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遇好整以暇地收回了钳制着林司慕的手,他轻微的咪起眸子,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这无法挣脱于自己掌中的猎物。

    林司慕紧咬着牙关,绷起的下颌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

    常亮的白炽灯却将她的无措照的无处遁形,恐惧的感觉就像一只被蜘蛛织起的大网将自己网住,而线端的另一头就握在陆遇的手中。

    对方似乎很满意林司慕的反应,他并未被这式微的反抗给激怒,而是如一只饭后餮足的猫科动物一般,颇有玩心地逗弄着这只难得的玩物。

    陆遇凑过身子附下头在林司慕的衣领处嗅闻了半天,然而结果并未如他所料,没有闻到意料中的信息素似乎另他大失所望。

    已经被逼到墙角的林司慕退无可退,紧贴着墙面的后背满是冷汗,她看不懂对方这一动作的意图,只能尽力地拉开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看押室的大门在静谧的空气中再次响起,陆遇就像他来时那般突然的又离开了。

    任凭冷汗落下,林司慕再无半分挣扎的力气,双手被反拷在背后的她,只能在这逼仄的环境中,将就着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除了双手被分别拷在两边之外,林司慕从身下躺着的床和眼前蒙上的眼罩,已经推测出了自己被从看押室转移到了不知何处。

    目不能视物的感觉并不舒服,但她还是很快地调整了下心态。屏息凝神,林司慕侧耳想要通过周边的声音来判断自己的位置,然而她的周遭除了从开着的窗外流过的风声之外,再无半分杂音。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是安全区里任何一个她所知的地方,至少在她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

    林慎皱着眉屏退了一旁想为自己倒茶的副将,连轴转的会议搅得他脑仁疼。

    这已经是他离开安全区的第四天了。

    本来这次各区军方的高层会议是该由他父亲出席的,然而老人家缠绵病榻,且再无完全康复的可能性,让他本就还没能坐稳的位置现下更是摇摇欲坠,更别提那些明面暗处中想要趁机搅浑水的各方势力们。

    “不需要茶水,让我静一会。”听到门响声的林慎,眼也没睁就抬手想把人喝去。

    然而来人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语,仍是驻步在门口。

    林慎这才抬眼向门口望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Beta,是除了林慎的近卫几人之外,再无人清楚他的身份。

    警觉的林慎立刻站起身子将办公室的窗帘拉上,而后快步走到门口将这人拉进了屋内,并紧闭起了房门。

    “出什么事了?”林慎的语气中已无半分刚刚不耐烦的意味。

    他深知这个人一旦离开了某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就预示着林司慕出了某些问题。

    没错,这个不起眼的Beta就是他在林司慕当年只身一人前往D区时,早早就安插在她身边的警卫。

    一般来说,如无必要,此人是断然不会离开林司慕周边的。

    “中将她...失踪了。”

    对于一个常年在暗处实行监视跟踪任务的警卫员来说,他口中的失踪往往并不容乐观。

    听闻这一消息的林慎,突然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身子,若不是警卫员上前扶了他一把,摸到了林慎满手的冷汗,他竟不知人前向来威严克己的上将,对于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妹是这般的上心。

    林慎缓了口气,将自己陷在了一旁的沙发内,“到底什么情况?我走前她不是还好端端的么?”

    听过警卫的汇报,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适才收敛了一半,“你的意思是,皖系的陆遇把她带走,这之后就没了踪迹?”

