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顿饭许知阮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 关于案件的事情周予臣说了些补充细节，许知阮不是特别懂这种法律问题，所以也只是听。
好在周予臣似乎也没想得到她什么反馈，只是单纯的跟她陈述。
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本身这个案件就不大，细枝末节的东西也就说不上是什么要紧事。
本来都没必要出来吃顿饭，发个信息就能说清的小事情而已。
吃完饭三人同行，许知阮要回洲际上班，周予臣和她同路，方墨为一会儿还有个会议，但他要回洲际拿些文件，所以也是同路。
从餐厅下到商场一楼，广场上粘贴了很多气球。
最近是这个商场的周年庆，一楼正中央的大厅摆放了很多大型公仔，还有各种各样的模型景观。
商场的周年庆，商家都推出了很多福利，所以一楼这会儿聚集了不少人。
人潮如织，周予臣绕到了外侧让许知阮走在里侧。 天气炎热，商场里有很多是带孩子出来玩的，小朋友在大厅里横冲直撞的玩耍。
商场大厅的中央，有小丑打扮的工作人员在发气球，吹成长条的气球在小丑手上变换成了各种模样，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那一片孩子最多，个个排着队翘首以盼。
而拿到气球的小孩子则是兴奋的在大厅嬉戏奔跑，大人的呵斥和小孩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他们一行三人被人群冲散，方墨为顺手扶住了一个被自己脚步绊住差点摔倒的小孩，
有一个孩子拿着气球跑过来时，许知阮微微侧身让了一条路出来，结果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她的肩膀被人大力的撞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一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站的这个位置很不妙，旁边正好是摆放在台阶上的模型景观，被人那么大力一撞，许知阮整个人一个踉跄着向景观模型倒下。
恐龙造型的模型，一个尖锐的角对准了她。
说时慢那时快，许知阮连惊呼都来不及。 “——小心！” “知阮！”
兵荒马乱中许知阮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猛得拽住转了个方向，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听见头顶落下一身闷哼。
脑子一片空白，太过于突然的变故让思维跟不上当下。而头顶的声音让许知阮清醒过来，意识到有人给自己当了肉垫，熟悉的雪松香萦绕鼻尖。
这个方向，她被人护在怀里，抬头只能看到对方利落的下颌角，他的耳垂有一个耳洞，以前那里总是缀着一颗蓝色耳钻。
方墨为冲到许知阮面前，把她从周予臣身上拉起来。
“你还好吗！？”
他的语气非常紧张，目光从扫到下，检查许知阮有没有受伤，而后者根本没有心思管其他人，她撇开方墨为的手，冲到周予臣面前蹲下。
“你没事吧？” 被询问的当事人正仰靠着模型坐在地上，许知阮被人拉起，他怀里的重量一轻，他这才缓慢的屈起了一条长腿。
事故发生时，周予臣将许知阮拽了回来，但却被惯力带得倒退撞到了背后的模型。
一贯挂着闲散轻慢神色的男人这会儿眉头皱成了川子，似乎是扯到了哪里，他轻‘嘶’了声，闭了闭眼压住疼意。
许知阮语气紧张：“你是不是伤到哪了？” 话音才落，她注意到了周予臣右手臂上的湿濡。
黑色的衬衫被划开条长长的口，手臂上骇人的伤口清晰可见，鲜血顺着小臂蜿蜒流下，落在光洁锃亮的白色瓷砖地板上，一片骇人的猩红。
许知阮的瞳孔骤缩：“你流血了！”
“别看！”
他们的声音是同时响起的！
许知阮的眼前一黑，她的目光被一双温热干燥的手遮盖住了。
几乎是在许知阮的视线扫到他的手臂的同时，周予臣就抬手遮住了她的眼：“我没事，别怕。”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担心许知阮被吓到。
他感觉到掌心的水汽，忽略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轻笑：“真的不疼。”
依旧是惯来的散漫语气，听不出异常。
许知阮的声线和手都在抖：“我带你去医院。”
她把周予臣的手拉下来，慌乱无措的攥紧着，后者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安抚的笑。
“小伤，没事的。”
“你别说话！”
许知阮低声呵斥他，眼前见到的伤势过于狰狞骇人，让她一时忘记伪装，把所有理智抛诸脑后。
女人向来冷淡疏离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担心，眼睛红了一圈。
周予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软的发丝在掌心磨蹭，有一种莫名的充盈感。
方墨为垂眸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掌心慢慢的蜷起，目光落在眼前的画面上，心口有些刺疼。
意外来临时，他正好回头许知阮的身影，见到她被人撞倒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可阻挡在面前的人太多了。
