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丛生的小酒馆门口，几只野猫懒懒地躺着。
几年前，薄聿川曾经在这里见过尹岑，她和顾冥河爱来这边喝酒聊天。
顾冥河选择这里，特别的用意呼之欲出，薄聿川走进去时，对方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知道来多久了。
他坐到高脚凳上，同顾冥河一样的姿势看着窗外。
两个男人，同样出众的外貌，一温一冷。
服务生拿了一瓶白兰地干邑，薄聿川没要冰块，自斟一杯。
一旁的顾冥河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或许是太过熟悉彼此，很多事情，不需要刻意去做都能够感知到彼此心境。
半晌，顾冥河忽然问：“你后悔吗？”
酒精淡淡在胃里扩散，薄聿川垂着眼帘，淡声：“后悔的应该是你。”
顾冥河露出一贯温和清润地笑：“游戏才刚开始。”
“有不服输的精神是好事。”薄聿川用食指指背把酒杯推开，叹息，“可惜了，纯属浪费时间。”
顾冥河嗤笑，“那又怎么样？”
“你输了。”
顾冥河从来不认为自己输了，他没有薄聿川的天时地利，更没有多出的那一部分资源，即便是输了，他输得理所当然。
但想到国内的新闻，这桩联姻并没有让薄聿川精神状态更好，想来他输得还不算太可怜，白兰地辛辣的滋味穿喉而过，顾冥河低声道，“哥，自欺欺人好玩吗？”
“别急，”薄聿川说，“我会让你输得更彻底。”
－
北城的夏季来得迅猛热烈，温度陡然升高，仿佛直接略过春季。
经过尹岑的一系列努力，朝今珠宝的基本事宜告一段落，大家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川域资本的投资很快批复下来，拿到资金后，尹岑和冯尚按照计划书，抽出一部分投入到品牌宣传当中。
那段时间非常忙，薄聿川大会小会不间断，忙得到处飞，连家都少归。尹岑有些等不及了，找范世彦要到张长鹤的联系方式，打算自己过去拜访此人。
张长鹤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操盘手张政年的儿子，此人专门做互联网营销，规模算是比较大的那一类。
哪怕薄聿川替她找人，大概率会找张长鹤这类营销公司。当天出师不利，尹岑和Luna一起去拜访此人，Luna开车载她，路上差点出车祸。
尹岑本身心理阴影就大，被Luna一晃，趴在车上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张长鹤的公司在CBD中心，他当天没有约在公司见面，而是通过范世彦给了一个地址，是在京郊莽山的一家温泉酒店。
刚好是工作日，路很宽阔，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拥挤的情况，出车祸的几率低到几乎没有。
现实就是Luna正常行驶的时候，忽然发现后面有一辆银色超跑贴地飞冲，像火箭直直瞄准他们的车，Luna紧急打转向闪到一旁，差点撞上路边的围栏。
银色超跑嗖地一下没影了，Luna满头是汗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尹岑手有些发抖，那晚载乔京楚出车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差点把乔京楚撞毁容的阴影浮现在脑海，后半程她几乎是提心吊胆地坐在车上，Luna也被吓得不轻，车速都降低了一半。
这就导致他们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接近二十分钟。
温泉酒店的前身是一位古代亲王旧宅改造，全部都是独立的小院房型带私汤，荷风盈盈，灯火映照，颇具古韵。
办理好手续，尹岑和Luna尽快赶到酒店自带的小酒馆内。
两人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饶是尹岑见惯了高门贵胄们声色犬马，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间小酒馆隐于大庭院的一角，户外露台能看到整个酒店的夜景，还未推开门，众多女子的调笑声传入耳边，推开门后，他们简直像走进了盘丝洞。
大概有十多名女孩子，全部穿着各式古装和旗袍，手中拿着团扇，在与人逗乐。
