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林檀川过来找她，两人一起去了一家最近口碑很好的本地餐厅。
排队等桌的间隙，俞月接了个傅雪颂打来的电话，回来后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缓了脚步，却还是与正四处探望的赵小芒对上了视线。
“欸——月儿，你也在这里啊。”
她抬手挥了一下，正挽着她胳膊的全将将也在这时转过头来，随即又一脸诧异地瞥了眼林檀川，看口型似乎在问，“你们是一起过来的？”
听到全将将的猜测，一旁赵小芒也有些惊讶，探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俞月握着手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赶在林檀川开口之前，说，“上午在医院有点事，忙完了之后正好碰见，就一起过来吃饭了。”
“哦哦，这样。”赵小芒点头，“那你们应该是取的小桌号码吧，我去问问能不能换成大桌——”
说着，她迈开步子想去找服务生，全将将被她带着也往前走了几步。
俞月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抿了一下唇，却忽地感到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林檀川。
他漆黑的双眼直直盯着她，眼底情绪不明。
好似是不理解，又好似是对她的那个回答不满意，但不管是哪种，俞月都不想予以相应的反应。
她强行别开视线，垂下眼，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手机屏幕。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解释这会儿人太多，想换四人桌需要重新取号排队，但是三楼还有间能容纳十几人的圆桌包间可以坐，不过需要另外加钱。
就在两个女生纠结要不要换成圆桌房的时候，俞月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点开，是林檀川发过来的消息。
【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店吃饭？】
俞月握着手机往赵小芒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打字回复，【没事，一起吃吧。】
“我们四个人也用不了那么餐具，收的服务费是不是有点高了？”全将将瞥了一眼服务生手上的纸。
“不好意思啊，目前我们这边也只有这间还空着在，要不然，您再等等？或者在排个小号桌，到时候给您推一起？”服务生问。
“就这间吧。”林檀川摁灭手机屏幕，起身往俞月身边走了两步。
很快，服务生带几人上了三楼。
推开包厢门，赵小芒拉着全将将就往里面走，选了个落地窗旁的位置坐下，俞月懒得选位置，便坐在了最靠近门侧的椅子上，林檀川确定完菜品最后才进门。
一进来，便径直拉开了俞月旁边的椅子，准备坐下。
“怎么坐那么远？”全将将原本正在看赵小芒手机里的照片，听见声音一抬头，就看见林檀川正站在桌对面的位置前。
“懒得再走。”林檀川坐下，端起桌上的热水壶随口问了句，“陈煜今天没出来玩？”
闻言，赵小芒抬起头，噘嘴不爽道，“我们girls' day 要他出来做什么！”
旁边全将将笑着揽了一把赵小芒的肩，向林檀川解释，“这几天店里一直很忙。”
话音落，赵小芒极不配合地“嘁”了一声，随后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来看这套啦，这套应该也挺适合你的......”
俞月看着两人互动，有点尴尬地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口水。
昨天在店里坐的那会儿，她已经从那几个女生的口中拼凑出了全将将突然和陈煜在一起的原因，不外乎就是醉酒后擦枪走火之类的剧情，在一起基本也是顺理成章。
可赵小芒不这么看，现代社会谁还搞以身相许这一套？更何况对方一瞧就不是个值得相许的人，停留在朋友阶段或许还可以。
正想着，林檀川伸手拿过她面前的碗筷，俞月下意识一顿，抬眼望过去。
他正往碗里倾倒热水，动作十分熟练地将筷子放进去清洗，而后将用过的水倒进桌上的一只玻璃碗内。
“可以用了。”他将碗筷推回去，头也没抬。
俞月一顿，看着面前的那副碗筷，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面。
她们还凑在一起划拉手机，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这时，包厢门被轻敲了几下，一个服务生推开门，拉着推车走进来，开始上菜。
这家店做的都是一些崇川的特色家常菜，林檀川选的菜品也几乎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口味，这顿饭还只进行到一半，赵小芒就已经跟俞月商量起来下次宿舍聚餐要点什么菜了。
等到差不多结束时，俞月借故出了门。
本来今天是想单独请林檀川吃顿饭的，但没想到还遇上其他人，不过请一个人和一群人在她眼里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走到一楼收银台，报出房间号，想要买单。
收银员在电脑上查询片刻后，反馈，“女士，306的账单已经买了哦。”
俞月刚从钱包里找到卡，闻言，停住动作抬起头，“已经买了吗？”
“嗯嗯，这边显示下单之后就结账了。”
俞月一顿，问，“那现在还能加个菜吗？”
“可以。”收银员点头，从一旁的文件夹里抽了本小册子出来，“这是我们的一些甜点和果盘，您可以看看。”
俞月接过，道了声谢谢。
回到包厢，林檀川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赵小芒和全将将都已经吃好，正商量着回学校。
下午还有一节专业大课要上，赵小芒虽然不是很愿意去，但到底还是不敢逃，毕竟听说这个老师是学院里出了名的严厉。
全将将跟她交流了几句这个老师的战绩后，赵小芒更是担忧得不行。
她抬头看向俞月，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俞月就起身冲她晃了晃手机。
“芒芒，下午我不回学校了，家里有事。”
“啊？”赵小芒瞪圆了双眼，刚刚还在这儿聊老师的战绩呢，一眨眼这人就要以身示法了？
她忙站起来，叫住俞月，“月儿，下午大课你不去被老师抓到了怎么办？”
俞月背着琴，听到声音转身，摆了摆手，“没事，我会跟老师请假的，待会儿还会有饭后的水果送来，你们吃完再走吧。”
赵小芒一噎，没想到她会走请假这种正规流程，便只好点了点头。
出了门，俞月掏出手机给林檀川发了个消息道别，可一直到她下楼打到车，对面都还迟迟没有回复些什么过来。
大概是在忙，先前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手机里有消息和电话进来，但他都没怎么管。
