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释怀，蒋海生笑得极轻极轻，目光在空中与沈蓓交汇，而他终于是敢正视沈蓓了。
蒋海生双手撑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此以后，蒋海生的心里不再会只有恨。
*
沈蓓去看蒋海生的时候，周延被强制要求回了流云殿休息。
他没在沈蓓面前显露自己的伤，一路上都强撑着，此时也到了极点，就乖乖听话回来了。
少年盘腿坐着，细致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就连自己难以抹到的后背，都尽力去处理。
换做以前，周延肯定又是随便擦擦就算是处理过了，可是现下是多事之秋，沈蓓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到时候伤口恶化，她会担心的吧。
他不能再给沈蓓添麻烦。
金疮药在伤口上化开，凉中带着丝丝痛感。
屋外的侍从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偶尔能听到些“登基”，“大典”，“国丧”之类的词语。周延知道，沈蓓要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
她现在应该还在京宫忙吧，今晚应该是不回流云殿了，沈琼去世了，沈蓓肯定会很难过，他要去陪着她。
少年脑子有些混沌，穿好衣服起身就想要出门，却又猛然想到今天那个蓝公子。
周延讨厌他看沈蓓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
还说什么下次见面一定要兑现诺言。
哦，还有那个张清和，不是还请沈蓓去家里吃饭吗。
他们知道了京宫的变故，应该都会去找沈蓓吧。
这么一想，沈蓓好像不需要自己。
这个想法在周延脑海里盘踞了很久，趁着现下脑子晕乎乎的，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周延的脑袋晕晕乎乎的，额头滚烫，他自己却并没有发觉，胡思乱想着。
于是周延又折回去坐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猛然想起沈蓓说让他休息。
那就休息吧。
周延再度醒来的时候，身处的房间没有了熟悉的乌木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掀被下了床，四周摆设陌生，他从来没来过这里。周延有些急，跑了出去。
门开之后又是偌大的殿堂，少年已经冷静了下来，摸索着出去的方向。
却撞到了宫殿内打扫的侍女。
侍女见是皇太女接回来的小公子，行了一礼到：“公子醒了？是否是在寻皇太女？”
周延退开了几步，回了一礼道：“嗯。”
侍女心里疑惑，这个小公子是皇太女亲自带回来的，身份理应高贵，怎还向自己行礼？
“皇太女在玉湖呢，公子出去向右走即可。”侍女回到。
周延道了谢，又跌跌撞撞地朝侍女说的方向跑。
玉湖
入夜，已然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淡雅的清香萦绕在池边，沈蓓就坐在池中的亭下看着文书，有风吹过，撩起她披散着的墨发，池中的荷花淡粉，与深深浅浅的绿色荷叶交错，而她身着月白色的襦裙，美得像是池中的仙子。
察觉到有动静，沈蓓抬头就看见周延朝自己走过来。
周延的胸膛因为刚刚的小跑起伏着，他目光黏在沈蓓身上，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待周延走进些，沈蓓才放下了文书，“身体怎么样？”
约莫半月的时间，周延发了两次高烧，回想太医给他看伤的场面，沈蓓依然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忙得抽不开身，干脆就把人接来了京宫。
“无碍。”周延坐在了沈蓓身边。
周延有些窃喜，醒过来的时候没有那个讨厌的蓝公子，也没有张清和。
只有沈蓓和周延。
“饿了吗？”沈蓓话说得平静，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普通得像“今天吃什么”这样的事情。
周延想说不饿，转念又想到沈蓓可能没有用膳：“饿了。”
沈蓓闻言便唤了侍女备膳。
她越是风轻云淡周延就越担心，尽管知道沈蓓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人，而且他自己对于失去家人也没什么悲痛的感情。
可是沈蓓很在乎沈琼。