他慢了一步，只是慢了一步。
周予臣被送到了医院，他右手臂上伤口有点长，他护住许知阮的时候倒向背后的方向，模型的一角划破了他的手臂，拉得很长。
好在伤口不是特别深，把血水冲洗掉之后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狰狞了，却也足够让人的一颗心揪起来。
约莫七八公分的伤口，被水冲洗过后，微微泛着白，裂开沟壑。
许知阮仅是看一眼就攥紧了手，比起刚刚的失态，她这会儿冷静许多，只是脸上有几分心疼。
医生准备给周予臣缝针，后者转眸瞥了一眼许知阮。
“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他对方墨为说：“带她出去，人多空气不好。”
许知阮不想出去。
护士：“家属出去等，别挤在这里。”
……
许知阮被方墨为带出去外面走廊等，置于冷气下的椅子冰冷异常，许知阮攥着手，眼前一直浮现鲜血淋漓的画面，一颗心就一直绷着。
方墨为看了一眼许知阮，眼里的光暗淡了些。
普通人看起来再可怕的伤势在医生手里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小问题，不多时周予臣就出来了。
他的手臂被包扎好了，因为衬衫袖子被划破了的原因，里面的白色纱布清晰可见，隐约看到一点红色。
出了这样的意外，原本整洁干净的衣服多了褶皱，发型也乱了，分明是很狼狈的造型，却半点不影响他的英俊，依旧从容矜贵，惹得路过的小女生频频回头。
许知阮猛地起身大步走向他：“包扎好了？”
周予臣点头：“嗯。”
“谢谢你。”
“我们之间说什么感谢。”
极为自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两人都同时怔在原地。
来不及细想，方墨为起身把许知阮拉到了身后。
“感谢还是要的，周律师真的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这次太感谢了。”
语言真是一门很神奇的学问，简单的几句话瞬间拉开了距离。
周予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旭出现了，他一脸担忧：“boss！你还好吗！？”
他一知道这件事立马就飞奔向医院了，只是海城今天的交通确实堪忧，耽误了不少时间。
陈旭很紧张：“医生怎么说？”
“小伤。”周予臣睨了一眼他：“死不了。”
陈旭左看右看发现老板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心放下来后，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温愉小姐知道你受伤了。”
“？”
陈旭讪笑一下：“她刚好打电话给我……”
周予臣闭了闭眼，感觉手臂上的伤越发疼了。
许知阮眸光暗了些，出走的理智被一句‘温愉小姐’拉了回来。
她小心藏好多余的情绪，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冷静：“这几天伤口小心点，别沾水发炎了。”
她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这次害你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我真的很抱歉。”
周予臣轻笑：“举手之劳。”
他说：“小伤而已，不用在意。”
陈旭惊掉了下巴，一般只有看到老板怎么利益最大化，从来没见多老板当雷锋。
之前就算了，现在为了救人受伤了，还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样子，陈旭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老板了。
回程，周予臣顺理成章的坐陈旭开回来的车，许知阮则是被方墨为带着坐了他的车。
因为这个变故，许知阮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这会儿要回去上班，方墨为会议推迟了，也要回洲际，四人是同路的。
周予臣收回目光，坐进后座。
海城的交通确是拥挤，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到达洲际酒店门口的。
从车上下来时，许知阮有些发晕，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后，她的脚步有几分后知后觉的虚浮。
周予臣下意识的要扶一把她，但方墨为更快，而许知阮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异常，立马就调整好了状态。
许知阮在21楼出了电梯，一下子狭小的空间就剩下了方墨为、周予臣和陈旭三人。
通往27楼的电梯，越往上越没人静谧。
陈旭房间在26楼，电梯到达楼层后他也出去了，于是狭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高大的身影。
无声的凝滞，有种沉重的压迫感。
周予臣面色从容，对此似是无感知，又似无所谓。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随之响起的还有方墨为的声音。
“——听说你要结婚了。”
