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城。
城楼之上，天机门弟子拱手作揖，王长老温声道：“春风料峭，望道君一路珍重。”
云微颔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小家伙，示意他们跟上，随即踏上欲起的长剑。
风习习生怕被拉下，急忙跳上剑身，又见秋水流慢慢吞吞，一把抓过他手臂，将其拎上来。
立在王长老身后的王策瞧他们两人又和好了，欣慰地笑了笑，扬声道：“云师妹，回去了可别忘了给我传消息！”
风习习扭头看他一眼，应付着点了点头。
真不明白，为何王策师兄对她格外热情。
秋水流漠然眄了他一眼，冷声催道：“师父，走了。”
话音落下，剑随风起，如流星般消失于天边。
王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王长老见他如此难舍，笑道：“再过几年，就是仙道同盟的问道会，他们是玉真门，玉真门一向出天才，或许问道会上还能再相见。”
王策低头轻“唔”一声，掐指算着，王长老瞟了一眼，道：“你若担心被召回，皇帝那边，我去游说。”
王策连忙拱手：“策感激不尽。”
云端之下，可见赤华山桃花夭夭。
“赤华山的桃花开得好漂亮！”
小河妖看见久违的家，按捺不住激动：“我们赤华山灵气纯净，乃是修炼的洞天福地，桃花自然也比那荒山美上几百倍！”
小河妖骄傲极了，声音也不觉放大了些。
风习习连忙示意它别说话。
四师伯最恨妖怪，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小河妖立马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剑缓缓停在山巅之上。
云微道：“此山妖气甚重，你不真的需要我护送？”
风习习嘿嘿笑着，“四师伯还不相信我的本事？”
知道她是巫族，有些本领。
至于她身边的小妖，弱如蝼蚁，他懒得理会。
“快去快回。”
风习习笑眯眯跳下剑，往山下奔去。
小河妖从她身上出来，不大高兴地说道：“我们赤华山一向不容外物，鲛人的东西，小仙子，你随便找个地埋了就好，反正它也不会知道。”
元姑娘与颜公子天生一对，鲛人只是一个外来者，埋在赤华山算什么意思。
风习习见它不大乐意他将鲛珠埋在赤华山，可要不是鲛人，弱香早就死了。
“鲛人救过弱香的命，若没有它，颜公子与弱香也无法再次相见。”
“我想颜公子和弱香非狭隘之人，也一定会帮鲛人完成遗愿。”
小河妖想到颜公子温和善良，无可奈何地妥协，带着她飞到一座荒废的小院。
它指了指里面绿叶葱翠的枣树：“这里面便是元姑娘与颜公子的家。”
五百年，小院灌木丛生，当初的枣树已变成枣林。
风习习就地挖出一个小土坑，抹了鲛珠灵息，将其放入坑中。
“这样，也算彻底了结了吧。”
小河妖见景思情，不由有些怏怏。
风习习擦擦手上的泥，脑中不由蹦出秋水流的话，掐个清尘术，清理干净身上的泥土。
“小妖怪，我走了，对了，”风习习张手召出一团火焰，将其凝成一根火红的羽毛，“这根羽毛给你防身，就当是我哥哥伤了你尾巴的赔礼，以后不要被别人抓住了。”
小河妖呆呆地接过火羽，眼睛不由闪出一抹水光：“小仙子，你是好人。”
风习习：“那当然，我可是神仙。”
神仙……也不全是好的。
见她要走，小河妖犹豫一会，从胸口拿出一块漆黑的木炭：“这是聚魂木，小仙子，你哥哥的神魂气息很奇怪，希望能帮到你。”
风习习诧异，笑着道谢接过，小河妖学着人的姿态冲她拱拱手，一转身钻入桃林隐去。
山巅上，少年无聊地拾着落花，云微靠坐在盘虬的桃树下，打量着手中负雪剑。
“师父，你可是在想那时剑中出现的妖魂？”
云微回过神，少年捧着满手心的落花，静静地看着他。
他合上剑鞘，握着剑的手搭在膝上，淡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秋水流拈起一瓣落花，细观花瓣间的纹路，带着置身事外的淡漠：“师父认识她？”
云微不语，目光望向负雪剑摇晃的剑穗。
良久，他抚上剑穗的旧木哨，露出罕见的迷惘之色：“小狸……”
“——四师伯！”
风习习边跑边笑着朝他们招手。
云微回过神，神色一敛，收起剑，板着脸看向她。
秋水流放回落花，朝前迎一步，淡笑道：“妹妹，等你许久了。”
