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后,周景驭率先侧头,朝我淡声道,“你等会。”

    我默默坐着,毕竟从前他都会在这些细小的举动上照顾我。

    久而久之也莫名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和习惯。

    哪怕三年过去,我们好像陌生了许多。

    但是他这样的言行举止,总让我不由想起当年在清阳的学习美术的日子。我有些哀愁,又怀念。

    男人已经撑着手杖绕到我这边,我透着车窗,看着他那如刀削硬朗的下颌角。

    此时马来西亚降温,天气有些阴沉灰蒙蒙,带着秋雨的萧瑟感。

    车门给他拉开,他高大挺拔的个子站在外面,衬着整个人愈发英俊得冷漠。

    他微微低头看着我,朝我伸手。

    我心情有些愉悦,对他抿唇笑了笑,扶着他的手下车。

    我也见到周景驭冷峻的眉眼,微微一挑,随后他也勾唇轻笑了下。

    周景驭带我来的是一家高级餐厅。里面是浓郁的复古风装修,显得非常有格调。

    因为餐厅内的光线稍显黯淡,四周氛围感拉满,复古的风格里透着一丝的浪漫。

    最后上桌的菜品也很有创意,大部分都是我点的菜。

    开始周景驭不点,还霸道随我挥霍。

    似乎知道我的性子。

    我点菜单的时候,他勾唇淡笑着说,“你不点贵的,一会我让人照着你点的菜品各来三份。”

    我无语。

    我也知道这家高级餐厅人均消费达六千马来西亚林吉特(钱币),在国内就是一万的消费了。

    从前我所了解的这个男人,生活上从来都是自律又独立。生在豪门世家的他,也不会那样大肆挥霍。

    但他对待身边人的时候却特别大方豪迈,出手阔绰。

    可如今我们的关系,我都不算在他的交际圈内,我暗暗想着。

    吃饭的时候他会时不时给我夹些菜,我轻声说谢谢。

    我抬眼看他低头,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地吃饭。

    视线扫过他硬挺的鼻梁,锋利的眉毛,最后落在他戴着助听器的耳边上。

    我犹豫半晌,终于出声问,“你……听力有障碍吗?”

    男人正低头夹菜往嘴里送,听我的话,动作一顿。

    然后点了点头,不说话。

    我盯着他,很想继续追问,“为什么?出事了吗?跟三年前有关吗? ”

    他只是淡淡抬眸看了我一眼,继续垂眼低头吃饭,根本不应我的话。

    我的心有点往下沉,又难过。

    其实我心里不止一次地假想过。也许他的离开,是不是与什么难言之隐的事故有关。

    那么也许,我对他当年的不告而别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是周景驭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向别人解释的。他性格冷傲,总在沉默的日子里独来独往。

    就连我知道他的一些过往,都是自己去了解,或是问他身边的人。以前跟他在一起时,他那样冷漠的性子,更不喜欢我融入他的生活。

    更何况那只是一场游戏,呵。

    其实我很明白,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跟周景驭在一起,很难真正的开心。

    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拼了命地想要往他的世界里挤。

    但对方不在乎,自己是怎么挤都挤不进去的。

    饭后我上车时报了地址,礼貌跟他的司机说请劳烦他送我回到团队订的酒店里,可司机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而后我有了些困意,在车上眯了一会。等清醒过来时,发现车子竟然驶入了吉隆坡的郊区。

    我有些愣住,抬眼往车窗外一看。

    我转头看悠然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些不耐烦,“怎么会来这里,我要回酒店,我还有工作。”

    男人淡淡低垂着眼看着我,“怎么,出差在外还额外给你派工作?你们领导平时也是这样安排的吗?”

    我扯唇冷笑了下,学他,不回答他的问题。

    哪里有工作,找借口罢了。

    我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衣服上依然是他惯有的洗衣液的香味,透着细微苦涩的木质烟草味,带着些许成熟男人特有的野性。

    和洗衣液的清香味混合在一起,很是奇特,又出奇地好闻。

    我有些不舍得拿开了,还不自觉地把脖子往西装外套里缩了缩。

    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我直接不客气地把身子缩在他的衣服里,慢慢抬起眼帘。

    发现周景驭正看我,目光沉沉。薄唇抿着,但嘴角噙着些许的笑意。

    那天下午我们在动物园逛了很久,我们去看了孔雀,大象,老虎,企鹅,以及国宝大熊猫。

    我虽然有些恼周景驭的安排,但是既然来了一趟马来西亚,还能免费观赏动物园。我又何乐不为呢。

    那天我自顾自地在和各种动物拍着照。

    根本没注意到撑着手杖慢慢跟随着我的身影,走在后面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的周景驭。

    等我反应过来时,有些吓坏了。

    他撑着手杖,身子有些斜靠在树上。神情有些痛苦。

    我连忙快步过去,紧张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低头蹙着眉,缓慢摇头,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见他这样,我急了,“你不舒服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抬头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前面有长椅,距离不远。又继续说,“那这样吧,我扶着你到那边坐一下,可以吗?”

    周景驭终于点头,撑着手杖缓慢移动步子。我连忙伸手去扶住他的胳膊,给他借力。

    扶他走的时候,他握手杖的手臂都在不住微微发抖,他低着头自己专注脚下,还有些踹气,脚步极慢。

    他身形很高大,连上半个身子都有些斜靠着我。一瞬间我的心猛地被刺痛。

    我有些想不到,这个高大英俊透着桀骜的男人,总有一天会在这种无奈之下,竟被我搀扶着缓慢行走。

    毕竟过去看到的他,总是那么的冷漠,几乎没有情绪。离去的背影更是带着一种绝情。

    我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然后去买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他看着我的动作一顿,抿着嘴,抬眼定定看我。

    我站着看他,抬了下手里的水瓶,只淡淡说,“喝点吧。”

    我也不问他的身体情况,因为他不会说的。

    周景驭伸手接过水瓶,慢慢喝下。而后我看到他的神情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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