这顿饭许知阮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 关于案件的事情周予臣说了些补充细节，许知阮不是特别懂这种法律问题，所以也只是听。
好在周予臣似乎也没想得到她什么反馈，只是单纯的跟她陈述。
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本身这个案件就不大，细枝末节的东西也就说不上是什么要紧事。
本来都没必要出来吃顿饭，发个信息就能说清的小事情而已。
吃完饭三人同行，许知阮要回洲际上班，周予臣和她同路，方墨为一会儿还有个会议，但他要回洲际拿些文件，所以也是同路。
从餐厅下到商场一楼，广场上粘贴了很多气球。
最近是这个商场的周年庆，一楼正中央的大厅摆放了很多大型公仔，还有各种各样的模型景观。
商场的周年庆，商家都推出了很多福利，所以一楼这会儿聚集了不少人。
人潮如织，周予臣绕到了外侧让许知阮走在里侧。 天气炎热，商场里有很多是带孩子出来玩的，小朋友在大厅里横冲直撞的玩耍。
商场大厅的中央，有小丑打扮的工作人员在发气球，吹成长条的气球在小丑手上变换成了各种模样，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那一片孩子最多，个个排着队翘首以盼。
而拿到气球的小孩子则是兴奋的在大厅嬉戏奔跑，大人的呵斥和小孩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他们一行三人被人群冲散，方墨为顺手扶住了一个被自己脚步绊住差点摔倒的小孩，
有一个孩子拿着气球跑过来时，许知阮微微侧身让了一条路出来，结果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她的肩膀被人大力的撞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一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站的这个位置很不妙，旁边正好是摆放在台阶上的模型景观，被人那么大力一撞，许知阮整个人一个踉跄着向景观模型倒下。
恐龙造型的模型，一个尖锐的角对准了她。
说时慢那时快，许知阮连惊呼都来不及。 “——小心！” “知阮！”
兵荒马乱中许知阮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猛得拽住转了个方向，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听见头顶落下一身闷哼。
脑子一片空白，太过于突然的变故让思维跟不上当下。而头顶的声音让许知阮清醒过来，意识到有人给自己当了肉垫，熟悉的雪松香萦绕鼻尖。
这个方向，她被人护在怀里，抬头只能看到对方利落的下颌角，他的耳垂有一个耳洞，以前那里总是缀着一颗蓝色耳钻。
方墨为冲到许知阮面前，把她从周予臣身上拉起来。
“你还好吗！？”
他的语气非常紧张，目光从扫到下，检查许知阮有没有受伤，而后者根本没有心思管其他人，她撇开方墨为的手，冲到周予臣面前蹲下。
“你没事吧？” 被询问的当事人正仰靠着模型坐在地上，许知阮被人拉起，他怀里的重量一轻，他这才缓慢的屈起了一条长腿。
事故发生时，周予臣将许知阮拽了回来，但却被惯力带得倒退撞到了背后的模型。
一贯挂着闲散轻慢神色的男人这会儿眉头皱成了川子，似乎是扯到了哪里，他轻‘嘶’了声，闭了闭眼压住疼意。
许知阮语气紧张：“你是不是伤到哪了？” 话音才落，她注意到了周予臣右手臂上的湿濡。
黑色的衬衫被划开条长长的口，手臂上骇人的伤口清晰可见，鲜血顺着小臂蜿蜒流下，落在光洁锃亮的白色瓷砖地板上，一片骇人的猩红。
许知阮的瞳孔骤缩：“你流血了！”
“别看！”
他们的声音是同时响起的！
许知阮的眼前一黑，她的目光被一双温热干燥的手遮盖住了。
几乎是在许知阮的视线扫到他的手臂的同时，周予臣就抬手遮住了她的眼：“我没事，别怕。”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担心许知阮被吓到。
他感觉到掌心的水汽，忽略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轻笑：“真的不疼。”
依旧是惯来的散漫语气，听不出异常。
许知阮的声线和手都在抖：“我带你去医院。”
她把周予臣的手拉下来，慌乱无措的攥紧着，后者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安抚的笑。
“小伤，没事的。”
“你别说话！”
许知阮低声呵斥他，眼前见到的伤势过于狰狞骇人，让她一时忘记伪装，把所有理智抛诸脑后。
女人向来冷淡疏离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担心，眼睛红了一圈。
周予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软的发丝在掌心磨蹭，有一种莫名的充盈感。
方墨为垂眸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掌心慢慢的蜷起，目光落在眼前的画面上，心口有些刺疼。
意外来临时，他正好回头许知阮的身影，见到她被人撞倒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可阻挡在面前的人太多了。