于是周延握住沈蓓的手，安慰得有些笨拙：“姐姐，你别伤心。”
周延不知道沈琼是假死。
沈蓓知道周延是怕自己因为沈琼的“死”而伤心，本想告诉周延她没事，可是对上那双水盈盈的温柔眸子，又改变了主意。
秀气的眉微蹙，眼神落在文书上，空洞得有些哀伤。
“周延。”沈蓓抬头看着周延，低低地唤他的名字，“我以后要一个人了……”
周延抿着唇，伸手拭去了沈蓓眼角欲坠的泪，那双眼睛此时映着周延的模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此时此刻，周延竟卑劣的希望，这双眼睛里面永远都只有自己。
只有他能陪在沈蓓身边，而沈蓓身边只有他。
沈蓓原本是想骗骗周延，却没想到酝酿完直接掉了眼泪，想要别开眼时，周延却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
乌木香扑鼻，霎时间周身的空气都染上了周延的气味。
周延以为沈蓓是不好意思，顶着红脸抱住了她，学着以前母亲安慰自己的动作，轻轻拍着沈蓓的后背，说话的声音带着平日里一贯的温润，让人安心。
“姐姐，你还有我。”
“周延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蓓整个人埋在周延宽厚的怀里，有些愣怔。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每次都是她嘴上调戏，周延却直接上手。
搞得她猝不及防。
周延不太会安慰人，只是笨拙的调动自己仅知的方法，想要怀里的人开心。
他喜欢沈蓓抱他，因为这样他会很开心。
那沈蓓呢，也会喜欢吧。
侍女端来膳食走近的时候，周延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有些不自在的松开了沈蓓。
他刚刚，说永远。
侍女来时看到了相拥的二人，于是加快了动作，放下膳食就退下了。
沈蓓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跑了一天了，现下也饿了，眼泪一抹，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吃饭吧，今日你就歇在瑶华台。”
“就是你醒来的地方，我现在就住在那边。”
他睡的地方是偏殿，沈蓓不想让周延离自己太远，他还发着烧，沈蓓不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着烧，周延的反应有些慢，沈蓓瞧着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悠悠然道：“周延，你怎么不给我布菜呀？”
周延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反应了半晌才道：“姐姐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的。”在沈蓓很小的时候沈琼就告诉过她，帝王不能有太过于喜爱的东西，这会沦为别人的把柄。
就像是吃食，无论是桌上准备了什么菜，沈蓓往往都是每样只吃一点，就算有特别偏爱的也不会表现出来。
周延挑了一道看起来最好吃的夹给沈蓓，抬头注意沈蓓的表情。
可是她毫无表情。
“好吃吗？”周延不懂沈蓓的忌讳，只是想知道沈蓓喜欢吃什么。
“尚可。”有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延又换了一道夹给沈蓓，沈蓓每次的评价都是尚可，他不死心，一道又一道地换。
沈蓓瞧着他着急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
罢了，她也不想吃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那道酒酿丸子你还没给我夹呢。”
周延立马起身，去够那道离得最远的酒酿丸子，然后捧到沈蓓面前。
酒酿丸子晶莹，白滚滚，圆润润的模样看着就讨喜，混着酒香味，让人食欲大增。
周延把碗捧到沈蓓面前，像是终于找到了骨头的小狗，眼巴巴的等着主人的奖赏。
沈蓓捻起勺子，盛了一个丸子递到周延嘴边。
“这几日辛苦你了，也谢谢你安慰我。”沈蓓的心里因周延的无措而柔软，说话也变得矫情起来：“不然可能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沈琼走后，她身边是真的没有至亲的人的，刚刚泪落得突然，也让沈蓓发觉，她大抵是真的有些孤单的。
可是身为帝王，不向来是孤身一人吗。
沈蓓一直把感情放在次要，她的向往，事情的利弊，才是她优先于考虑的事情。
