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悟和嬷嬷同时瞪大眼睛:“姑娘!”

    先前那些还只是传闻,若明日真的将那些东西送去镇国大将军府,那便是坐实了谣言。

    最主要的是,大将军府的人才来提过亲,被天命拦了回去,那便说明程国候府的姑娘与大将军府无缘。

    既然无缘,两边都就此消停,世人只会叹一句命运弄人。

    反之,便就是不顾及自身以及对方的名声,死缠烂打。

    男方死缠烂打,世人或许还会说情有独钟,有情有义。女方死缠烂打,那就是不要脸,不懂自尊自爱。

    程澜梦当然知嬷嬷和阿悟的顾虑,然而她已经想清楚了。

    “照我说的办。”

    随即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娘亲,“此事不要让娘亲知道。”

    看出姑娘眼中的坚定,阿悟点头:“奴婢知道了。”

    这时程明然房中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嘴里喊着救命。

    “何人在外喧哗!”嬷嬷转身来到门口问道。

    拦住小厮的丫鬟过来禀报。

    得知是偏院的事,嬷嬷下意识面露不屑。

    程澜梦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可是有何事?”

    嬷嬷即使不愿,也还是老实回来禀报了小厮说的事。

    想起昔日的背叛,嬷嬷义愤填膺的说:“姑娘你不要管她,当初她竟然敢背叛主子,如今被侯爷打死也是活该。”

    程澜梦提高声音:“嬷嬷!”

    嬷嬷见状只能抿着嘴低头。

    程澜梦刚传来时便听说那位姨娘的事,嬷嬷的心结她清楚。

    故而,程澜梦唤来碧翠:“扶我过去看看。”

    才在床上病了三日,程澜梦的身体自然还没完全恢复好。

    嬷嬷看出姑娘是在体谅自己的心结,心中的怒气稍减,她上前扶住程澜梦的另一只手:“姑娘放心,嬷嬷我早就看清楚想明白了,才不会为不相干的人气坏身体。”

    程澜梦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懒得拆穿嬷嬷的伪装。

    这个世界男尊女卑,作为妻子都能被随意辱骂殴打,更何况是可以买卖的小妾。

    程澜梦到偏院的时候,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被堵在门外的程明然拼命敲击着房门,里面却不见又任何声音传出来。

    程敬身边的管事,还在劝说着程明然:“少爷您就别闹了,侯爷只是来找姨娘说说贴己话,您这又吵又闹的,让人瞧见成何体统。”

    老夫人院子的管事也在劝说着:“是啊,少爷,老夫人刚睡下,若是把她老人家吵醒了,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老夫人院中的管事是刘嬷嬷,程明然自幼养在老夫人院中,刘嬷嬷也算是看着程明然从小长到大,故而这段时间她很是不解,少爷一向不喜姨娘,也不关心姨娘院中的事。

    今日怎这般反常,非要进姨娘屋里。

    若是平常就算了,这侯爷还在姨娘屋里呢,要是让少爷闯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传出去那可怎么得了。

    尤其是把少爷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老夫人。

    想到这里,刘嬷嬷头上开始冒冷汗,便也顾不得礼法,伸手就要上去将人强行拉走。

    “里面不开门,你不晓得叫人撞门啊!你个蠢货。”

    冷漠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敲门的人,拦着的人,地上跪着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眸看了过来。

    夜深露重,又是大病初愈。

    来的路上,碧翠取了一件大氅为姑娘披上御寒。

    大氅为大红色,领口一圈是一张完整的动物皮毛(架空古代还没有动物保护法),红白冲击特别亮眼,也让人看起来格外雍容华贵,气势逼人。

    在众人愣神间,程澜梦已经让冯侍卫上前砸门。

    许是听到了外面不一样的动静,就在门快要被砸开之际,门从里面开了。

    衣衫不整的程敬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是想干什么!赶明儿叫人牙子过来全部发卖!”

    管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和姑娘非要进去,老奴拦不住啊!”

    程敬看了一眼程澜梦,随后将视线转到程明然身上,“不在你院子里待着,跑来这里闹什么?”

    程明然咬着牙,瞪着眼睛,“我要见我娘。”

    程敬别开头:“你娘睡了!”

    “我要见我娘!”

    程明然一字一句重复。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程敬甩开袖子“来人,把少爷给我拉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把他放出来。”

    一旁候着的下人正要起身。

    程澜梦清冷的声音徐徐传来:“我看谁敢动。”

    下人又连忙跪了回去。

    程敬见状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眯眼看向程澜梦:“是你撺掇的,是不是?!”

