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短信回复的沈恂和童栩此刻正在雁声公寓陪伴顾影菲。

    至于为什么陪伴,这话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自任尔手术成功那晚,顾影菲被好友轮番劝回家后,她的心似乎像是被困在这所医院里不愿离开,在空旷的走廊里透过玻璃窗的倒影看着病房里沉睡的人,想进去却进不去,想看他却看不清,这种跌宕起伏的担忧感一直跟随左右。

    其实她是想着第二天不等尤塔的通知,立刻去医院看他,哪怕他没醒,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已经很知足。

    但这种心思立刻被童栩阻止。

    童栩说:“你不要这么着急,既然尤助理没通知,那么就说明任总还没醒,你去了也不起作用,在医院时你姐夫也特意嘱咐了,病人术后,身体非常虚弱,需要静养,切勿有太多人来打扰,你不记得了吗?”

    她想起在医院里姐夫的话,再加上童栩说的也确实如此,他家里人那么多,弟弟妹妹还有尤塔都在,完全不需要她做什么,去了只会给他们增添麻烦。

    便就在这种心理下她强忍了下去,但在第二天她着实是无法再忍,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的伤情。

    这几日,她饭吃不好,觉睡不好,简直是日日煎熬,夜夜难安。

    所以就擅作主张一个人跑去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她直奔外科诊室,因不知Vip病房在哪里,便在护士站询问了值班护士。就是这么一问,她被告知任尔在手术完第二天就已经出院。

    她不可思议,有些急躁地质问护士:“你们为什么要让病人出院,他前天晚上刚做完的手术,身体怎么能扛得住,陶医生允许了吗?你们医院怎么可以同意?”

    护士看着她涨红的面容,虽是心切,但也安慰道:“小姐,请您冷静,我们医院也和家属沟通过,不能出院,但病人家属决心已定,院长和陶主任都签了字,我们也没办法。”

    “那你们知道,病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出院吗?”

    “小姐,这个我们不清楚。”

    “陶医生现在有没有空?我方便去找他吗?”

    “您稍等,我们给您查一下。”护士在电脑上翻看了医生值班信息,随后回复道:“小姐,陶主任现在正在手术中,今天被排满了,您不一定能见到他。”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一脸沮丧,拖着沉重失落的身体,精神涣散地回到了家。

    任尔出院的事,让她越想越觉得伤心难过,想得太深一切都会逐渐变得糟糕起来,想得越多演变到最后就会越让自己不安。

    从而有了,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见自己?是不是他的伤很严重?是不是他到现在都依然昏迷不醒?

    这三个想法让她感到害怕,眼泪就这么不值钱的一滴滴往下掉。

    在她哭得最抑制不住的时候,童栩打来了电话。

    童栩本来打电话是想问她吃点什么,想着买来带给她,但电话里顾影菲的哭声把她吓了一跳,来不及多问,便拉着沈恂立刻赶来了雁声公寓。

    来到雁声公寓的俩人,听了她因哽咽而断断续续的讲述后,也觉得任尔出院这件事很奇怪。

    童栩虽然也想不通,但她还是极力抚慰顾影菲,说:“菲菲,你别想这么多,任总肯定会没事的,他出院说不定是转到了更好的医院,或者是有更权威的医生专门照顾他,总之任氏家大业大,肯定会有办法治好他。”

    便是童栩这句安慰人的话,在莫名之间提醒到了沈恂。

    他为什么出院,是什么迫使他一定要出院。

    细细想来,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各样的人,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涌入,人来人往,医院的护士,护工,医生,病人,家属,这些看起来在医院里最正常不过的路人,但可能对于任尔来说都是隐患,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暴露身份。

    童栩为了让她不再担心,不再多想,便命令站在一旁发呆的沈恂:“沈恂,你给尤助理发短信,问问任总醒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沈恂有点意外:“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

    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那这个短信到底适不适合现在发?倘若等来的消息是任尔没醒,那么菲菲知道了只会更加崩溃,可等来的消息是他已经醒了,那么她一定会按耐不住想去看他的心,真等他们俩见了面,这后果不敢想象。

    沈恂万分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童栩看他半天没有动静,催促道:“你快点!那晚在医院你不是也很担心任总吗?我就让你发个短信,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你要是不想发,那就我来发!”

    “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发。”

    沈恂将文字编辑完发送后,手机就随便放在了一旁,顾影菲的眼神就一直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她不知道能不能等来这个回复。

    她真的很害怕心中的种种想法成真,唯有诚心祈求上天,只要他能醒过来一切安好,那么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等待的时间不长,茶几上的手机便有了动静。

    她迫不及待跑过去,并没看清手机上的内容,就看到一个手机定位,当她想看清楚的时候,就被童栩拉了回去。

    童栩:“别着急,菲菲,听沈恂说。”

    尤塔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任少今天刚醒,沈先生请放心。】随后就是春阑别院的定位消息。

    简单明了,没有废话,也没有特别的提醒,尤塔知道沈恂能看懂其中意思。

    童栩问:“尤助理怎么说?”

