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其三「复仇科」
闻慧再一次见到萧睿，是在复仇科的新入职介绍会上。
“你好，萧睿。”闻慧双手合十，微微低头，以佛门礼节问候他，“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这里的科员出身各异，每个人都用自己习惯的方式与新成员们见礼。
握手、拥抱、作揖、贴面……而科长威廉是位来自异能世界的吸血鬼，他打招呼的方式是舔舐对方的颈动脉。
往届的新人对此多少有些抵触，这次与萧睿同批入职复仇科的一男一女也不例外。唯有萧睿，面不改色地任由银发血族靠近他的皮肤。
“嘿，闻慧。你推荐的小子确实很不错。”威廉露出品尝红酒的神情，优雅地吐出音节，“他的血液里有野心勃勃的味道。”
威廉的语言与闻慧的本不相通。依靠事务所从一级科技世界搜罗来的翻译插件，让不同语种间的即时交流成为了现实。
闻慧垂着眸子，低语道，“他的性格应该很适合复仇科。”
按照惯例，复仇科的介绍会比事务所其他部门都简短。
在其他人与新人交换联系方式的间隙，闻慧退至角落，查看工作系统中的未读邮件。她喜欢独处，也不想和存在竞争关系的同事太过亲密。
为了方便事务所统一管理，上层为每一位职员都配备了搭载工作系统的『角膜贴片』。
它也是从高阶的科技世界借鉴改良的产物。通过覆盖在眼球上的透明贴片，彼岸事务所职员可以获得工作所需的一切辅助。
闻慧最先查阅的是一封写在淡紫色信纸上的邮件。
由于工作能力出众，闻慧在部门中有很高的话语权。发邮件的一方为了显示对她的尊重，通常会想办法把信件弄得美观一些。而闻慧也确实更偏向于跟邮件写得漂亮的人合作。
装点门面是人际交往时的常见行为，事务所成员也不能免俗。
发件人是轮回部的艾蕾娜。她经常给闻慧推荐委托者，也很了解闻慧偏好和擅长的处理的问题类型。
艾蕾娜这次推给闻慧的谈判对象生活在二级科技世界89号，是位偶像出身的女演员。由于被下了降头，多次在镜头面前做出诡异的举动，她已经很难再继续自己的星途。
降头术对她的生活的影响远不止事业。
正在吃的食物忽然变成蟾蜍、洗手时水龙头中喷出大把头发、独处一室总会听见敲门声……诸如此类，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成为了她的日常。这使得女演员的精神紧绷，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她出身贫寒之家，为了成名已经拼尽了一切。
更进一步将这位女演员的人生信仰推入深渊的是，她找不出那个向她施术的真凶，连孤注一掷的报复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如无意外，女演员将于三个月后死去。她会向粉丝写下绝笔信，在精神重压和恐怖幻觉的双重作用下自残而亡。
关于这个可怜的女人，艾蕾娜在邮件中这样评价：
「她父母早亡，刚和男友分手。这种没有感情牵绊且走投无路的人类，最容易成为付出灵魂代价的委托者。以你的经验，谈成交易应该很简单。」
一般来说，介绍邮件中关于有执念之人的生平，基本都由轮回部部员从他们的工作系统中调取而来，并非亲身与当事人沟通所得到的结果。简短的邮件并不足以概括一个人的怨念，只能供闻慧作为任务难易的大致参考。
经验丰富的业务员，尤其像艾蕾娜，因为见惯了所监视的世界中老病生死，早已对他人的悲惨经历失去了同情的能力。他们的表述通常平静而公式化。
闻慧并不着急回复，而是继续浏览另一封邮件。
它的页尾印着蓝色的小花朵，与发件人温柔的口吻相得益彰。这封邮件来自小山悦子，她是整个事务所闻名的温柔美人，也是轮回部引路科的现任科长。
小山的邮件段落分布有致，遣词文雅，读来仿佛隽永的诗歌。
少年的执念起于家族继承人的纷争。
他的母亲在樱花凋落的季节离开。弥留之际，女人握着稚童的手掌，希望他替无用的自己在家主面前挣得颜面。
故事发生在一级低武世界，一个实力至上的古武术世家，被母亲给予厚望的少年没有习武的天赋。虽然握着一手烂牌，但他还是凭借头脑和过人的交际能力脱颖而出，成为家主认可的继承人竞争者之一。
