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阮软很认真地道谢。

    “哈哈哈哈跟我谢什么,”泷放下筷子站起来,“真要谢我的话,帮我收拾筷子。”

    阮软没有拒绝:“难得回来,不多留一会儿?”

    泷摇头,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留着等凤熠那小菜鸡给我找不痛快呢,我怕我一不小心,荆祈攒了这么久的家业就没了,走了走了。”

    “死虫子说清楚谁找谁不痛快!煌煌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好好教那只死虫子怎么做人!”凤熠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墙的那边传来。

    泷直接转身化作一道蓝光消失。

    阮软轻笑一声,把饭桌简单收拾好,去了外面花园。

    饭后晚霞落下,银河宇宙中的星辰全部点缀在夜空,仿佛触手可及,但比起流光带她看的还是差了点。

    阮软靠坐在银杏树下,鼻尖是一种异常好闻的木香。流光抱住她的时候,这种木香就会散开来,她也是那个时候突然想到这棵银杏也是这个味道。

    一点夜风袭来,银杏树叶沙沙作响。阮软有些犯困,很多杂乱的思绪散开来,她闭上眼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阮软最初有记忆也是这样一个风吹过树叶就会沙沙作响的时候,那个时候人类好像还没有建立起王国朝代,她徘徊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树林里,被一个猎户捡了去。那猎户的妻子喜欢她,认她做了妹妹。

    阮软第一次接触人类,但意外地熟练。她在那个猎户家学会如何说话沟通,如何独立生存。她在那儿住了很久很久,久到猎户夫妇的孩子也离世,他们的孙子也有了孙子,阮软看起来仍旧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渐渐的,没有人敢接近她,没有人再敢跟她讲话。再有一天,她听见外面有人窃窃私语,说她是怪物。

    不老不死的怪物。

    阮软那天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她想了很久很久,第二天,她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往远处走。她开始认识很多新的人,也亲眼看着很多人在时间流逝里变老,死去

    她走了很久,久到忘记时间,久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猎户夫妇的样貌,她看起来仍旧是最初的样子。

    她突然就对一切失去了兴趣,慢吞吞回到了那座森林,寻了个高耸的山崖枯坐了好几个日夜。

    那个山崖很高,往下看只能瞧见云雾缭绕,阮软有些迷茫。她是一个不会老也不会死的怪物……她真的不会死吗?

    山崖高耸,人类坠下去必死无疑。那她坠下去呢,会不会也跟人类一样死去?

    反正,试试也不亏吧?反正,没有人会在乎,她自己……也不在乎了。

    那时的阮软自嘲地想。

    “你在干什么!”一只脚踏出悬崖时,阮软听见了一道带着怒气的男音。

    风止了,银杏树叶停止晃动,一点点白光在叶片中凝聚,落到树下汇集。

    所有生灵都放缓了呼吸,收拾东西的栖煌和摆弄智脑的凤熠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花园看去。

    白光汇集,世界沉寂,只剩下少女轻浅的呼吸声。

    流光蹲下,伸出手虚虚托在阮软侧脸,似无奈又似溺宠地呢喃:“怎么睡这儿了呢。”

    风起了,银杏树叶落下一片,阮软猛然睁眼,那片叶子恰好在这时落到阮软眼前,那抹绿色之后没了人影,只剩淡淡的白色光点,和风中一点不真切的呢喃。

    阮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合掌包住微弱的光,却骤然落空。

    阮软一顿,清醒过来,揉着眼睛起身。

    是错觉吧,因为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所以感觉他就在身边。

    她第一次感觉到流光,第一次听到流光的声音就是在那个山崖。

    那天她跳崖没有成功,流光同她进行了第一次交替,那次交替格外地长,流光对带着强烈的怒火责骂了两句她自暴自弃的行为,她也爆发了长久以来积攒的负面情绪,对着看不见的流光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来,不知要往哪里去,她跟人类好像相似,却又完全不同,好像是被遗弃在世间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很孤单,很茫然,但她找不到人倾诉,最后居然连自己选择结束都有人莫名责骂她。

    说来好笑,她和流光的第一次交流就是在这样丝毫不算友好的相互责怪中开始,最后的也是在她的意识沉睡中草率结束。

    等阮软再次醒来已经是几百年后,她刚从沉睡中醒来时还有些恍惚,也是在那样的恍惚里,她听见流光在她耳旁轻叹,他说:“软软,你并不孤单,我会陪你,还有这世间千万生灵……”

