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久不见。”丛迟然扯动嘴角，接过钢笔，浑身僵硬地坐了回去。
舟渡微微点头，拉开椅子，坐到了她对面，眼神落在桌子上摆着的书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丛迟然默默低下头，伸手把那本书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顺手悄悄用钢笔挡住了自己的笔名。
她没想过时隔八年，俩人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丛迟然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有些乱的丸子头，脸上罩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她素面朝天，他西装革履；她是犯罪嫌疑人，而他是原告律师。丛迟然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尴尬多一点，还是羞耻多一点。好像这么多年过去，只有自己还在毫无长进地原地踏步。
更让她在意的一点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海中烟火》男主的原型，是那个她暗恋了大半个青春的男主人公。
自己曾经小心翼翼保护，不好意思开口的秘密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当事人面前，丛迟然的心里简直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呦？你们俩认识啊？”刘大山难听的公鸭嗓再次开启道：“舟律师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他把后面的字特意拉长音强调了一遍，然后面色不善地看向舟渡。
舟渡好像并不介意刘大山语气里的刻薄，拿过桌上的文件夹一边翻看一边随口回道：“放心，我们很有职业素养。”
“同学。”舟渡又补了一句，像是在澄清他和丛迟然并没有太多私交。
舟渡的手快速翻动着，眉毛轻轻皱起，很快他放下文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丛迟然红着脸，有些紧张的双手交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接下来我们谈谈吧。”舟渡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邹志文双手抱在胸前，别过头，不想再看刘大山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轻哼一声。
“十......”舟渡停住，再次开口说：“刘大山先生说一下您的诉求吧。”
突然被叫了大名的刘大山脸色一变，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舟律师你叫我笔名就行。”
舟渡不为所动，眉尾轻抬，表情有些疑惑，问道：“抱歉，刘大山先生我没听清，您能大点声吗？”
刘大山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奈何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律师，自己也算有求于他，只得摆摆手作罢。
“我的诉求很简单，公开道歉，然后支付我赔偿金。”刘大山捏准了这小姑娘是个软柿子，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趁机狮子大开口地补充道：“二十万。”
“刘大山你个老不要脸的！”邹志文气急，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他身上，杯子里的水不偏不倚溅了舟渡一身。
舟渡面无表情地抬手扑掉肩膀出的水珠，看样子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丛迟然拉住身旁的邹志文，弯下腰给刘大山举了个躬，“怀江老师，我没有抄袭您的作品，《海中烟火》这本书是我独立完成的，对我意义很大。”
舟渡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收回目光，问她：“丛小姐有证据吗？”他抽出丛迟然手下按着的书，翻到信息页，念道：“2015年12月出版。”
然后把文件递到丛迟然面前，说：“根据资料，刘大山先生的书籍是2015年10月出版的，丛小姐对此又怎么解释呢？”
“什么？”丛迟然不解地看着舟渡。
她可以接受被误解，因为她确认自己没做错任何事。她可以接受刘大山的恶劣态度，因为她曾经见过更糟糕的。可她不能接受，质问她这一切的人是舟渡。
积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此刻爆发，舟渡的冷漠让她感到失望，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用最漠然的态度审问着她。
“这本小说是我从大学就开始写的，它从头到尾都是属于我的，我没有抄袭，我不该道歉，更不该赔偿。”
邹志文难得平静下来，他看着身边的丛迟然，突然有了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他把丛迟然签到自己手底下六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发火。
“确实，迟然的这部作品当时是我管理的，她抄没抄袭我最清楚，这本书一开始......”
