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族新一期的甄选非常尴尬。元老院把控了新贵族的扩充名额，除了蓝烟以外，被提名为新贵族候选的，全是元老院的子嗣，招进来就相当于帮元老院养闲人。玉澄深知元老院的套路，便想了一堆回绝的理由，再拟成找不出漏洞的书面批复。同盟军那边倒还算友善，没给玉澄添新的乱子。
“把兔族接来，还不是时候。”玉澄用手指敲着办公桌，“弗雷德，你军校的同学还有谁可引荐？”
“我不会推荐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弗雷德扬眉，“看得上的，都在元老院干活呢。”
“那就没办法了。”玉澄伸了个懒腰，“蓝烟在训练魔法兵，多萝西在研发新疫苗。悠月已经去巡游了，辛西娅正在研习立法相关课程，夏佐继续管隐代之森，烛夜工作比较机动，但随时待命。”
“陛下，要是兔族没有变故，你就是个完美的饭店老板。”弗雷德笑道，“所有人都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唯一不明不白的就是你。”玉澄瞥了弗雷德一眼，“骑士团的人际关系处什么样了？我到现在都没收到骑士团关于你的一句评价，这叫我怎么提名你去当新的骑士团团长？”
“呃……主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要想当团长，平日就没法沾家。”弗雷德说，“我担心我和你分开的时间会变长。”
“我都和你住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早上要是不见了，晚上你就能发现。”玉澄一脸迷惑，“你要是晚归，我还能给你备好夜宵。”
熊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夜宵你也能做？”
“那当然。夜宵重质不重量，做起来也更有意思。”玉澄边思考边说。他记得自家餐厅为客人准备的夜宵都精致又营养，甚至会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分别添加助眠、提神、舒缓情绪等功效的食材。
“我知道了陛下，你不用再说了，我会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弗雷德上前抱住玉澄，脸来回蹭兔子头顶，“有此一兔，熊复何求！”
“真能耍嘴皮。”玉澄推了两把后发现推不开，只能装作大度地回抱了熊。
蓝烟近日在夏佐的安排下，开始熟悉元老院和同盟军。和畏惧人际交往的多萝西不一样，蓝烟积极参与了各种茶话会、研讨会，即便不发声，也在高层那混了个眼熟。
她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给人们都留下不错的印象。长老路德维希也喜欢这懂事优雅的小鹿，特地给她寄了自家舞会的请柬。
“没想到你还有公关的才能！这下新贵族除了我，又添一名外交大使！”舞会上，夏佐笑眯眯地晃着耳朵，“药王害怕交际，烛夜又经常躺平，我之前为了如何与元老院好好相处，操碎了心哇！”
夏佐所言非虚，他比新贵族的其他人都更注重人际关系；资源和利益互惠总在谈笑间产生，知道把握机会的狼，没少参加各种活动。
“多萝西的性格我知道……可烛夜为什么不愿参加这类活动呢？”蓝烟此次穿了一条典雅的黑色礼裙，不显突兀，却足够精致，“他有个好形象，看上去也不像粗野之人。”
“那家伙每天晚上九点就要睡觉，你信？之前他参加个晚宴，居然能靠墙站着睡。兔小美表面没说啥，却再没让他出过场子。”夏佐耸肩。
“聊这么开心，不去和大家一起跳个舞？”突兀的女声响起，引狼和鹿同时转头。阿希莉身着一袭红裙，拿着酒杯，原本披散的长发盘在脑后，和竞技场上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阿希莉小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是谁给你打扮的？”见到之前把自己打成重伤的女骑士，夏佐没表现出抗拒，反和她套近乎。
“你的笋哥给我设计的。想不到吧，那厮可喜欢服装设计了。”阿希莉扬眉，“之前他给陛下设计了不少衣服送去，但陛下一次都没穿出来。他反觉得是陛下太珍惜他的设计，舍不得穿，对陛下的爱更深厚了。”
“噫。”夏佐挠头，“虽然我知道他很喜欢陛下，但我没想到他思维都已经变成兔尾巴的形状了。”
“可不是嘛。”阿希莉抬起手背，“现在，也只有你来捧我的场了。”
男士可不能拒绝女士的邀请。夏佐简单和蓝烟告别后，就与阿希莉转入舞池。