有人穿着清冷温柔的纱质汉服泡在外面的温泉里，雾气氤氲袅袅升起，勉强看出一个美人轮廓，有人窝在男人怀里，端着酒盏喂酒，肆意纵乐，还有人跟着房间里的古典乐在跳舞，衣袂飘飘。
要不是在这古宅旖旎蹁跹的景色里，薄聿川孤身一人凛然坐于案堂之上，像个避世的世外高人，尹岑绝对会认为自己穿越了。
推门的声音显然引起不大不小的关注，张长鹤略一抬眸，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他是典型的二世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单眼皮，高鼻梁，像大多数韩国男明星的长相，干净且稚气。他公司大多是靠父亲张政年扶持，自己坐等盈利，平时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吃喝玩乐，没有精神追求。
听说张长鹤有点混，尹岑看着面相不太像，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上前，询问尹岑他们找谁。
尹岑自报家门后，助理穿过几个侍女，和张长鹤耳语了几句，张长鹤听到后，让助理请他们过去。
尹岑瞥了薄聿川好几眼，最后一瞥，男人同时向自己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薄聿川向她轻轻招手，示意她过去，但尹岑觉得要先和主家打个招呼，更何况张长鹤是接下来的合作对象。
Luna跟在尹岑后面，把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没多言，只配合尹岑一人。
尹岑冲薄聿川摇摇头，接着看了眼张长鹤，意思很明显，她要先找张长鹤。
在场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他们认识。
薄聿川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几下，见她坐到张长鹤对面，说过几句话，端起酒喝了一杯，他靠到座椅上，默默收回视线，面上神色淡了又淡。
尹岑知道自己绕过他出来见张长鹤，肯定会让他不舒服，她自作聪明的认为，哪怕薄聿川帮她引荐同样的资源，最后还要靠她搞定一切。
她微笑着和张长鹤打招呼：“张总你好，我是朝今珠宝的尹岑。”
张长鹤勾着嘴角笑了笑，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秀气的面庞竟有几分下流的神情，“尹小姐？没听说过，会跳舞吗？”
尹岑全身一僵，忽感自己错大发了，眼前这个人不太靠谱。
她收敛笑容，客气回应，“不好意思张总，我不会跳舞。”
张长鹤明显意识到眼前这个美人不好对付，玩味的笑意乍然浮现随即被隐去，他往后一仰，胳膊搭在藤椅上，“不会没关系。”
没等尹岑回答，他手指勾了勾，“你来陪我看。”
这个像流氓一样的举动，轻浮又浪荡，引起尹岑极大的反感，看来传言果真没错，不是每个谣言都是空穴来风。
她顿时不想提合作案的事了，甚至为自己鲁莽前来感到一阵后悔，本来就出师不利，先前的差点酿成车祸的余惊仍然盘桓在心头，现在退无可退，她硬着头皮坐下，想着待会儿找机会离开。
靡靡之音四起，空气中充斥着淡淡地香水味，冲得鼻子泛痒，尹岑不想与他逗乐，欲起身告别。
张长鹤忽然笑意盈盈地问，“你是范世彦推荐来的？”
尹岑这才定定神，轻声说是。
张长鹤右手搂过一个女孩，手指在半空中卷着女孩的长发玩，模样悠闲自在，他上下看了看尹岑，心想身有长处的漂亮女子果然不一样，同样都拥有漂亮的脸蛋，有人身上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
尹岑看了他几秒，见他眼珠子转了两圈，第六感让她不想再呆下去，想起身去找薄聿川，他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时不时会看她两眼。
可张长鹤却忽然轻笑了一下，直勾勾盯着尹岑，“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您说？”
“你换上汉服敬一杯酒，我全渠道给你推广。”
尹岑一愣，穿汉服敬酒这样的要求不算什么，她见过尹世衡当年为救尹家企业于水火，曾经给人下跪的场面。
不过，房间里的女孩子明显都和作张长鹤调戏之态，她肯定不会任由人取乐。尹岑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忍着没发作，“算了张总，我们无缘合作。”