风习习脚下生风，飞至他身前：“我就去了几刻钟，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哪有那么久。”
“妹妹不在身边，每一刻度秒如年。”
风习习：“……”
嘴贫。
她鼓鼓腮，心里被他哄得高兴，又装作若无其事低头看向他手里堆叠的桃花，“你捡这么多桃花做什么？”
“做桃花饼。”
“桃花饼？桃花还能做桃花饼？好吃吗？”
“能做。”至于能不能吃，他就不知道了。
他转手将桃花收进乾坤袋中，对上她好奇又渴望的目光，心头一软，“好吃，回去给你做。”
风习习眼睛一亮：“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她扭头又催促云微，“四师伯，我们快些走吧，快些走吧！”
晚了，桃花可就不新鲜啦。
*
收到风习习传来的消息，云清领着景阳特地去山下买来小徒弟最爱吃的烤鱼。
“小阳啊，今后有师妹陪着你，不会再孤单了。”
听着师父无由来地感慨，景阳下意识蹙眉：“师父，此话是何意？”
“我就感叹一声。”云清笑眯眯地揽上他肩膀，“没什么意思，好好待你师妹。”
说着，她四下张望，待看见天际间的剑影后，挥手喊道：“四师兄！”
景阳看向没个正经的师父。
方才的话，好似凡人临终前的托付，他不喜欢。
风习习一下去，云清立即迎了上来，拉着她左看右看。
“小徒弟路上怎么样，掉进归墟海有没有受伤啊？”
风习习被她过分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害羞地挠挠脑袋：“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云清捏捏她的小脸蛋，“师父带了烤鱼，你们快去交任务，交了任务就回竹院，师父在那等着你。”
交任务？
喔，那本手札，自从归墟海回来，就没有写过第二页。
她眨巴眨巴眼，云清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拍着她脑袋，温柔叮嘱：“门派任务不可拖延哦。”
风习习抓紧腰间的布包，脸露窘色。
云微瞥了眼他们，把剑敲了敲云清的手臂：“我有事问你。”
四师兄素来冷言寡语，云清生出些好奇：“师兄，什么事找我啊？”
云微让景阳将两个小家伙回去，直到三人彻底走远，他才开口问道：“当年，小狸是真的走了吗？”
此话一落，好似平地惊雷，原本吊儿郎当的云清立时慌了起来：“师、师兄，你怎么问这个，她不是给你留了信吗？”
云微绷着脸，默了片刻，道：“我见到了她。”
“见到了她？”云清吃惊不已。
那个小狐狸早就死了。
四师兄怎么可能找到她？
云微举起负雪剑：“我见到了她的妖灵，她……”他顿了顿，黯然喃道，“死了。”
云清故作惊讶地恍然大悟，“难怪师兄怎么都找不到她。”
“师兄，你知道她是狐狸，狐狸最为狡黠，况且她只有两百年的修为，骗了你，肯定还会骗别人，不是每个人都像师兄这么心胸宽广，”云清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手臂，“她既已逝，此事就过去了，师兄还是静心修炼，早日突破元婴，为我仙门争光。”
云微抬剑挡开她的手，冷目瞥向她：“从未有人敢如此欺骗我。”
云清被他锐利的目光盯得心惊肉跳：“那、那你要怎么办？”
“杀了她！”
！！！
“师、师兄，或许、或许人家有苦衷。”
“苦衷？——哼，天下所有的妖魔都该死！”
“……”云清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随你吧。”
来风堂。
“小乙师叔，镇妖塔的‘镇’字怎么写啊？”
这十个字五个不会写，可难倒风习习了。
小乙看着她那歪歪曲曲的字迹，略微扶了扶额，“真是想不通，宗主是想难为你们还是难为我，若不会写就画图吧。”
风习习嘿嘿笑了笑，画图她可会了。
小乙瞟见她画的图画虽是简笔，倒也像那么回事。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无所事事的秋水流：“你的历练手册呢？”
秋水流抬起头，懵懂地看着他：“师父没给我。”
小乙眉头渐皱，忽然想到他师父是云微。
云微那性子，能说多两句话，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哪会理这些凡尘事务。
