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师尊和师兄们的想法毫无半点知晓的汐若,此刻正满心雀跃的赶向为润玉他们两人准备的寝殿。

    一路上汐若脑子里还不断地盘算着,若是旭凤对于寝殿的安排表示不满,自己应该要如何回击应对,省的到时候回到天界对方同天帝天后们告状。

    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见到旭凤的身影,偌大的庭院里只有润玉一人独坐在院内的石椅上,神色悠然的烹煮着茶水。

    见状汐若索性也就不同对方客气,撩起裙摆就大大方方的债对方的对面落座,然后静等着对方煮完茶自己好趁机好品上一杯。

    对于汐若这番自来熟的模样,润玉早就是见怪不怪,抬眼瞧了眼面前撑着下巴坐等喝茶的汐若,眼中露出些许笑意,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汐若半撑着下巴,看着对方行云流水般的烹茶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不得不说,这人长的好看做什么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但是让她坐在这儿瞧上半天也是乐意的,毕竟谁不会喜欢美人呢。

    “怎么样?可还喜欢所寝殿,这里虽说比不上你的璇玑宫清静,但好在这儿的景色不错,离我的凌霜居也近,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寻我,莫要同我客气。”

    “再者我已经叫流光和如星同服侍的仙侍们打过招呼了,闲暇之余若无重要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打扰你,你大可安心住下。至于——”

    汐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顿,虽然在润玉困惑的目光下,朝不远处的另外一所寝殿努了努嘴。

    “至于那位大爷,我也多额外交代了几句,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对方送过去。虽然咱们昆仑墟比不上天界能给那位殿下提供琼浆玉露锦缎华服的。但好歹来着是客,总不能为此怠慢了人家不是。”

    听着汐若这番言语,润玉搅动这茶水的手微微一顿,片刻之间却又恢复了正常,缓慢的再次搅动着茶水。

    对于这两人的恩怨情仇,作为旁观者的润玉再清楚不过,但也知道汐若一向是个有分寸的,若非旭凤实在做的太过分,对方多少也会给其一个体面。

    所以即便此刻对方的言语以及脸上多少带着些嫌弃之意,润玉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毕竟他知道今日汐若之所以有这样的言论,只不过是为了发泄前些日子赶路时对于旭凤某些言行举止的不满。

    只要等到对方发泄完心中的郁气,一切就又会恢复正常,反正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旭凤又不在此处听不到这番言语,润玉索性就当自己没有听到此番话。

    “劳你费心了!”

    将煮开的茶水从容器中舀出一勺,将其倒入面前摆放好的茶杯中,然后递给面前的汐若。

    “小事而已。”

    汐若伸手接过润玉递来的茶杯,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让她有些忍不住好奇这茶水究竟是什么滋味。

    抱着探究的想法,汐若往冒着热气的杯口吹了吹,冉冉升起的暖烟随着气息的流动渐渐散开,随之消失在空气中。

    小心的轻呡上一口,浓郁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入口后更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和她往日所和的茶水截然不同。

    “这茶——”

    汐若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杯中碧绿色的茶汤,无意识的抿了抿嘴,即便到了现在,唇齿间依旧能够品味茶水的香气。

    “倒是同我往日喝的全然不同,清香甘甜,回味悠长,光是这一口就足以让人回味无穷了!”

    说罢,汐若又忍不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见杯底已空,十分自然的伸手将空杯递到润玉的面前。

    两人相处数千年,彼此之间很多事都不必用言语来表示,只需一个眼神或者是动作就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

    看着汐若如此理直气壮讨要茶水的模样,润玉莞尔一笑,自然是顺着对方的意,拿起茶勺又给对方续上一杯。

    “不知阿玉你这茶叶是从何得来的,往日我可没少在你这儿蹭茶,可我发誓我可从来没有在你这儿喝到过这茶,莫不是往日私藏起来了。”

    虽然是调笑之语,但是汐若所言非虚。

    因为自己客居的身份,除去必要的社交应酬,汐若其实很少同天界的其他上神打交道即便是有也至多是朝堂上的点头之交。

    细细算来,汐若在天界最为相熟的反倒是旭凤和润玉这两位殿下,又因着旭凤此人的心性处事皆与汐若本人不合,大多数时候两人都彼此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扰。

