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时疑惑地看向那女人:“你是?”

    “你真的是婉清?我是陆吟秋啊。”

    女人眼里噙着泪,走到她的面前,激动地捧起她的双手。

    片刻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抹了抹眼泪。

    “我叫禾时,我妈妈是禾婉清?”

    “你是她的女儿?”陆吟秋仔细端详着她,按耐不住脸上的欣喜,“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哦,对了,我是你妈妈研究生室友,后来她在首都中医院工作的时候我是她的助理,自从她十八年前回了成都,我就再也没联系上她,很抱歉,现在才来看她。”

    看来,墓前的那束百合是她放的。

    “没事,你能来她应该就已经很开心了。”

    “哎,那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她最后以这样的方式释怀。”陆吟秋似乎并不知晓禾时对禾婉清年轻的事情一概不知,“当初我就说了,长得帅的男人靠不住,尤其是妈宝男…”

    说到这,陆吟秋尴尬地冲着姜余晖笑了笑。

    毋庸置疑,姜余晖也属于她所谓的“长得帅的男人”范畴。

    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那姓寒的男人靠不住…”

    帅?寒?妈宝男?

    这每个关键词都和高尚德对不上号,禾时努力地搜索着陆吟秋话里的线索。

    “你是觉得,我妈妈的死和那个姓寒的男人有关?”禾时顺着她的话问道。

    她的确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按理说应该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却选择了轻生。

    原本禾时还怀疑过是不是高尚德外面有人辜负了她,现在看来,也许事情比她想象得要复杂许多。

    “算了,我相信婉清也不希望他们上一代人的恩怨影响到你的成长,你只管好好儿活下去,她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陆吟秋没打算继续再提那些往事,她身形瘦削干练,抬手看了眼左手腕的手表:“我还要赶六点半的飞机回首都,有机会的话下次再来看你和你妈妈。”

    “阿姨。”禾时抿紧唇,“我可以留个您的电话吗?”

    “好呀,你要是来首都也可以联系我,我和你妈妈关系最要好,你不用客气。”

    陆吟秋将自己的手机号存到了禾时的手机里,然后又往自己的手机上拨通了电话,也存了禾时的号码。

    禾婉清的过去在禾时这里渐渐地显露出一些边角,她不想错过陆吟秋这个线索知情者。

    想弄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宁愿自己抑郁都要隐瞒这么多年。

    和陆吟秋告别之后,禾时的眼底慢慢染上了几丝惊异和疑虑。

    大家都瞒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小姨和爸爸都矢口不提从前的事情?

    难道妈妈的死真的和其他人有关…

    感觉全世界都知道真相,除了她。

    十月初的天,还丝毫看不见一丝凉意,但是禾时的手一片冰凉,嘴唇不受控制地发抖。

    终于走到了山顶,陆吟秋的那句话还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不断循环。

    “那姓寒的男人靠不住…”

    这个姓寒的男人究竟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远处,红彤彤的落日一览无遗地挂在成都平原的天际。

    整个城市如同一朵巨大盛开的水泥花,在夕阳的余辉之下,绽放着绚烂的色彩。

    “禾时。”江淮的声音很柔和,试图安慰她,“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狂风暴雨,那些途中为我们撑伞的人,也只是为了教会我们自己撑伞。没有谁能陪伴我们一辈子。”

    禾时没说话,少年身形落拓地站立在她的左侧,彼此沉默地看着夕阳坠入到地平线之下。

    两个孤绝的背影,如同黑夜里天空中的两颗行星,没有方向,各自寥落。

    都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这一刻,两人能彼此感知到对方灵魂正在无限接近。

    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有些看上去夸夸其谈的大道理,到头来还真的就是那么回事。

    禾时并没有为禾婉清的离世而感伤,这三年,她已经逐渐学会接受她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

    她难过的,不过是自己被动的置身事外。

    全世界都在对她撒谎和隐瞒,她想要撕破这层虚假的网,去看看真实的世界,但是却无从下手。

    禾时不愿意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姜余晖同学。”

    姜余晖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愈发恼火,也不知道再怎么安慰,想哭偏偏又不哭,硬要自己憋在心里,连难过都要逞强。

    他紧了紧牙根:“走吧,回去了。”

    夜晚的路况好,姜余晖把车开得很快,禾时高知没有戴安全帽,任由两侧的风猛烈地扑打在她冰冷的脸颊。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笔直而宽阔的肩线上,他们比风还快,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视线里飞速后退。