想到这里，俞月摁灭手机屏幕，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探进口袋，触碰着里面的钥匙。
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在指尖游走，心底慢慢悠悠地沉下了一个东西，在它触底的瞬间无数个小气泡被挤压出来，气泡碎掉的同时，体内躁动的不乖分子也一并被释放了出来。
-
俞月回来没有提前通知家里，丁姨临时接到电话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俞先珉从老宅搬出来后就在这半山腰别墅群里购置了一处房产，物业安保都是一等一的配置，像出租车或是其他没有录入系统的车牌都不会予以放行。
想到她一个人要顺着山道走半个多小时候才能到家门口，丁姨就心疼不已。
她上前接过琴，语气里带了埋怨，“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么冷的天走回来都要冻感冒了，你身体本来也不是很好，这么瘦，往后还要再多吃点才行......”
俞月听着丁姨的絮叨，往里面走了几步，没看到苏丽的身影。
她回头，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姨姨，我妈不在家吗？”
“带你弟弟去外面晒太阳了，应该等会就会回来。”丁姨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到沙发上，直起身看俞月，“你看看，鼻子都冻红了，我去厨房给你煮杯热姜茶来啊。”
俞月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见她的背影离开，俞月抿了抿唇，快步朝着楼梯口方向走去。
冬天的阳光并算不得太好，再多过一会儿，苏丽就要带着弟弟回来了。
俞月不想跟她正面碰上，只得加快了脚步。
家里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二楼书房保险柜里，密码上次她见苏丽输过一次，虽离得远没完全看清楚，但根据按的位置，能大概猜到密码是什么。
俞月站在书房门口，手抬起握紧门把手。
当了乖乖女二十年，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用力按下门把手，将门推开。
下一秒，书房内的景象让俞月呼吸一滞——
那个从没在这个点出现在家里的俞先珉，此刻正坐在电脑前听下属汇报工作。
见门被推开，他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俞月感觉心脏都要被吓骤停了，她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又紧了紧。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俞月大脑空白了两秒，很快又镇定下来，“妈妈让我来拿一下东西。”
俞先珉没说话只点了下头，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屏幕上的线上会议。
俞月抿了一下唇，朝墙边的保险柜走。
虽然知道俞先珉忙于工作基本无暇关注，但她还是莫名有些紧张，总觉得后背上有双眼睛正盯着在。
她蹲下，回忆了那天苏丽按密码的位置，脑子里拼凑出来了一串密码，大概是弟弟的生日。
正想着，俞先珉的靠椅突然往后滑了一下，俞月动作顿住。
“李秘书，给我订一张去清江的机票。”他合上电脑，站起身，抬手看了眼腕表，“嗯，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他取过桌边的公文包，视线无意往旁边扫去，正好对视上了蹲在保险箱旁的俞月，他眉头紧皱，“怎么还——”
俞月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答，就被桌角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俞先珉拿起，右手抬了抬，做出制止状，“回来再说。”
话音落，他握着手机就朝外走，一直到出了门，俞月才听见他极不自然地“喂”了一声。
房间内再无其他人，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
她拿走柜子里的户口本，和一沓现金，手忙脚乱地塞进羽绒服下摆，而后抱着肚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直到锁上门，躺到床上，俞月的脑子还是懵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做这些事情，只是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就只能这么走下去。
她翻了个身，从口袋掏出手机，傅雪颂的消息还停留在半个小时之前。
【你疯了，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俞月思忖片刻，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那我给他钱，给很多很多钱。”
在准备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明明最看不起苏丽那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观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被潜移默化成了这种人。
她蹙紧眉头，狂按几下删除键，良久，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这时微信消息弹窗。
L：【到家了吗？】
L：【刚看到消息。】
俞月抿了下嘴，手指在键盘上顿住。
想退缩，却又不甘心，她疲惫地闭了闭双眼。
既然这样，那就先做，再顺其自然吧。
排队等桌的间隙，俞月接了个傅雪颂打来的电话，回来后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缓了脚步，却还是与正四处探望的赵小芒对上了视线。
“欸——月儿，你也在这里啊。”
她抬手挥了一下，正挽着她胳膊的全将将也在这时转过头来，随即又一脸诧异地瞥了眼林檀川，看口型似乎在问，“你们是一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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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月握着手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赶在林檀川开口之前，说，“上午在医院有点事，忙完了之后正好碰见，就一起过来吃饭了。”
