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从书房走出来,回望书房,月牙白的窗纸上印着楚柏的影子,孤单一人。

    楚染转头看着少见的一路上没有说话的楚杨,他的桃花眼像是失了光。

    “二哥,你听过这些事情吗?”

    楚杨转头艰难的开口,声带摩擦着,他长长叹了口气:“之前进入工部做项目隐约猜着了些,没有想到这样。”

    楚染低头看到楚杨鞋尖带着泥,却只说出了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楚杨苦笑了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楚染叹了一口气。刚刚在底下,楚柏指着那些图纸告诉他们这是保楚家存在之根本,楚家参与太多项目了,有公开项目也有很多机密项目。嫡系之所以为嫡系不在于其出身,而在于要以命保护着这些图纸。

    就算皇上及先皇对楚家信任,但保皇党却不一定,古有秦兵马俑,很难将楚家是不是也要去殉葬。

    留着这些东西是烫手的山芋,但也是保命的手段。

    这是楚家跟其他势力谈判的资本,无论是保皇党,还是其他江湖势力。就算楚家不幸被灭门了,逃出去的人也能靠着这些东山再起,这些图纸代表着大周建造行业的最新水平。

    在这个大陆上,大周的建造水平是最高的。

    这个时代木工是互通的,建造水平的高低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力学取决的,而力学则跟数理挂钩。解决一个数理上的的问题,就可以一通百通,解决包括武器建造、沟渠建造等等问题。

    可以说现在一个国家的建造水平,代表了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

    而这就是楚家的保命手段,皇上需要他们也害怕他们将这些技术泄露给其他国家。

    只是楚家楚崧衷心,不代表楚崧的亲朋衷心、不代表着楚崧的下属衷心。

    辽城的项目楚崧接手会便觉得十分棘手,暗中总有势力在阻挠。楚崧是个对建造着迷的人,楚染的爷爷楚竹青就告诫过他,匠人虽论技,然尔处于此等位置,不可不关注朝中变局。

    他虽然觉得辽城隐约不对,却也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辽城路远,周期漫长,就算回家也至少三年之后才能回来。

    于是楚崧就将楚家的机要告知给楚柏了,嘱托他照顾好弟弟妹妹,守好这些图纸。

    “但是父亲死了。”

    “父亲的死绝不是意外。”

    楚柏死死的攥着图纸,侧着头望着他俩,眼中是一片漆黑的情绪。

    “小杨,工部那些人一个不可信。根据我私下的调查,与父亲的死最有关的就是你的老师唐善将。”

    “你,好自为之。”

    想到这,楚染转头望向身边这个沉默的青年,“二哥,唐善将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杨听到楚染的提问,手指拨弄着自己腰间的挂件,与一般的玉佩不同的是,那是个小巧精致铁质挂件。

    “是个固执但是教会我很多的怪老头,虽然大哥说父亲的死跟他有关,但是也没说就是他害的父亲……”楚杨在努力说服着自己,他望向楚染眼里带着希冀的光,道:“小染,你觉得呢?”

    楚染避开楚杨的目光,盯着院内多年不开花的铁树,她发现铁树上有蚁虫爬过。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盯着楚杨的眼睛,问道:“倘若唐善将是陷害父亲的人呢?大哥和他,你选择哪个?”

    楚杨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下,他苦笑着回答道:“小染,不护着二哥了。”

    楚染抿起嘴,她本可以让他沉在自己给自己做的保护壳了,但是楚染向来悲观有些偏不想发生的事情定然会发生。与其倒是痛苦无措,不如现在看清自己的选择。

    楚杨沉默着,没有正面回答楚染的问题。他长长叹了口气,留下了一句话转身回到屋里。

    “大哥是我永远的哥哥。”

