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上下打量着林修,指了指他包扎着绷带的耳朵,关心地问:“小林的耳朵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很快就好了,姥姥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走小林,赶紧来家里坐,中午我让你刘阿姨做几个好菜,这两天就在这里好好玩。”

    “好,谢谢姥姥。”林修乖巧应下,扶着姥姥边走边夸:“姥姥家环境真好,我一下车就觉得身心舒畅,能跟着年年一起来姥姥家玩,真的很开心。”

    姥姥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年年每个周末都会回来,小林要是有空,和年年一起回来,姥姥欢迎你常来。”

    “谢谢姥姥,那我就不跟你和年年客气了。”林修一口应下。

    “姥姥喜欢你来。”拍着他的手嘱咐:“不过以后来可不许再带东西,不然姥姥可不让你来了。”

    “好。”

    ……

    一老一小旁若无人般,聊得起劲。

    俞诗年完全被他们冷落在一旁,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她倒是不知道一向寡言的林修,现在竟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哄老人一套套的。

    还常来?他还真当是回自己家了?

    刘阿姨扯了扯她的手,小声嘀咕:“很久没见姥姥笑得这么开心了,看得出姥姥很喜欢小林。”

    不等她回应,刘阿姨又道:“不过小林这孩子长得真精神,确实很招人喜欢,阿姨看小林也不错。”

    是挺好,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说他不好。俞诗年勉强勾唇笑了笑。

    看着姥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压下了心里的不痛快,跟着刘阿姨一起往家里走。

    她开不开心不重要,姥姥开心就好。

    姥姥拉着林修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葡萄树茂密的藤蔓攀爬在架子上,刚好遮住石桌上方的阳光,即便是夏天,坐在下边也很凉快。

    刘阿姨进屋泡了壶茶,又洗了点水果,闲来无事,就坐在一起东拉西扯。

    从工作,到家庭,再到未来规划……

    基本都是姥姥和刘阿姨问,林修答,那架势跟查户口一样。

    林修没有一点不耐烦,嘴角一直噙着得体的笑,认认真真地回应她们的问题。

    还是那副招人喜欢的好孩子做派。

    以往回家,姥姥都是围着她转,现在看着他们一副相见恨晚的亲密模样,俞诗年感觉自己彻底被冷落了。

    没人搭理她,她也不想插话,百无聊赖地吃着水果,听他们闲扯。

    直到茶壶里的水见底,刘阿姨去屋里续水,姥姥才想起了她。

    “年年,你去屋里把凉席还有床单被褥找出来,趁着天好晒晒,把你妈那屋也开开门窗透透气,让小林睡那屋。”

    好吧!好不容易想起来搭理她,还是指派她给林修整理屋子。

    俞诗年闷闷地应了句:“知道了。”起身去屋里找东西。

    “姥姥我去帮年年。”

    “去吧。”姥姥点头,林修起身跟上。

    俞诗年一进房间,直奔床铺,用力把床底的箱子往外拖。

    林修上前帮忙:“我来弄吧,你指挥。”

    俞诗年指了指一旁的衣橱:“床单被褥在那里边,姥姥应该都洗过,你抱去院子里晒吧。”

    林修听话地点头,去衣橱里找床单被褥。

    俞诗年打开箱子,从里边翻找凉席,她记得之前家里有一个小凉席,是给张静秀用的,用完姥姥都是刷洗干净,收到这个箱子里。

    箱子里的东西有点多,装得满满当当的。就连她小时穿的衣服,姥姥都收着,找了半天才翻到里边的凉席。

    俞诗年热了一头汗,把凉席从箱子里取出来,长舒了口气,气息尚未落下,侧头就看到了站在衣橱前一动不动的林修。

    橱子的门开着,她一眼就看到一侧储物格里的东西。

    扔掉凉席,疾步上前,一把将橱门关上:“你出去等着,我给你找。”

    林修目光被阻断,橱子里的东西都消失在眼前。

    他说不出看到这些东西是什么感受。

    像是穿越时空的裂缝,看到了他们曾经相爱的痕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都是他以前送给她的东西,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以为是她毫不在意地丢掉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她的家里再看到这些东西。更没想到它们像一件件藏品一样,被珍藏在了这橱子里。

    全部被保护得很好,和他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因岁月流逝而留下一点痕迹。

    她还留着这些东西,是不是心里对他也留有不舍?