在攀上古武世家巅峰的道路中，欠缺武力的少年要比其他竞争者付出更多。无形的荆棘刺穿了随樱花消逝的母亲的遗愿，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对获得权力的热切渴望。
他汲汲营营，不惜牺牲同一个母亲生下的妹妹，只为亲手触及那个位置铺路。
妹妹离去的那天，庭院中的樱花开得很漂亮。家主正想将代表尊位的戒指赠予少年，堂兄却突然拿出了两份DNA检测报告。
“很可惜，你并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哦。”
少年的野心一如庭中散落的花瓣，从此再无生息。
尸骨未寒的妹妹才具有家族的血脉。而他，是母亲和外面的男人生下的野种。这是少年从未设想过的失败理由。
他的死期也将在一个月后降临。已经继任家主的堂兄担心少年的反扑，派出杀手，将他抹杀在一个踌躇的梦中。
「这个灵魂的怨念很深，但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该怨憎谁。思来想去，还是推荐给闻慧君这样有经验的任务者比较稳妥。」
小山悦子在邮件结尾如是写道。
这种方向不明确的任务是最难的。在做任务的过程中，必须体会委托者的心境，设身处地为其谋划，才能有针对性地消除委托者的执念。
不知怎么地，闻慧下意识望了一眼正与老科员们相谈甚欢的萧睿。
其实她觉得这个任务或许很适合他，因为萧睿生前也在夺位，且同样止步于意外。相似的经历会让任务者更能与委托者共情，消除怨恨的效果通常也更好。
可惜小山悦子向来不信任新手。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晓萧睿生前的过往……
虽然查阅某个世界的灵魂的生平记录的权限，只对监管那个世界的轮回部部员开放。但作为复仇科的前辈，她可以在系统中看到新人的资料，这也是事务所内部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还未体验过『规则』的三名新人，都在尽量热情地推销着自己，试图更快地融入部门的环境。而他们并不知晓，他们在职员前辈们的眼中无异于赤|裸。
“不过，以萧睿察言观色的习惯，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这件事。”
闻慧勾了勾小巧至极的唇，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微笑着自语。
由于闻慧的资历很老，甚至早于工作系统的研发普及，所以整个彼岸事务所只有一个女人了解闻慧的过去。她叫罗茹，恰巧与闻慧诞生在同一个世界，又恰好与她生前有恩怨纠葛。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事务所中，闻慧鲜有工作以外的人际交往，罗茹便是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
给萧睿送志愿书时，她所履行的有问必答的赌约，正是来自与罗茹的打赌。
“坏女人。害我整整一个月不敢接任何任务，担心被委托者问东问西。”想起那个赌约，闻慧随口抱怨道。
闻慧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工作邮箱。
第三封轮回部转交的潜在委托者介绍，署名为飞翔的帅哥。
……是的，因为邮件内容完全由发件人自行决定，不使用本名也是部分同事彰显个性的选择。飞翔的帅哥就是一个笔名。
闻慧只记得，那家伙是个头发很蓬松的男人。
蓬松男对业绩很执着。为此，他甚至偶尔会介绍一些处于模糊界定的潜在委托者，以半拐半骗的形式促成交易。
所谓的模糊界定是指：某个灵魂有一定的执念，但或许死后达不到成为怨魂的程度。
也许只是某人寿数即将用完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而产生了强烈的愿望，本来平静下来就可以想通或缓解。但蓬松男会抓住那个时机，联络任务者前往其所在世界，以诱惑迷路的羔羊的口吻提出交易。
