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娜跟着邓布利多从二楼的医疗翼来到三楼的一个奇丑无比的巨大的石头怪兽面前停住脚步。

    “柠檬渣”

    邓布利多念出口令之后,只见怪兽突然活了起来,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墙后面是道旋转楼梯,正在缓缓地向上移动,就像自动扶梯一样。阿海娜和邓布利多一踏上去,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墙又合上了。他们旋转着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最后,感到有些头晕的阿海娜看见前面有一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上面是一个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

    “请坐吧,布莱克小姐。”

    阿海娜被眼前神奇的办公室所吸引了,呆呆地听着房间里面各种滑稽的小声音,还有会旋转冒烟的各种银器,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那只站在架子上面的奇怪的鸟。

    “哦,那是福克斯,一只凤凰。”

    阿海娜不禁呢喃道,“是的,我在《纯血统名录》里面看到过,凤凰是邓布利多家族的保护神,每当有邓布利多家族的人即将蒙难之时便会有凤凰出现……”

    “看来布莱克小姐是个好学的人。”

    邓布利多的声音惊醒了阿海娜,女孩想起来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对不起,只是,福克斯太美丽了……”

    似乎听懂了的火红色的凤凰骄傲地轻啼了一声,在风中飞了一圈,又落在架子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巨怪。

    “其实我本来是想问一下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但是从各个教授那里听到了不一样的说法。”

    阿海娜又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闯了很多祸。”

    “想喝什么?我这里有茶,南瓜汁,冰镇柠檬汁,还有巧克力热饮。”

    见女孩摇了摇头,邓布利多遗憾地敲敲杯子,给自己来了一杯冰镇柠檬汁。“好吧,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有斯内普教授跟庞弗雷夫人在,那些学生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只是不会控制魔力而已,每个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不过鉴于你确实对斯莱特林的同学们造成了伤害,我跟斯内普教授商量了一下,你需要在斯内普教授那边关半年的禁闭,帮助他处理魔药材料,直到圣诞节假期之前才能结束。”

    “我知道了。”

    这比阿海娜想象中的惩罚要轻很多,至少,她不用退学了。在她知道了魔法世界之后,如果再让她这辈子不碰魔法,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分院帽是不会错的。你确实是属于斯莱特林的学生。”

    阿海娜倔强地抬头,斜眼瞪着办公桌上面的帽子,“它根本就没碰到我!”

    “布莱克小姐,”邓布利多抬了抬眼睛,似乎在会议着什么,“如果我没猜错,你确实有着来自斯莱特林的传统,我想,你身上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你也很清楚,那是别人不具有的。”

    阿海娜不说话了,她想起了自己会的蛇语。是,她在暑假的时候就知道了蛇佬腔是斯莱特林的标志之一,可她那时候觉得学校并不会仅仅因为自己是个蛇佬腔就把自己分入斯莱特林。

    她的意思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都死了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以后的现在,不会落后腐朽到还有血统歧视吧?

    “是的,我确实能跟蛇说话。”

    阿海娜抬头紧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出现她害怕看到的神情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是斯莱特林的标志,但我以为,用血统来分院实在是再偷懒不过的方式了!”

    邓布利多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用偷懒这个单词形容分院仪式,“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斯莱特林学院是有问题的!”

    阿海娜激动地说道,“一千多年以来,没有一个学院像斯莱特林学院一样出了那么多的黑巫师。这种教育方式显而易见是有问题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想去更改,想去改变。”

    “我难以想象,为什么二战都过去了五十多年,还有一个地方是以血统为标准对人进行评判。”

    “每个人生来都是自由的,平等的!”

    阿海娜停顿了一下,“当然,我说的是人格上面的平等,命运从来是不平等的。就像有人出生就带着原罪,而有人一生都可以天真无邪。”

    “但是!”

    女孩的声音又坚定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人!”

