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外的菡儿端着药碗,立在殿外“姑娘的药熬好了。”

    润玉安抚好白夕,打开殿门,接过药碗“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菡儿垂首,等到殿门再合上才退了下去。

    润玉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居高临下 ,将手中的药递在白夕的眼前。

    “润玉,你的事情一定很多,我自己来,你去忙就可。”白夕接过药碗,盯着琉璃盏乌七八黑的汤药,另一只手按住心口,想逃出去。

    “无甚要事,来回就是几道请安的折子。”润玉不用看就知道又是劝他立后的“这是碗安神凝气药汤,没有药汤那般难喝。”

    那帮老臣和族长、长老都盼望着自己的族里出一位天后。

    白夕誓死如归,憋住气,一口气灌了进去,是没有中药的苦,有丝甜,透着股腥。

    “呃。”口中的苦味蔓延,喝下的药泛了上来,又吞了下去,这还不难喝。

    天界仙药良多,自己的心疼之症说不定就能治好,这点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来,吃下它,嘴里就不苦了。”润玉蹲下身,早就准备好梅子送到她的嘴边。

    白夕站起身,离开榻,踱步“良药苦口,药那有不苦。”掩饰着不自在,拿过润玉手中的梅子整颗吃下去“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梅子,嘴里这下真的不苦。”

    点头,记下他这份贴心。

    “对我,你永远不用谢字。”润玉起身,慢慢来,不然她会逃得更远“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牵住她的手,就走。

    白夕看到了他受伤的眼神:万一他认错人了,万一所有对她的好都是源自于另一个人的,到时她该怎么自处。

    润玉的步伐极慢,让身后的她容易跟上,在她想事间,两人就站在了一处殿阁处。

    “这就是夕…。”润玉一时难改口“是小夕你以前住的地方。”

    白夕抬头,匾额上写得是“夕雾殿。”自己都惊讶自己认得匾额的字。

    她看过周围,这间殿阁离着他的寝殿也就二十步之遥。

    润玉见她犹豫“你进去看看,有什么缺的我再让人去添置。”推开了殿门。

    白夕踏入殿阁。

    入眼的是一方桌案,一具屏风,还放置着女子梳妆的妆奁,屏风后是水蓝色的幔帐和睡榻,陈设简单又不失清雅,案上面摆放着紫砂茶具和一鼎香炉,鼻尖萦绕的栀子花香就是从香炉里散出来的。

    润玉站在殿外没有入内,看着她拂过桌案,屏风,最终站在了妆奁铜镜前。

    白夕拿起妆奁上的木梳,拨弄着梳牙,殿中飞舞的纸鹤停在她的肩上,一只、两只都聚在了她的身边。

    “这都是我亲手折的。”祈愿你早日归来,回到我身边。

    清冽的香气入鼻,是润玉走了进来,从进殿白夕就闻出在栀子花的味道中夹杂着股独属于润玉的龙涎香混在殿阁中。

    白夕抓住眼前飞着的纸鹤“你是在盼着殿阁的主人回来。”他是经常来吧。

    “以后的日夜再也不需要这些纸鹤陪着我了。” 润玉施法“我们又可以一同折纸鹤了。”

    这时从妆奁层里飞出点点荧光化成了纸鹤,千千只纸鹤在空中起舞,然后又化做星辰消失。

    白夕看着那些化成飞灰的纸鹤“嗯。”应了声。

    高处不胜寒,天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也伴随着寒底的寂寞。

    “是上苍眷顾,把你还给了我。” 润玉手掌摊开,飞出三只彩鹤。

    很早很早她就告诉自己,她爱他,是自己不懂,最后他懂了,送他纸鹤的姑娘已不在了。

    我爱你,三只纸鹤的寓意。

    纸鹤被润玉收回掌中,看着她的发顶。

    白夕抿嘴酝酿了半天“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问了出来。

    不是她矫情,只因梦中身上和心口疼痛就像活活地把她撕成几片,那种痛直延到了梦醒,是太痛了才会去选择忘记。

    这句话润玉自问了一千年,自以为是自己为她遮风挡雨的,岂不知都是她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夜神大殿你逾越了,水里的事自然有水神来承担。”梦中她和自己同跪在殿堂中“天后娘娘既有天尊手谕,锦夕愿为洞庭湖三万生灵受刑。”

    白夕在等着润玉的回答。

    面对白夕的质问,润玉不知应该怎么告诉她,是他中了荼姚的计害了她,每每想起润玉的眼角都会染上猩红,更不想去让她回想起那些痛苦的事,又想她记起自己。

    “你很难回答吗?”白夕放下手中的梳子,走入屏风后“那就不要回答,是我让你为难了。”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她又有何资格去问。

    两人隔着屏风,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

    殿里温馨的气氛破坏,两人无语。

    润玉幽幽开口“是我,是我不够强大,没护得住你和娘亲。”

    只有拥有了让所有人臣服在自己脚下的权力,才能护住自己珍爱之人,要去怪谁,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白夕坐在榻边,心口的疼又被压制下来,透过屏风看着那抹白影。

    “它是在为你心疼。”白夕的声音极小。

    指腹拂过枕边的衣物,衣物不多,色掉清浅,唯一抢眼的一件就是最底下的红色落霞锦。

    润玉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有。”