只要签下任务契约，哪怕委托者在过程中反悔，灵魂也将在任务完成后被直接收取。
这无疑违背除怨的初衷，属于彼岸事务所业务的灰色地带。
闻慧很看重任务完成的质量，也多次回绝飞翔的帅哥的介绍邮件。但对方业绩突出，手头常有优质的交易对象，闻慧还是会偶尔和他合作。
所以，她只能用审慎的态度对待蓬松男推来的任务。
这是一封影像形式的全息邮件。
一个蓬松显著的大头出现在画面中……然后，闻慧熟练地操作退出播放，切为文字转换模式。
对闻慧这类不希望交际的职员而言，全息邮件有点过于时髦和冒犯。
她没有心情观赏关系不熟的同事的脸。而且相较于浏览文字，听完整段语音会浪费她更多时间。
「你好，闻慧。
有兴趣到三级魔法世界的顶级豪门，享受一场充满快感、欺诈与纸醉金迷的盛宴吗？如能介绍您与那位流落民间的复仇淑女认识，我将倍感荣幸。
她渴望撕碎假千金的优雅面具，狠狠教训偏心至极的血亲，手刃狼子野心的未婚夫，报复那对折磨羞辱过她的养父母。而她，只缺少一位您这样优雅全能的执事。
如有与她交易谈判的想法，请尽快回复我哦！」
文字转换的结果一目了然。但这并不能转换掉蓬松男的油腔滑调。
甚至，在闻慧的视角，蓬松男的每句话都自带语音。
罗茹告诉她如何操作影像提取文字之前，闻慧曾强忍关掉的冲动，看完过几次飞翔的帅哥发来的全息邮件。结果就是，一学会切换文字，闻慧再也没完整播放任何一段全息影像。
……因为，太过手舞足蹈、感情充沛的表演，真的会吵到眼睛。
抛开对蓬松男的有色眼镜，他介绍的委托者大多是传统的苦大仇深的类型，不需要花时间分析个体差异，对任务者非常友好。只要有一定的经验，任务者就可以按照套路高效做完，而蓬松男收割业绩也收得飞快。
虽然，合法性确实有待考究。指不定哪天事务所高层有心整顿，蓬松男和相关任务者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任务比起前两个，目的明确很多。”闻慧拨动指间佛珠，习惯性地自言自语，“但蓬松男前科太多，要接的话，还得再观望一下。”
阴郁的灰眸美人倚窗凝思，她洁白的眉心似是端坐着一尊无相的佛。
“你好，萧睿。”闻慧双手合十，微微低头，以佛门礼节问候他，“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这里的科员出身各异，每个人都用自己习惯的方式与新成员们见礼。
握手、拥抱、作揖、贴面……而科长威廉是位来自异能世界的吸血鬼，他打招呼的方式是舔舐对方的颈动脉。
往届的新人对此多少有些抵触，这次与萧睿同批入职复仇科的一男一女也不例外。唯有萧睿，面不改色地任由银发血族靠近他的皮肤。
“嘿，闻慧。你推荐的小子确实很不错。”威廉露出品尝红酒的神情，优雅地吐出音节，“他的血液里有野心勃勃的味道。”
威廉的语言与闻慧的本不相通。依靠事务所从一级科技世界搜罗来的翻译插件，让不同语种间的即时交流成为了现实。
闻慧垂着眸子，低语道，“他的性格应该很适合复仇科。”
按照惯例，复仇科的介绍会比事务所其他部门都简短。
在其他人与新人交换联系方式的间隙，闻慧退至角落，查看工作系统中的未读邮件。她喜欢独处，也不想和存在竞争关系的同事太过亲密。
为了方便事务所统一管理，上层为每一位职员都配备了搭载工作系统的『角膜贴片』。
它也是从高阶的科技世界借鉴改良的产物。通过覆盖在眼球上的透明贴片，彼岸事务所职员可以获得工作所需的一切辅助。
闻慧最先查阅的是一封写在淡紫色信纸上的邮件。
由于工作能力出众，闻慧在部门中有很高的话语权。发邮件的一方为了显示对她的尊重，通常会想办法把信件弄得美观一些。而闻慧也确实更偏向于跟邮件写得漂亮的人合作。
装点门面是人际交往时的常见行为，事务所成员也不能免俗。
发件人是轮回部的艾蕾娜。她经常给闻慧推荐委托者，也很了解闻慧偏好和擅长的处理的问题类型。
艾蕾娜这次推给闻慧的谈判对象生活在二级科技世界89号，是位偶像出身的女演员。由于被下了降头，多次在镜头面前做出诡异的举动，她已经很难再继续自己的星途。
降头术对她的生活的影响远不止事业。