他转身抽开壁柜，从里面拿出一册空白的手册递过去：“这册子的纸张遇水不化，遇火不燃，可存万年，一定要好好保存，它也是用来考察你们的，若得数高，你们便可用这分数兑换灵石、道服、法器、符箓，最重要的是吃饭。分数高，才能衣食无忧。”
埋头苦画的风习习抬起头，看着小乙胖胖的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乙瞥见到她眼巴巴的目光，指着她笔下的字，笑嘻嘻地打趣：“小师侄这些大概只能买到一把铸铁剑，市面上最便宜的，两颗灵珠一把。”
风习习看了看自己弯扭的字，也不气馁：“凡间的字嘛，我现在还不熟，等熟了，我就写得好了。”
小乙瞧她神气，乐不可支：“小师侄真可爱，五师姐运气真好，为何我就遇不到这么可爱的小徒弟呢。”
在内室整理书架的小弟子听见他感慨，探出半张脸，很是埋汰：“师父，就你这半吊子，得了吧。”
小乙面色一僵，皮笑肉不笑的一把拉上小窗的隔断门。
风习习抿住笑意，低头继续画图。
秋水流接过手册，正要执笔，似的想到什么，淡淡问道：“敢问，我们如今已算是入了贵仙门？”
小乙思索片刻，道：“照理来说，身无灵根，本入不得仙门，可是玉真门门主已为你们担保，世间万物，求仙问道，各有其法，也不定要身具灵根……”他说着，轻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嘱咐，“我与你们说的，你们千万别让宗主知晓。”
风习习似懂若懂：“哦，你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不能被宗主知道？”
小乙耸肩：“古板呗。”说完又立即低声嘱咐，“这话也万万不可被他知晓。”
风习习想起那严肃的老人，乖巧点头。
“那我们到底入门了吗？”
小乙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踏进屋门的人。
云微抬手将两块玉牌放在柜台上：“玄天观已登名造册。”
风习习惊讶地拿起两块玉牌，其上各刻着他们的名字。
“玉真门，云流，玉真门，云习习。”
“这是……”她目不转睛地两块弟子玉牌，又惊又喜，“玄英仙宗弟子的身份令牌！”
城楼之上，天机门弟子拱手作揖，王长老温声道：“春风料峭，望道君一路珍重。”
云微颔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小家伙，示意他们跟上，随即踏上欲起的长剑。
风习习生怕被拉下，急忙跳上剑身，又见秋水流慢慢吞吞，一把抓过他手臂，将其拎上来。
立在王长老身后的王策瞧他们两人又和好了，欣慰地笑了笑，扬声道：“云师妹，回去了可别忘了给我传消息！”
风习习扭头看他一眼，应付着点了点头。
真不明白，为何王策师兄对她格外热情。
秋水流漠然眄了他一眼，冷声催道：“师父，走了。”
话音落下，剑随风起，如流星般消失于天边。
王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王长老见他如此难舍，笑道：“再过几年，就是仙道同盟的问道会，他们是玉真门，玉真门一向出天才，或许问道会上还能再相见。”
王策低头轻“唔”一声，掐指算着，王长老瞟了一眼，道：“你若担心被召回，皇帝那边，我去游说。”
王策连忙拱手：“策感激不尽。”
云端之下，可见赤华山桃花夭夭。
“赤华山的桃花开得好漂亮！”
小河妖看见久违的家，按捺不住激动：“我们赤华山灵气纯净，乃是修炼的洞天福地，桃花自然也比那荒山美上几百倍！”
小河妖骄傲极了，声音也不觉放大了些。
风习习连忙示意它别说话。
四师伯最恨妖怪，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小河妖立马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剑缓缓停在山巅之上。
云微道：“此山妖气甚重，你不真的需要我护送？”
风习习嘿嘿笑着，“四师伯还不相信我的本事？”
知道她是巫族，有些本领。
至于她身边的小妖，弱如蝼蚁，他懒得理会。
“快去快回。”
风习习笑眯眯跳下剑，往山下奔去。
小河妖从她身上出来，不大高兴地说道：“我们赤华山一向不容外物，鲛人的东西，小仙子，你随便找个地埋了就好，反正它也不会知道。”
元姑娘与颜公子天生一对，鲛人只是一个外来者，埋在赤华山算什么意思。