    在这几秒的安静里,沈恂想了很多,可最后还是选择如实告知她们:“好消息,尤塔说,任总已经醒了,让我们放心。”

    童栩松了口气,说道:“菲菲,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任总醒了,他人这么好,老天爷绝不亏待他,你就是喜欢瞎想,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她听完童栩的话,马上站起身:“任总醒了,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他,不然我还是担心。”

    “等一下!”沈恂制止了她想要去看任尔的心情:“菲菲,你听我说,你要是相信我,今天就由我替你们先去看望任总,你等我回来,他的一切情况我都会如实告诉你,毕竟他今天刚醒,身体肯定还很虚弱,你让他先休息一阵,等他好些了你再去看他,这样比什么都好。你觉得呢?”

    顾影菲说:“我当然相信你,可尤助理给你发了地址,就是说明可以去看他,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你着急,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去看任总,他看你哭红的眼睛,毫无精神的面容,他会不会心疼,会不会难受,这样对他的伤没有任何好处。”

    沈恂的话句句戳着她的心,她根本无法反驳,满是期待的眼神里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她的沉默给予了沈恂最后的回答。

    童栩:“菲菲,我觉得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你听我的,这几天好好休息,别在想这么多了,等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看望任总。”说完后,便看着沈恂:“我在这儿陪着她,你现在就去,帮我们转达对任总的问候。”

    “嗯,我会的!”

    沈恂从雁声公寓出来后,便开车跟着导航来到春阑别院。

    到达春阑别院时,沈恂以为这庭院会像月照西雾那样是一栋栋别墅群,没想到这是个私家别院。

    整个坐落在这一片的古典中式庭院就只有春阑别院,周围的绿植景观更是芳草萋萋,落英缤纷。

    他把车开到门口时,就看见眼前车库外的红木门自动打开,看来庭院里已经有人知道他的光临。

    他将车停稳后,把副驾驶的鲜花和果篮一起拿着,下车后就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车库外等待。

    “你好,是沈先生吧!我是春阑别院的管家,你可以叫我赵伯。”

    “您好,赵伯,我叫沈恂,是任总的朋友,今天和尤助理约好来看望任总。”简单几句介绍后,沈恂问道:“这几日任总恢复的如何?”

    “任少没事!”赵伯看沈恂拎着东西,行动不便,想要给他把果篮拿着,可就要伸手时,沈恂却把花递给了他。

    他抱着花,慈祥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沈先生,请随我来。”

    沈恂跟着赵伯的身后,这一路,走过了园中石桥,穿过了林中凉亭,经过了一串回廊,最后进入客厅,坐上电梯上了三楼,才最终到达目的地。

    这一路走过可谓是静如安澜,美景映眸,花园中更是一派草色入帘青,红花伴翠柳,怪石耸立,溪水涓涓之景。

    亭上黑瓦肃穆,一盏油灯长明。

    屋内中空的回廊里有一棵松树挺拔坚毅,虽被别院长廊包围,可依旧被阳光所偏爱,而它这种无拘无束的状态能传达给每一位来春阑别院的客人。

    这要不是有人带着,在这段路途中,不是被美景吸引忘了来时的目的,便是被院中的各色影响迷住了前路。

    而这庭院让沈恂扑面而来的感受就是古朴中不失华贵,典雅里蕴藏文气。

    他在心中感叹,还真是身处江南景色谙,一缕柔雾入心来。

    “沈先生,你进去吧!任少正在里面等你。这鲜花我找人插好再给你送进去。”赵伯把沈恂带到房间门口,让他自己进去。

    他点头表示明白,便提着果篮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后,他便闻到了一股非常浑厚自然的香味。

    当他在医院里百分之九十确认任尔就是单郁亭后,自己想了很多种任尔醒来后他去看望他的样子,也许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也许是身上贴满电极,或者是正在挂着一瓶又一瓶的药水。

    可这些想象都是一位病人在术后最常规的模样,但是当沈恂真的见到他时,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副场景。

    他衣着干净整齐,面容恬淡,正在香桌上焚香。

    这画面不禁让沈恂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庭院外一路走进来,这庭院看似丹楹刻桷,佣人管家齐全,还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可看似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能唾手可得,但他全身散发出的气质还是那般孑然,孤傲,这么多年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其实他明白任尔这么做的用意,就是知晓他回去后会和顾影菲传话,而这传达的内容无非是他眼见为实的全部,这么大费周章为的就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任尔将香炉里的沉香点燃后,熄灭了火种,看着沈恂,温润一笑:“沈先生,请坐。”

    沈恂把果篮放在桌子上,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有些事自己看的再清楚,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任总,我明白你只想让我看见该看见的,可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你后背的伤还好吗?”