“哦哦，这样。”赵小芒点头，“那你们应该是取的小桌号码吧，我去问问能不能换成大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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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月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抿了一下唇，却忽地感到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林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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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目前我们这边也只有这间还空着在，要不然，您再等等？或者在排个小号桌，到时候给您推一起？”服务生问。
“就这间吧。”林檀川摁灭手机屏幕，起身往俞月身边走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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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包厢门，赵小芒拉着全将将就往里面走，选了个落地窗旁的位置坐下，俞月懒得选位置，便坐在了最靠近门侧的椅子上，林檀川确定完菜品最后才进门。
一进来，便径直拉开了俞月旁边的椅子，准备坐下。
“怎么坐那么远？”全将将原本正在看赵小芒手机里的照片，听见声音一抬头，就看见林檀川正站在桌对面的位置前。
“懒得再走。”林檀川坐下，端起桌上的热水壶随口问了句，“陈煜今天没出来玩？”
闻言，赵小芒抬起头，噘嘴不爽道，“我们girls' day 要他出来做什么！”
旁边全将将笑着揽了一把赵小芒的肩，向林檀川解释，“这几天店里一直很忙。”
话音落，赵小芒极不配合地“嘁”了一声，随后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来看这套啦，这套应该也挺适合你的......”
俞月看着两人互动，有点尴尬地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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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赵小芒不这么看，现代社会谁还搞以身相许这一套？更何况对方一瞧就不是个值得相许的人，停留在朋友阶段或许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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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往碗里倾倒热水，动作十分熟练地将筷子放进去清洗，而后将用过的水倒进桌上的一只玻璃碗内。
“可以用了。”他将碗筷推回去，头也没抬。
俞月一顿，看着面前的那副碗筷，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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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差不多结束时，俞月借故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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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姨姨，我妈不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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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月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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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月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答，就被桌角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俞先珉拿起，右手抬了抬，做出制止状，“回来再说。”
话音落，他握着手机就朝外走，一直到出了门，俞月才听见他极不自然地“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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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做这些事情，只是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就只能这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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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俞月思忖片刻，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那我给他钱，给很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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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退缩，却又不甘心，她疲惫地闭了闭双眼。
既然这样，那就先做，再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