风习习见它不大乐意他将鲛珠埋在赤华山，可要不是鲛人，弱香早就死了。
“鲛人救过弱香的命，若没有它，颜公子与弱香也无法再次相见。”
“我想颜公子和弱香非狭隘之人，也一定会帮鲛人完成遗愿。”
小河妖想到颜公子温和善良，无可奈何地妥协，带着她飞到一座荒废的小院。
它指了指里面绿叶葱翠的枣树：“这里面便是元姑娘与颜公子的家。”
五百年，小院灌木丛生，当初的枣树已变成枣林。
风习习就地挖出一个小土坑，抹了鲛珠灵息，将其放入坑中。
“这样，也算彻底了结了吧。”
小河妖见景思情，不由有些怏怏。
风习习擦擦手上的泥，脑中不由蹦出秋水流的话，掐个清尘术，清理干净身上的泥土。
“小妖怪，我走了，对了，”风习习张手召出一团火焰，将其凝成一根火红的羽毛，“这根羽毛给你防身，就当是我哥哥伤了你尾巴的赔礼，以后不要被别人抓住了。”
小河妖呆呆地接过火羽，眼睛不由闪出一抹水光：“小仙子，你是好人。”
风习习：“那当然，我可是神仙。”
神仙……也不全是好的。
见她要走，小河妖犹豫一会，从胸口拿出一块漆黑的木炭：“这是聚魂木，小仙子，你哥哥的神魂气息很奇怪，希望能帮到你。”
风习习诧异，笑着道谢接过，小河妖学着人的姿态冲她拱拱手，一转身钻入桃林隐去。
山巅上，少年无聊地拾着落花，云微靠坐在盘虬的桃树下，打量着手中负雪剑。
“师父，你可是在想那时剑中出现的妖魂？”
云微回过神，少年捧着满手心的落花，静静地看着他。
他合上剑鞘，握着剑的手搭在膝上，淡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秋水流拈起一瓣落花，细观花瓣间的纹路，带着置身事外的淡漠：“师父认识她？”
云微不语，目光望向负雪剑摇晃的剑穗。
良久，他抚上剑穗的旧木哨，露出罕见的迷惘之色：“小狸……”
“——四师伯！”
风习习边跑边笑着朝他们招手。
云微回过神，神色一敛，收起剑，板着脸看向她。
秋水流放回落花，朝前迎一步，淡笑道：“妹妹，等你许久了。”
风习习脚下生风，飞至他身前：“我就去了几刻钟，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哪有那么久。”
“妹妹不在身边，每一刻度秒如年。”
风习习：“……”
嘴贫。
她鼓鼓腮，心里被他哄得高兴，又装作若无其事低头看向他手里堆叠的桃花，“你捡这么多桃花做什么？”
“做桃花饼。”
“桃花饼？桃花还能做桃花饼？好吃吗？”
“能做。”至于能不能吃，他就不知道了。
他转手将桃花收进乾坤袋中，对上她好奇又渴望的目光，心头一软，“好吃，回去给你做。”
风习习眼睛一亮：“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她扭头又催促云微，“四师伯，我们快些走吧，快些走吧！”
晚了，桃花可就不新鲜啦。
*
收到风习习传来的消息，云清领着景阳特地去山下买来小徒弟最爱吃的烤鱼。
“小阳啊，今后有师妹陪着你，不会再孤单了。”
听着师父无由来地感慨，景阳下意识蹙眉：“师父，此话是何意？”
“我就感叹一声。”云清笑眯眯地揽上他肩膀，“没什么意思，好好待你师妹。”
说着，她四下张望，待看见天际间的剑影后，挥手喊道：“四师兄！”
景阳看向没个正经的师父。
方才的话，好似凡人临终前的托付，他不喜欢。
风习习一下去，云清立即迎了上来，拉着她左看右看。
“小徒弟路上怎么样，掉进归墟海有没有受伤啊？”
风习习被她过分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害羞地挠挠脑袋：“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云清捏捏她的小脸蛋，“师父带了烤鱼，你们快去交任务，交了任务就回竹院，师父在那等着你。”
交任务？
喔，那本手札，自从归墟海回来，就没有写过第二页。
她眨巴眨巴眼，云清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拍着她脑袋，温柔叮嘱：“门派任务不可拖延哦。”
风习习抓紧腰间的布包，脸露窘色。
云微瞥了眼他们，把剑敲了敲云清的手臂：“我有事问你。”
四师兄素来冷言寡语，云清生出些好奇：“师兄，什么事找我啊？”
云微让景阳将两个小家伙回去，直到三人彻底走远，他才开口问道：“当年，小狸是真的走了吗？”
