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莫离不在身边的这些时日，夜阑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只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殷枫华用了许多手段扩大虬龙的信仰，在藏身地刻满虬龙的图腾，散播虬龙的神力，让手下人都崇拜龙神……
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可虬龙依旧没有现身的征兆。
虬龙不现身，没有龙神力量，凭手里的区区数千人，恐怕连攻入皇城都做不到。
就在她焦头烂额，愁得掉头发时，忽然觉得左眼隐隐发痒。
——那只左眼溅入火星，眼球早就被摘除了，怎会痒呢？
几日后，就在空无一物的左眼眼眶里，竟凭空掉出一颗紫色的珠子。
紫珠现世，代表新的契约就要出现。
而这个契约者——想也知道，就是她殷枫华。
当即命人设下结界，硬生生将夜阑体内的虬龙逼了出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却拥有和夜阑截然不同的气质，令人胆寒的美貌，冰冷彻骨的声音。
“凡人，你的愿望是？”
殷枫华毫不犹豫道：“我想要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
“对。”
“不是想利用我的力量去达成某个目标，而是想要力量本身？”
“没错。我要一步到位。”
虬龙沉默了许久，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直笑得前仰后合。
殷枫华莫名其妙：“缘何发笑？”
“我高兴啊，终于等到有人许这个愿望了！”
殷枫华愈发觉得可疑，“什么意思？”
“凡人，你知道这个愿望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
虬龙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必须成为新一任的虬龙。”
殷枫华惊得合不拢嘴，重复着：“我……成为新一任的……虬龙？”
因无法直接与虬龙见面而躲在暗处的寒昔，听到此话，心中一紧。
——如果她成为了虬龙……岂不是要和自己相杀一生……
“没错，你将失去实体，化为一缕精魄，徘徊在这广袤世间，寻找宿主，借用宿主之身，与一个又一个的凡人定下契约，完成他们的愿望，收取代价……一直重复，直到有人想要这份力量，方能终结这循环，得到解脱。”
殷枫华哑口无言。
——想要龙神的力量，就必须放弃肉&身，成为龙神……
愿望与代价，从来都是相辅相成。
虬龙继续煽动：“怎么？不是想要我的力量吗？”
“你……让我考虑考虑。”
“好。”
趁殷枫华考虑的间隙，虬龙转头望向某一处，那里空无一人，除了一堵墙什么都没有，她却似思绪万千。
——寒昔就躲在墙后。
她说：“我早已感应到你了——反正我也要消失了，今日就不玩了吧。”
良久，殷枫华终于开口：“龙神。”
“考虑得如何？”
“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是不想成为你这样虚幻的存在。”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想要作为一个人而活，作为一个人而死。”
“哼！”阴云般的怒气迅速笼罩了虬龙，“就这么眷恋这具肉&身吗？你们凡人的寿命不过数十年，在我看来不过须臾，弹指一挥间就没了，为何不愿成为更高贵，超脱尘世的存在？！”
“呵……”面对她的质问，殷枫华丝毫不慌，“那……你又为什么宁愿消失，也想得到解脱呢？”
“唔……”
“永恒即是囚笼。我果然还是想活在当下啊。”
虬龙恼羞成怒：“你……”
——这时，有意想不到的声音浮现在脑海。
“等一下。”
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近在咫尺，是从神识底层传来。
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她没有消失，而是被囚禁在识海深处，默默观察着一切。
于是虬龙也用意识回应她，“是你？”
“刚才那个交易——我可以接受。”
*
殷枫华见龙神的脸色微变，带着些许惊诧，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虬龙眯起眼睛狡黠一笑，“你不愿意付出的代价，有人愿意付了。”
“是谁？！”
殷枫华见她笑得诡异，立马猜到：“是夜阑吗？！”
她又将意识下潜，来到识海深处，与这具身体原主的意识面对面。
“你可要考虑清楚。”
“嗯，我考虑得很清楚……只有一个问题，若是这具身体消亡了，我会怎么样？”
“虽然我不认为有谁能打败你……如果你的身体消亡，你的意识，魂魄将游荡在天地之间，待时机成熟后迎来新的转生。”
“时机成熟？”
“一般来说，虬龙只会在现身于乱世，若是世间和平安定，就暂时不会出现。”
“转生之后的我，仍会保有记忆吗？”
“会啊，不过……你只会拥有成为龙神之后的记忆，身为凡人时的记忆，会尽数消失。”
“……我明白了。”
“再问你一次，你可想清楚了？”
夜阑坚定点头。
“好。”
最后时刻，虬龙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感叹道：“一直以为你很快就会消失，没想到到头来，要消失的竟是我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终于……可以解脱了。”
接着，她用双手握住夜阑的双手。
被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握住手的感觉十分奇妙，夜阑觉得有暖流渐渐通过她的手流向自己。
——这就是虬龙之力吗？
与此同时，虬龙的躯体变得透明，如沙漏中不断下落的沙子一般，飘散消失。
