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阮丞相脸色一变,“京中守卫何在?四皇子又有多少人!”

    “京中守卫应是叛变,属下估算有近万人。”侍卫抬起头,气都没有喘匀。

    “万人……”阮丞相脸色愈发不好,如果四皇子成功逼宫上位,那就谁也活不了了,“把我们的人全召集回来,护送软儿离开,快!”

    侍卫回头看院子,随后露出奇怪的表情:“主子,可……”

    “可什么!赶紧的!”阮丞相见侍卫不动,急起来撸着袖子就上脚踹。

    那侍卫活生生挨了一脚,秉着职业素养还是把话补完:“主子,可属下来的路上看见五皇子带兵从另一边也进宫了。”

    “……”火烧眉毛的时候了,阮丞相居然还是被一句话整得愣了两秒,眼皮都吓得跳了两下,“谁带兵进宫了?”

    “五皇子,未来姑爷。”侍卫重复。

    “五皇子?”阮丞相心头一惊,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然他来不及深思,“五皇子府才几十个守卫,带的什么军!?”

    “看服饰,是边腹守备军。”侍卫说到边腹守备军军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更惊讶五皇子带兵还是更害怕边腹守备军。

    “边腹守备军!”阮丞相瞪大眼睛没控制住喊了一句,同时阮软的房门也在喊声中打开。

    婚服是大红色,绣了无限接近凤凰的鸾鸟,下摆和袖口是暗纹袖的银杏和桂花,凤冠暂时没有戴上,发间是几只精美华丽的步摇,垂下的珠子像是被阮软的唇上的胭脂染红的,垂在两鬓,衬得她的眼尾都有几分红色晕开。

    都说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穿上婚服的那一刻,此刻晨光乍现,漫天的光华落下,显得阮软的美惊心动魄。

    “软儿,你怎么出来了?”阮丞相急急上前一步,心底不由哀伤。

    他准备了那么久,就是想他的女儿可以风风光光出嫁,大喜的日子,他本该笑着祝福的,现在却……

    “四皇子兵变殿下带边腹守备军去了宫里?”阮软皱眉问了一句。

    那侍卫未曾见过阮软的真容,一时被迷了眼,愣愣点头。

    四皇子逼宫那天,六皇子殷翊扬带兵救驾,混战中六皇子腹部中箭,重伤,险些丧命。

    如今虽然换了时间,交战双方却还是原来的,如果按照世界线来,重伤的岂不会是……

    阮软只觉得心脏处一阵闷痛,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往院子外冲去。

    阮丞相哪里能看着自己女儿跑出去做傻事,赶紧伸出双手要拦住阮软,谁知冲到他面前的阮软却突然模糊了身形,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一刻瞬间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落院外,短短几秒就诡异地失去了踪迹。

    紧跟着阮软出来的巧意与一众侍女直接愣在原地,都没有从美色中回神的侍卫浑身僵直,阮丞相保持拦人的姿势盯着阮软离开的方向,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

    “相爷……小姐她……”巧意好像说了什么,阮丞相没有听清楚,只觉得心口钝痛,耳边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永远消失了一样。

    “软儿……”

    ……

    太阳才刚冒出头,天色不算亮,燃了一晚上的宫灯也十分黯淡。

    从宫门一路往里,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血迹,几千边腹守备军在近万的叛军中间丝毫不见弱势,殷翊枋一身盔甲被刀剑划了几道深痕,隔着面前成排的士兵与殷翊榆遥遥相对:“这些年,还是本殿小瞧你了。”

    “四皇兄现在收手,兴许还来得及。”殷翊榆身上还是鲜红的喜服,手中的长剑染血,一滴一滴往地上砸,还是贯常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配上他此刻冷漠的表情,却看不出往日里一丝的呆愣。

    “收手?”殷翊柏挑眉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笑了一声,眼里布满了血丝,变脸似的满目狰狞,“收手将皇位让给你,还是让给殷翊柏那个废物!这江山,这皇位,是本殿的!”

    殷翊榆闻言只是垂眸,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好似根本没有把殷翊枋放在眼里。

    殷翊枋被殷翊榆的表情刺激到,红着眼指着殷翊榆,声音狠戾:“给本殿杀,今日夺了这皇位,各位都要封将,若有谁可以取了殷翊榆性命,本殿额外加官三级赏黄金万两!”