正在吃的食物忽然变成蟾蜍、洗手时水龙头中喷出大把头发、独处一室总会听见敲门声……诸如此类，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成为了她的日常。这使得女演员的精神紧绷，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她出身贫寒之家，为了成名已经拼尽了一切。
更进一步将这位女演员的人生信仰推入深渊的是，她找不出那个向她施术的真凶，连孤注一掷的报复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如无意外，女演员将于三个月后死去。她会向粉丝写下绝笔信，在精神重压和恐怖幻觉的双重作用下自残而亡。
关于这个可怜的女人，艾蕾娜在邮件中这样评价：
「她父母早亡，刚和男友分手。这种没有感情牵绊且走投无路的人类，最容易成为付出灵魂代价的委托者。以你的经验，谈成交易应该很简单。」
一般来说，介绍邮件中关于有执念之人的生平，基本都由轮回部部员从他们的工作系统中调取而来，并非亲身与当事人沟通所得到的结果。简短的邮件并不足以概括一个人的怨念，只能供闻慧作为任务难易的大致参考。
经验丰富的业务员，尤其像艾蕾娜，因为见惯了所监视的世界中老病生死，早已对他人的悲惨经历失去了同情的能力。他们的表述通常平静而公式化。
闻慧并不着急回复，而是继续浏览另一封邮件。
它的页尾印着蓝色的小花朵，与发件人温柔的口吻相得益彰。这封邮件来自小山悦子，她是整个事务所闻名的温柔美人，也是轮回部引路科的现任科长。
小山的邮件段落分布有致，遣词文雅，读来仿佛隽永的诗歌。
少年的执念起于家族继承人的纷争。
他的母亲在樱花凋落的季节离开。弥留之际，女人握着稚童的手掌，希望他替无用的自己在家主面前挣得颜面。
故事发生在一级低武世界，一个实力至上的古武术世家，被母亲给予厚望的少年没有习武的天赋。虽然握着一手烂牌，但他还是凭借头脑和过人的交际能力脱颖而出，成为家主认可的继承人竞争者之一。
在攀上古武世家巅峰的道路中，欠缺武力的少年要比其他竞争者付出更多。无形的荆棘刺穿了随樱花消逝的母亲的遗愿，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对获得权力的热切渴望。
他汲汲营营，不惜牺牲同一个母亲生下的妹妹，只为亲手触及那个位置铺路。
妹妹离去的那天，庭院中的樱花开得很漂亮。家主正想将代表尊位的戒指赠予少年，堂兄却突然拿出了两份DNA检测报告。
“很可惜，你并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哦。”
少年的野心一如庭中散落的花瓣，从此再无生息。
尸骨未寒的妹妹才具有家族的血脉。而他，是母亲和外面的男人生下的野种。这是少年从未设想过的失败理由。
他的死期也将在一个月后降临。已经继任家主的堂兄担心少年的反扑，派出杀手，将他抹杀在一个踌躇的梦中。
「这个灵魂的怨念很深，但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该怨憎谁。思来想去，还是推荐给闻慧君这样有经验的任务者比较稳妥。」
小山悦子在邮件结尾如是写道。
这种方向不明确的任务是最难的。在做任务的过程中，必须体会委托者的心境，设身处地为其谋划，才能有针对性地消除委托者的执念。
不知怎么地，闻慧下意识望了一眼正与老科员们相谈甚欢的萧睿。
其实她觉得这个任务或许很适合他，因为萧睿生前也在夺位，且同样止步于意外。相似的经历会让任务者更能与委托者共情，消除怨恨的效果通常也更好。
可惜小山悦子向来不信任新手。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晓萧睿生前的过往……
虽然查阅某个世界的灵魂的生平记录的权限，只对监管那个世界的轮回部部员开放。但作为复仇科的前辈，她可以在系统中看到新人的资料，这也是事务所内部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还未体验过『规则』的三名新人，都在尽量热情地推销着自己，试图更快地融入部门的环境。而他们并不知晓，他们在职员前辈们的眼中无异于赤|裸。