看上去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内心里在意什么，她根本不会让别人知道。
那时候沈琼表现出了对顾长笙的爱，向先帝提出要娶她为正夫，可顾长笙差点却因此丧命。
现在，她表现出来的，是极少显露的真诚。
周延也感受到了，当那颗酒酿丸子在嘴里化开的时候，是沁人心脾的甜。
周延不喜甜。
“那姐姐再喂我吃一颗吧。”周延笑着说。
沈蓓于是又舀了一颗，喂到周延嘴边。
到最后，只有那道酒酿丸子没剩多少。侍女收走了剩下的膳食，沈蓓就继续改文书，周延则在一旁陪她坐着。
沈蓓现在拿着的印章还是皇太女的印章，在京国，重明鸟是皇太女身份的象征，这枚半掌大的印章，雕刻精致，上面的重明鸟栩栩如生。
周延无聊，就捏着这块章在手里把玩。
沈蓓改的累了，转眼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说到：“你要不要帮我一起改。”
早先在流云殿的时候，周延也是帮沈蓓改过文书的。
周延噙着笑，若有所思地说：“姐姐，我帮你改的话，被那些大臣发现了怎么办？”
沈蓓：“没关系，我的印章天下独一份，盖上章，便是我的，不会被发现的。”
女人笑得狡黠，灵动又迷人，那枚重明鸟印章不知何时落到了她手中，轻轻按在红色的印泥上。
周延专注地看着沈蓓，痴得像被摄了魂魄的凡人。
沈蓓的手朝他伸来，周延看着沈蓓的动作，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
印章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红色的重明鸟在他脸上飞舞着，不仅不难看，反而衬得他肤色更白。
沈蓓没想到周延没躲，见恶作剧得逞，她看着周延脸上的印记，笑得花枝乱颤。
“这下好了，连你也是我的了。”
周延红了耳朵，伸手想去碰脸上的印记，沈蓓急忙拦住他：“别动，等下脸花了。”
少年垂着眼不再看她，“姐姐，你别逗我。”
沈蓓做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久居高位，沈蓓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可是对上周延，却总有想怎么造就怎么造的底气。
她待周延，是特殊的。
蒋海生双手撑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此以后，蒋海生的心里不再会只有恨。
*
沈蓓去看蒋海生的时候，周延被强制要求回了流云殿休息。
他没在沈蓓面前显露自己的伤，一路上都强撑着，此时也到了极点，就乖乖听话回来了。
少年盘腿坐着，细致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就连自己难以抹到的后背，都尽力去处理。
换做以前，周延肯定又是随便擦擦就算是处理过了，可是现下是多事之秋，沈蓓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到时候伤口恶化，她会担心的吧。
他不能再给沈蓓添麻烦。
金疮药在伤口上化开，凉中带着丝丝痛感。
屋外的侍从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偶尔能听到些“登基”，“大典”，“国丧”之类的词语。周延知道，沈蓓要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
她现在应该还在京宫忙吧，今晚应该是不回流云殿了，沈琼去世了，沈蓓肯定会很难过，他要去陪着她。
少年脑子有些混沌，穿好衣服起身就想要出门，却又猛然想到今天那个蓝公子。
周延讨厌他看沈蓓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
还说什么下次见面一定要兑现诺言。
哦，还有那个张清和，不是还请沈蓓去家里吃饭吗。
他们知道了京宫的变故，应该都会去找沈蓓吧。
这么一想，沈蓓好像不需要自己。
这个想法在周延脑海里盘踞了很久，趁着现下脑子晕乎乎的，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周延的脑袋晕晕乎乎的，额头滚烫，他自己却并没有发觉，胡思乱想着。
于是周延又折回去坐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猛然想起沈蓓说让他休息。
那就休息吧。