    邓布利多情不自禁地鼓掌,他在这个年纪,想的可没有她这么明白。

    阿海娜着急地摆了摆手,“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里面,男主人公说的话。我只是把它背了出来而已。”

    “那我想,这本书的作者一定是一位高尚的,伟大的人。”

    女孩使劲点点头,然后又谈回了刚才的话题,“所以,我觉得斯莱特林的分院方式是过时的,”

    “我可以理解在一千多年以前,在麻瓜大肆捕杀巫师的情况下,萨拉查?斯莱特林对于麻瓜巫师的偏见。为了保护当时的巫师,萨拉查斯莱特林所坚持的血统论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仅仅是有一定的道理。”

    “时间来到一千多年之后,限于巫师的生育困难,其实可以很轻松地观察到,纯血统的孩子越来越少,来自麻瓜世界或者是混血的孩子越来越多。仅仅从我这一级入学的同学就可以看出来,除了韦斯莱双胞胎和极少数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之外,其他全部都是混血甚至纯麻瓜出身。”

    “如果再放任斯莱特林所谓的血统论分院原则,那我相信,不出100年,斯莱特林这个学院就会永远地消失在霍格沃兹!”

    阿海娜没有注意到,在她侃侃而谈的时候,教授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人像画们开始交头接耳,甚至还有一位女士偷偷跑出画像,从不知道哪里揪来了一个男人。

    “嘿,菲尼亚斯,她可真不像一个斯莱特林。”

    “是啊,多么优秀的孩子啊,可惜是一个布莱克。”

    被画像们拉过来的菲尼亚斯奇怪地看着站在邓布利多面前大放厥词的孩子,甚至都忘记了尖叫反驳这种可笑的言论。

    她是谁的孩子?

    作为曾担任过教授的菲尼亚斯,在阿海娜分院结束之后就知道今年来了一个布莱克,而且是麻瓜世界来的布莱克。还以为是从唐克斯那个败类肚子里面蹦出来的呢,谁想到,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瞬间,菲尼亚斯就很肯定,这绝对是真正的布莱克的模样。

    所以,问题来了,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阿海娜,阿海娜,菲尼亚斯想,她甚至取了一个标准的布莱克家族的名字。

    阿尔法德?不,那家伙可没有后代,时间也对不上。

    小天狼星?有可能,这家伙16岁就离家出走了,在外面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可是,菲尼亚斯很怀疑一个纯血的叛徒居然能生出来一个斯莱特林?

    雷古勒斯?也有可能,但是按照这孩子的年龄推算,那他18岁就生孩了?这是不是也有点太早了?

    菲尼亚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小混蛋生了个这样的斯莱特林,他想,他一会儿肯定要回家好好问问家里人。

    邓布利多听完阿海娜的话,带着欣慰的眼神看向这个女孩。

    “我可以叫你阿海娜吗?”

    “当然可以。”

    “我很高兴你能在这样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深刻的思考,很多大人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你。我曾经也很想改变这个现状,可是阿海娜,分院帽是霍格沃兹的传统。传统,就意味着无法轻易改变。”

    阿海娜困惑地看向邓布利多,“可我以为,您是最伟大的巫师,在您的卡片上,就是巧克力蛙的卡片上,我看到是您打败了第一任黑魔头,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不可以,我做不到。”

    邓布利多抬手制止了阿海娜的开口,“很多人并不知道,霍格沃兹在一开始其实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私人财产。”

    看着阿海娜惊呆的样子,邓布利多笑了下,“当然了,后来他捐献出来作为学校,并成为了第一任的校长。也是他制定了校长守则,规定了校长的权利,里面并不包括可以擅自修改分院原则。”

    “我想你不会觉得校长什么都可以做吧?我是说,校长的确有一部分特权,但那跟分院无关。”

    “只有斯莱特林真正的传人,才有可能接触到霍格沃滋的运行规则。”

    阿海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避开了邓布利多的眼光,她想,一定是那个目光太过明亮,让她无法坦然地回视。

    “阿海娜,你是个聪明又有原则的孩子。更让我惊讶的是你对于血统的看法,那让我不禁好奇,你是怎样能在一个生活都成问题的环境下,长成了这样一个孩子。”

    “同样的环境下,就在同一个福利院,很多年前我去那里接到了一个男孩。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里,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只有我知道,他自负自傲,阴险狡诈,视人命为虫子。”

    “后来,他的名字为人所忌惮,他就是------”

    “伏地魔是吗?”

    阿海娜替邓布利多说出了那个名字,“我在十几年前的预言家日报里面看过他的报道,那上面说他已经死了,被救世主击败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我很高兴你不害怕说出他的名字,是的,就是伏地魔,他一开始叫汤姆里德尔,后来他为自己改了名字。”

    “阿海娜,你跟他很像,当然,我指的是生活环境。”

    “你们同样在福利院里面长大,面对的是相似的物质不足的情况,你们都是蛇佬腔------”

    “蛇佬腔?”