“不过，以萧睿察言观色的习惯，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这件事。”
闻慧勾了勾小巧至极的唇，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微笑着自语。
由于闻慧的资历很老，甚至早于工作系统的研发普及，所以整个彼岸事务所只有一个女人了解闻慧的过去。她叫罗茹，恰巧与闻慧诞生在同一个世界，又恰好与她生前有恩怨纠葛。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事务所中，闻慧鲜有工作以外的人际交往，罗茹便是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
给萧睿送志愿书时，她所履行的有问必答的赌约，正是来自与罗茹的打赌。
“坏女人。害我整整一个月不敢接任何任务，担心被委托者问东问西。”想起那个赌约，闻慧随口抱怨道。
闻慧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工作邮箱。
第三封轮回部转交的潜在委托者介绍，署名为飞翔的帅哥。
……是的，因为邮件内容完全由发件人自行决定，不使用本名也是部分同事彰显个性的选择。飞翔的帅哥就是一个笔名。
闻慧只记得，那家伙是个头发很蓬松的男人。
蓬松男对业绩很执着。为此，他甚至偶尔会介绍一些处于模糊界定的潜在委托者，以半拐半骗的形式促成交易。
所谓的模糊界定是指：某个灵魂有一定的执念，但或许死后达不到成为怨魂的程度。
也许只是某人寿数即将用完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而产生了强烈的愿望，本来平静下来就可以想通或缓解。但蓬松男会抓住那个时机，联络任务者前往其所在世界，以诱惑迷路的羔羊的口吻提出交易。
只要签下任务契约，哪怕委托者在过程中反悔，灵魂也将在任务完成后被直接收取。
这无疑违背除怨的初衷，属于彼岸事务所业务的灰色地带。
闻慧很看重任务完成的质量，也多次回绝飞翔的帅哥的介绍邮件。但对方业绩突出，手头常有优质的交易对象，闻慧还是会偶尔和他合作。
所以，她只能用审慎的态度对待蓬松男推来的任务。
这是一封影像形式的全息邮件。
一个蓬松显著的大头出现在画面中……然后，闻慧熟练地操作退出播放，切为文字转换模式。
对闻慧这类不希望交际的职员而言，全息邮件有点过于时髦和冒犯。
她没有心情观赏关系不熟的同事的脸。而且相较于浏览文字，听完整段语音会浪费她更多时间。
「你好，闻慧。
有兴趣到三级魔法世界的顶级豪门，享受一场充满快感、欺诈与纸醉金迷的盛宴吗？如能介绍您与那位流落民间的复仇淑女认识，我将倍感荣幸。
她渴望撕碎假千金的优雅面具，狠狠教训偏心至极的血亲，手刃狼子野心的未婚夫，报复那对折磨羞辱过她的养父母。而她，只缺少一位您这样优雅全能的执事。
如有与她交易谈判的想法，请尽快回复我哦！」
文字转换的结果一目了然。但这并不能转换掉蓬松男的油腔滑调。
甚至，在闻慧的视角，蓬松男的每句话都自带语音。
罗茹告诉她如何操作影像提取文字之前，闻慧曾强忍关掉的冲动，看完过几次飞翔的帅哥发来的全息邮件。结果就是，一学会切换文字，闻慧再也没完整播放任何一段全息影像。
……因为，太过手舞足蹈、感情充沛的表演，真的会吵到眼睛。
抛开对蓬松男的有色眼镜，他介绍的委托者大多是传统的苦大仇深的类型，不需要花时间分析个体差异，对任务者非常友好。只要有一定的经验，任务者就可以按照套路高效做完，而蓬松男收割业绩也收得飞快。
虽然，合法性确实有待考究。指不定哪天事务所高层有心整顿，蓬松男和相关任务者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任务比起前两个，目的明确很多。”闻慧拨动指间佛珠，习惯性地自言自语，“但蓬松男前科太多，要接的话，还得再观望一下。”
阴郁的灰眸美人倚窗凝思，她洁白的眉心似是端坐着一尊无相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