他慢了一步，只是慢了一步。
周予臣被送到了医院，他右手臂上伤口有点长，他护住许知阮的时候倒向背后的方向，模型的一角划破了他的手臂，拉得很长。
好在伤口不是特别深，把血水冲洗掉之后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狰狞了，却也足够让人的一颗心揪起来。
约莫七八公分的伤口，被水冲洗过后，微微泛着白，裂开沟壑。
许知阮仅是看一眼就攥紧了手，比起刚刚的失态，她这会儿冷静许多，只是脸上有几分心疼。
医生准备给周予臣缝针，后者转眸瞥了一眼许知阮。
“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他对方墨为说：“带她出去，人多空气不好。”
许知阮不想出去。
护士：“家属出去等，别挤在这里。”
……
许知阮被方墨为带出去外面走廊等，置于冷气下的椅子冰冷异常，许知阮攥着手，眼前一直浮现鲜血淋漓的画面，一颗心就一直绷着。
方墨为看了一眼许知阮，眼里的光暗淡了些。
普通人看起来再可怕的伤势在医生手里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小问题，不多时周予臣就出来了。
他的手臂被包扎好了，因为衬衫袖子被划破了的原因，里面的白色纱布清晰可见，隐约看到一点红色。
出了这样的意外，原本整洁干净的衣服多了褶皱，发型也乱了，分明是很狼狈的造型，却半点不影响他的英俊，依旧从容矜贵，惹得路过的小女生频频回头。
许知阮猛地起身大步走向他：“包扎好了？”
周予臣点头：“嗯。”
“谢谢你。”
“我们之间说什么感谢。”
极为自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两人都同时怔在原地。
来不及细想，方墨为起身把许知阮拉到了身后。
“感谢还是要的，周律师真的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这次太感谢了。”
语言真是一门很神奇的学问，简单的几句话瞬间拉开了距离。
周予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旭出现了，他一脸担忧：“boss！你还好吗！？”
他一知道这件事立马就飞奔向医院了，只是海城今天的交通确实堪忧，耽误了不少时间。
陈旭很紧张：“医生怎么说？”
“小伤。”周予臣睨了一眼他：“死不了。”
陈旭左看右看发现老板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心放下来后，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温愉小姐知道你受伤了。”
“？”
陈旭讪笑一下：“她刚好打电话给我……”
周予臣闭了闭眼，感觉手臂上的伤越发疼了。
许知阮眸光暗了些，出走的理智被一句‘温愉小姐’拉了回来。
她小心藏好多余的情绪，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冷静：“这几天伤口小心点，别沾水发炎了。”
她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这次害你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我真的很抱歉。”
周予臣轻笑：“举手之劳。”
他说：“小伤而已，不用在意。”
陈旭惊掉了下巴，一般只有看到老板怎么利益最大化，从来没见多老板当雷锋。
之前就算了，现在为了救人受伤了，还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样子，陈旭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老板了。
回程，周予臣顺理成章的坐陈旭开回来的车，许知阮则是被方墨为带着坐了他的车。
因为这个变故，许知阮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这会儿要回去上班，方墨为会议推迟了，也要回洲际，四人是同路的。
周予臣收回目光，坐进后座。
海城的交通确是拥挤，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到达洲际酒店门口的。
从车上下来时，许知阮有些发晕，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后，她的脚步有几分后知后觉的虚浮。
周予臣下意识的要扶一把她，但方墨为更快，而许知阮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异常，立马就调整好了状态。
许知阮在21楼出了电梯，一下子狭小的空间就剩下了方墨为、周予臣和陈旭三人。
通往27楼的电梯，越往上越没人静谧。
陈旭房间在26楼，电梯到达楼层后他也出去了，于是狭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高大的身影。
无声的凝滞，有种沉重的压迫感。
周予臣面色从容，对此似是无感知，又似无所谓。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随之响起的还有方墨为的声音。
“——听说你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