周延再度醒来的时候，身处的房间没有了熟悉的乌木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掀被下了床，四周摆设陌生，他从来没来过这里。周延有些急，跑了出去。
门开之后又是偌大的殿堂，少年已经冷静了下来，摸索着出去的方向。
却撞到了宫殿内打扫的侍女。
侍女见是皇太女接回来的小公子，行了一礼到：“公子醒了？是否是在寻皇太女？”
周延退开了几步，回了一礼道：“嗯。”
侍女心里疑惑，这个小公子是皇太女亲自带回来的，身份理应高贵，怎还向自己行礼？
“皇太女在玉湖呢，公子出去向右走即可。”侍女回到。
周延道了谢，又跌跌撞撞地朝侍女说的方向跑。
玉湖
入夜，已然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淡雅的清香萦绕在池边，沈蓓就坐在池中的亭下看着文书，有风吹过，撩起她披散着的墨发，池中的荷花淡粉，与深深浅浅的绿色荷叶交错，而她身着月白色的襦裙，美得像是池中的仙子。
察觉到有动静，沈蓓抬头就看见周延朝自己走过来。
周延的胸膛因为刚刚的小跑起伏着，他目光黏在沈蓓身上，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待周延走进些，沈蓓才放下了文书，“身体怎么样？”
约莫半月的时间，周延发了两次高烧，回想太医给他看伤的场面，沈蓓依然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忙得抽不开身，干脆就把人接来了京宫。
“无碍。”周延坐在了沈蓓身边。
周延有些窃喜，醒过来的时候没有那个讨厌的蓝公子，也没有张清和。
只有沈蓓和周延。
“饿了吗？”沈蓓话说得平静，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普通得像“今天吃什么”这样的事情。
周延想说不饿，转念又想到沈蓓可能没有用膳：“饿了。”
沈蓓闻言便唤了侍女备膳。
她越是风轻云淡周延就越担心，尽管知道沈蓓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人，而且他自己对于失去家人也没什么悲痛的感情。
可是沈蓓很在乎沈琼。
于是周延握住沈蓓的手，安慰得有些笨拙：“姐姐，你别伤心。”
周延不知道沈琼是假死。
沈蓓知道周延是怕自己因为沈琼的“死”而伤心，本想告诉周延她没事，可是对上那双水盈盈的温柔眸子，又改变了主意。
秀气的眉微蹙，眼神落在文书上，空洞得有些哀伤。
“周延。”沈蓓抬头看着周延，低低地唤他的名字，“我以后要一个人了……”
周延抿着唇，伸手拭去了沈蓓眼角欲坠的泪，那双眼睛此时映着周延的模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此时此刻，周延竟卑劣的希望，这双眼睛里面永远都只有自己。
只有他能陪在沈蓓身边，而沈蓓身边只有他。
沈蓓原本是想骗骗周延，却没想到酝酿完直接掉了眼泪，想要别开眼时，周延却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
乌木香扑鼻，霎时间周身的空气都染上了周延的气味。
周延以为沈蓓是不好意思，顶着红脸抱住了她，学着以前母亲安慰自己的动作，轻轻拍着沈蓓的后背，说话的声音带着平日里一贯的温润，让人安心。
“姐姐，你还有我。”
“周延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蓓整个人埋在周延宽厚的怀里，有些愣怔。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每次都是她嘴上调戏，周延却直接上手。
搞得她猝不及防。
周延不太会安慰人，只是笨拙的调动自己仅知的方法，想要怀里的人开心。
他喜欢沈蓓抱他，因为这样他会很开心。
那沈蓓呢，也会喜欢吧。
侍女端来膳食走近的时候，周延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有些不自在的松开了沈蓓。
他刚刚，说永远。
侍女来时看到了相拥的二人，于是加快了动作，放下膳食就退下了。
沈蓓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跑了一天了，现下也饿了，眼泪一抹，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吃饭吧，今日你就歇在瑶华台。”
“就是你醒来的地方，我现在就住在那边。”
