手放下。”嗓音低沉，含有几分淡淡的怒意。
林阿奴猜到他的用意，放下手随他涂药膏。
男子手指轻柔地推开药膏，冰冰凉凉的化在脸上缓解了不少疼，两人都不再言语，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感触被放大，一时之间暧昧不清。
林阿奴轻咳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掩住羞涩道：“可以了，谢谢。”
男子轻笑，把瓷瓶递到她手里。
约莫着阿禾要回来了，她催着他离开，想起还不知道他是谁，又说：“总归告诉我名字吧。”
男子笑了笑，回她：“阿晦。”
院外传来脚步声，赵平晦脚尖一点，上了屋檐。
阿禾垂头丧气地走进院子，府里都是一群看菜下碟的狗腿子，知道林阿奴空有小姐名头，却无小姐权势，一个个的戏耍她，她倒不觉得委屈，只是林阿奴的脸还肿着......
林阿奴瞧见阿禾两手空空、愁眉苦脸，便了觉她定是一无所获还被一番羞辱了。双颊也不再火辣辣地疼，她晃着药膏安慰阿禾，“我私藏了一瓶药膏，方才涂上，已好了许多。”
阿禾虽然疑惑，但察看她的脸确实不再泛红，才放下心来。小姐近来异于常态的现象不少，她只能归结于撞了头迷了魂。
本来想着让阿禾弄一身布衣换上的，可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和布衣也没什么大区别，就干脆找了一件破旧的穿上就行。
“小姐，咱们回去吧。”阿禾紧跟着林阿奴，看着林阿奴身后一甩一甩的辫子，心里满是担忧。
林阿奴在街上到处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看到一个书斋，她把手上唯一的玉镯取下递给阿禾，“你去把这个换成银子，买两根糖葫芦。”
阿禾接过，不会这就是小姐说的不愁银子的法子吧？“小姐，这个......”
林阿奴推着她，“你快去吧，买完早点回府。”
阿禾见她坚持，也想赶快回府，提着裙子就跑了。
支开阿禾后，林阿奴独自一人进了书斋。
书斋掌柜迎上前来，“姑娘这是要买话本呢？”
林阿奴环顾了一圈，眼神最终落在掌柜身上，“我不是来买话本，我是来写话本的。”
掌柜打量她一番，转而回到案前，拿出本子一边记录一边说：“姑娘，我们书斋一篇五文钱，一周至少两篇，一篇一结......”他拿出字据签上，又递给林阿奴，“姑娘可有虚名？”
林阿奴签过字据，略微沉吟，“就叫木姐儿吧。明日我就叫人送稿来。”
“好嘞，木姐儿。”掌柜检查好字据收起来，送她出门。
书斋旁的柳树下停了一辆金丝楠乌木暗纹马车，掌柜谨小慎微地立在车旁。
“殿下，她是来写话本的，虚名木姐儿。”
车里一只手撩起墨蓝色帘子，一个穿着玄色暗纹云团圆领长袍的男子坐在车里，盯着林阿奴的背影，眼神里满是阴鸷和忧伤，咬着牙重复，“木姐儿……”
林阿奴走回到街角等了一小会儿，阿禾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她从西街当铺换了银子又去东市买了糖葫芦才急匆匆赶回来。
林阿奴接过糖葫芦，笑着给她顺气，“你跑什么。”
阿禾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奴婢……怕……小姐……走了。”也怕碰见其他少爷小姐。
林阿奴微微一笑，她已经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她咬了一口糖葫芦，走在前面，“还有钱吗？我们去买点东西再回府。”
阿禾赶紧跟上，“小姐......不是说好买了糖葫芦就回府吗？”林阿奴最近太平易近人了，导致阿禾居然敢说起她来了。
“最后一样，买完绝对回府，我们靠这个挣钱呢。”林阿奴竖起手指向她保证。回头见阿禾只买了一根糖葫芦，递到她嘴边示意她也吃。
阿禾摇摇头，怎么能和小姐同吃呢，再怎么放肆也不能放肆到和她同吃。
林阿奴见她固执不肯吃，把糖葫芦往前一递，碰到她嘴唇，莞尔一笑，“碰到你嘴了，那一颗我不吃了。”
阿禾无奈吃下，小姐真是变了好多，以前就算她不受待见，也还是会强调主仆关系，从不允许阿禾越界。
身后一男子跟着她俩，深邃眼眸泛着猩红，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双拳死死拽着衣服，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回到府，她吃了几块路边买的糕点，没吃晚饭便早早躺下。