现实中，殷枫华只见虬龙闭上眼睛，许久后竟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她赶忙上前扶住。暗处的寒昔心里浮现异样的感觉，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虬龙睁开双眼，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依旧是紫色的，可眼神却明显不一样。不再是之前那种唯我独尊的自大，而是柔弱中透着坚定。
殷枫华感觉不太对，试探唤道：“夜阑？”
虬龙点点头，“是我。”
殷枫华与寒昔面面相觑——这下完了，小公主成为了虬龙本体，该怎么和莫离交待？
*
成为虬龙之后，夜阑的五感越来越灵敏，无论多细小的事物，她都清晰可闻。
空气的流动，下坠的雨滴，鸟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一呼一吸间，世界万物尽在眼中。
虬龙的每一口气，每一滴血，皆能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燃尽世间一切。
她清晰感知到，自己已不再是凡人，成为了某种更高级别的存在。
精魄不再受限于这副凡人的躯壳，可以自由幻化成龙的形态。
只是，她刚成为虬龙不久，经验不足，还无法熟练的使用力量。
第一次见到虬龙时，她说——除了让人死而复生，操控情感之外，自己基本能做到任何事。
可现在的夜阑，却只能使用微弱的火焰，仅发挥了虬龙力量的一二成。
越急于求成，就越无法如愿。有一次练习操控火焰时甚至险些烧毁营地，差点暴露他们的位置。
无奈，殷枫华只得劝她慢慢来，前代虬龙存在了至少一百年，如此长时间的修行才让她掌握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夜阑刚继承其力量，尚且需要修行的时间。
可夜阑不同意，她觉得，拖得越久，越容易变故丛生，为免夜长梦多，需尽快制定作战计划，趁萧泽允防备薄弱时一举进攻，方能成事。
综合现下情况考虑后，殷枫华也同意了她的想法，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制定计划，准备奇袭。
在行动开始的前几日，夜阑突然说自己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隐秘的丛林，那里生活着被萧泽允驱逐的麓族人。”
“麓族……有听说过，你去那里干什么？”
“想……借他们的水芜灵草一用。”
“用来做什么？”
“保留我的记忆，我……不想在转生后，忘记莫离。”
“夜阑……你……”殷枫华疑虑渐深，“不会是……不想活了吧？”
夜阑很轻松似的笑了笑，“放心吧，在死之前，我会帮你解决掉萧泽允的。”
“……”
殷枫华还想追问，她却不肯再细说了。
——算了，随她去吧。
得到至高权力后，虬龙的存在无疑会成为威胁，若她能主动消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只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殷枫华用了许多手段扩大虬龙的信仰，在藏身地刻满虬龙的图腾，散播虬龙的神力，让手下人都崇拜龙神……
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可虬龙依旧没有现身的征兆。
虬龙不现身，没有龙神力量，凭手里的区区数千人，恐怕连攻入皇城都做不到。
就在她焦头烂额，愁得掉头发时，忽然觉得左眼隐隐发痒。
——那只左眼溅入火星，眼球早就被摘除了，怎会痒呢？
几日后，就在空无一物的左眼眼眶里，竟凭空掉出一颗紫色的珠子。
紫珠现世，代表新的契约就要出现。
而这个契约者——想也知道，就是她殷枫华。
当即命人设下结界，硬生生将夜阑体内的虬龙逼了出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却拥有和夜阑截然不同的气质，令人胆寒的美貌，冰冷彻骨的声音。
“凡人，你的愿望是？”
殷枫华毫不犹豫道：“我想要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
“对。”
“不是想利用我的力量去达成某个目标，而是想要力量本身？”
“没错。我要一步到位。”
虬龙沉默了许久，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直笑得前仰后合。
殷枫华莫名其妙：“缘何发笑？”
“我高兴啊，终于等到有人许这个愿望了！”
殷枫华愈发觉得可疑，“什么意思？”
“凡人，你知道这个愿望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
虬龙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必须成为新一任的虬龙。”
殷枫华惊得合不拢嘴，重复着：“我……成为新一任的……虬龙？”
因无法直接与虬龙见面而躲在暗处的寒昔，听到此话，心中一紧。
——如果她成为了虬龙……岂不是要和自己相杀一生……
“没错，你将失去实体，化为一缕精魄，徘徊在这广袤世间，寻找宿主，借用宿主之身，与一个又一个的凡人定下契约，完成他们的愿望，收取代价……一直重复，直到有人想要这份力量，方能终结这循环，得到解脱。”
殷枫华哑口无言。
——想要龙神的力量，就必须放弃肉&身，成为龙神……
愿望与代价，从来都是相辅相成。
虬龙继续煽动：“怎么？不是想要我的力量吗？”
“你……让我考虑考虑。”
“好。”
趁殷枫华考虑的间隙，虬龙转头望向某一处，那里空无一人，除了一堵墙什么都没有，她却似思绪万千。
——寒昔就躲在墙后。
她说：“我早已感应到你了——反正我也要消失了，今日就不玩了吧。”
良久，殷枫华终于开口：“龙神。”
“考虑得如何？”