    楚染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表达什么意思,但她转身也走进自己的屋中。

    【解锁“楚家秘密”剧情】

    【解开剧情线20%,获得“匠人之女”的称号,解锁商城。系统升级为2.0版本。】

    【触发s级关卡“我可是匠人之女”】

    【踩分点一——组建自己的匠人团队,请宿主在十天之内组建自己的匠人团队,超时原主怨气将冲到1999,宿主加油。】

    楚染走进自己屋中,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响的她头疼。

    她打开自己的系统商城界面,里面的有九扇门,分别写着文士、神医、丹青、流金、棋琴、僧道、高台、商贾、匠士。

    楚染眼睛落在最后一扇“匠士”门,那扇门写着上有一串泡泡,写着“选我” 鲜艳的红字。

    楚染挑眉,她觉得红字晦气的狠,而且这种写着“选我”的门,一看就不是很可信。

    楚染手指滑到其他门上,她猛地一推,却怎么也打不开。

    八扇门一一试过,却全部打不开。楚染转头回看之前那扇门,只见上面写着又出现一串泡泡文字,写着“叫你不选我,活该!”

    楚染挑眉,嘴替系统下的商城说话真是气人三分。

    楚染起身,朝那个匠士门走去,手刚伸过去,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了进去。

    星转斗移,楚染一个狗啃泥栽在柔软的材质上。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胖乎乎的放大年老版的弥勒佛坐在自己跟前,他穿着褐色布艺。

    楚染看着这个弥勒佛眨了眨眼。

    弥勒佛也对她眨了眨眼。

    楚染爬了起来,揉了揉脑袋说:“稀奇,怎的嘴替系统里做个怪老头?”说着楚染,就要磨蹭着往后走去,伸手一勾门准备开溜。

    她原以为商城里面是法器,或是那种选择秘籍直接进入脑中的东西。

    却不成想是个弥勒佛,社恐人第一要义,先退再说。

    “小小丫头,还不快过来拜见你祖师爷,鲁大爷?”状似弥勒佛的鹤发老人开口了。

    楚染瞅了一眼,小声的嘟囔了声:“稀奇了,嘴替系统业务这样宽泛,还把木匠老祖弄来作甚?这不是活脱脱跑题了吗?”

    这鹤发老人耳朵动了动,哼了一声。

    “哼,你以为真正的吵架是什么?泼妇骂街?口水横飞?免冠徒洗,以头抢地?”

    “那是庸士之作态。”

    “真正的吵架是吾不言,尔知吾求且不可拒也。真正的吵架是一人之怒,天下缟素。真正的吵架是博弈!博弈的是实力!”

    楚染不甚理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道:“那样吵架就没有意思了。”她始终觉得吵架就该释放野性,这木匠老祖说的那是势力之间的权衡取舍。

    “呔,你个小小丫头,难不成现在觉得吵架有意思了?怎也不见你泼妇骂街呢?”木匠老祖落在地上的一撮白色眉毛一挑。

    楚染被噎。

    确实泼妇骂街这种只是自己爽,旁人只会笑话。更何况楚染的性子,也做不来泼妇骂街。

    楚染回头,看着木匠老祖道:“那你待在这系统中是作甚?”

    那木匠老祖一捋胡须,眼睛一眯道:“你本也是学过一些建造的东西,我是看不懂你们那里造的那些方盒子,不过你既然来到这,那我必然要教你我们这的建造。”

    “学成可出去。”

    楚染听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微微抬了抬头,只想着来都来了,自己也确实是学中国古代建筑保护出身,所谓的雕梁画栋,倒也是碰过一些。

    而且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匠人之女,可谓是专业对口。

    行吧,学就学吧。

    室外,一个黑衣人飞身翻进楚家的院子,落到无末跟前。他跪在无末面前,低着头,将手中的信筏递给他。

    无末打开扫了一眼,手中“嚓”的一声,一团火就从手中燃起,火舌染上信筏的边角,烟雾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腐朽的金丝楠木的气味。