邹志文刚要站起来就被丛迟然一把按了回去，他错愕地看向她，发现她红着眼眶，眼神却并未落在当事人刘大山身上，而是落在了刘大山身旁的舟渡身上。
“《海中烟火》的故事最早是在微博上更新的，当时是2012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那个账号被我注销了。”丛迟然努力控制着胸口的起伏，尽可能地保持冷静。
她这几年零零散散写了十来本小说，但《海中烟火》是最特别的那本。那本书是她把自己揉碎了塞进去，是她曾经那段灰暗日子里的救赎，是她对他曾经最真挚而又怯懦的爱。
《海中烟火》在她眼里从来都不只是一本小说，它是她的初心，是她一定要去守护的。
“所以，就是目前无法提供证据是吗？”舟渡问道。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泪珠顺着她的下颌砸在桌面上。她的声音颤抖，几乎哽咽地问他：“舟渡，你看过这本书吗？”
对方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丛迟然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摔在舟渡身上，声音嘶哑地朝他吼道：“他们说我抄袭，你也要说我抄袭吗？！”
纸张从文件夹中脱落，在空中纷飞着，挡在他们中间，就像是从前隔在他们中间怎么也翻不过的高墙，让他们怎么也看不清彼此的脸。
丛迟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疯子，居然在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律师发火。
她迅速抹掉眼底的泪痕，再次弯下腰。
“抱歉，我有些失态，我们下次再聊吧。”丛迟然起身，眼神坚定地对着刘大山说：“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抄袭，如果您要起诉，我奉陪，但我不会为了我没做过的事而道歉。”言罢，她拿起脚边的包，推门而出。
舟渡眉头紧皱，始终没有看她。
“刘大山，该说的我们说完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欺人太甚！”邹志文说完，也跟着摔门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舟渡和刘大山。
刘大山有些心虚的瞄了身边的舟渡一眼，发现对方正对着对面空位上的围巾出神。
他讪讪地迎上去一个笑脸，拍了拍舟渡的肩膀想要和这位业内著名律师套套近乎，哪知对方并不给他这个面子。舟渡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子，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
“以舟律师的能力这种小案子应该不在话下吧？”刘大山尴尬地收回手，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舟渡终于正眼看向身旁的这个男人，开口道：“刘大山先生，我只是临时帮朋友一个忙，在我来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内情。作为法崇事务所的律师，如果您委托了我们，我们会对您的案子负责到底，为您争取最大利益。但......”舟渡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继续说：“就我个人而言，我劝你好自为之。”
刘大山表情一僵，一时有些懵，问：“什么？”
舟渡没再理他，径直出了屋子。
丛迟然抄没抄袭，他可比他们要清楚的多。
——
丛迟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还不想回家，却又不知道要去哪。
绿灯亮起。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很巧，她是人群中唯一的逆行者。
他们走向他，路过她，无人在意她。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是气舟渡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只是气自己不争气，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会因为他对自己的漠然而感到难过。
久别重逢，她还是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可耻的心动。
“丛迟然啊丛迟然，你真是没救了。”她自言自语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无可奈何地垂下手臂。
丛迟然掏出手机，忽略掉自己快要爆炸的留言箱，点进浏览器，快速输入“难过时应该怎么办？”。
第一条回答便是：喝酒。
喝酒？
她倒是没试过。
倒也是赶巧，现在她的眼前就是一个酒吧。
“P......算了。”现在酒吧的名字总是取得奇奇怪怪的，丛迟然看了半天也没叫出名字。
一阵风吹来，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她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出来的时候应该拿着那条围巾的。没有再多犹豫，丛迟然人生第一次走进了传说中的酒吧。
或许是因为才到傍晚，里面的人并不算多，丛迟然挑了内侧吧台的一个位置落座。
“小姐是第一次来酒吧吧。”一个年轻的酒保走过来主动和她搭话。
“很明显吗？”
丛迟然有些局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学着身旁的人，把手随便搭在桌子上，保持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放松的姿势。
酒保也是很少看见她这种老实人，明知故问道：“心情不好？”
听到这话，丛迟然第一次来酒吧的新鲜感瞬间被冲散，眉眼一耷，点了点头。
见她这反应，酒保倒是觉得她有点可爱，忍着笑意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个名字说：“我们是正经酒吧，正经酒吧推荐你喝这款，度数低还好喝。”
丛迟然看着菜单上的名字念出声来：“嘉伯汀苏打酒？那就这个吧。”
没过一会儿，一杯粉色冒着泡泡的酒被端了过来，推到她面前。
丛迟然新奇地端起酒杯打量一番，“还挺好看。”然后送到嘴边，仰头开喝。