    仿佛也没有想迫切得到回答的林慎,用手抹了一把自己满是疲色的脸,又兀自陷入了沉思。

    他有些想不明白,林家从未向任何外人透漏过林司慕身世的问题,皖系一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风声。而且就算是想利用林司慕来置换某些利益,一是她的性子从来就没有牵扯进任何一方势力,二是整个林家这一系的军方也从未认可过林司慕,除了自己,哪怕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林兆也从未喜欢过自己这个幺女。

    说到底,林司慕诞生在这个世上,大概只有她的母亲曾经满怀希冀。

    这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

    娜塔莉拢了下大衣看了眼窗外,而后让身边的助手们都离开了研究室。

    稀稀落落地几人听到命令便不再过多的停留,依次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悄声地退出了这里。

    对于这个常年窝在研究室的女将军,他们这些助手对她并无太多过度的了解。只是相较于之前,总是日夜不休仿若疯子一般地进行着实验的她,近来像是突然转了性一样,不是过早地让助手都去休息,就是经常一个人坐在研究室里沉思着什么。

    待到助手都离开了室内,娜塔莉才如释重负般地坐在了窗边的凳子上。

    她将手探入大衣内,用手掌紧贴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有所察觉,自从肚子开始显怀之后,这个常年不论何时都军装加身,一丝不苟的女将军便开始深居简出,如无必要更是不再穿起那身制|服。

    窗外的风雪并无停滞的迹象,隆冬的二月正是一年当中最寒冷的季节。

    近来国际上各国军方因为生物技术都在蠢蠢欲动,高层给予娜塔莉的压力也是与日俱增。早在去年有关于超级士兵的进化血清,她就已经研究出了母本,可高层并不满意其效果。而后就是在母本上的再次研究、失败,如此的循环往复。

    娜塔莉知道,其实不是母本的问题,也不是研究方向的问题,而是......

    她叹了口气,手掌不住地在腹部摩挲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那个小生命,正在生机勃勃地成长着、努力地从她这个母体中汲取营养。

    这个生命,或者可以说,这个孩子将是她此生最伟大、最成功的一个作品,哪怕她的诞生日就是自己的忌日。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在春日的余晖中,早于自己父亲归国的林慎照常回到了家中,看到了那个还裹在襁褓中,一脸懵懂的小Alpha。

    彼时还在念小学的林慎,就已经在这几个月未曾与父亲谋面的日子里,抽长成了一个现在个头已到林兆肩膀的身形。

    林兆本还在和家中的保姆说着什么,看到林慎回来后便让其抱走了怀中的女婴。

    “父亲。”林慎规矩地垂首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林兆像是疲惫至极一般的朝着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而后用一种就像是谈及今日天气不错的淡然口吻说了句,“刚刚那是你的妹妹。”

    他的公务总是繁忙,这偌大的一个家对林兆来说,就只是一个暂时落脚栖息的地方。他的出现就和离开一般,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待到房门的声音响起,林慎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了父亲又走了。

    林慎整个人还是恍惚的,但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地,带着自己走到了那个父亲对他说是他的妹妹的面前。

    保姆还在专心地哄着襁褓中略显焦躁的女婴,并未留意到林慎靠近的步伐。

    “她叫什么?”

    “少爷。”保姆因为怀中的孩子,只能略微地欠身向着林慎行礼。“首长说是还没有起名。”

    林慎一边听着一边从对方手中接过了这个还是小小一团的孩子。

    仿佛是因为有一半的血脉相连,女婴在被林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的时候,停下了胡乱抓挠的手。

    她大睁的眼眸,是一如琉璃一般的灰色,像一对好看的镜面,反映着这个抱着自己满脸欢喜的少年。女婴小小的鼻子皱成一团,好像在仔细地嗅闻着什么。

    在这个春日里,林慎抱起了这个女婴,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那个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的。

    她们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眸是最有力的证据。

    “就叫你司慕好不好,林司慕。”少年林慎用着还不甚熟悉的姿势,将怀中的女婴高高举起,眼中满是雀跃。

    小小的林司慕并没有被突然举高的动作吓到,她咯咯地笑着,仿佛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一样。

    林慎轻轻地将手握成了拳,从回忆里抽身的他,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备机,现在立刻安排,我要回N市。”

    “首长...您还有会议的安排。”来汇报的Beta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慎,一时有些犹疑。

    一手挥开了面前桌上的茶杯,清脆地碎裂声在静谧的办公室内响彻,一旁的Beta立刻不敢再多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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