蓝烟乐得清静，拿起餐台前的小点心坐角落吃起。但她还没吃几口，就被人戳了后背。
“你叫蓝烟，是吗？”来者是一位豹族的年轻骑士，面容俊朗，圆滚滚的左耳上刻着一道明显的疤痕，“我是达里尔，认识我吗？”
“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蓝烟问完，豹族骑士便笑了。
“这么说吧蓝烟小姐，我姐姐是英格丽。”达里尔说完，蓝烟恍然大悟：“幸会。”
“我们姐弟长得不像。”达里尔揉揉头，笑中带着尴尬，“姐姐虽然很早就离开家，也会往家里通信。父母认为我也有权看信，就都把信给我看了。我了解到她在魔女之森那交到了你这个朋友，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话，现在可算被我找到了。”
“英格丽的弟弟，真是一表人才。”蓝烟顿了一下，“你姐姐……现在怎样了？”
“哦，她去了提姆斯荒漠，开了个小小的魔石商店。”达里尔说完，见蓝烟面露惊讶，便问，“你不知道她的近况？一点都不知道？”
蓝烟长叹一口气：“没人告诉我。”
“怎么说呢，”达里尔头上的耳朵动了动，“她之前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好闺蜜，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如果她惹你不愉快了，别往心里去。”
“你姐姐有了新生活，我们应该祝福她。”蓝烟眨眨眼，“还是说，你希望我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那倒没有。”达里尔耸肩，“她基本从不跟我说话。关于她的消息，我也都只是从我妈那听到一星半点。每次我妈看完她的信后都会边骂边撕掉，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气人的话。”
英格丽的家庭问题远比蓝烟想得更严重。见蓝烟沉默以对，达里尔便转移了话题：“我有个问题……你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头上还会长鹿角？”
“我天生如此。”蓝烟笑眯眯地说。她知道肯定有人会在意她头上的角，也早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新贵族的所有人都没对她头上的角有意见，反让她感到惊讶。
云栢乡的鹿族，一般男性才会长鹿角。蓝烟生来头上就长着和男孩子一样的鹿角，为此没少受同龄人的排挤和欺负。作为当年云栢乡的高官，父母对蓝烟这个独生女倾注了极大的宠爱。他们认为云栢乡的环境无法让女儿快乐成长后，便向夕睦的父亲提交辞呈，迁居到卡拉玛。
“云栢乡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变故。更何况，我和你爸爸是到哪都不愁生计的人。你以后也要成长为到哪都不愁生计的人才。”蓝烟的母亲是鹤族，和鹿族的婚姻在那个年代本就带着特立独行的色彩。
她父母的预测是对的——在魔女之森修习时，蓝烟就听说夕睦引发了维度融合，云栢乡瞬间被战火覆盖，无辜的原住民要么死在军队的刀枪下，要么远走他乡逃难；而蓝烟的父母此时却在卡拉玛积攒了不少财富，并设立了慈善项目，帮助从原云栢乡流亡到卡拉玛的难民。
“我觉得，这个角很威武，很适合你魔女头头的身份！”达里尔向蓝烟伸出手，“不知我是否有幸请你跳个舞？”
“当然。”蓝烟牵住达里尔的手，和他一起走向舞池。
和阿希莉跳完舞的夏佐与蓝烟擦肩而过，转头见达里尔牵着蓝烟的手，便扬眉自言自语道：“得告诉他们咯。”
“夏佐早上都和我说了。达里尔的主人是元老院的海伦娜，而海伦娜是蛇族的首领，掌握着蛇□□。你能和他打好关系，我举双手赞成。”第二天，玉澄听着蓝烟迟来的汇报，饶有兴致，“我也没想到他是英格丽的弟弟。世界还真小。”
“但我听说达里尔好像已有恋人。”弗雷德站玉澄身旁，略显担忧，“你和他玩玩可以，别陷进去。”
“放心吧。”蓝烟用棉布擦拭手里的魔法石，“我清楚他是元老院的人。给陛下添麻烦的事，我不会做。我只是很在意他为什么现在突然找上我，是因为元老院想了解魔法兵了吗？”
兔子和熊对看一眼。蓝烟很聪明，不需要他们太操心。
“元老院想从我们这挖人。”玉澄耸肩，“他们想发展新贵族的内线。夏佐最近被阿希莉缠上，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陛下，蓝烟还算理智，夏佐咋办？他一直有颗想脱单的心。”弗雷德说。
“只要他坚守底线，和元老院的妹子谈恋爱也不是不行，就当是额外奖励吧。”玉澄说罢，对上蓝烟惊讶的眼神，自觉失言，便移开了目光。