他睡的地方是偏殿，沈蓓不想让周延离自己太远，他还发着烧，沈蓓不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着烧，周延的反应有些慢，沈蓓瞧着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悠悠然道：“周延，你怎么不给我布菜呀？”
周延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反应了半晌才道：“姐姐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的。”在沈蓓很小的时候沈琼就告诉过她，帝王不能有太过于喜爱的东西，这会沦为别人的把柄。
就像是吃食，无论是桌上准备了什么菜，沈蓓往往都是每样只吃一点，就算有特别偏爱的也不会表现出来。
周延挑了一道看起来最好吃的夹给沈蓓，抬头注意沈蓓的表情。
可是她毫无表情。
“好吃吗？”周延不懂沈蓓的忌讳，只是想知道沈蓓喜欢吃什么。
“尚可。”有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延又换了一道夹给沈蓓，沈蓓每次的评价都是尚可，他不死心，一道又一道地换。
沈蓓瞧着他着急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
罢了，她也不想吃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那道酒酿丸子你还没给我夹呢。”
周延立马起身，去够那道离得最远的酒酿丸子，然后捧到沈蓓面前。
酒酿丸子晶莹，白滚滚，圆润润的模样看着就讨喜，混着酒香味，让人食欲大增。
周延把碗捧到沈蓓面前，像是终于找到了骨头的小狗，眼巴巴的等着主人的奖赏。
沈蓓捻起勺子，盛了一个丸子递到周延嘴边。
“这几日辛苦你了，也谢谢你安慰我。”沈蓓的心里因周延的无措而柔软，说话也变得矫情起来：“不然可能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沈琼走后，她身边是真的没有至亲的人的，刚刚泪落得突然，也让沈蓓发觉，她大抵是真的有些孤单的。
可是身为帝王，不向来是孤身一人吗。
沈蓓一直把感情放在次要，她的向往，事情的利弊，才是她优先于考虑的事情。
看上去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内心里在意什么，她根本不会让别人知道。
那时候沈琼表现出了对顾长笙的爱，向先帝提出要娶她为正夫，可顾长笙差点却因此丧命。
现在，她表现出来的，是极少显露的真诚。
周延也感受到了，当那颗酒酿丸子在嘴里化开的时候，是沁人心脾的甜。
周延不喜甜。
“那姐姐再喂我吃一颗吧。”周延笑着说。
沈蓓于是又舀了一颗，喂到周延嘴边。
到最后，只有那道酒酿丸子没剩多少。侍女收走了剩下的膳食，沈蓓就继续改文书，周延则在一旁陪她坐着。
沈蓓现在拿着的印章还是皇太女的印章，在京国，重明鸟是皇太女身份的象征，这枚半掌大的印章，雕刻精致，上面的重明鸟栩栩如生。
周延无聊，就捏着这块章在手里把玩。
沈蓓改的累了，转眼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说到：“你要不要帮我一起改。”
早先在流云殿的时候，周延也是帮沈蓓改过文书的。
周延噙着笑，若有所思地说：“姐姐，我帮你改的话，被那些大臣发现了怎么办？”
沈蓓：“没关系，我的印章天下独一份，盖上章，便是我的，不会被发现的。”
女人笑得狡黠，灵动又迷人，那枚重明鸟印章不知何时落到了她手中，轻轻按在红色的印泥上。
周延专注地看着沈蓓，痴得像被摄了魂魄的凡人。
沈蓓的手朝他伸来，周延看着沈蓓的动作，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
印章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红色的重明鸟在他脸上飞舞着，不仅不难看，反而衬得他肤色更白。
沈蓓没想到周延没躲，见恶作剧得逞，她看着周延脸上的印记，笑得花枝乱颤。
“这下好了，连你也是我的了。”
周延红了耳朵，伸手想去碰脸上的印记，沈蓓急忙拦住他：“别动，等下脸花了。”
少年垂着眼不再看她，“姐姐，你别逗我。”
沈蓓做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久居高位，沈蓓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可是对上周延，却总有想怎么造就怎么造的底气。
她待周延，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