“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是不想成为你这样虚幻的存在。”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想要作为一个人而活，作为一个人而死。”
“哼！”阴云般的怒气迅速笼罩了虬龙，“就这么眷恋这具肉&身吗？你们凡人的寿命不过数十年，在我看来不过须臾，弹指一挥间就没了，为何不愿成为更高贵，超脱尘世的存在？！”
“呵……”面对她的质问，殷枫华丝毫不慌，“那……你又为什么宁愿消失，也想得到解脱呢？”
“唔……”
“永恒即是囚笼。我果然还是想活在当下啊。”
虬龙恼羞成怒：“你……”
——这时，有意想不到的声音浮现在脑海。
“等一下。”
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近在咫尺，是从神识底层传来。
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她没有消失，而是被囚禁在识海深处，默默观察着一切。
于是虬龙也用意识回应她，“是你？”
“刚才那个交易——我可以接受。”
*
殷枫华见龙神的脸色微变，带着些许惊诧，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虬龙眯起眼睛狡黠一笑，“你不愿意付出的代价，有人愿意付了。”
“是谁？！”
殷枫华见她笑得诡异，立马猜到：“是夜阑吗？！”
她又将意识下潜，来到识海深处，与这具身体原主的意识面对面。
“你可要考虑清楚。”
“嗯，我考虑得很清楚……只有一个问题，若是这具身体消亡了，我会怎么样？”
“虽然我不认为有谁能打败你……如果你的身体消亡，你的意识，魂魄将游荡在天地之间，待时机成熟后迎来新的转生。”
“时机成熟？”
“一般来说，虬龙只会在现身于乱世，若是世间和平安定，就暂时不会出现。”
“转生之后的我，仍会保有记忆吗？”
“会啊，不过……你只会拥有成为龙神之后的记忆，身为凡人时的记忆，会尽数消失。”
“……我明白了。”
“再问你一次，你可想清楚了？”
夜阑坚定点头。
“好。”
最后时刻，虬龙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感叹道：“一直以为你很快就会消失，没想到到头来，要消失的竟是我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终于……可以解脱了。”
接着，她用双手握住夜阑的双手。
被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握住手的感觉十分奇妙，夜阑觉得有暖流渐渐通过她的手流向自己。
——这就是虬龙之力吗？
与此同时，虬龙的躯体变得透明，如沙漏中不断下落的沙子一般，飘散消失。
现实中，殷枫华只见虬龙闭上眼睛，许久后竟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她赶忙上前扶住。暗处的寒昔心里浮现异样的感觉，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虬龙睁开双眼，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依旧是紫色的，可眼神却明显不一样。不再是之前那种唯我独尊的自大，而是柔弱中透着坚定。
殷枫华感觉不太对，试探唤道：“夜阑？”
虬龙点点头，“是我。”
殷枫华与寒昔面面相觑——这下完了，小公主成为了虬龙本体，该怎么和莫离交待？
*
成为虬龙之后，夜阑的五感越来越灵敏，无论多细小的事物，她都清晰可闻。
空气的流动，下坠的雨滴，鸟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一呼一吸间，世界万物尽在眼中。
虬龙的每一口气，每一滴血，皆能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燃尽世间一切。
她清晰感知到，自己已不再是凡人，成为了某种更高级别的存在。
精魄不再受限于这副凡人的躯壳，可以自由幻化成龙的形态。
只是，她刚成为虬龙不久，经验不足，还无法熟练的使用力量。
第一次见到虬龙时，她说——除了让人死而复生，操控情感之外，自己基本能做到任何事。
可现在的夜阑，却只能使用微弱的火焰，仅发挥了虬龙力量的一二成。
越急于求成，就越无法如愿。有一次练习操控火焰时甚至险些烧毁营地，差点暴露他们的位置。
无奈，殷枫华只得劝她慢慢来，前代虬龙存在了至少一百年，如此长时间的修行才让她掌握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夜阑刚继承其力量，尚且需要修行的时间。
可夜阑不同意，她觉得，拖得越久，越容易变故丛生，为免夜长梦多，需尽快制定作战计划，趁萧泽允防备薄弱时一举进攻，方能成事。
综合现下情况考虑后，殷枫华也同意了她的想法，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制定计划，准备奇袭。
在行动开始的前几日，夜阑突然说自己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隐秘的丛林，那里生活着被萧泽允驱逐的麓族人。”
“麓族……有听说过，你去那里干什么？”
“想……借他们的水芜灵草一用。”
“用来做什么？”
“保留我的记忆，我……不想在转生后，忘记莫离。”
“夜阑……你……”殷枫华疑虑渐深，“不会是……不想活了吧？”
夜阑很轻松似的笑了笑，“放心吧，在死之前，我会帮你解决掉萧泽允的。”
“……”
殷枫华还想追问，她却不肯再细说了。
——算了，随她去吧。
得到至高权力后，虬龙的存在无疑会成为威胁，若她能主动消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