    左边飘飘悠然地烟雾在他们面前萦绕,很像现在他们的关系,只要这如绸缎的烟雾还在他们彼此心中飘着,阻隔着,那么这扇答案之门便没那么容易打开。

    任尔轻描淡写地回道:“沈先生,我很好,你不必挂心。”

    沈恂看着他没有感情的敷衍,低头小声抱怨:“中了一枪怎么可能很好,还让我不必挂心,不愿说就算了,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任尔看着眼前的人低着头小声嘀咕,他似乎像是能听到沈恂口中的吐槽一样,摇着头浅浅笑了笑。

    然后轻轻朝着门外叫了一个声:“赵伯!”

    沈恂抬头看着门外,就看见赵伯带着一个佣人,他端了一杯咖啡,身后佣人怀里抱着一个花瓶,里面插满了他带来的绿桔梗和百合。

    赵伯把咖啡端到了他的面前说:“沈先生,请喝咖啡,你带来的鲜花我让人放在门口的桌几上了。”

    沈恂接过咖啡:“好的,谢谢赵伯。”

    赵伯走后,他先是看了眼咖啡,这咖啡和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随后小心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第一口没喝出什么来,便又喝了一大口,可还是没什么,就是一杯普通的拿铁咖啡。

    他进入到这间房间时,想要确认他是不是单郁亭的心情异常急切,可任尔给他的感觉总像是在暗示,可态度又是这么疏离。

    他这急性子可受不了这些,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问出真相:“任总,你为什么着急出院,刚做的手术,在医院待着不是方便些吗?”说完他为了避免这个问题的刻意性,眼神躲闪回避。

    任尔没有犹豫,接着他的话问道:“沈先生想听真话吗?”

    他点头,一脸期待:“想听!”

    “我不喜欢有人来看望我,扰了我的清静。”

    这话一出,差点把正在喝咖啡用来掩饰尴尬的沈恂给呛死。

    可是这春阑别院的地址如果不是你的命令,尤塔怎么会发给我,难不成是我自己想多了。

    不可能,沈恂不信他会这么冷血。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咖啡渍。

    任尔看着他丰富的面部表情,局促不安的身体变化,此时的脸上多严肃,心里就有多闲趣。

    他看着沈恂刚想开口说话,但他没给机会,故意打断道:“不过沈先生是个例外,我很欢迎你来春阑别院。”

    这大喘气没把沈恂给整废,他假意微笑:“任总,你的幽默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沈恂觉得任尔在耍他,逗他,为了摆脱这个局面,他起身走到果篮处,打开了果篮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蜜橘,递给了任尔:“任总,吃个橘子。”

    他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从不吃需要剥皮的水果,会弄脏手。”

    沈恂看他拒绝,便伸出手向他再次递了递:“你尝尝,我走进这家水果店时,老板娘非常热情地和我吹嘘说这是江西蜜橘,有多么多么甜,还保证如果不甜就让我去找她。任总,你帮我尝尝呗,看看她是不是诓骗我。”

    任尔看着他诚挚的眼神和这个一直伸出来的手,很不忍心,就接过了他手中的蜜橘。

    沈恂便站在原地也剥了一个,其实他就是故意把橘子拿给任尔的,他准备主动出击来试探他。

    从小到大,单郁亭从不吃需要动手剥皮的水果,正如他所说,会弄脏手,因为他的那双手是用来寻觅黑白琴键上动人的音符,是一双不染尘埃的手,在霜花雪月间,秉承最纯然的艺术。

    但就是因为这样,沈恂刚认识他那会儿觉得这属实是矫情,某一次也是故意逗他,便非要打破他对剥皮水果的偏执,一定要逼着他吃橘子。

    他剥橘子得手法很特殊,既不是从橘脐开始剥,也不是从橘蒂开始剥,他是从橘子最光滑的边缘开始剥,就是这个奇怪举动,让沈恂一直记得,也让他至今没遇见过这么剥橘子的第二个人。

    那天格外的冷,他剥完橘皮后还要把橘子果肉上的根茎一点点去除,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双手指尖泛红,手背上的皮肤白里透着青,就像是划破了一样,橘子皮上的汁水,溅满他的手心。