半夜冷，她咳了几声醒了，阿禾宿在床边，林阿奴摇醒她让她回屋去睡，劝了好一阵才把她劝回房。她起身倒了一杯水，今晚月色十分明亮，照得屋里也亮堂堂的，她推开窗想看看月亮。
又打了个喷嚏，正要关上窗，一个男子从树上落下，站在院中，他身穿一袭黑衣，蒙着脸，仍能看出眉宇间的俊朗神气。
林阿奴吓了一跳，发愣间又打了个喷嚏。
男子皱眉道：“怎么又病了。”
林阿奴看了看院内，不禁奇怪，他的穿着行为的确不像好人，但语气里担忧也不像是装的，难道是她的情郎？可为何前一个月不来今晚才来？又为何蒙着脸不让她瞧见？
“你是？”林阿奴疑惑问道。
男子怔愣片刻，神色复杂地说：“故人罢了。”
只是故人，为何又要半夜来见她，难道是暗恋她的阿哥？她脑子里顿时出演了一场“青梅竟是林府小姐，阿哥努力学武成为护卫只为见她一面”的戏码。
“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和人。”既然这样，林阿奴得向他说明。
“失忆？”原来如此。
她正想多问些以前的事时，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男子释然一笑，飞上屋檐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日，林阿奴着手写话本，她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阿禾在外面打扫院子，听见林阿奴叫她，放下扫帚进屋。
“阿禾，你出府把这个交给城南翠柳书斋的掌柜，他会给你五文钱。”林阿奴活动着脖子，伸展着手臂。
阿禾看着手里几沓纸，她惊得目瞪口呆，“小姐，你何时学的字？”昨日买笔墨时她以为林阿奴只是又要学认字，以前她便尝试过自己学识字，但没几天就放弃了，所以一直不会写字。
林阿奴一脸茫然，困惑地问她：“我不会写字吗？”可是她写得十分顺畅。
阿禾回答地很坚定，“小姐未曾请过夫子，自是不会。三小姐还拿此事嘲笑过小姐。”
既然阿禾这样说，那她定是不会写字的，可事实是她会。林阿奴想到了什么，问她：“阿禾，我以前可有什么情郎。”
阿禾惊呼一声，回她：“小姐！这事可不能胡说，小姐深居闺中，从未与任何外男有染。”
那就奇怪了，昨晚那个男子不是她的情郎，她也不应该识字，难道......她不是林阿奴？
她声音有些颤抖，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出来，“阿禾，你可知你家小姐......我，有何特征，比如不能吃什么，或者哪有颗痣。”
阿禾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认真回想后告诉林阿奴：“小姐吃不得核桃酥，一吃就要起疹子、腹痛、呕吐。”
林阿奴有些害怕，轻声吩咐她，“你把这个交给翠柳书斋，回府前买两块核桃酥回来。”
阿禾更加觉得奇怪，“小姐，您买核桃酥干什么？”不会想不开自己吃吧？
“我可能吃得了核桃酥了。”林阿奴委婉提示阿禾，又怕她猜出她的想法，催着她快去。
待她买回来，又不敢吃下，万一......她真的不是林阿奴，那真正的林阿奴又去了哪？她又是谁？
东宫。
赵平晦看着手中的密信，黑眸深沉，俊美的五官带有冷冽的气场。
一个黑衣男子走进来，奉上手里的宣纸，“殿下，这是书斋呈上的。”
赵平晦烧掉手中的密信，神色缓和了许多，接过宣纸，看见上面的字，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反复摸挲着字迹，一开口却又透着骇人的寒意，“一个不留。”
“是！”黑衣男子一眨眼便消失不知所踪。
深夜，林阿奴趁阿禾去睡了，起身就着冷茶吃下核桃酥，没一会儿就浑身发痒，恶心想吐。她满脸冷汗倒在床上，迷迷糊糊间看见黑衣男子向她走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睁眼醒来天色已大亮。
她检查一番身体，除了还微微泛红没有任何症状，这表示她确实不能吃核桃酥，昨晚那个男子给她吃了药，所以她的确是林阿奴，不然就是她依旧不是林阿奴，只是和她长得一样且有一样的特征，但如此巧合的事实在是不可能。