酒保刚要阻止，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最后只能试探问她：“怎么样？”
丛迟然的五官扭到一起，打了个嗝出来。
“有点辣，但味道还行。”
酒保点头笑笑，转身去接待另一位客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丛迟然感觉自己的五感似乎在慢慢放慢，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橘红，耳朵里被悠扬缓慢的音乐充斥着。恍惚间，她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烦恼，整个人像是在飘在云端，很是享受。
当然，享受也只是一瞬间。
没过五分钟，困倦感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脑袋昏昏沉沉的，失重般趴倒在桌子上，对着温暖的夕阳，慢慢阖上眼。
舟渡微微点头，拉开椅子，坐到了她对面，眼神落在桌子上摆着的书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丛迟然默默低下头，伸手把那本书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顺手悄悄用钢笔挡住了自己的笔名。
她没想过时隔八年，俩人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丛迟然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有些乱的丸子头，脸上罩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她素面朝天，他西装革履；她是犯罪嫌疑人，而他是原告律师。丛迟然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尴尬多一点，还是羞耻多一点。好像这么多年过去，只有自己还在毫无长进地原地踏步。
更让她在意的一点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海中烟火》男主的原型，是那个她暗恋了大半个青春的男主人公。
自己曾经小心翼翼保护，不好意思开口的秘密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当事人面前，丛迟然的心里简直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呦？你们俩认识啊？”刘大山难听的公鸭嗓再次开启道：“舟律师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他把后面的字特意拉长音强调了一遍，然后面色不善地看向舟渡。
舟渡好像并不介意刘大山语气里的刻薄，拿过桌上的文件夹一边翻看一边随口回道：“放心，我们很有职业素养。”
“同学。”舟渡又补了一句，像是在澄清他和丛迟然并没有太多私交。
舟渡的手快速翻动着，眉毛轻轻皱起，很快他放下文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丛迟然红着脸，有些紧张的双手交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接下来我们谈谈吧。”舟渡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邹志文双手抱在胸前，别过头，不想再看刘大山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轻哼一声。
“十......”舟渡停住，再次开口说：“刘大山先生说一下您的诉求吧。”
突然被叫了大名的刘大山脸色一变，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舟律师你叫我笔名就行。”
舟渡不为所动，眉尾轻抬，表情有些疑惑，问道：“抱歉，刘大山先生我没听清，您能大点声吗？”
刘大山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奈何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律师，自己也算有求于他，只得摆摆手作罢。
“我的诉求很简单，公开道歉，然后支付我赔偿金。”刘大山捏准了这小姑娘是个软柿子，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趁机狮子大开口地补充道：“二十万。”
“刘大山你个老不要脸的！”邹志文气急，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他身上，杯子里的水不偏不倚溅了舟渡一身。
舟渡面无表情地抬手扑掉肩膀出的水珠，看样子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丛迟然拉住身旁的邹志文，弯下腰给刘大山举了个躬，“怀江老师，我没有抄袭您的作品，《海中烟火》这本书是我独立完成的，对我意义很大。”
舟渡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收回目光，问她：“丛小姐有证据吗？”他抽出丛迟然手下按着的书，翻到信息页，念道：“2015年12月出版。”
然后把文件递到丛迟然面前，说：“根据资料，刘大山先生的书籍是2015年10月出版的，丛小姐对此又怎么解释呢？”
“什么？”丛迟然不解地看着舟渡。
她可以接受被误解，因为她确认自己没做错任何事。她可以接受刘大山的恶劣态度，因为她曾经见过更糟糕的。可她不能接受，质问她这一切的人是舟渡。
积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此刻爆发，舟渡的冷漠让她感到失望，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用最漠然的态度审问着她。
“这本小说是我从大学就开始写的，它从头到尾都是属于我的，我没有抄袭，我不该道歉，更不该赔偿。”
邹志文难得平静下来，他看着身边的丛迟然，突然有了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他把丛迟然签到自己手底下六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发火。
“确实，迟然的这部作品当时是我管理的，她抄没抄袭我最清楚，这本书一开始......”