    “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程敬自动忽略了程明然的回答,他双手叉腰从屋里一步步走出来,走到程澜梦面前后也没着急说话,而是围着她转了两圈,真真切切的看明白了。

    他这才说道:“去一趟魏王府把你的胆子喂肥了,你以为你找到了靠山?魏王府这两日有派人过来问过你一二吗,没有,连个谢礼都未曾派人送来,人家这是根本就没将你放在眼里,先前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程澜梦的脸上带着浅笑,她抬眸与程敬直视:“父亲怕是不知道,三日前我晕倒,是魏世子送我回来的。”

    程敬微楞,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但是!

    “魏世子送你回来的又如何,像魏王府那样的家族,要娶的新妇必须得端庄贤惠,若是我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你看那魏世子还会青睐你半分不。“

    这两日程敬也想通了,这么忤逆不孝的女儿,得不到助力,他宁愿随便找个小门小户嫁了,也不会让女儿高嫁,谁知道腰杆硬了会做出什么蠢事,继而祸害到程家。

    见他如此笃定,程澜梦也笑了,笑的花枝招展。

    “姐?”程明然以为家姐被父亲气出毛病了。

    片刻后程澜梦终于笑够了,她对程明然说:“先带着这些人下去,我和父亲讲一点私密话,等我们讲完,我唤你,你再回来。”

    “可是……”

    “相信我。”

    程明然看看父亲,又看看程澜梦,最后咬牙带着其他人离去。

    管家似有犹豫。

    程敬现在也想知道面前的女儿还有什么花样要弄,于是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碧翠和嬷嬷也在程澜梦的示意下,退出了院子。

    见人已经走光,程敬来到院中石凳前坐下,“说吧,你想干什么。”

    程澜梦转身面对着他,为了不仰视谁,也不俯视谁,她也找了一处石凳坐下。

    “父亲放心,有父亲这么个明晃晃的例子在前,女儿怎会将筹码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众所周知,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石凳旁有一株菊花从栅栏里探出了头,程澜梦伸手将这朵花摘了下来。

    她一边数着花瓣,一边问程敬:“父亲可还记得前几日女儿是因何而病?”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程敬如何不知。

    “哼!你如今在家都这副德行,怕是在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说到这里程敬警告道“少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你手中的那些铺子,最好交给你娘亲的人打理,否则……”

    见他又要说些有的没的,程澜梦打断他的话“父亲不要急着问罪,还是听女儿把话说完吧。”

    程敬再次冷哼。

    “铅粉,有毒,用在脸上容易产生过敏,前来诬陷女儿的那人便是使用了添加铅粉过多的胭脂。所以说啊,若想害人,只需使用那边一点点手段便能让人防不胜防。”

    程敬一开始不以为意,然而听到最后他却突然毛骨悚然,倏地从石凳上站起来。

    “你、你这个逆女,你难不成还想毒死为父不成!”

    见他如此紧张,程澜梦摇了摇头,她道:“虽我有此心,但我若真这样做,有朝一日被人查出来,不仅我的名声会被毁,连累娘亲也会被人指责教坏了子女。”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女儿不会做。”

    “你、你、你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程敬显然是被吓到了。

    程澜梦一脸嗔怒的瞪了程敬一眼:“都说让我说完,让我说完,父亲怎么一直打断女儿的话呢。”

    “女儿今日之所以屏退所有人,就是想同父亲说一件事。凤凰石父亲还记得不?就是女儿献给您,您又献给皇上的凤凰石。”

    程敬微张着嘴巴,这次他真没开口打断程澜梦的话。

    “凤凰石又名鸡血石,其实就是一种结晶石,但它为何会呈红色呢?是因为硫化汞,一种和铅粉类似的矿物质。想必父亲您也不懂什么是矿物质,女儿索性就简单说,它其实就是一种剧毒之物,一旦沾上顷刻毙命。”

    前面是真,后面则是程澜梦胡诌。

    但眼前的程敬显然是被吓到了,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程澜梦上前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此举却把程敬吓的连连后退。

    程澜梦一脸无辜的收回手,“父亲这是怕了?嗐!父亲不用怕,那鸡血石若不打碎,毒气便不会散发出来,也就无人知晓那东西内含剧毒。不过,在宫中收买一人打碎它,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发现毒物可是有功之人。”

    “女儿本没想这么早告知父亲,让父亲你一直生活在惶惶不安中,可谁叫父亲硬要这个家不安生呢,好好过日子不行,偏要折腾人。”

    “为了消耗您的精力,我都让天一道长陪您玩了,您为何还不知收敛呢。”

    程澜梦面露不解。

    程敬已经完全傻了:“道、道长也是你的人?”

    程澜梦顿时笑出了声:“父亲不会真信这个世上有什么能掐会算的高人吧?”

    想到里屋的姨娘还不知伤的如何,程澜梦不想在与程敬啰嗦,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声音越发冷漠。

    “父亲,这个身份还在,我便叫您一日父亲。从今以后,您若是还敢打杀这府中一人,扰得我娘亲不得安宁,我定让这侯府上下给我娘亲陪葬!我程澜梦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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