林阿奴病愈，又要开始去主院“学习”礼仪了。
这几日，林容珠不常来主院，来了也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不过偶尔还来找找林阿奴的不痛快。倒是大姐林容月常来主院，真是人如其名，温柔如月，年前她定了亲，夏至便要出嫁，因此在家时常陪着母亲父亲。还见到了据说一天到晚不着调的林怀青。
林怀青从小看着林容珠长大，与她关系最为亲密，幼时还曾戏言“得莹莹如得明珠”，莹莹是林容珠的小名，还是他取的，因此要说谁最厌恶林阿奴，他得占其一。
这日，林阿奴正往主院走去，一十五六岁样貌的少年迎面走来。阿禾暗道不好，在林阿奴耳边低语，“小姐，这是二少爷。”
二哥林怀青，阿禾跟她说过，面对林容珠的小打小闹还能应付几下，一旦遇到林怀青，跑，一定要跑，一定要毫不回头地跑。醒来这么久她也没碰见过他，她都快忘记了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危险。
林阿奴转身就要走，林怀青大声呵住，“站住！”
林阿奴停下脚步懊悔转身，下次应该早早看见早早跑的。
她故作无常地行礼，“二哥。”
林怀青面色不虞地快步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林阿奴猝不及防被扇倒在地，尖牙划破腔肉，溢出一丝血。
“小姐！”阿禾惊呼，护住林阿奴。
林阿奴这才知道林怀青是怎样的可怕，他是不会与你多说一句、能动手绝不动口。
林怀青这才气消了一些，哼了一声，“害莹莹去庄子上住了月余之久。”
林阿奴正思考要不要正面刚时，一颗石子飞来打在林怀青的小腿处，他哎呦一声四处张望，“谁！是谁！”
又飞来一颗，打在脑门上，力度之大足以让脑门立刻红肿起来。林怀青捂着头，躲在小厮身后威胁道：“是谁！敢打本少爷，本少爷捉到不扒了你的皮！”
一堆石子飞来，打得他们上蹿下跳地躲，实在躲不过，全都灰溜溜地跑了。
林阿奴被阿禾搀扶起，顶着红肿的脸去主院请了安才回自己院子，得让他们看看林怀青的罪证，就算没用也没关系。
她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脸，本就不好看的脸高高肿起，轻轻一碰还有些痛。
阿禾站在身后，两眼泛红，“都怪奴婢没有护住小姐。”
林阿奴无奈叹了口气，“阿禾，你从前便这么爱哭吗？”
阿禾抽噎着回她：“回……回小姐，奴婢……没有，自小姐……醒后，奴婢才如此。”
林阿奴好笑起来，又扯到了脸颊，倒吸一口气捂住脸颊。
阿禾急忙离开，“奴婢去庖屋取白团给小姐敷上。”
待阿禾离开，男子又出现在庭院中，林阿奴惊得从凳子上站起。
她走出房门，四处查看，没有其他人，眉心蹙了蹙，“现在是白日！你到底是谁？”因着一边脸颊肿着，她捂着脸说得含糊不清。
男子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玉净瓷瓶，用手挖了一小块，“把手放下。”嗓音低沉，含有几分淡淡的怒意。
林阿奴猜到他的用意，放下手随他涂药膏。
男子手指轻柔地推开药膏，冰冰凉凉的化在脸上缓解了不少疼，两人都不再言语，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感触被放大，一时之间暧昧不清。
林阿奴轻咳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掩住羞涩道：“可以了，谢谢。”
男子轻笑，把瓷瓶递到她手里。
约莫着阿禾要回来了，她催着他离开，想起还不知道他是谁，又说：“总归告诉我名字吧。”
男子笑了笑，回她：“阿晦。”
院外传来脚步声，赵平晦脚尖一点，上了屋檐。
阿禾垂头丧气地走进院子，府里都是一群看菜下碟的狗腿子，知道林阿奴空有小姐名头，却无小姐权势，一个个的戏耍她，她倒不觉得委屈，只是林阿奴的脸还肿着......
林阿奴瞧见阿禾两手空空、愁眉苦脸，便了觉她定是一无所获还被一番羞辱了。双颊也不再火辣辣地疼，她晃着药膏安慰阿禾，“我私藏了一瓶药膏，方才涂上，已好了许多。”
阿禾虽然疑惑，但察看她的脸确实不再泛红，才放下心来。小姐近来异于常态的现象不少，她只能归结于撞了头迷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