    剥皮怕麻烦,吃法费时间,也是这时沈恂便也理解他的这份不喜。

    既然不喜,他便可以从源头将这些都舍弃,从小就是这般冷漠性子。

    沈恂看他还没打算吃,便刻意说:“任总,橘子再不好剥,可这专属于柑橘的香甜是需要你的主动才能享用这份美味的。”

    这话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以任尔的身份在变装派对酒店里偷偷亲吻她,那夜的月色,那夜的唇舌交战,还有风吹起微动的薄纱窗帘,更有他不敢卸下的伪装。

    直到今天这份伪装一直都在,只不过在原来的那层之上又多加了一副面具。

    任尔垂眸盯着手心里的蜜橘,不管是明知他的故意试探,还是为了怀念那个深刻的吻,他愿意剥开这层橘皮,让他知晓全部真相。

    他沿着橘子边缘慢慢把橘皮剥开。

    就在这时,沈恂快速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捧着任尔的脸,上下左右,仔细端详。

    任尔全身都在抗拒,可他又不能使力,后背一直都在隐隐作痛,只能警告道:“沈先生,你是不是离得太近了,赶快松手。”

    他没说话,也没放手,僵持了一会后,他看任尔脸上表情不对,随即松手,拉开了一段距离。

    另一边任尔将手中的蜜橘放下,严厉地说:“坐到对面去。”

    沈恂缓慢移动身体,按照他的话执行。

    毕竟他可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被他这么来一下,任尔后背疼得厉害。

    沈恂看他眉心微蹙,面容不适,迅速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我太激动了。”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任尔看着眼前香桌上的最后一点沉香燃灭后,一脸平静地回答:“沉香已灭,烟雾尽散,你心中一直不解的疑问不是早已有了答案。”

    直到任尔这句话说出口,他们四目相对,回忆起以往的所有,沈恂心中百感交集,他好难受,嘴角颤抖,全身麻木。

    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好兄弟没死,可真到了和他相认的这一天,他多少有些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说:“你这是受了多少苦,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和我联系。”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着,即便当年我被渭城哥和任叔救了,可那样的我,无法见任何人,我怎么敢去联系你。”

    “那当你打算回芜江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你要我去找你说什么,直接告诉你我是谁!你会信吗?”

    这话倒是不假,面对这张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脸,这让沈恂怎么敢信,怎么敢认。

    沈恂说:“所以你才会在月照西雾故意抛出引线,一点点暗示我,最后让我自己寻找答案。”

    任尔看着沈恂有些湿润的眼角,便有意刺激他的情绪,不想让他伤心:“我提示的已经很明显了,是你反应太慢,头脑太笨。”

    “你说谁反应慢,头脑笨呢!”沈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情绪高涨:“你那叫明显,跟我东扯音乐,西扯宇宙,莫名其妙的还和我玩起水漂,你搞这么多花样,叫我怎么猜的出啊!”

    “我不打水漂怎么让你主动教我,你不教我,怎么能有机会看见我手臂上的烟疤!”

    “你说到烟疤,我当时能被你吓死,我以为自己见鬼了,怎么会有人手臂上有和我好兄弟一模一样的疤痕,要不是这次你舍命救下菲菲,我可能还在怀疑。”

    沈恂一提起顾影菲这个名字,任尔的内心就会掀起一片悸动。

    “菲菲怎么样了,这几天她还好吗?”他柔声向沈恂问道。

    “不好,非常不好,她今天去医院看你,在得知你出院后,担心和恐惧将她入侵,害怕你不愿见她,更害怕你伤势严重,在家躲着一直哭,如果不是阿栩打电话给她,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我不是不愿见她,我是怕……”

    “我知道,你怕医院人多嘴杂,暴露身份,不得已才出的院,关键是你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怕她担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这点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

    任尔说:“你把今天看到的,回去后都和她说清楚,告诉她我很好,你说的话她一定会信。”

    沈恂看着任尔憔悴不堪的面容,叹了叹气,质疑道:“你真的没事吗?你的后背实实在在中了一枪,根本就不是个小伤口,子弹位置再偏一点你就死了,在你口中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没事,尤塔在短信上说你今天刚醒,我来时问了赵伯你的情况,他的回答也是没事,可脸上的表情却骗不了人;你为了想让我回去告诉她一句你很好,在这里强忍着和我见面,你焚香恐怕也是想要消除身上的药水味,怕我在这间房待久了,也沾染到这个气味,回去后怕她闻出来。为了不让她有负担,你想到了全部,可就是不想想你自己应该怎么办。”

    沈恂能深深预告到,任尔心底这份弥漫至深的爱意迟早会将他出卖。

    即便这份心事他藏在深不见底的暗河里,可最终还是会因为忍不住从而将这份喜欢甘心放在烈日下暴晒,为的只是替她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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