    为此自然是要同润玉更加亲密要好些,何况汐若本就在初见时被润玉的容貌气度所吸引,还未知对方身份时便想要与其交为好友,更不用提在日后的相处中被对方的谈吐修养所折服。

    因此闲暇之余汐若没少往璇玑宫跑,自然也就借此蹭了对方殿内不少的茶水。

    毫不夸张的说,汐若她几乎算是将润王私下收藏的茶叶都给喝了个遍。

    可今日这杯茶汐若却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甘甜清香的味道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味蕾,只觉这茶水是她喝过的所有茶汤里最为印象深刻的,为此便有些好奇这茶的来历。

    面对汐若的询问,润玉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下,神色淡定的从煮茶的容器中舀出一勺茶汤注入他自己的茶杯中,伴随着袅袅轻烟升空,茶香再次在空气四溢散开。

    余光瞥了眼面前的润玉,见对方拿起茶杯轻呡了口茶水并没有想要回应自己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不乐意,随即悄悄的对着对方努了努嘴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然后再浓郁的茶香吸引下,汐若带着些许赌气的意味,一把拿起面前刚刚注满茶水的杯子,愤懑的将其一口气闷入口中。

    “哈!”

    如牛饮水般喝完杯中的水,汐若用力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瓷器碰撞石桌的碰撞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的突兀。

    润玉闻声抬眼瞧了眼始作俑者,虽然知晓这是对方故意为之,但是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依旧安静的品着自己手里的茶水。

    相识了怎么多年,润玉怎么可能回不了解汐若此刻内心的想法,以对方凡事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就此轻易放过。

    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时,汐若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口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其实——

    润玉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杯中淡绿色的茶汤,陷入短暂的沉思。

    其实他本不是故意不回答汐若的提问,只是此刻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

    毕竟这事多多少少牵扯到他身上的一桩旧事,他确实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明明当初做下决定时并没有此刻的慌张,可是等到真正要同眼前人开口时,润玉的心中多少泛起一丝胆怯和期许。

    他想要借此弄清楚一些事,也想要给未来的自己一个希望或者是——绝望。

    可是到临了,他有害怕了。

    指尖无意识的婆娑着杯身,轻抿一口,原本甘甜的茶水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苦涩。

    思虑了半天,润玉最终下定了决心,抬眼神色坚定的望向面前人,缓缓开口询问道。

    “汐儿,你真的想要知道这茶的来历吗?”

    润玉说完,便直直的盯着汐若看。

    整个人变得十分的严肃郑重,原本弥漫在两人之间悠闲轻松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阿——阿玉?”

    大概是被此刻凝重的气氛吓住,原本还有些气愤润玉无视自己的汐若,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自己身上,身体本能的一哆嗦,声音也随之磕绊起来。

    “阿玉!你这是干嘛啊一下子变得怎么严肃,搞得我心里慌慌的。”说着汐若有些行动夸张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胸,然后余光悄悄的瞥向身旁的润玉,见对方对于自己这般夸张的举措没有半点反应。

    反而目光直直的望向自己,那双清亮的眼睛似乎在高速自己,不要逃避这一切。

    接收到对方透过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后,汐若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好歹也是只九尾白狐,对于危险的预警反应还是有的,打从润玉面露严肃时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在告诉自己,接下来她所要面对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此事。

    但是,结果可想而知。

    对方显然不愿意接受自己用‘装疯卖傻’的行为来避开这件事,他就是明摆着要自己去直面这件事。

    虽然汐若不明白,不过是一些味道特殊的茶叶,居然能让自己产生‘抗拒’的情绪,更奇怪的是润玉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那严肃的神情,即便以往被天帝天后为难刁难时,汐若都没有瞧见对方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而今,只不过是自己问了怎么一个在简单不过的寻常问题,对方的情绪竟然为什么会如此之大。

    所以这茶究竟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阿玉有这样的反应。

    “所以这茶到底是有什么特殊之处,让阿玉你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倒是让我心生好奇!”

    既然装疯卖傻叶躲不掉,还不如就此直言面对,也好过悬在心上惴惴不安的。

    汐若一向是个透彻的,事情想通后也就不再纠结,直接对上润玉的双眼了当的开口询问道。

    听到汐若如此干脆的询问,润玉眼眸微动,面上闪过一丝松懈,虽然润玉面上显露出不容汐若又半点退缩的意思,但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即便他知道对方额性子不会轻易退缩,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汐若此番没有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走下去。

    那么润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第二次的勇气,向对方提及接下来的事情。

    “阿玉?”