“陛下，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蓝烟说完，默默退出办公室。
“我是怕夏佐被枕边风吹软。”弗雷德目送蓝烟离去，耸肩道，“你想啊，他看着傻乎乎的……”
“得了吧，开朗和傻没关系。你还是介意夏佐监视你，想找我授权反监视夏佐。孩子气的你来我往不可取，弗雷德。”玉澄的话让熊哑口无言，“你做好自己的事，专心把骑士团团长这个位子拿下来，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弗雷德不吱声了。天知道自从玉澄安排夏佐监视同盟军后，这开朗的狼使出了什么招数——他和同盟军的卫兵们都打好了关系，不仅仅能从那些人口中撬出弗雷德的动向，偶尔还会装作和弗雷德偶遇，极其自然地和他共同去某个地方。这种表面友善的监视措施不至于到冒犯弗雷德的地步，却让他烦闷不已。他知道派夏佐监视包括他在内的同盟军是玉澄的旨意，但弗雷德还是不讲理地将过错甩到夏佐身上——要不是夏佐接下玉澄的命令，怎么会影响到熊对玉澄的好感呢。
多想无益。为了让自己看兔子更顺眼，熊选择了听兔子的话——他开始为了仕途，积极参与骑士团活动。他脑子灵光，也会说话，把新代理团长哄得云里雾里；常驻骑士团的其他骑士本就都和他关系不错，弗雷德很快就和他们营造出友好氛围。他逐渐自己也意识到，他在面对其他人时头脑还算清醒，利弊计算得当；但只要涉及到兔子，他的脑回路就不受逻辑的控制——他平等地烦所有阻碍他和玉澄变得更亲密的人，包括会瞒着他把玉澄偷偷约出去玩的威尔和最近奉玉澄之命监视他的夏佐；卡洛斯不算，因为抚养卡洛斯让他和玉澄之间有了不少共同话题。
只要适当抖出些关于玉澄的情报，骑士们便会以强烈的好奇心凑近熊。弗雷德明白，即便透露玉澄的情报，也绝不能丑化他，便着重描述玉澄生活中有人情味的层面。曾经的他会向伊芙透露许多玉澄的私密信息，以证明他和玉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想来，这些话只会让国王在外人眼里威信扫地。
“你最近陪兔小美的时间变短了耶。”某天晚上，夏佐从酒吧出来，笑拍熊头，“这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没错！你们都是我的野花！”弗雷德一把搂住夏佐和烛夜。
“热死了放开我！”烛夜打掉熊的手臂，“突然把我们叫出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别这样嘛，不就想和你们贴贴嘛。”弗雷德挠头。
“得了吧，你可不是没事会想和我们贴的类型。”夏佐边嘀咕，边对弗雷德说，“你也该回家了。大晚上的，跑出来与我们喝酒，就算兔小美不介意，阿道夫要发现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怎么有种你们在排挤已婚好友的感觉。”弗雷德一脸委屈，和狼虎说了再见。
“还已婚……他这是在跟我们示威呢。”烛夜冷笑，“瞧他那出息——本是个钢板一样直的汉子，却在皇权面前弯成了蚊香。”
“因为兔小美能保他仕途。”夏佐叹气，“你说这头熊运气怎么这么好，如果我身边有兔小美这样的——啊算了，我还是无法接受和男人天天睡一张床。”
“他怕兔子被抢，找我们探口风呢。那么大的块头，心眼还不如脚底的鸡眼大。”烛夜啧了一声，和夏佐分别后，就转身进了隔壁街的巷口书店。
前几天他就听说，巷口店里新进了一批炎瑠国的书。烛夜到店后，总算买到了他之前心心念念的《青霖传》十周年纪念版。这故事他从小就追着读，奈何作者每个月只在报纸上更新一篇，他小时候只能把每月的报纸剪下来收集进抽屉里；马格纳对书籍的管控不严，但《青霖传》尚属外来文学，不推荐进口，因此仅有少数店会采购。烛夜买到，心满意足，可刚出书店，便见蓝烟和达里尔在门口说笑。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约会？”烛夜的眼神看上去像能把豹子撕了。
“是说恋人层面的约会嘛？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达里尔挠着头，笑得非常公式化。
“只是刚好碰见，就多聊了几句。”蓝烟瞟了下烛夜，“你别急。和我之前有约的是你，我没忘。”
老虎立马会意，先是瞪了达里尔一眼，再清了清喉咙，故作蛮横：“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跟我走。”