此话一落，好似平地惊雷，原本吊儿郎当的云清立时慌了起来：“师、师兄，你怎么问这个，她不是给你留了信吗？”
云微绷着脸，默了片刻，道：“我见到了她。”
“见到了她？”云清吃惊不已。
那个小狐狸早就死了。
四师兄怎么可能找到她？
云微举起负雪剑：“我见到了她的妖灵，她……”他顿了顿，黯然喃道，“死了。”
云清故作惊讶地恍然大悟，“难怪师兄怎么都找不到她。”
“师兄，你知道她是狐狸，狐狸最为狡黠，况且她只有两百年的修为，骗了你，肯定还会骗别人，不是每个人都像师兄这么心胸宽广，”云清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手臂，“她既已逝，此事就过去了，师兄还是静心修炼，早日突破元婴，为我仙门争光。”
云微抬剑挡开她的手，冷目瞥向她：“从未有人敢如此欺骗我。”
云清被他锐利的目光盯得心惊肉跳：“那、那你要怎么办？”
“杀了她！”
！！！
“师、师兄，或许、或许人家有苦衷。”
“苦衷？——哼，天下所有的妖魔都该死！”
“……”云清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随你吧。”
来风堂。
“小乙师叔，镇妖塔的‘镇’字怎么写啊？”
这十个字五个不会写，可难倒风习习了。
小乙看着她那歪歪曲曲的字迹，略微扶了扶额，“真是想不通，宗主是想难为你们还是难为我，若不会写就画图吧。”
风习习嘿嘿笑了笑，画图她可会了。
小乙瞟见她画的图画虽是简笔，倒也像那么回事。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无所事事的秋水流：“你的历练手册呢？”
秋水流抬起头，懵懂地看着他：“师父没给我。”
小乙眉头渐皱，忽然想到他师父是云微。
云微那性子，能说多两句话，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哪会理这些凡尘事务。
他转身抽开壁柜，从里面拿出一册空白的手册递过去：“这册子的纸张遇水不化，遇火不燃，可存万年，一定要好好保存，它也是用来考察你们的，若得数高，你们便可用这分数兑换灵石、道服、法器、符箓，最重要的是吃饭。分数高，才能衣食无忧。”
埋头苦画的风习习抬起头，看着小乙胖胖的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乙瞥见到她眼巴巴的目光，指着她笔下的字，笑嘻嘻地打趣：“小师侄这些大概只能买到一把铸铁剑，市面上最便宜的，两颗灵珠一把。”
风习习看了看自己弯扭的字，也不气馁：“凡间的字嘛，我现在还不熟，等熟了，我就写得好了。”
小乙瞧她神气，乐不可支：“小师侄真可爱，五师姐运气真好，为何我就遇不到这么可爱的小徒弟呢。”
在内室整理书架的小弟子听见他感慨，探出半张脸，很是埋汰：“师父，就你这半吊子，得了吧。”
小乙面色一僵，皮笑肉不笑的一把拉上小窗的隔断门。
风习习抿住笑意，低头继续画图。
秋水流接过手册，正要执笔，似的想到什么，淡淡问道：“敢问，我们如今已算是入了贵仙门？”
小乙思索片刻，道：“照理来说，身无灵根，本入不得仙门，可是玉真门门主已为你们担保，世间万物，求仙问道，各有其法，也不定要身具灵根……”他说着，轻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嘱咐，“我与你们说的，你们千万别让宗主知晓。”
风习习似懂若懂：“哦，你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不能被宗主知道？”
小乙耸肩：“古板呗。”说完又立即低声嘱咐，“这话也万万不可被他知晓。”
风习习想起那严肃的老人，乖巧点头。
“那我们到底入门了吗？”
小乙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踏进屋门的人。
云微抬手将两块玉牌放在柜台上：“玄天观已登名造册。”
风习习惊讶地拿起两块玉牌，其上各刻着他们的名字。
“玉真门，云流，玉真门，云习习。”
“这是……”她目不转睛地两块弟子玉牌，又惊又喜，“玄英仙宗弟子的身份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