    衣物下一根雕刻着优昙花的白玉笛吸引住她的眼睛,抽出玉笛横在嘴边,殿阁中清乐阵阵。

    润玉负手听着,笛音袅袅,是故曲,是故人,走到案上拂袖幻出一把琴,入座,顺着笛声拨弄起琴弦,琴笛声清婉悠扬,穿过云雾直到妖界。

    ……

    妖界一处幽暗的石洞内。

    “你醒了。”声音冷刺骨。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根据声音分辨出是位女子。

    洞内又传来另一个声音。

    “我这是?。”声音细软也是女子的声音。

    第一个说话的女子化了一盏燃着的烛灯出来,洞内微弱的烛光紧看得清她身着一身如火的红衣 ,另一个声音是来自红衣女子身后不远处的石榻上。

    阴风入内,烛光摇曳不定,榻上的女子坐起身。

    红衣女子背着身拨弄着烛光,提醒她“别乱动,要完全化形还需要半刻时辰。”

    女子低垂下眼眸,不在乱动“是你帮得我。”

    “帮你?”女子起身渡到榻边捏着她的下颚“你的这张脸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指甲划过她的脸颊“你想放弃那位六界至尊。”

    女子抚上被红衣女子划伤的侧脸,没有半滴血迹滴落,半磕的眼睁开,有些惊愕:她的存在不得任何人知,自己的心思她又从何得知。

    “帝思夕刻偶怀之,偶得血化形生心,情深几许之为帝。”红衣女子几句话说出她的来历“可怜!可怜!”

    榻上女子正是昔日得了天帝血变化形的锦夕,而此夕却非彼夕。

    被言中心事‘锦夕’微恼“我不用你来可怜。”

    洞里的烛光太暗,‘锦夕’看不清女子的样貌,此刻她一定是在笑自己吧。

    “你真是空有一副她的皮囊”女子红袖一挥石榻上多了一小青花瓷瓶“她回来了。”

    ‘锦夕’的手一紧。“谁回来了?”不可能,不可能。

    红衣女子不想和她多说废话,眉挑向榻上的青瓷瓶“它可助你生骨血,增长灵力,你可以自己去看。”

    ‘锦夕’拿了起来握在手里“这真能让我生出血肉之躯。”

    这样她是不是就是真正的锦夕了,无可替代的锦夕,手中的瓷瓶一紧。

    红衣女子动了动唇“我要提醒你,生出血肉不难,可也要付出非一般的代价……。”

    “我心甘情愿,只要能成为他的妻子。”‘锦夕’一点不计后果,一口喝尽了青瓷瓶的药。

    红衣女子站在洞口诡异一笑,似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答案“从今往后你便叫朝妍了。”

    说完女子就化成团雾消失不见了。

    随着她的消失…。

    “啊…。”紧接着洞内就传出了一声声惨叫。

    妖界寒山终年暗无天日,寒气层层,传言这里封印着上古邪物以妖仙魔精元为食,妖界无人敢靠近。

    寒山之巅红衣女子半人半蛇双手被极重的铁链困住,听着洞里传出极其悦耳的叫声,勾动嘴角。

    “蠢货!”复又仰望九重宫阙“长渊、清音你们想相守,休想,九窈让你生生世世为帝俊赎罪,哈哈…哈哈…。”

    红衣女子的笑声让人不寒而立,惊起了山间的鸦雀,鸦雀成群飞向高空。

    九重天璇玑宫白夕的心口堵了一下,笛声恰然而至,琴音也随着停了下来。

    润玉收起案上的琴,饶过屏风,看着白夕手捂着心口。

    “夕儿,是不是又疼了。”润玉以为她又疼了“我给你渡灵力,一会儿就不疼了。”

    白夕阻住润玉施法的手。

    “没有。”白夕笑了笑,没有在意润玉的称呼。

    润玉蹲下身握着她的手“没有骗我?”

    “真的没有,就是无故慌了下。”白夕直视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没有骗他。

    其实润玉刚才的心也震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知道夜长梦多但又不能逼她。

    “没有就好,在我面前你无需顾及,以后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润玉会在背后看着你无顾忌的笑。

    白夕淡淡地,她自己都不知脸上带了多少层的面具,那个才是真的她。

    “你不要对我这般好。”白夕有些坐不住“我怕会让你失望,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不是你等的人。”

    润玉对自己太好,她怕自己还不起。

    “傻丫头,我岂会认错,再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便是润玉一生的星辰。

    白夕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肯定,心底的声音一直告诉自己不想润玉难过,也没有挣扎任由他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 。

    两人之间又静默了下来。

    润玉不走,白夕也不好赶人:要说点什么,这样下去非憋死不可。

    就在白夕要受不了的时候,殿外。

    “陛下,小仙有事禀报。”是卫儿的声音。

    润玉摊平了白夕紧握白玉笛的手。

    “你先到七政殿,本座一会便到。”声音中透着冷然。

    殿外再也听不到声音。

    卫儿跟在润玉身边的时间比邝露还长,荼姚可以把手伸到璇玑宫,他也可以把眼线安插到紫方云宫,那时他无问鼎帝位的心思,只想保护好自己和夕儿。

    白夕一晃神,这就是天帝的威严,润玉对着她的时候又是欢颜,刚才的那层寒意仿若自己看错了。

    “夕…。”润玉叹口气“小夕,我过些时候再来陪你。”

    白夕跟着叹口气“你若是不习惯,还是叫我夕儿吧。”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夕小夕听着都怪难听的。”

    “那好,日后我便唤你夕儿。”润玉展颜。

    什么难听其实是她善解人意。

    白夕见他展眉,自己心里也舒畅“你不是有事要处理,我等你回来。”她脱口而出,说得那么理所应当 。

    润玉温润一笑,转身离开。

    直到听到润玉的合门声,白夕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胡说什么。

    “哎。”

    白夕向软榻上倒去不雅地扬躺着扶着额,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太多了,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难不成自己真要嫁他,以前自己或许爱他,现在自己却是没有感情的……。

    想着想着,白夕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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