邹志文刚要站起来就被丛迟然一把按了回去，他错愕地看向她，发现她红着眼眶，眼神却并未落在当事人刘大山身上，而是落在了刘大山身旁的舟渡身上。
“《海中烟火》的故事最早是在微博上更新的，当时是2012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那个账号被我注销了。”丛迟然努力控制着胸口的起伏，尽可能地保持冷静。
她这几年零零散散写了十来本小说，但《海中烟火》是最特别的那本。那本书是她把自己揉碎了塞进去，是她曾经那段灰暗日子里的救赎，是她对他曾经最真挚而又怯懦的爱。
《海中烟火》在她眼里从来都不只是一本小说，它是她的初心，是她一定要去守护的。
“所以，就是目前无法提供证据是吗？”舟渡问道。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泪珠顺着她的下颌砸在桌面上。她的声音颤抖，几乎哽咽地问他：“舟渡，你看过这本书吗？”
对方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丛迟然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摔在舟渡身上，声音嘶哑地朝他吼道：“他们说我抄袭，你也要说我抄袭吗？！”
纸张从文件夹中脱落，在空中纷飞着，挡在他们中间，就像是从前隔在他们中间怎么也翻不过的高墙，让他们怎么也看不清彼此的脸。
丛迟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疯子，居然在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律师发火。
她迅速抹掉眼底的泪痕，再次弯下腰。
“抱歉，我有些失态，我们下次再聊吧。”丛迟然起身，眼神坚定地对着刘大山说：“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抄袭，如果您要起诉，我奉陪，但我不会为了我没做过的事而道歉。”言罢，她拿起脚边的包，推门而出。
舟渡眉头紧皱，始终没有看她。
“刘大山，该说的我们说完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欺人太甚！”邹志文说完，也跟着摔门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舟渡和刘大山。
刘大山有些心虚的瞄了身边的舟渡一眼，发现对方正对着对面空位上的围巾出神。
他讪讪地迎上去一个笑脸，拍了拍舟渡的肩膀想要和这位业内著名律师套套近乎，哪知对方并不给他这个面子。舟渡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子，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
“以舟律师的能力这种小案子应该不在话下吧？”刘大山尴尬地收回手，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舟渡终于正眼看向身旁的这个男人，开口道：“刘大山先生，我只是临时帮朋友一个忙，在我来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内情。作为法崇事务所的律师，如果您委托了我们，我们会对您的案子负责到底，为您争取最大利益。但......”舟渡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继续说：“就我个人而言，我劝你好自为之。”
刘大山表情一僵，一时有些懵，问：“什么？”
舟渡没再理他，径直出了屋子。
丛迟然抄没抄袭，他可比他们要清楚的多。
——
丛迟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还不想回家，却又不知道要去哪。
绿灯亮起。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很巧，她是人群中唯一的逆行者。
他们走向他，路过她，无人在意她。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是气舟渡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只是气自己不争气，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会因为他对自己的漠然而感到难过。
久别重逢，她还是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可耻的心动。
“丛迟然啊丛迟然，你真是没救了。”她自言自语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无可奈何地垂下手臂。
丛迟然掏出手机，忽略掉自己快要爆炸的留言箱，点进浏览器，快速输入“难过时应该怎么办？”。
第一条回答便是：喝酒。
喝酒？
她倒是没试过。
倒也是赶巧，现在她的眼前就是一个酒吧。
“P......算了。”现在酒吧的名字总是取得奇奇怪怪的，丛迟然看了半天也没叫出名字。
一阵风吹来，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她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出来的时候应该拿着那条围巾的。没有再多犹豫，丛迟然人生第一次走进了传说中的酒吧。
或许是因为才到傍晚，里面的人并不算多，丛迟然挑了内侧吧台的一个位置落座。
“小姐是第一次来酒吧吧。”一个年轻的酒保走过来主动和她搭话。
“很明显吗？”
丛迟然有些局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学着身旁的人，把手随便搭在桌子上，保持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放松的姿势。
酒保也是很少看见她这种老实人，明知故问道：“心情不好？”
听到这话，丛迟然第一次来酒吧的新鲜感瞬间被冲散，眉眼一耷，点了点头。
见她这反应，酒保倒是觉得她有点可爱，忍着笑意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个名字说：“我们是正经酒吧，正经酒吧推荐你喝这款，度数低还好喝。”
丛迟然看着菜单上的名字念出声来：“嘉伯汀苏打酒？那就这个吧。”
没过一会儿，一杯粉色冒着泡泡的酒被端了过来，推到她面前。
丛迟然新奇地端起酒杯打量一番，“还挺好看。”然后送到嘴边，仰头开喝。
酒保刚要阻止，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最后只能试探问她：“怎么样？”
丛迟然的五官扭到一起，打了个嗝出来。
“有点辣，但味道还行。”
酒保点头笑笑，转身去接待另一位客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丛迟然感觉自己的五感似乎在慢慢放慢，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橘红，耳朵里被悠扬缓慢的音乐充斥着。恍惚间，她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烦恼，整个人像是在飘在云端，很是享受。
当然，享受也只是一瞬间。
没过五分钟，困倦感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脑袋昏昏沉沉的，失重般趴倒在桌子上，对着温暖的夕阳，慢慢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