“这点要求都没戏，”张长鹤轻笑，“你还想创业？”
又不是拉投资，当她二傻子呢，尹岑想笑，内心觉得他可悲。
张长鹤挑眉，“国内互联网从几千万粉丝的官方号到时尚博主，我有上亿级别的流量，国外账号同步宣传，可以说我的渠道宣传效果，别人都达不到。”
他的公司量级确实很高，这些来之前尹岑就了解过，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想当一个小丑来博得这点好处，这让她觉得屈辱，尹岑想了想，“换个方式，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张长鹤来了兴趣，两眼一亮，瞧着她说：“好啊，你来。”
旁边两个女孩子听到，都探头看过来，Luna也颇感兴趣地从身后伸头看。尹岑从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横套在左手手掌上，握拳，翻到背面，右手在旁边轻轻打个响指，皮筋忽然消失了。
几个女孩子发出惊呼。尹岑轻笑，这其实是她上学时见周熠哄小女生用的招数，后来周熠交给她了。
实际上的原理，就是手法问题，先用右手向外拉长，左手四指弯曲，再用大拇指按住拉出去的一部分，翻转过来会造成橡皮筋完全套在手掌上的假象，只要大拇指一松，橡皮筋会自动弹到手心里，自然一下就消失了。
张长鹤这种花花公子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自然不会上她的当。
她笑起来的模样美得人心头打颤，一双大眼睛像晨雾里调皮的小鹿，狡黠又灵气，标志的小鹅蛋脸略有几分娇憨，一下子甜到心窝里去了，他有些飘然若云，忽然说：“你以后跟我吧，做我女朋友，不用辛苦创业，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不行不行，我已婚，不搞外遇，而且我老公小心眼儿，脾气不好，会家暴。”
可能是酒太上头，当下环境太过旖旎，张长鹤溺在她疏离且精致的美貌中难以自拔，平日的迂回套路忘个精光，“我就是喜欢别人的老婆，刺激。”
尹岑皮笑肉不笑，“那倒不至于。”
她已经有些厌恶了，Luna也在身后扯她的衣服，让她离开。
“当然至于，尹小姐，这家酒店的真丝床被很舒服，要不要一起去体验一下？”
张长鹤忽然握住她的手，撩着眼皮笑了笑。
这个流氓。
尹岑脑子嗡嗡的，她手臂转了半圈，试图甩开他的桎梏，“你放开。”
张长鹤笑得更加没皮没脸，手往上抓她的手腕朝怀里拽，另外一只手腾出来，准备接她入怀。这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量钳住，头顶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行了，别过界了。”
他没想到有人会英雄救美，头都没回，抬手拨开，刚觉得这声音耳熟，眼前忽然一晃。
“嘶拉－－”
一阵尖叫声冲进耳膜，张长鹤觉得有热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缓慢的抬手摸了一下，是血。
透明的分酒器碎了满桌，他恍然看到一个男人阴沉地目光，刚想抬手反击，忽然被一片玻璃抵住脖颈，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屋子女孩都愣在原地，Luna瞪大双眼看着薄聿川，被他惊呆了。
连闻声赶进来的何聚都吓一跳，立马跑过来，挡在张长鹤的朋友前面。
薄聿川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凤眸像是浸着墨水，丝丝泛着冰冷得寒意，手上的玻璃再次朝他脖颈上抵了下，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不像他平时的嗓音，听起来异常森寒，“放开她。”
张长鹤冷哼一声，方才嬉笑不正经的样子完全不见了，白皙的脸庞憋得通红，连眼白都爬上红血丝，“有本事你就捅，使点劲儿！”
张长鹤朋友的视线穿过何聚的肩头，劝道：“薄总，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不愉快。”
薄聿川猛然伸手掐住张鹤年的脖子，连带着桌子都歪了一下，玻璃尖瞬间转移到他眼球处，薄聿川脸色冷得让人发怵，旁人看了只觉得那尖角虽然会扎破张鹤年的眼珠子。
张鹤年显然被他唬住，霎时松了手，脸上阴狠的神情却一点未变。
薄聿川看了眼尹岑，话是对何聚说的，“带她去听风苑等我。”