“诶，我和蓝烟正聊在兴头上呢，再等一会儿呀。对了蓝烟小姐，你刚说的魔石理论，我还想再听一些。”达里尔下意识攥住蓝烟的手腕，导致后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几点了？”烛夜说罢，将达里尔握住蓝烟的手打掉，“你们还有什么话，晴天朗日的再说。这么晚了，陪女朋友可比陪女同事合适得多。”
达里尔被烛夜盯得有些畏缩，不好问明白，便只能悻悻地和和蓝烟告别。
“谢谢你。”目送达里尔离开，蓝烟转向烛夜，“多萝西说得对，你和夏佐都是很靠谱的人。”
“你对你自己倒不怎么靠谱。”烛夜指了指蓝烟的手臂，“不觉得疼？”
蓝烟低头，才发现手臂上已印着两道血痕——估计被达里尔的指甲划破皮了。虽然只是小伤，但蓝烟因为皮肤偏白，衬着夜灯，两道伤口看上去红得像要滴血。
“那男人指甲留那么长，想挖人脑子吃？”烛夜抽出丝帕，将其系蓝烟手腕上：“先避免感染，回去你自己处理吧。”
“谢谢，我明天就把这丝帕还你。”蓝烟本想解释这伤不重，但见烛夜包扎时轻轻裹住她手臂的动作，惊觉这男人看上去对万事漫不经心，实际上内心怕是相当细腻。
“不必了，送你了。你头上的鹿角又不是把手，别跟个抽屉似的，被人一拽就跟他的节奏走。”烛夜挥挥手，和蓝烟告别，“卡拉玛人表面热情，内心算盘却打得啪啪响。不懂就多观察陛下身边那头熊，你就知道他们都什么德行了。”
蓝烟目送烛夜离开，低头看着那张丝帕。米白色的缎面上绣着片片银杏叶，足以体现它主人不俗的品味。
“……得回礼才行。”蓝烟的手轻轻抚上丝帕。
“你竟还知道来？我刚还寻思，你素日定早就厌透我，才敢留我独守空窗罢！”
不出预料，弗雷德刚进卧室，就和阴阳怪气的玉澄对上了。
“此言差矣，只道是聆海节将近，想买个讨你喜的物什；可在下挑了半晌，都没见能配得您三分姿慧的！”弗雷德心领神会，立马配合玉澄演起。
“呵，最近你的工作进度我不知道，但贫嘴的功夫依旧了得。”玉澄说完，弗雷德就明白前者已给了他台阶，便脱鞋上床：“陛下，今年的果酒酿得特别好，我买了一瓶回来，我们开小灶吧！”
“好哇。”玉澄接过弗雷德递给他的酒杯，“我刚听说，元老院长老想撮合威尔和阿希莉结婚，你上次说的八卦应验了。阿希莉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威尔和杰奎琳的关系。”
“阿希莉肯定知道怎么处理的，她和威尔军校时期关系就不错。”弗雷德扬眉，“阿希莉的主子还是那个杰里米，他手上有交通管制权，路德维希早想拉拢他了。”
“可惜了，如果你能娶阿希莉，我这边也许能拉拢杰里米呢。”玉澄喝了酒后，被呛得咳了好几声，“但我还是更愿意让你成为骑士团团长。”
“你舍得吗？”弗雷德见玉澄眼神迷离，闻了下手里的酒才懊恼道，“完了，我买成白酒了！”
“舍不得。明明你天天心安理得地占我的床，吃我的饭，洗澡有时候还闯进来要一起洗，快活得跟神仙似的。我自己也是不争气，私人空间都被你挤占成这样了，还完全不嫌烦。”玉澄喘着粗气，把酒往嘴里灌。弗雷德忙夺过玉澄的酒杯，却没想后者直接顺势摔他怀里，用下巴蹭他的肩膀。
“你喝多了，陛下，我们洗洗睡吧。”弗雷德拍着玉澄的后背，心想明天兔子肯定会偏头痛。
“弗雷德，你就从了我吧。做我的骑士，不比做阿道夫的骑士好？虽然我现在还得看别人脸色行事，但我很努力呀。”玉澄喃喃道，“阿道夫能让你去当骑士团团长？他巴不得你一辈子只当个保镖。”
“好啦，陛下。”弗雷德苦笑，把玉澄抱起，“扶稳我，我带你去洗澡。”
“少来这套，你还没看到我的能耐。我迟早要你见识到，我不是吃素的。”玉澄被弗雷德抱进浴缸后，被热水烫得缩了下脖子。
“是是，你先坐好。”弗雷德不置可否，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你跟别人说过我不少坏话，一见面就说我是千金大小姐。”玉澄迷迷糊糊地靠在浴缸边，舌头打结，“你，你力气大、个子高、长得好、家里有钱还和睦、受女人欢迎，就了不起啊！”
“你都把我夸不好意思了。”弗雷德嬉皮笑脸地说，“手伸过来，我帮你脱衣服？”
玉澄盯了弗雷德好一阵，才把手伸过去。弗雷德帮他把衣服脱下后，兔子从鼻腔内哼出笑声。
“怎么又高兴了？”熊百思不得其解。
“我都夸你了。”兔子眯起眼睛，“你稍微夸夸我不行吗？”
“你早就知道我怎么看你了。”弗雷德把洗发水挤到玉澄头上，“我没必要再把它摆台面上。”
“是吗？”玉澄抬眼直视弗雷德，“可是，你之前已经摆上台面了——就在刚刚，在酒馆里，还把我夸了一通吧。”
好你个夏佐，盯得真紧。弗雷德扬眉。他不过在回去前买了瓶酒，耽误了一小会时间，夏佐都能赶在他之前，向玉澄报告弗雷德的情况。
“陛下，让我知道这些没好处。”弗雷德将衣服脱掉，踏入浴池。
“你知道什么了？”玉澄把头倚在浴池边缘，似笑非笑。
