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回来了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江市,尹陈的电话也差点被打爆,她醒来的时候,开机发现手机上显示未接的几十个来电。

    尹陈揉了揉眼睛,昨晚结束后洗过澡,顾江和她说今天要早点起床,先去芜苑见老爷子一面。

    他突然回国,顾廷煜和徐舒曼还在美国,这边的工作都交到了他手上,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尹陈回过一些工作的消息,回了琳达和齐瑶瑶的八卦,下床洗漱。

    洗漱完尹陈出了卧室,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说是顾先生订的早饭好了,问尹陈现在方不方便取。

    尹陈“啊”了一声,“方便。”

    是叶荷楼的早点,叶荷楼的早饭以清新却不单调出名,用简单的食材做出丰富的口味。

    来送早点的服务生身高一米八还多,穿一身极具搭配感的黑色西装,尹陈有一瞬间觉得对方看起来更像模特多一点。

    道了谢后顾江的电话打了过来。

    “起来了?”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愉悦的样子,尹陈都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微挑着眉的状态。

    尹陈应了一声,把包装拆开,讶异道:“现在的外卖做的这么高级的吗?”

    “叶荷楼不做外卖,到店要提前一星期预约。”

    他说完之后尹陈了然,“怪不得。”

    “少爷精致。”

    她有意呛他一句,顾江也不恼,笑了笑开口道:“昨晚累到了,尹小姐好好补充体力。”

    “顾江!!!”

    她羞愤道:“青天白日,你……”

    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声,不逗她了,“待会有时间吗?”

    尹陈喝了口小馄饨汤,问:“干什么?”

    “试下婚纱。”

    ……

    尹陈一直知道顾江是行动派的,绝对不是光说不做的人,很多年前黎柯一个人去江市差点遇到危险,那么远的路,顾江也是说开车就开车,就这样带她来了。

    只是尹陈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安排这一切。

    昨天才到的江市,今天就带着她来试婚纱。

    尹陈站在他身边,和她一起走进vic休息厅里,侧头问他:“你今天刚回来,不是应该有很多工作吗?”

    “都处理好了,放心。”顾江说。

    接待他们的店长莫妮卡一身米白色西装干练又精致,微笑着对尹陈说:“尹小姐,这边请。”

    尹陈看了顾江一眼,顾江坐在沙发上,对上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她进了换衣室,偌大的场地里最中间一件放在橱窗里,被假人模特穿在身上的婚纱吸引了尹陈的注意力。

    抹胸款的设计,裙摆大到占了一半的场地,上身设计用碎钻和珍珠装点,手工制作看不出丝毫的瑕疵。灯光下缎面仿佛银河般柔软丝滑,美得让人惊叹,重工但不显得繁琐累赘,璀璨而又闪亮。

    “是……这件?”尹陈问。

    莫妮卡点了点头,“尹小姐是这件‘aurora’的唯一女主角。”

    “aurora?极光?”

    莫妮卡和几个工作人员共同把那件价值不菲的婚纱拿了下来,尹陈一边抬手配合她们的动作,一边好奇开口问:“是设计师起的名字吗?”

    “还挺特别的。”

    一般这种级别的婚纱都是镇店之宝,轻易不出售的,更何况是这种高奢品牌的婚纱店。

    顾江应该也费了很大功夫才临时订到这么适合她的婚纱吧。

    “不是哦。”莫妮卡弯了弯唇。

    婚纱一点点穿在身上,每一处好像都是为尹陈特别设计的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合适。

    肩膀,腰身,甚至胸部大小都无比合适……

    “好巧……完全是按着我的尺寸来的……”

    莫妮卡笑着看向尹陈,“尹小姐,这件婚纱就是为您设计的。”

    “为我?”尹陈顿了两秒钟,“不是因为顾江临时起意赶工出来的吗?”

    “您说笑了。”

    莫妮卡贴心地为她整理好底下的裙摆,“这件‘aurora’是顾江先生一年前预定制作的,赶工可制作不出这样精美的婚纱。”

    “我任职十几年了,从未见过这样重工精巧的设计。”

    “您刚刚问,它的名字是不是设计师起的,是预定的顾江先生亲自起的,全世界仅此一件‘aurora’。”

    尹陈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一年前?

    他不是临时起意。

    他早就决定,和自己结婚了?

    她以为他是这次回来,头脑一热决定了这一切,可是顾江不是,他早就想好,要给她最好的了。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量的呢?