几年前，薄聿川曾经在这里见过尹岑，她和顾冥河爱来这边喝酒聊天。
顾冥河选择这里，特别的用意呼之欲出，薄聿川走进去时，对方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知道来多久了。
他坐到高脚凳上，同顾冥河一样的姿势看着窗外。
两个男人，同样出众的外貌，一温一冷。
服务生拿了一瓶白兰地干邑，薄聿川没要冰块，自斟一杯。
一旁的顾冥河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或许是太过熟悉彼此，很多事情，不需要刻意去做都能够感知到彼此心境。
半晌，顾冥河忽然问：“你后悔吗？”
酒精淡淡在胃里扩散，薄聿川垂着眼帘，淡声：“后悔的应该是你。”
顾冥河露出一贯温和清润地笑：“游戏才刚开始。”
“有不服输的精神是好事。”薄聿川用食指指背把酒杯推开，叹息，“可惜了，纯属浪费时间。”
顾冥河嗤笑，“那又怎么样？”
“你输了。”
顾冥河从来不认为自己输了，他没有薄聿川的天时地利，更没有多出的那一部分资源，即便是输了，他输得理所当然。
但想到国内的新闻，这桩联姻并没有让薄聿川精神状态更好，想来他输得还不算太可怜，白兰地辛辣的滋味穿喉而过，顾冥河低声道，“哥，自欺欺人好玩吗？”
“别急，”薄聿川说，“我会让你输得更彻底。”
－
北城的夏季来得迅猛热烈，温度陡然升高，仿佛直接略过春季。
经过尹岑的一系列努力，朝今珠宝的基本事宜告一段落，大家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川域资本的投资很快批复下来，拿到资金后，尹岑和冯尚按照计划书，抽出一部分投入到品牌宣传当中。
那段时间非常忙，薄聿川大会小会不间断，忙得到处飞，连家都少归。尹岑有些等不及了，找范世彦要到张长鹤的联系方式，打算自己过去拜访此人。
张长鹤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操盘手张政年的儿子，此人专门做互联网营销，规模算是比较大的那一类。
哪怕薄聿川替她找人，大概率会找张长鹤这类营销公司。当天出师不利，尹岑和Luna一起去拜访此人，Luna开车载她，路上差点出车祸。
尹岑本身心理阴影就大，被Luna一晃，趴在车上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张长鹤的公司在CBD中心，他当天没有约在公司见面，而是通过范世彦给了一个地址，是在京郊莽山的一家温泉酒店。
刚好是工作日，路很宽阔，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拥挤的情况，出车祸的几率低到几乎没有。
现实就是Luna正常行驶的时候，忽然发现后面有一辆银色超跑贴地飞冲，像火箭直直瞄准他们的车，Luna紧急打转向闪到一旁，差点撞上路边的围栏。
银色超跑嗖地一下没影了，Luna满头是汗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尹岑手有些发抖，那晚载乔京楚出车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差点把乔京楚撞毁容的阴影浮现在脑海，后半程她几乎是提心吊胆地坐在车上，Luna也被吓得不轻，车速都降低了一半。
这就导致他们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接近二十分钟。
温泉酒店的前身是一位古代亲王旧宅改造，全部都是独立的小院房型带私汤，荷风盈盈，灯火映照，颇具古韵。
办理好手续，尹岑和Luna尽快赶到酒店自带的小酒馆内。
两人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饶是尹岑见惯了高门贵胄们声色犬马，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间小酒馆隐于大庭院的一角，户外露台能看到整个酒店的夜景，还未推开门，众多女子的调笑声传入耳边，推开门后，他们简直像走进了盘丝洞。
大概有十多名女孩子，全部穿着各式古装和旗袍，手中拿着团扇，在与人逗乐。
有人穿着清冷温柔的纱质汉服泡在外面的温泉里，雾气氤氲袅袅升起，勉强看出一个美人轮廓，有人窝在男人怀里，端着酒盏喂酒，肆意纵乐，还有人跟着房间里的古典乐在跳舞，衣袂飘飘。