“你猜。”弗雷德把玉澄的头掰过来，“别躺那，小心耳朵进水。”
“知道啦。”兔子把身体往熊那挪，“我帮你洗头吧，未来的骑士团团长。”
“把兔族接来，还不是时候。”玉澄用手指敲着办公桌，“弗雷德，你军校的同学还有谁可引荐？”
“我不会推荐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弗雷德扬眉，“看得上的，都在元老院干活呢。”
“那就没办法了。”玉澄伸了个懒腰，“蓝烟在训练魔法兵，多萝西在研发新疫苗。悠月已经去巡游了，辛西娅正在研习立法相关课程，夏佐继续管隐代之森，烛夜工作比较机动，但随时待命。”
“陛下，要是兔族没有变故，你就是个完美的饭店老板。”弗雷德笑道，“所有人都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唯一不明不白的就是你。”玉澄瞥了弗雷德一眼，“骑士团的人际关系处什么样了？我到现在都没收到骑士团关于你的一句评价，这叫我怎么提名你去当新的骑士团团长？”
“呃……主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要想当团长，平日就没法沾家。”弗雷德说，“我担心我和你分开的时间会变长。”
“我都和你住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早上要是不见了，晚上你就能发现。”玉澄一脸迷惑，“你要是晚归，我还能给你备好夜宵。”
熊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夜宵你也能做？”
“那当然。夜宵重质不重量，做起来也更有意思。”玉澄边思考边说。他记得自家餐厅为客人准备的夜宵都精致又营养，甚至会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分别添加助眠、提神、舒缓情绪等功效的食材。
“我知道了陛下，你不用再说了，我会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弗雷德上前抱住玉澄，脸来回蹭兔子头顶，“有此一兔，熊复何求！”
“真能耍嘴皮。”玉澄推了两把后发现推不开，只能装作大度地回抱了熊。
蓝烟近日在夏佐的安排下，开始熟悉元老院和同盟军。和畏惧人际交往的多萝西不一样，蓝烟积极参与了各种茶话会、研讨会，即便不发声，也在高层那混了个眼熟。
她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给人们都留下不错的印象。长老路德维希也喜欢这懂事优雅的小鹿，特地给她寄了自家舞会的请柬。
“没想到你还有公关的才能！这下新贵族除了我，又添一名外交大使！”舞会上，夏佐笑眯眯地晃着耳朵，“药王害怕交际，烛夜又经常躺平，我之前为了如何与元老院好好相处，操碎了心哇！”
夏佐所言非虚，他比新贵族的其他人都更注重人际关系；资源和利益互惠总在谈笑间产生，知道把握机会的狼，没少参加各种活动。
“多萝西的性格我知道……可烛夜为什么不愿参加这类活动呢？”蓝烟此次穿了一条典雅的黑色礼裙，不显突兀，却足够精致，“他有个好形象，看上去也不像粗野之人。”
“那家伙每天晚上九点就要睡觉，你信？之前他参加个晚宴，居然能靠墙站着睡。兔小美表面没说啥，却再没让他出过场子。”夏佐耸肩。
“聊这么开心，不去和大家一起跳个舞？”突兀的女声响起，引狼和鹿同时转头。阿希莉身着一袭红裙，拿着酒杯，原本披散的长发盘在脑后，和竞技场上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阿希莉小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是谁给你打扮的？”见到之前把自己打成重伤的女骑士，夏佐没表现出抗拒，反和她套近乎。
“你的笋哥给我设计的。想不到吧，那厮可喜欢服装设计了。”阿希莉扬眉，“之前他给陛下设计了不少衣服送去，但陛下一次都没穿出来。他反觉得是陛下太珍惜他的设计，舍不得穿，对陛下的爱更深厚了。”
“噫。”夏佐挠头，“虽然我知道他很喜欢陛下，但我没想到他思维都已经变成兔尾巴的形状了。”
“可不是嘛。”阿希莉抬起手背，“现在，也只有你来捧我的场了。”
男士可不能拒绝女士的邀请。夏佐简单和蓝烟告别后，就与阿希莉转入舞池。
蓝烟乐得清静，拿起餐台前的小点心坐角落吃起。但她还没吃几口，就被人戳了后背。
“你叫蓝烟，是吗？”来者是一位豹族的年轻骑士，面容俊朗，圆滚滚的左耳上刻着一道明显的疤痕，“我是达里尔，认识我吗？”