    也是,顾江有什么做不到的,她当模特演员,换装记录身体变化,了解她的身量为她做衣服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随便找一个工作人员就能打听到了。

    甚至他了解她多么自律,会控制体重,所以身体几乎没有变化。

    顾江去国外的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有在关注她。

    换衣间的两扇门被推开,身穿昂贵精致婚纱的绝美女人一点一点走了出来,灯光汇集在她身上,她是唯一的缪斯。

    顾江抬起眼眸,四目相对,他看到那个在暴雨中瑟瑟发抖的女孩重获新生。

    也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很漂亮,陈陈。”顾江起身,摸了摸她的脸。

    “‘aurora’……”

    “是什么意思?”

    他牵着她的手,耐心解释道:“在北欧神话中,极光被认为是掌管智慧,战争和诗歌的女神欧若拉的杰作。她驾驭着天马战车穿越天际,为人类带来希望和启示。”

    “看见极光,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这件婚纱,是女神奔向恋人时的衣袖与裙摆,象征着爱和永恒。”

    “宝贝,你也是我的希望。”

    “欧若拉,aurora……”尹陈喃喃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细微的泪滴。

    他们都没哭,但却同时移开了目光。

    尹陈用手指抹了把眼睛,转过头,“所以你一年以前就在准备结婚的东西了?”

    顾江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尹陈心里瞬间感到一阵酸楚,这些年来的等待和愿望,终于在这一刻悉数得到了回应。

    她抬了抬下巴,咬着嘴唇,“要是我不答应嫁给你,不喜欢这一切呢?”

    她说的,是顾江最害怕的。

    他怕她真的不喜欢他了,不过好在,她还喜欢他。

    顾江用少有的温柔声音开口道:“如果你不想嫁给我,我会一直等你。”

    “等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喜欢我,想嫁给我。”

    “陈陈,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把你困在我身边,而是你有朝一日,可以真正感受到幸福。”

    即便不是和他在一起。

    “只是陈陈,我不觉得有人会比我,更能让你幸福。”顾江看着她的眼睛,坚定而温柔。

    尹陈突然想到。

    数年前的一天,他出国后,把银行卡留给她。

    并没有要她按照哪一种方式活下去。

    怎样都好,只要她真正幸福就好。

    现在也是一样,他还是最想她可以幸福。

    “我爱你。”尹陈说。

    “我没变过。”顾江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点陪我回趟老宅吧。”顾江说:“老爷子很想见见他这个孙媳妇。”

    尹陈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

    *

    顾江的爷爷,尹陈是有耳闻的。

    早年间她还是服务生在江市打杂的时候,就时常在新闻报纸上看到过关于这位顾老爷子的报道,不仅是赫赫有名的生意人,而且在文学上面也颇有造诣。

    比起尹陈第一次去的顾江父母亲住的那栋别野,含辉居并不华丽。

    反倒有一种世外高人隐居山水的宁静和淡雅。

    但园内陈设并不是俗物,奇石红瓦,院内小椅也是金丝楠木材质。

    躺在小椅上的老爷子身形清瘦,穿了件绿竹薄衣,颇有仙风道骨气度。

    “爷爷。”顾江牵着尹陈的手走过去,给顾南竹介绍道:“这是尹陈,我的未婚妻。”

    “陈陈啊,坐坐坐,别拘束。”

    老爷子笑意盈盈,不像尹陈在新闻报道中看到的那样严肃,高不可攀,反而觉得很亲近的样子。

    “爷爷。”尹陈跟着叫,又说:“谢谢爷爷派人照顾我妈妈。”

    尹陈知道,陈如月之所以现在能在江市最好的医院,被最好的医生和护工照顾,都离不开顾家人的帮忙,顾老爷子还时不时地派人过去送补品之类的。

    “本来应该早点来拜访爷爷的,但是怕太冒昧,所以迟了。”

    顾南竹笑着看着尹陈,“没事,爷爷知道,阿江这小子,早晚会带着你过来的。”

    “这小子啊,从小心气就高,是爷爷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阿江不一定能振作起来。”

    尹陈抿了抿唇,真心实意道:“是阿江救了我。”

    顾江站着,胳膊随意搭在尹陈肩上,有种肆意的调侃样子,“没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尹陈耳垂带点红,顾南竹微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佣人把一个包装精致,古色古香的首饰盒子拿了出来。

    顾南竹把盒子递给尹陈,说:“这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镯子,是传给顾家儿媳的,当初是一对,现在一只在舒曼的手上。”

    “陈陈,这一只给你。”

    “爷爷祝你和阿江花开并蒂,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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