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总是这么的多变,清晨山野间的朝露滴滴滋润土壤,晌午高楼上空的烈阳只需一杯冰咖啡抚慰,晚间清冷晚风在亲密抚摸着众人的身躯。

    从金辉大酒店出来的尤塔,看着华灯初上的夜色,丝丝入怀的冷风让他不禁抖动着身躯。

    他回到龍隐别墅,想要把今日的工作情况报告给任尔。

    在回去的路上尤塔考虑是否把今天在金辉大酒店看到顾小姐和孟医生在一起吃饭的事告诉他。

    但怕自己多管闲事,也就是吃个饭而已不用太过大惊小怪,可是这件事在已然发生的情况下,如果没告诉他,那他知道以后一定会发疯。

    虽然任尔是个极度冷静,极度自持的人,这么多年没什么事会让他发火,也没什么事能让他入心,或也就是只对他关心的人和感兴趣的事多点注意力,其余的他都是觉得在浪费时间。

    但是在关系到顾影菲的任何事上,他都难以自控。

    不然这五年以来也不会相思成疾,宁愿在有她的回忆里迷失自我,也不愿在没有她的现实里清醒度日。

    尤塔低头走上阶梯。

    并没看到此刻正在二楼书墙上放书的任尔。

    他看到从楼梯口上来的尤塔,神色疑虑,停止了手中放书的动作,小声呼唤:“尤塔!今天金辉大酒店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尤塔抬眼,说:“任少,很顺利!”

    他听到了不出意外的消息,笑着说:“很顺利,那你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还有其他事让工作能力如此出色的尤助理也犯了难?”

    尤塔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如果他没提还能在想一想怎么说这件事,但是他问了,那就只能如实告知。

    “任少,我…今天在金辉大酒店看到了……”

    尤塔话还没说完,就被房间内任尔的手机铃声打断。

    任尔抬起手,让他稍等片刻。

    他走回房间,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本市一串陌生号码,他疑惑的接起电话。

    “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出现了一段小心翼翼试探的少年声音:“是任叔叔吗?我是小安!”

    他被这一通电话惊喜,可是他又奇怪为什么小安这么晚了会打电话给过来:“小安,找我有什么事吗?”

    “任叔叔,你在忙吗?我小姨……”

    陶如安的话还没说出口,也就只听到了顾影菲的名字,他就害怕的着急打断:“你小姨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为难你们。”

    “没有任叔叔。”他连忙解释:“是我小姨今天晚上要去相亲,所以我想和你说一声。”

    “相亲?”这话一出,让他的心如一块完整的镜子立刻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他喉咙发紧的问:“小安,你知道他们相亲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吗?”

    “我知道,晚上8点,在弋江街的不打烊酒馆。”他肯定的说道。

    “好的小安,叔叔知道了。”

    陶如安想在挂断电话之前再次确认一下他的病情:“任叔叔你好些了吗?我和小姨之前去你家没见到你,她回去之后很担心你。”

    “好多了,谢谢小安的关心。”

    “好,我还要写作业,就先挂了,任叔叔再见。”

    陶如安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而他还在紧紧捏着手机不松手。

    关心!她真的关心吗?

    如果真的关心又怎会继那天走之后,不打一个电话,不发一句短信。

    哪怕就只是发一个表情也比漠不关心强。

    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继续低着头的尤塔。

    就已经知道尤塔有事瞒着他。

    “你有事瞒我?”任尔面色苍白,仿佛之前花了大功夫养好的伤又瞬间回到了当初。

    尤塔说:“任少,我没有想要隐瞒你,我是想说的,但我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难过,怕我伤心,还是怕我知道后做出你们都不可控的事情来?”

    “任少,你冷静,我下午在金辉大酒店的大厅里看见顾小姐和一位陌生男士刚吃完饭结束,我确实应该在当时就告诉你,不应该等到现在,是我的疏忽,抱歉。”

    尤塔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他:“你说什么?”这话也加速了他想要去找她的迫切心情。

    “立刻开车,去弋江街的不打烊酒馆?”他吩咐。

    尤塔看他现在的脸色,简直如乌云压顶,世界末日来临也不过如此了。

    “任少,顾小姐可能是因为朋友或者亲人的介绍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才答应相亲的,你别太紧张。”在车上,尤塔从后视镜不停的观望他的情况,怕他想多,安慰说:“还有,顾小姐有新生活,有一份新感情这也正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新生活!新感情!