“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蓝烟问完，豹族骑士便笑了。
“这么说吧蓝烟小姐，我姐姐是英格丽。”达里尔说完，蓝烟恍然大悟：“幸会。”
“我们姐弟长得不像。”达里尔揉揉头，笑中带着尴尬，“姐姐虽然很早就离开家，也会往家里通信。父母认为我也有权看信，就都把信给我看了。我了解到她在魔女之森那交到了你这个朋友，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话，现在可算被我找到了。”
“英格丽的弟弟，真是一表人才。”蓝烟顿了一下，“你姐姐……现在怎样了？”
“哦，她去了提姆斯荒漠，开了个小小的魔石商店。”达里尔说完，见蓝烟面露惊讶，便问，“你不知道她的近况？一点都不知道？”
蓝烟长叹一口气：“没人告诉我。”
“怎么说呢，”达里尔头上的耳朵动了动，“她之前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好闺蜜，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如果她惹你不愉快了，别往心里去。”
“你姐姐有了新生活，我们应该祝福她。”蓝烟眨眨眼，“还是说，你希望我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那倒没有。”达里尔耸肩，“她基本从不跟我说话。关于她的消息，我也都只是从我妈那听到一星半点。每次我妈看完她的信后都会边骂边撕掉，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气人的话。”
英格丽的家庭问题远比蓝烟想得更严重。见蓝烟沉默以对，达里尔便转移了话题：“我有个问题……你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头上还会长鹿角？”
“我天生如此。”蓝烟笑眯眯地说。她知道肯定有人会在意她头上的角，也早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新贵族的所有人都没对她头上的角有意见，反让她感到惊讶。
云栢乡的鹿族，一般男性才会长鹿角。蓝烟生来头上就长着和男孩子一样的鹿角，为此没少受同龄人的排挤和欺负。作为当年云栢乡的高官，父母对蓝烟这个独生女倾注了极大的宠爱。他们认为云栢乡的环境无法让女儿快乐成长后，便向夕睦的父亲提交辞呈，迁居到卡拉玛。
“云栢乡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变故。更何况，我和你爸爸是到哪都不愁生计的人。你以后也要成长为到哪都不愁生计的人才。”蓝烟的母亲是鹤族，和鹿族的婚姻在那个年代本就带着特立独行的色彩。
她父母的预测是对的——在魔女之森修习时，蓝烟就听说夕睦引发了维度融合，云栢乡瞬间被战火覆盖，无辜的原住民要么死在军队的刀枪下，要么远走他乡逃难；而蓝烟的父母此时却在卡拉玛积攒了不少财富，并设立了慈善项目，帮助从原云栢乡流亡到卡拉玛的难民。
“我觉得，这个角很威武，很适合你魔女头头的身份！”达里尔向蓝烟伸出手，“不知我是否有幸请你跳个舞？”
“当然。”蓝烟牵住达里尔的手，和他一起走向舞池。
和阿希莉跳完舞的夏佐与蓝烟擦肩而过，转头见达里尔牵着蓝烟的手，便扬眉自言自语道：“得告诉他们咯。”
“夏佐早上都和我说了。达里尔的主人是元老院的海伦娜，而海伦娜是蛇族的首领，掌握着蛇□□。你能和他打好关系，我举双手赞成。”第二天，玉澄听着蓝烟迟来的汇报，饶有兴致，“我也没想到他是英格丽的弟弟。世界还真小。”
“但我听说达里尔好像已有恋人。”弗雷德站玉澄身旁，略显担忧，“你和他玩玩可以，别陷进去。”
“放心吧。”蓝烟用棉布擦拭手里的魔法石，“我清楚他是元老院的人。给陛下添麻烦的事，我不会做。我只是很在意他为什么现在突然找上我，是因为元老院想了解魔法兵了吗？”
兔子和熊对看一眼。蓝烟很聪明，不需要他们太操心。
“元老院想从我们这挖人。”玉澄耸肩，“他们想发展新贵族的内线。夏佐最近被阿希莉缠上，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陛下，蓝烟还算理智，夏佐咋办？他一直有颗想脱单的心。”弗雷德说。
“只要他坚守底线，和元老院的妹子谈恋爱也不是不行，就当是额外奖励吧。”玉澄说罢，对上蓝烟惊讶的眼神，自觉失言，便移开了目光。
“陛下，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蓝烟说完，默默退出办公室。
“我是怕夏佐被枕边风吹软。”弗雷德目送蓝烟离去，耸肩道，“你想啊，他看着傻乎乎的……”