    汐若见对方迟迟不曾开口便,有些忍不住出声提醒。

    开玩笑,她可是对方的眼神激励下,这才好不容易摆脱本能恐惧开口发问的,要是这个时候对方缺临时退缩掉链子,她可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就算是阿玉他本人,她也绝对会让对方尝尝玩弄自己的后果,这要是不给捶上对方几拳,她就不是昆仑墟汐若了。

    “莫急!”

    润玉那里不知道对面人的心思,抬眼用目光安抚了一下对方,然后伸手拿起架在茶炉上的木勺,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炉沿边,好似一个在寻常不过的举动。

    可一旁的汐若却心领神会,飞快的将自己面前空了的茶杯往对方的面前一推,一边推还一边神色不满的轻声嘟囔了几句。

    “哼!明明先前逼得自己问出口,现在好了临了了,倒是半点也不开口了。”

    听着汐若的抱怨声,润玉眼光一闪,忍不住摇头轻笑,但心中那些许的不安却也随着对方抱怨声为之散去,随即抬手往面前递来的茶杯中注入新的茶汤。

    不得不说,汐若此人天生就有这种能让人心安的能力,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对方一开口,一切就变得不那么困难。

    待两人再次品尝一番杯中的茶水后,润玉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望向面前放下杯子等待着自己回复的汐若,握着茶杯的手紧上几分。

    其实在来昆仑墟之前,润玉他就想过借此次机会将那件事情说与对方,也向借此事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思。

    所以才会在临行前,特意嘱咐卫儿将那罐茶叶放进行囊中一块带过来。

    只不过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并没有想这么早的就用到这茶,毕竟在这么些年的时光相处下来,润玉无法确定对方的心中究竟有没有一丝半点的他念。

    也许在对方心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颇为兴趣相同的至交好友,对于自己的关心照顾也只不过是统统处于友人之情,并不像他那样行踪不知何时起有了那般不一样的私情。

    是了!是他!

    是润玉,起了贪念,迷了心窍,在与同对方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下,起了不该有也不应该有的龌蹉念头,将这段原本该是人人称道的管鲍之交生生毁去。

    只是——

    润玉用力抿住唇,眸底深处浮现出生生的不安。

    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润玉心底那些猜测是真假。

    但从一路上青澜上神对自己的态度,加之先前汐若其他几位师兄的言行举止多少带着些许的审视防备之意,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或许已经猜测到了自己的那件不得人的心思。

    起初润玉并未将众人的反应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认为对方只不过处于初次见面的谨慎行为。

    毕竟自己同旭凤是外来者,多谢小心谨慎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若是这些谨慎防备单单直落在一人身上时,那么问题可就全然不同了。

    起初润玉并未察觉到一样,只是再一次汐若同自己说完悄悄话后,自己如芒被刺那种被人用视线死死盯住的感觉实在太过明显,即便润玉相邀假装不在意都不可能。

    更何况自那之后,只要汐若但凡有点想要同自己开口的迹象,她的几位师兄们总是能够及时的开口打断并将自己同汐若分隔开来,力保他们两人没有过多的接触。

    这般明显的行为,便是普通人也能明白个清楚对方的意思,更不用说一向心思细腻的润王。

    毕竟旭凤可没有这样的热切‘待遇’。

    至此之后,润玉确认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或许在不经意间早已暴露于人前,被旁人所窥之。

    只是。

    情不所起,一往情深已。

    虽爱慕一个人,是润玉他一人之事,况且他也从未奢望过这份感情能够得以开花结果。

    但人皆有私欲,便是神仙也难逃欲望的漩涡。

    谁不希望能与喜欢之人两情相悦,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将心底的悸动欢喜永远深埋于心底。

    “此茶名为春日霞,是一一”

    润玉顿了顿,努力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刚要再次开口。却被汐若出言打断。

    “春日霞!倒是个风雅的名字,倒也配得上着茶水的味道。”沙若轻声念了遍此茶的名字,只觉得这个名字最适合不过。“所以,这茶究竟是何人所赠,届时我倒也厚着脸皮讨要一份过来尝尝。”

    虽然汐若有意避开同众仙们,但架不住汐若人美嘴甜,即便与众仙并不亲密。

    但是凭借着她那张甜嘴还是嬴得了不少仙上们的喜欢,为此汐若这才又底气说出向对方讨要一份的底气。

    不过这次只怕汐若心里的算盘彻底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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