要不是在这古宅旖旎蹁跹的景色里，薄聿川孤身一人凛然坐于案堂之上，像个避世的世外高人，尹岑绝对会认为自己穿越了。
推门的声音显然引起不大不小的关注，张长鹤略一抬眸，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他是典型的二世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单眼皮，高鼻梁，像大多数韩国男明星的长相，干净且稚气。他公司大多是靠父亲张政年扶持，自己坐等盈利，平时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吃喝玩乐，没有精神追求。
听说张长鹤有点混，尹岑看着面相不太像，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上前，询问尹岑他们找谁。
尹岑自报家门后，助理穿过几个侍女，和张长鹤耳语了几句，张长鹤听到后，让助理请他们过去。
尹岑瞥了薄聿川好几眼，最后一瞥，男人同时向自己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薄聿川向她轻轻招手，示意她过去，但尹岑觉得要先和主家打个招呼，更何况张长鹤是接下来的合作对象。
Luna跟在尹岑后面，把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没多言，只配合尹岑一人。
尹岑冲薄聿川摇摇头，接着看了眼张长鹤，意思很明显，她要先找张长鹤。
在场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他们认识。
薄聿川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几下，见她坐到张长鹤对面，说过几句话，端起酒喝了一杯，他靠到座椅上，默默收回视线，面上神色淡了又淡。
尹岑知道自己绕过他出来见张长鹤，肯定会让他不舒服，她自作聪明的认为，哪怕薄聿川帮她引荐同样的资源，最后还要靠她搞定一切。
她微笑着和张长鹤打招呼：“张总你好，我是朝今珠宝的尹岑。”
张长鹤勾着嘴角笑了笑，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秀气的面庞竟有几分下流的神情，“尹小姐？没听说过，会跳舞吗？”
尹岑全身一僵，忽感自己错大发了，眼前这个人不太靠谱。
她收敛笑容，客气回应，“不好意思张总，我不会跳舞。”
张长鹤明显意识到眼前这个美人不好对付，玩味的笑意乍然浮现随即被隐去，他往后一仰，胳膊搭在藤椅上，“不会没关系。”
没等尹岑回答，他手指勾了勾，“你来陪我看。”
这个像流氓一样的举动，轻浮又浪荡，引起尹岑极大的反感，看来传言果真没错，不是每个谣言都是空穴来风。
她顿时不想提合作案的事了，甚至为自己鲁莽前来感到一阵后悔，本来就出师不利，先前的差点酿成车祸的余惊仍然盘桓在心头，现在退无可退，她硬着头皮坐下，想着待会儿找机会离开。
靡靡之音四起，空气中充斥着淡淡地香水味，冲得鼻子泛痒，尹岑不想与他逗乐，欲起身告别。
张长鹤忽然笑意盈盈地问，“你是范世彦推荐来的？”
尹岑这才定定神，轻声说是。
张长鹤右手搂过一个女孩，手指在半空中卷着女孩的长发玩，模样悠闲自在，他上下看了看尹岑，心想身有长处的漂亮女子果然不一样，同样都拥有漂亮的脸蛋，有人身上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
尹岑看了他几秒，见他眼珠子转了两圈，第六感让她不想再呆下去，想起身去找薄聿川，他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时不时会看她两眼。
可张长鹤却忽然轻笑了一下，直勾勾盯着尹岑，“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您说？”
“你换上汉服敬一杯酒，我全渠道给你推广。”
尹岑一愣，穿汉服敬酒这样的要求不算什么，她见过尹世衡当年为救尹家企业于水火，曾经给人下跪的场面。
不过，房间里的女孩子明显都和作张长鹤调戏之态，她肯定不会任由人取乐。尹岑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忍着没发作，“算了张总，我们无缘合作。”
“这点要求都没戏，”张长鹤轻笑，“你还想创业？”
又不是拉投资，当她二傻子呢，尹岑想笑，内心觉得他可悲。