    阿海娜惊讶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跟他有血缘关系?”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是的。”

    话音刚落,阿海娜突然觉得屋子里面的声音更嘈杂了,甚至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发现墙壁上面的画像居然是可以动的,哦,当然是可以动的。但是,问题就是教授办公室里面还有这么多画像?按照霍格沃兹画像的八卦程度,一分钟之后,全学校就会知道这件事了吧??

    邓布利多顺着女孩惊恐地神色看向墙壁,“哦,那是霍格沃兹的历代教授,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阿海娜放心了,然后又以一种莫名的神情看向邓布利多。

    “哦,我可没有读心术的本领,也没有对你进行摄神取念。”

    女孩看起来更紧张了,邓布利多赶紧指了指墙壁中的一个画像,“瞧,那是出身于布莱克家族的教授,菲尼克斯。他可以作证,我不会对学生使用那样的魔法。只是,你此刻的表情实在如此一目了然。”

    阿海娜看向墙壁上面的某个画像,他跟自己都是黑发黑眼,甚至眼睛的轮廓都很相似。

    菲尼克斯挑眉,“他说的没错,在这一点上,也仅有这一点上,你可以相信他。”

    旁边的画像不赞同地看向他,“菲尼克斯,说话注意一点。”

    阿海娜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呼了出来,使劲闭了闭眼睛,“所以,您知道我是从哪里或者是从哪个人那里跟伏地魔有牵扯吗?”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很遗憾,目前布莱克家族的男性成员都已经不在了,我想即使是菲尼克斯也无法确定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不是还有一个吗?”

    阿海娜疑惑地问道,“我在报纸上面看到过,他杀了十几个人,然后还害死了自己的朋友,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虽然我也不希望他是我父亲,但我询问过弗雷德和乔治,魔法界是允许探监的,我准备暑假的时候,去魔法部申请去看望一下他,并且询问一下他是不是我的父亲。”

    原本表情缓和的邓布利多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然后又压下了这种情绪,“哦,对,是的,还有一个。但是我不建议你自己去那里,那里有摄魂怪,我会写信给你的姨妈,唐克斯夫人,让她陪你一起去。”

    “更重要的是,我很疑惑,阿海娜,你为什么不害怕他?听起来,你对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使是在魔法界,杀死十几个人也是非常非常严重,恐怖的罪行。”

    “在我小的时候,福利院里面有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孩子,他非常喜欢抢别的孩子的吃的,屡教不改,大家都很讨厌他。

    后来,特莱夫人告诉我,他实际上还有一个妹妹,被一个家庭收养了,但那个家庭对她并不好,整日打骂,还不给她吃饭。那个男孩就每天都抢别人的食物送给他的妹妹,我的意思是,我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谁,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陪他走上一段。

    从那之后,我告诫自己,永远都不要随意评判别人的人生。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当然了,我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哦,那是一个麻瓜世界的神话故事里面的神明。我的意思是,就算他有什么别的理由,杀人就是杀人,我不会同情他,也不会害怕他,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如果他真是我的父亲,那我会找到当年的受害者予以补偿。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那我可太高兴了。”

    阿海娜向邓布利多致谢之后,跳下了椅子,抬头看着邓布利多依旧高大的身躯,以及脸上恍惚的神色,“谢谢您的果汁,我明白您想告诫我的内容,而我也可以向您发誓,我绝对不会臣服于所谓的血脉。”

    “我有一个请求,邓布利多教授。暑假开始之后,我会正式继承布莱克家族的遗产。我希望到时您可以帮我把我在福利院里面的记录全部抹除,我知道有这样的咒语,特莱夫人是个好人。”

    看着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阿海娜继续说道,“至于斯莱特林,我并不能确定我是否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改变他们。但我很高兴您没有对我编故事,您也没有逃避,我由衷地佩服并欣赏您。”

    “只是,我没有格兰芬多那么勇敢。我只是一个刚刚进入魔法世界的女孩,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控制好自己的魔力。至于其他的事情,似乎离我的世界太远了一点。”

    邓布利多看着女孩转身的背影,愣神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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