    无末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自己头发缝里剥开,一张人皮从他脸上脱落。黑衣人抬起头,他的脸上的面巾被风吹掉。倘若有人到来定然会吃惊这脸怎么与地上那张人皮一模一样。

    无末转头,月光自天上散落。无末剑眉星目,雪肌红唇。一片红叶翩翩而落,他袖子一挥,那片红叶自空中破碎,碾落成泥。

    “天凉了。”无末,或者是张白起勾起嘴角说着。

    “主子,唐善将前往苏州。”

    “嗯。”

    “没有我的京城安生许多,所以有些人就迫不及待开始动手了,希望京城还能安生久一些。”他勾着唇看向天边的山水之影。

    “楚家这边你盯着,我虽找过一圈,却没找到藏放设计图的密室。人多眼杂,不好行事。柏杨二人应该不日将来苏州,你可见机行事,随时向我禀报。”

    无末一跃而起,身影佼佼,与月同步。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屋。

    “娘子,苏州见。”无末带着笑意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你本不该牵涉其中,可惜……”

    一点火星落在地上人皮,东风起,烟消云散,只是空气中的气味还记录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个黑衣人站了起来,裹上面巾,在楚家潜行,撒下一圈不知什么东西的药粉。

    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的站在那,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塑。

    晨光微熹,鸟兽也不过刚刚苏醒,楚染拖着疲惫的心脏从系统中出来。

    她在系统里度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现实中才不过一晚上。她刨木头、学墨斗、做藤编木伞,日日做夜夜做,还没有饭吃!做不对了,一鞭子就上来,那木匠老祖看着慈眉善目,其实就是个老顽固、强迫症!

    她是不理解了,为什么那木片非得刨那么个厚度,厚一丝薄一丝都被骂。

    她只想“哇”的一声哭出来。

    楚染就是在孤儿院也没有受过这种苦,在系统里面人不饿不困,于是便不吃不睡,这工作强度起码彼得上别人三年的。

    最后她终于出师了,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楚染抻抻腿,就看到站在墙角的无末。她甚喜,见到一个活人就挥着手打了个招呼,无末却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社恐人的热情最容易被浇灭。

    她微微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小声的“嗨”了一声。无末依然没有吭声。

    楚染尴尬的背身离去,身后这无末也不跟上来,她恼羞成怒,这就是她的人?哼,开除。

    随着日头越攀越高,京城集市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把自己包裹的严实,黑裙黑斗笠看不见是谁。她在集市上不停溜圈,有些摊贩也没仔细数,但是单单看到她的身影就有六七次。

    而这穿着黑裙的人,便是改头换面的楚染。

    她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插在稻草的小姑娘前站定。

    女孩面前摆了一副山水画卷,但是往来的人都是匆匆瞥过,少有人站在她面前,也是问她去不去做劳工或者其他活计。

    她从不与那些人回答,静静的做着,于这市场的氛围格格不入。

    女孩感受到头顶的阳光被挡住,她抬起头看向楚染,眼睛像蓝宝石清澈但却蒙了尘,面容清秀柳叶眉像两柄竹剑,平添几分英气。

    楚染走上前,在那副山水图前仔细端详,这幅图山水瑰丽,一幅矫揉匠气,一幅浑然天成。

    然而中间聚焦的地方的地方画的红衣老翁,却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幅名作,却仿佛被无知的人胡乱涂上了一支不相称的鸦笔。

    楚染盯着画上那个红衣老翁片刻,又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孩。她的视线在这个女孩指节的老茧停留许久。

    “会画画?”

    “会。”

    女孩回答不卑不亢。

    “画的好吗?”

    “还行。”

    “好,来我这管吃管住。”

    “我,楚染。”

    “我,华蓉儿。”

    华蓉儿站起身,抱起自己的画娄和包裹起身,跟在楚染身后。树影婆娑,阳光通过叶缝隙落在楚染身上,一半是影,一半是光。

    会是新的开始吧,华蓉儿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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