“得了吧，开朗和傻没关系。你还是介意夏佐监视你，想找我授权反监视夏佐。孩子气的你来我往不可取，弗雷德。”玉澄的话让熊哑口无言，“你做好自己的事，专心把骑士团团长这个位子拿下来，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弗雷德不吱声了。天知道自从玉澄安排夏佐监视同盟军后，这开朗的狼使出了什么招数——他和同盟军的卫兵们都打好了关系，不仅仅能从那些人口中撬出弗雷德的动向，偶尔还会装作和弗雷德偶遇，极其自然地和他共同去某个地方。这种表面友善的监视措施不至于到冒犯弗雷德的地步，却让他烦闷不已。他知道派夏佐监视包括他在内的同盟军是玉澄的旨意，但弗雷德还是不讲理地将过错甩到夏佐身上——要不是夏佐接下玉澄的命令，怎么会影响到熊对玉澄的好感呢。
多想无益。为了让自己看兔子更顺眼，熊选择了听兔子的话——他开始为了仕途，积极参与骑士团活动。他脑子灵光，也会说话，把新代理团长哄得云里雾里；常驻骑士团的其他骑士本就都和他关系不错，弗雷德很快就和他们营造出友好氛围。他逐渐自己也意识到，他在面对其他人时头脑还算清醒，利弊计算得当；但只要涉及到兔子，他的脑回路就不受逻辑的控制——他平等地烦所有阻碍他和玉澄变得更亲密的人，包括会瞒着他把玉澄偷偷约出去玩的威尔和最近奉玉澄之命监视他的夏佐；卡洛斯不算，因为抚养卡洛斯让他和玉澄之间有了不少共同话题。
只要适当抖出些关于玉澄的情报，骑士们便会以强烈的好奇心凑近熊。弗雷德明白，即便透露玉澄的情报，也绝不能丑化他，便着重描述玉澄生活中有人情味的层面。曾经的他会向伊芙透露许多玉澄的私密信息，以证明他和玉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想来，这些话只会让国王在外人眼里威信扫地。
“你最近陪兔小美的时间变短了耶。”某天晚上，夏佐从酒吧出来，笑拍熊头，“这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没错！你们都是我的野花！”弗雷德一把搂住夏佐和烛夜。
“热死了放开我！”烛夜打掉熊的手臂，“突然把我们叫出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别这样嘛，不就想和你们贴贴嘛。”弗雷德挠头。
“得了吧，你可不是没事会想和我们贴的类型。”夏佐边嘀咕，边对弗雷德说，“你也该回家了。大晚上的，跑出来与我们喝酒，就算兔小美不介意，阿道夫要发现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怎么有种你们在排挤已婚好友的感觉。”弗雷德一脸委屈，和狼虎说了再见。
“还已婚……他这是在跟我们示威呢。”烛夜冷笑，“瞧他那出息——本是个钢板一样直的汉子，却在皇权面前弯成了蚊香。”
“因为兔小美能保他仕途。”夏佐叹气，“你说这头熊运气怎么这么好，如果我身边有兔小美这样的——啊算了，我还是无法接受和男人天天睡一张床。”
“他怕兔子被抢，找我们探口风呢。那么大的块头，心眼还不如脚底的鸡眼大。”烛夜啧了一声，和夏佐分别后，就转身进了隔壁街的巷口书店。
前几天他就听说，巷口店里新进了一批炎瑠国的书。烛夜到店后，总算买到了他之前心心念念的《青霖传》十周年纪念版。这故事他从小就追着读，奈何作者每个月只在报纸上更新一篇，他小时候只能把每月的报纸剪下来收集进抽屉里；马格纳对书籍的管控不严，但《青霖传》尚属外来文学，不推荐进口，因此仅有少数店会采购。烛夜买到，心满意足，可刚出书店，便见蓝烟和达里尔在门口说笑。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约会？”烛夜的眼神看上去像能把豹子撕了。
“是说恋人层面的约会嘛？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达里尔挠着头，笑得非常公式化。
“只是刚好碰见，就多聊了几句。”蓝烟瞟了下烛夜，“你别急。和我之前有约的是你，我没忘。”
老虎立马会意，先是瞪了达里尔一眼，再清了清喉咙，故作蛮横：“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跟我走。”
“诶，我和蓝烟正聊在兴头上呢，再等一会儿呀。对了蓝烟小姐，你刚说的魔石理论，我还想再听一些。”达里尔下意识攥住蓝烟的手腕，导致后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几点了？”烛夜说罢，将达里尔握住蓝烟的手打掉，“你们还有什么话，晴天朗日的再说。这么晚了，陪女朋友可比陪女同事合适得多。”