    最前排的士兵也红了眼,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所有士兵便提剑冲了过去,殷翊榆身后的边腹守备军也不示弱,立即上前。

    阮软赶到的时候,殷翊枋已经被逼到了大殿门口。常年在战场厮杀的边腹守备军与常年在京中相安无事的守兵根本无法相比,现在两方的人数差不多持平,可以以一敌十的边腹守备军显然占上风,最多不过一炷香时间肯定可以取胜。

    一路赶来不知道踩过多少血迹,阮软的鞋子和裙摆早就被血沾湿了,不过都是红色,倒也看不太出来,阮软也不在意,在尸海人群中见到依旧站得笔直挥剑斩杀近处叛军的殷翊榆时,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

    “殿……”

    阮软正要开口叫殷翊榆,却突然看见一个跟边腹守备军穿着相似的人突然转身,在殷翊榆身后提剑刺向殷翊榆。

    同时,一身劲装的涟漪手持双刀也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殷翊枋身后,只见殷翊枋双目赤红,挽弓一把箭对准殷翊榆。涟漪迅速一刀刺入殷翊枋的后心,哪知还是晚了一步,箭仍旧离弦按照预定的轨迹飞向殷翊榆。

    “殿下当心!”

    “殷翊榆!”

    殷翊榆若有所觉迅速转身,快一步挥开刺来的剑反手刺入对方胸膛。

    “嗤。”

    是利剑扎进胸膛的声音。

    鲜血喷出,溅到殷翊榆的衣摆上,面前的奸细守兵瞪着眼往后倒,殷翊榆拿剑的手微微一抖,一股莫名的恐慌流窜四肢百骸,他甚至来不及拔剑,便迅速转过身。

    殷翊榆一直知道阮软美,也曾想过她穿上嫁衣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可所有的想象都不及回首这一眼来的惊艳,素色的衣裳在她身上只显婉约可爱,这艳丽的红色在她身上更添加了妩媚与威严,那是可以惊心动魄的美。

    “软软!”殷翊榆接住缓缓倒下的阮软,顺势跪坐到地上,藏不住的声音颤抖 “软软,你……”

    那把剑正好扎在阮软后心偏了一寸的位置,到了副时空后几乎没怎么使用的灵力在箭扎入□□的那一刻飞速流转,不叫她立即毙命。

    这个位置,如果是扎在殷翊榆身上,在这个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年代,他怕是活不过一天,还好,还好她挡住了。

    阮软想笑,但背后的痛感太明显了,即使灵力运转,她仍旧可以感受到这副身子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消逝。

    本来就要靠药养着的身子。

    阮软费力动了动嘴,死死看着殷翊榆。

    红色未必比白色衬他,但他穿红色时也是真的好看,消了几分温润,增了几分肆意与凌厉。红色,衬他的眼睛。

    “你……这身衣服……很好看。”阮软张嘴,声音很轻很轻,殷翊榆要把耳朵凑近才能听到。

    “软软……你别怕,不要讲话,我叫人来救你。”殷翊榆手忙脚乱地捂着阮软流血的后背,又不敢碰那把箭,只能大声朝旁边喊,“快叫御医来!快!”

    “你……声音太大了……”阮软的意识开始模糊,这具身体要到极限了,宿体消亡,她的意识就要回归本体,离开副时空了。

    大概是回光返照,阮软那句话落下,倒是有力气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她望进殷翊榆布满紧张与害怕的眼,想起副时空里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任务,手上耗尽最后一点力抓住了殷翊榆的衣服。

    “殿下,阮软想秦胤……”

    生机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意识被强行剥离副时空,心跳与呼吸停止,阮软的身体完全软了下去。

    天空突然暗沉,刚冒头的太阳被乌云掩了去,细细的雨像是决堤的泪突然飘落,去找御医的侍卫还在奔跑,涟漪赶向阮软的脚步顿住,余下的边腹守备军收剑跪下,血水连同雨水溅在战袍上。

    殷翊榆身体一僵,极慢极慢地低下头,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涩得厉害,却一下都不敢眨,仿佛不眨眼,阮软的最后一口气就还可以留住。

    殿下,阮软想秦胤繁盛百年。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她这样讲。

    雨还在落,某一个瞬间要砸到阮软的脸上,殷翊榆突然瞪眼,墨色的瞳孔晕染开橙红色,于是雨滴停住,连带整个世界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涟漪缓缓站直,敛眸看向已然没了生气的阮软。

    “她已经离开了。”涟漪低声说了一句。

    殷翊榆,或者说是流光,低头看着怀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漂亮姑娘,眸中的悲伤褪去大半,变作一种类似怜悯的冷漠。

    “您走吗?”涟漪继续问。

    流光起身,把阮软抱在怀里,抬眼的时候先看向了殷翊枋,眼底划过一丝狠戾:“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再等等,顺便,他死得太舒服了。”

    “您想如何?”涟漪回头瞄了殷翊枋一眼,人已经死得透透的,那不是还有魂魄吗。

    “伤了她,当然要千百倍还回来。”流光的声音落下,副时空的时间又开始流动。

    雨继续往下落,涟漪看流光离开,转着手里的匕首回头缓步走向殷翊枋的尸体。

    而主时空,星历两百一十三年,古蓝星庄园,阮软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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