    车最后停在了世贸花园地下停车场。

    禾时站在姜余晖的身侧:“你上去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今天谢谢你。”

    姜余晖没理她,掏出一支烟衔在嘴里。

    拢火点烟,顿了顿,又收起打火机,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夹在指尖。

    “去我家吧,今晚。”

    禾时一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的话说的有歧义,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这状态还想一个人回家,老子不放心。”

    少年语气漠然,嗓音带点儿哑,“放心,不会把你怎么样。”

    此刻,禾时也不想回到那个满是禾婉清影子的家,便跟着姜余晖上了楼。

    电梯门刚在49楼打开,禾时就收到了来自易梦黎转发的一条信息。

    标题赫然几个黑体字:【豪门娇妻:为申城首富再添一子】

    易梦黎:【快看热搜。】

    禾时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姜余晖正递给她一双女士粉色拖鞋,上次来的时候都还没有。

    她赶紧收起手机,将拖鞋接过来换上,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想看就直接看,没必要偷偷摸摸。”江余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禾时没有明白他究竟说的是看手机新闻还是看他的脸。

    “姜余晖同学。”

    他回头。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禾时瑟缩发问。

    他突然约自己去龙泉山,应该也能猜到他心里有事,但是她今天真的太自私了点,总是只考虑自己,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人的感受。

    “是挺不好。”姜余晖扬眉,“但不是因为那事。”

    “那因为什么?”

    “你还真没良心。”姜余晖走到西厨,用玻璃杯兑了一杯红糖温水,修长而骨感的指节握着玻璃杯递给禾时:“喝完。”

    少女尴尬地接过杯子,耳根发烫:“这你都知道?”

    红糖热水,再明显不过。

    “卫生间浴室柜第二个抽屉,要换的话自己去。”少年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扬了扬下巴。

    禾时:“……”

    几分钟后,禾时从卫生间扭扭捏捏地走出来,她低着头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姜余晖指尖正摆弄着魔方,见她出来:“好了?”

    “你怎么家里还准备了这么多女生用的?”禾时羞红了脸,仿佛□□地被他看了个精光。

    “不止女生的。”少年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挑,“当然,如果用得上的话。”

    “……”

    禾时拿了一个沙发靠垫抱在了怀里,羊入虎口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油然而生。

    少年睨她一眼:“逗你的,你也信。那个…和拖鞋,是刚回来的路上提前让生活管家买了放进来的。”

    “哦。”

    “怕了?”姜余晖勾了勾唇,“怕还跟着我回家。”

    “还不是…因为你…”禾时想要狡辩,但是发现的确也是自己愿意,她想起刚刚的问题他还没有答复,“你现在心情好了吗?”

    “差不多了吧。”他眼皮没抬,盯着指间飞速转动的五阶魔方。

    半分钟后,他将还原好的魔方放在茶几上:“去洗澡吧,今晚你睡我房间。”

    “那你呢?”

    “我睡这儿。”

    姜余晖的家很大,但是平日也只有他一人住,所以只准备了一间卧室,

    他找出了自己一件白色T恤:“这个你应该能穿。”

    禾时接过衣服:“都怪我,给你添麻烦了。”

    “你添的麻烦还少?”少年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赶紧去。”

    浴室里不断传来断断续续花洒的出水声。

    姜余晖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站起身到落地窗前,喉咙止不住地发痒,索性去到隔壁的器材室打开跑步机跑起步来。

    运动十来分钟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从器材室出来,正好遇到禾时洗完澡穿着他的白色T恤来到客厅。

    禾时的身材很娇小,姜余晖白色T恤穿在她的身上长度和短裙差不了多少,衣服底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细腿。

    她的长发散落在一侧的肩上,不施粉黛的脸尽然一幅乖巧纯净的模样。

    “你还健身吗?”禾时眨了眨那双小鹿眼,看着少年运动过后绯红的脸,“好自律呀。”

    “啊。”姜余晖愣了愣,没反对她的说辞,径直朝着浴室走去。

    “你洗了澡别忘了把衣服拿出来,我等会儿一起洗。”禾时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上次来姜余晖家的时候比较匆忙,这次禾时才注意到客厅的展架上放着一个相册台,里面装裱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女人一头大波浪长发,五官精致艳丽,一身港风穿搭,这大概就是姜余晖的妈妈,和他有几分神似。

    难怪他的皮相如此优越,大概也是遗传了她。

    禾时这才想起还忘了回复易梦黎消息。

    禾时:【你知道江淮的妈妈和他爸爸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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