达里尔被烛夜盯得有些畏缩，不好问明白，便只能悻悻地和和蓝烟告别。
“谢谢你。”目送达里尔离开，蓝烟转向烛夜，“多萝西说得对，你和夏佐都是很靠谱的人。”
“你对你自己倒不怎么靠谱。”烛夜指了指蓝烟的手臂，“不觉得疼？”
蓝烟低头，才发现手臂上已印着两道血痕——估计被达里尔的指甲划破皮了。虽然只是小伤，但蓝烟因为皮肤偏白，衬着夜灯，两道伤口看上去红得像要滴血。
“那男人指甲留那么长，想挖人脑子吃？”烛夜抽出丝帕，将其系蓝烟手腕上：“先避免感染，回去你自己处理吧。”
“谢谢，我明天就把这丝帕还你。”蓝烟本想解释这伤不重，但见烛夜包扎时轻轻裹住她手臂的动作，惊觉这男人看上去对万事漫不经心，实际上内心怕是相当细腻。
“不必了，送你了。你头上的鹿角又不是把手，别跟个抽屉似的，被人一拽就跟他的节奏走。”烛夜挥挥手，和蓝烟告别，“卡拉玛人表面热情，内心算盘却打得啪啪响。不懂就多观察陛下身边那头熊，你就知道他们都什么德行了。”
蓝烟目送烛夜离开，低头看着那张丝帕。米白色的缎面上绣着片片银杏叶，足以体现它主人不俗的品味。
“……得回礼才行。”蓝烟的手轻轻抚上丝帕。
“你竟还知道来？我刚还寻思，你素日定早就厌透我，才敢留我独守空窗罢！”
不出预料，弗雷德刚进卧室，就和阴阳怪气的玉澄对上了。
“此言差矣，只道是聆海节将近，想买个讨你喜的物什；可在下挑了半晌，都没见能配得您三分姿慧的！”弗雷德心领神会，立马配合玉澄演起。
“呵，最近你的工作进度我不知道，但贫嘴的功夫依旧了得。”玉澄说完，弗雷德就明白前者已给了他台阶，便脱鞋上床：“陛下，今年的果酒酿得特别好，我买了一瓶回来，我们开小灶吧！”
“好哇。”玉澄接过弗雷德递给他的酒杯，“我刚听说，元老院长老想撮合威尔和阿希莉结婚，你上次说的八卦应验了。阿希莉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威尔和杰奎琳的关系。”
“阿希莉肯定知道怎么处理的，她和威尔军校时期关系就不错。”弗雷德扬眉，“阿希莉的主子还是那个杰里米，他手上有交通管制权，路德维希早想拉拢他了。”
“可惜了，如果你能娶阿希莉，我这边也许能拉拢杰里米呢。”玉澄喝了酒后，被呛得咳了好几声，“但我还是更愿意让你成为骑士团团长。”
“你舍得吗？”弗雷德见玉澄眼神迷离，闻了下手里的酒才懊恼道，“完了，我买成白酒了！”
“舍不得。明明你天天心安理得地占我的床，吃我的饭，洗澡有时候还闯进来要一起洗，快活得跟神仙似的。我自己也是不争气，私人空间都被你挤占成这样了，还完全不嫌烦。”玉澄喘着粗气，把酒往嘴里灌。弗雷德忙夺过玉澄的酒杯，却没想后者直接顺势摔他怀里，用下巴蹭他的肩膀。
“你喝多了，陛下，我们洗洗睡吧。”弗雷德拍着玉澄的后背，心想明天兔子肯定会偏头痛。
“弗雷德，你就从了我吧。做我的骑士，不比做阿道夫的骑士好？虽然我现在还得看别人脸色行事，但我很努力呀。”玉澄喃喃道，“阿道夫能让你去当骑士团团长？他巴不得你一辈子只当个保镖。”
“好啦，陛下。”弗雷德苦笑，把玉澄抱起，“扶稳我，我带你去洗澡。”
“少来这套，你还没看到我的能耐。我迟早要你见识到，我不是吃素的。”玉澄被弗雷德抱进浴缸后，被热水烫得缩了下脖子。
“是是，你先坐好。”弗雷德不置可否，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你跟别人说过我不少坏话，一见面就说我是千金大小姐。”玉澄迷迷糊糊地靠在浴缸边，舌头打结，“你，你力气大、个子高、长得好、家里有钱还和睦、受女人欢迎，就了不起啊！”
“你都把我夸不好意思了。”弗雷德嬉皮笑脸地说，“手伸过来，我帮你脱衣服？”
玉澄盯了弗雷德好一阵，才把手伸过去。弗雷德帮他把衣服脱下后，兔子从鼻腔内哼出笑声。
“怎么又高兴了？”熊百思不得其解。
“我都夸你了。”兔子眯起眼睛，“你稍微夸夸我不行吗？”
“你早就知道我怎么看你了。”弗雷德把洗发水挤到玉澄头上，“我没必要再把它摆台面上。”
“是吗？”玉澄抬眼直视弗雷德，“可是，你之前已经摆上台面了——就在刚刚，在酒馆里，还把我夸了一通吧。”
好你个夏佐，盯得真紧。弗雷德扬眉。他不过在回去前买了瓶酒，耽误了一小会时间，夏佐都能赶在他之前，向玉澄报告弗雷德的情况。
“陛下，让我知道这些没好处。”弗雷德将衣服脱掉，踏入浴池。
“你知道什么了？”玉澄把头倚在浴池边缘，似笑非笑。
“你猜。”弗雷德把玉澄的头掰过来，“别躺那，小心耳朵进水。”
“知道啦。”兔子把身体往熊那挪，“我帮你洗头吧，未来的骑士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