    “你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我存在的意义……软软,答应我,要好好地活着,好吗……”

    “你是……谁啊……”

    终于清醒的阮软还是站在悬崖边上,崖下云雾中霞光乍现,脚下长出了柔软的草,数不尽的花在周围盛放,花香弥漫好远,不知名的飞禽拍打着华丽的翅膀落在身后的树丫上,仰着脖子此起彼伏地鸣叫。

    就像是一场华丽的献礼。

    阮软在那一刻忽然感受到,那股被她忽略许久的,她同这个世界的联系。

    天道神明与世同存,因为世界在,所以她在,因为她在,所以世界在。

    “软软,我是流光……”

    那次的交替不长,流光的声音很浅,像是风吹过来的,等风过去后就会消散在风里。但阮软听清楚了,也记住了,记了上千年。

    头顶上的银杏树叶在微风里摇晃,沙沙的声音莫名悦耳,阮软站在树下听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到门口的时候见栖煌和凤熠一人一边门神似的站着,微微歪了头:“你们?”

    凤熠左右扭扭脖子,对着栖煌伸了个懒腰:“看吧,人没出事,我要进去了,摆弄得正开心呢。”

    “嗯?”阮软更加迷茫。

    栖煌微微一笑,解释道:“看你半天没有回来,我们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一起在这儿等着了。”

    “啊?”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栖煌的微微一笑僵硬得像是公式,他也是难得有些心虚不敢再看着阮软,转身往里面走,“荆祈给我和凤熠安排了一个学校,我还要把资料看完,你多休息,要进入副时空的话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阮软一个人站在门口,十分不解。

    虽然栖煌凤熠的一通说辞对上了,可逻辑上错漏百出。凤熠在她回来时就用灵力探查过,知道她没有什么事,而且就算不放心,银杏树离门口的距离对他们来说转移都不需要一秒,站在门口等实在是毫无道理。

    但不是担心又是因为什么呢?还犯得上他们两个对她找借口。

    阮软回头看依旧在风里间或摇曳的银杏树,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但速度太快,她没有来得及抓住。

    反正凤熠和栖煌绝对对她隐瞒了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对她不好的事情。其中缘由,他俩刚才宁愿找那么错漏百出的借口也不乐意说,问大概没什么用。

    好在阮软好奇心没有那么强,不说就不说吧,她现在的重心是努力在各个副时空里掰回世界线救回流光。

    原本阮软是打算睡一觉,第二天再继续进入副时空的,但银杏树下那场突如其来的回忆,让她突然间很想见流光。

    就算只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意识体也好。

    有这个想法,阮软也不耽误,通知了栖煌和凤熠后,回到房间沉入识海。

    还是她原先看中的那只‘枝桠’,过去一小段时间,枯萎好像更严重了一些,阮软这次有了防备,握上去之前没有先调动神力,等稳稳握好了才抽调身体里的神力。

    白光闪起,阮软的灵体在识海消失,再次进入了副时空。

    而在阮软进入副时空后不久,说好赶不回来的荆祈出现在了庄园外。

    栖煌和凤熠猜到荆祈会连夜回来,和谐地坐在客厅摆弄自己的东西。果然等不到两个小时就见荆祈裹挟着外面的风大步进来。

    “荆……”栖煌开口,却见荆祈脚步不停地到了外面花园,看满园花花草草都好好的才肃着脸在客厅坐下。

    栖煌:“……”

    “回来的时候碰着泷了,”荆祈解释了一句,斜眼看着凤熠,“现在不比从前,花园里那些外面可是找不着了,要是不小心毁了什么,呵。”

    凤熠:“……”

    他个暴脾气。

    “里边有不少是流光移过来的。”荆祈慢悠悠喝了一口水,补充。

    凤熠:“……”

    栖煌瞄了眼凤熠,手中的书好好放在了一遍:“流光恢复地怎么样了?”

    荆祈五指点着腿,略微思量:“应该不到五成。”

    “那他刚才还……”栖煌皱眉,想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切,”凤熠没什么所谓地抱着后脑勺仰躺在沙发上,“恋爱脑呗。”

    栖煌:“……”

    荆祈:“……”

    栖煌以拳掩唇重重咳了两声。

    凤熠撇嘴,不再说话。

    “说起来,我们真的要瞒着啊软吗万一她到时候发现了……”栖煌面露担忧地看着阮软的房间。

    荆祈动作只稍稍顿了一下,继续喝完手里的水,放下杯子冷静道:“那也是流光的事。”

    荆祈一脸正经:“我们都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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