张长鹤挑眉，“国内互联网从几千万粉丝的官方号到时尚博主，我有上亿级别的流量，国外账号同步宣传，可以说我的渠道宣传效果，别人都达不到。”
他的公司量级确实很高，这些来之前尹岑就了解过，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想当一个小丑来博得这点好处，这让她觉得屈辱，尹岑想了想，“换个方式，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张长鹤来了兴趣，两眼一亮，瞧着她说：“好啊，你来。”
旁边两个女孩子听到，都探头看过来，Luna也颇感兴趣地从身后伸头看。尹岑从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横套在左手手掌上，握拳，翻到背面，右手在旁边轻轻打个响指，皮筋忽然消失了。
几个女孩子发出惊呼。尹岑轻笑，这其实是她上学时见周熠哄小女生用的招数，后来周熠交给她了。
实际上的原理，就是手法问题，先用右手向外拉长，左手四指弯曲，再用大拇指按住拉出去的一部分，翻转过来会造成橡皮筋完全套在手掌上的假象，只要大拇指一松，橡皮筋会自动弹到手心里，自然一下就消失了。
张长鹤这种花花公子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自然不会上她的当。
她笑起来的模样美得人心头打颤，一双大眼睛像晨雾里调皮的小鹿，狡黠又灵气，标志的小鹅蛋脸略有几分娇憨，一下子甜到心窝里去了，他有些飘然若云，忽然说：“你以后跟我吧，做我女朋友，不用辛苦创业，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不行不行，我已婚，不搞外遇，而且我老公小心眼儿，脾气不好，会家暴。”
可能是酒太上头，当下环境太过旖旎，张长鹤溺在她疏离且精致的美貌中难以自拔，平日的迂回套路忘个精光，“我就是喜欢别人的老婆，刺激。”
尹岑皮笑肉不笑，“那倒不至于。”
她已经有些厌恶了，Luna也在身后扯她的衣服，让她离开。
“当然至于，尹小姐，这家酒店的真丝床被很舒服，要不要一起去体验一下？”
张长鹤忽然握住她的手，撩着眼皮笑了笑。
这个流氓。
尹岑脑子嗡嗡的，她手臂转了半圈，试图甩开他的桎梏，“你放开。”
张长鹤笑得更加没皮没脸，手往上抓她的手腕朝怀里拽，另外一只手腾出来，准备接她入怀。这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量钳住，头顶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行了，别过界了。”
他没想到有人会英雄救美，头都没回，抬手拨开，刚觉得这声音耳熟，眼前忽然一晃。
“嘶拉－－”
一阵尖叫声冲进耳膜，张长鹤觉得有热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缓慢的抬手摸了一下，是血。
透明的分酒器碎了满桌，他恍然看到一个男人阴沉地目光，刚想抬手反击，忽然被一片玻璃抵住脖颈，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屋子女孩都愣在原地，Luna瞪大双眼看着薄聿川，被他惊呆了。
连闻声赶进来的何聚都吓一跳，立马跑过来，挡在张长鹤的朋友前面。
薄聿川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凤眸像是浸着墨水，丝丝泛着冰冷得寒意，手上的玻璃再次朝他脖颈上抵了下，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不像他平时的嗓音，听起来异常森寒，“放开她。”
张长鹤冷哼一声，方才嬉笑不正经的样子完全不见了，白皙的脸庞憋得通红，连眼白都爬上红血丝，“有本事你就捅，使点劲儿！”
张长鹤朋友的视线穿过何聚的肩头，劝道：“薄总，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不愉快。”
薄聿川猛然伸手掐住张鹤年的脖子，连带着桌子都歪了一下，玻璃尖瞬间转移到他眼球处，薄聿川脸色冷得让人发怵，旁人看了只觉得那尖角虽然会扎破张鹤年的眼珠子。
张鹤年显然被他唬住，霎时松了手，脸上阴狠的神情却一点未变。
薄聿川看了眼尹岑，话是对何聚说的，“带她去听风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