    他曾是这么想过,因为当年她不幸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就让他一个人接受煎熬与惩罚就好。

    他是希望她能过上开心,幸福的生活。

    但是他自从在柏林看到她之后,他心里那棵属于她的大树又再一次发了芽,每一次见面如阳光让树苗就越高,每一次说话如养分让树干就越粗,每一次接触就让树根如万条锁链牢牢的捆绑在心里,不可撼动。

    当他知道她还保留着那串手链时,他是既心疼又欣喜。

    心疼她这么多年也同他一样在回忆过往,在回忆里寻找安慰,自己活着时没给她幸福,死后还让她也遭受思念的折磨。

    欣喜是觉得她对他的那份感情是这般的深。

    可他今晚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不愿了,他绝不能忍受别的男人闯入她的生活。

    更不能想象别的男人侵占她的内心,把在她心里属于单郁亭的那份感情抢走,挪用。

    所以他害怕极了。

    汽车到达弋江街不打烊酒馆后。

    尤塔问:“任少,我们要进去找顾小姐吗?”

    “不用了,我们等她出来就好,先不惊扰她。”

    “明白!”

    他虽是这么说,可内心焦急无比,怕出现自己不可掌控的意外。

    时间过得好慢,车里的氛围让尤塔觉得也如他现在的心情,冻结了周围所有的一切。

    尤塔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9点30分,他们已经在车内等了许久。

    从后视镜的位置他又看了看,发现任尔的动作就没变过,身子靠在椅背上,头半侧着眼神一直盯着不打烊酒馆。

    时间越久,尤塔就越担心他会看到她后彻底爆发,一般狂风海啸袭来之前,海面都是一片宁静。

    就在尤塔再次看向窗外时,终于见到了顾影菲走出了不打烊酒馆。

    她和那位陌生的男士在微笑挥手告别,尤塔瞟了一眼任尔的脸,发现他面色难看,默默的说:“任少,我下车去请顾小姐过来。”

    顾影菲和相亲对象分别之后,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就看到了尤塔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被吓得退后一步说:“尤助理,好巧,又见面了。”

    “顾小姐,不巧,是我们特意在等您?”

    “等我?”她不明白的问:“尤助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小姐,不是我找您,是任少在等您。”他看了眼停在马路对面的那辆奥迪。

    她顺着尤塔的眼神的方向也转头看了一眼:“任总等我?什么事呀?对了,任总好些了吗?”

    尤塔继续说:“您先上车吧。”

    看着磨砂暗黑的车体,又听着尤塔的言语,她觉得奇怪,任尔有什么事非要这么晚来找自己。

    他们一起过马路走到车边,尤塔替她打开车门。

    顾影菲坐了进去。

    任尔看着车窗外繁华热闹的街市,手指交叉互握着。

    似乎在克制自己。

    她看到他后,还是很开心的,自从他生病以来,自己太久没见到他,即使是上门拜访也没能见面,虽失望,但总归会见到。

    很害怕他的伤,不过见到他现在没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任总,你好些了吗?”她笑意盈盈的问。

    她看他没回答,觉得他是因为生病反应有些迟钝,怕他还是有不舒服,随后又一点点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任总,你是现在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忽然转头,此刻俩人鼻尖相对,两双眼神之间的空隙是后车窗华丽灯光的照射。

    任尔眼神里是广告牌中红色灯光的映射,如燎原之火在燃烧。而顾影菲的眼神是绿化带中绿色灯光的映射,如绿意盎然的新生。

    而她眼神里温柔之意却把任尔似火的眼神再次点燃。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可她却有一颗想要逃离的心。

    她被他盯的局促不安,想要拉远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感受到后,抓着她的胳膊,说:“顾小姐,你现在如此动人的笑容是不是刚刚也给了那个男人?”

    “任总,你什么意思?”她不明白的问。

    难道他知道自己在相亲。

    可是自己没有男朋友,没结婚,怎么就不能相亲,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还有为什么就不能笑了,即使是和陌生人交流,笑容也是给对方最好的回复。

    她的胳膊被他抓的太紧,让她有些疼痛般的蹙了蹙眉。

    他看到她不舒服的表情后,便立刻松开了抓紧她胳膊的手,随后抬起手轻柔抚摸着她的脸颊,又用拇指打圈式揉了揉她的唇。

    这样的一张脸,真的很难让人抗拒。

    眼神也从之前的滚烫变成现在的贪婪。

    贪婪的扫视着她的脸,声音低沉的说:“你这个摄人心魄的笑容能否以后只给我一人,或者我在说明白一点,以后别再对任何一个男人这样笑了。”

    顾影菲觉得眼前的人疯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离开了他的抚摸,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刺激他,小心谨慎的问:“任总,你到底怎么了,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帮助?”他轻笑:“顾小姐当真想要帮我?”

    她不假思索的稍稍点了点头。

    “好!”他命令尤塔:“开车,回龍隐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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