    林修眼中蓄起莹润的水光,满眼希冀地凝注着挡在衣橱前的人:“年年,橱子里的那杯子,还有……”

    俞诗年赶紧出言打断:“林修,你别误会,我之所以还留着这些东西,不是因为忘不了你,我只是觉得都是经历,没有必要否定。”

    她看也不看他,出口的解释却那么真诚。

    真诚到他在她脸上找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她又一次强调她已经不爱他了。

    这样的坦诚,像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子扎进他的心里,刺破他的希冀,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修收回望向她的目光,隐下眼里涌动的情愫,努力恪守着做她家人的本分。

    俯身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凉席,故作轻松地说:“年年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就是看到这些东西觉得熟悉,随口问问,没有误会你什么。”

    俞诗年松了口气,重新打开橱子,从里边拿出床单被褥:“走吧,现在拿出去晒,等中午你就能睡了。”

    林修跟她一起走出卧室,接过她怀里抱着的床单被褥,一件件挂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俞诗年偷偷打量着他。

    他神情自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确实不像误会她什么的样子。

    想到橱子里的东西被他看到,她还是觉得不自在,毕竟那都是他送她的。

    这些年她都没有碰过这些东西,如果今天不是被他发现了,她都要忘记了。

    当初和他分手以后,她确实想过要丢掉,可又舍不得。

    后来她多年没有回家,这些东西被尘封在这个橱子里,一直没机会处置。

    等她再回来,对过去已经释怀了。

    觉得这些东西不仅仅是那段失败感情的见证,也见证了她轰轰烈烈的青春和年少时的欢喜。

    而这一切很美好,她并不想否定。

    这本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是她一个人偷偷藏起来的心动和甜蜜。

    只是没想到会被林修看到。

    她不想让他看到。

    即使在以前,她都不想让他知道,更何况是现在。

    俞诗年心乱如麻,目光来来回回扫过林修的脸,几次张口,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好像越解释越乱,她不想越描越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林修也没有开口,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把东西晾好,再回到葡萄架下,刘阿姨和姥姥正在择菜,林修坐下帮忙。

    俞诗年一点也不想参与,她不会做饭,也不想学做饭,窝在椅子里编辑着下周机构公众号要推送的慢性病防护知识。

    刘阿姨和姥姥择完菜去了厨房,林修也跟着一起去了。

    俞诗年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想不通林修一个社恐是怎么进化成社牛的。

    厨房里欢笑声不断,期间她听到姥姥在教林修剥虾仁,一边教一边嘱咐:“小林小心点,不要扎到手了。”

    “我会小心的,姥姥放心。”

    刘阿姨夸道:“小林这虾仁剥得真好,年年中午有口福了。”

    “年年爱吃?”林修又问。

    姥姥耐心解释:“可不是嘛,年年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就是这虾仁炒蛋,一直吃不腻,每次回来我们都要给她做,小林中午也尝尝。”

    “好。”林修乖巧应着。

    俞诗年听着他们聊天,完全静不下心,烦躁地起身回了自己屋,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才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厨房里,林修压低声音对姥姥说:“姥姥一会儿教我做虾仁炒蛋好不好?”

    姥姥望了眼林修,又抬头往院子里望了一眼。

    见俞诗年不在外边,压着声音认真地问:“守着年年我不好问你,现在她不在,姥姥想知道小林今天之所以来我们家,真的像年年说的那样,只是来这边出差吗?”

    终于听到姥姥问出这句话,林修反而松了口气。

    他知道,刚才所有的客套,都是为了俞诗年。

    为了给她同学面子。

    现在才是他的正式考验,就像三年前踏入这里一样。

    林修诚恳地回应:“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年年。”

    姥姥闻言,忍不住叹气:“小林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事因你而起,也因你而止,年年她不怪你,我们也该说一句谢谢你。”

    “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年年现在也有了男朋友,姥姥劝你往前看,别执拗于过去。”

    林修苦笑:“我明白,我没想打搅她的生活,如果年年过得幸福,我会离开的。”

    “我只是想在她找到真正的幸福之前,再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努力争取一次,希望姥姥能支持我。”

    “不是姥姥不支持你,是我无法左右年年的想法。”

    “小林认识弘邈吗?”

    林修点头:“算是认识。”

    “那好,姥姥也跟你说句实话,在我心里无论是你,还是小裘,都很优秀,但你们都不适合年年。”

    林修困惑,不待他想清楚话中意思,便听到姥姥坚定地说。

    “如果我能左右年年的想法,我希望她和弘邈在一起,他才是那个无论年年想做什么,都会无条件宠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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