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自由
天色昏暗。
山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坡，低矮的小房子在山谷中间星罗棋布，陆续亮起昏暗的灯光。一座尖顶教堂是村庄里最高的建筑，教堂旁边的木屋外面挂着一盏亮堂的铁皮气灯，拉出墓地上参差不齐的墓碑影子。
通往山谷的车道两边荆棘丛生，一根半腐朽的木头路标从里面伸出来，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小汉格顿。
那边荆棘丛中生出一个豁口，连接着一条狭窄弯曲的土路。路上坑坑洼洼，乱石薄冰交错，陡直向下，通向一小片漆黑的树林。
伴随着刺耳的一声轻响，一个高大的男人凭空出现在土路边的灌木树篱下。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长袍衬得他的脸庞更加苍白。
他静静地站在盘根错节的树林面前，雪花翻滚着落在金色的发间，融化在低垂的睫毛上，拂过他高耸的鼻梁。他本是个讲究体面的男人，但他此刻似乎不甚在意自己有些落魄的外表。
寒风吹过，林子里发出了簌簌的声响。他的脸颊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灰色的眼睛微眯，仿佛那里随时都会钻出食人的野兽。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抬腿迈进了那片树林。
交错的树丛后面一座小房子半隐半现，光秃树枝挡不住的横斜飘雪，都落在了瓦片零落的房顶上。椽木如同骨骼一般从瓦片脱落的地方伸出来，小小的窗户积满了陈年污垢，浑浊的灯光费力地给它们蒙上一层朦胧黯淡的黄光。苔藓早已占领了大部分的墙壁，干枯的荨麻歪斜在窗台上。
男人在门口停下，他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悬停在半空。
木门上干瘪的死蛇皮在风中摇摆。
这座房子是一头将死的怪物。
“进来。” 房门打开了。
里面总共只有三间小屋。中间兼做客厅和厨房的大屋子里点着炉火，炉子上方的搁架上叠着一堆肮脏的盆盆罐罐。一把古旧的扶手椅背对大门，枯瘦苍白的手从椅背后面伸出来，搭在旁边的小木桌上，指间摆弄着一枚嵌着大黑宝石的金戒指。
“卢修斯，这一次是什么消息？” 尖锐的声音把卢修斯的恐慌推向高点。
“主人——” 卢修斯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说吧。” 伏地魔把那枚丑陋的戒指放回桌面上，发出一些听不懂的嘶嘶声。纳吉尼从阴影中游出来，又消失在扶手椅后面。
“主人……” 卢修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博德竭力抵抗我的夺魂咒，而且不只是那扇门——预言球上也有防御魔法，他不能把它从架子上拿下来。”
“是吗？” 伏地魔冷冷地说。
“求您恕罪，主人。”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但是艾弗里的方法似乎不可行……预言球上的魔法解除了夺魂咒，我想办法把它伪装成了一次工伤事故，主人——我们还很安全，我确信他的思想已经受到不可逆的损害，不可能暴露我们的计划。”
“他现在在哪？”
“圣芒戈，他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状态。” 卢修斯连忙说，“就算他有机会恢复，我们也可以——”
“杀了他。” 伏地魔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是的，主人。” 卢修斯等了等，但伏地魔没有说话。
他垂下眼眸，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看来这一次他逃过了惩罚，要倒霉的是艾弗里了。
“……我在想，卢修斯。” 伏地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他转过身，红眼睛落在卢修斯价值不菲的长袍上。
获取预言球的进度让他非常不悦，虽然麦克尼尔带回了巨人归顺的消息，但他们仍旧缺乏人手。
卢修斯抬起头，目光却仍然钉在脚下积着厚厚污垢的地板上。
伏地魔的眼睛眯了起来，“卢修斯，已经过了六个月了。是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伏地魔大人交给你的任务，还是你的忠诚……”
“主人，请相信——” 卢修斯立刻接道。
“那么，证明它。” 伏地魔举起苍白的大手，“纳吉尼——” 大蛇从扶手椅背上抬起三角形的脑袋。
“带它去魔法部。”
卢修斯难以置信地抬起视线，伏地魔正扭头看向那条大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它越攀越高，然后把身子搭在伏地魔的肩膀上——卢修斯在伏地魔回头前迅速收回目光。
“伏地魔大人要亲自去神秘事务司看一看。”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若有所思地飘向遥远的地方。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主人。”
“我说得够明白了，卢修斯，我要你带纳吉尼去神秘事务司。” 伏地魔嘲讽般地说，“我们还需要卢克伍德，他曾经是缄默人，也许比你更可靠一些。”
卢修斯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倒是比那个预言容易找到，你说呢？”
***
四处弥漫着浓稠的迷雾，连风暴都不能穿透，飘散在北海上空。海面上平静无波，朦胧的光亮从迷雾中一缕缕渗出，让人分不清日月。
一个骷髅似的瘦长人影从一片黑烟中现形。他的脚下是一片简陋的墓地，随处可见的礁石随意地替代了墓碑，连人名都只是潦草地刻在旁边的小木牌上。
他的头顶上飞过好几只身形高大的连帽斗篷，仔细看去，斗篷下面还伸出两只灰白的、嶙峋的手，几乎要和迷雾融为一体。
其中一个在他头顶上方停住了，它俯下身子，兜帽下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人形的头颅。眼睛和嘴巴的位置都是糊着腐烂结痂皮肤的大洞，它在半空摇摇晃晃地飘荡。它仿佛并不能看见那个骷髅似的男人，却又隐约能感受到一丝生人的气息。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魔杖，抬起一张蛇脸。
血红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他懒洋洋地挥动魔杖——一束红光打中了他脑袋上的怪物，它顷刻化成一片白雾，消散在乳白色的空气中。
其他怪物们纷纷向后退散，在他上方快速飞舞，交织成一个诡异的黑色穹顶。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摄魂怪们。” 伏地魔张开双臂，慢条斯理地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比这片由痛苦和绝望生出的迷雾更令人胆寒。
“伏地魔大人请求你们加入他的阵营，” 他优雅地朝半空行礼，“作为回报——” 他顿了顿。摄魂怪们停了下来。
“我会给你们吸食所有人灵魂的自由。”
说完，摄魂怪们中间发出一片嘎啦嘎啦的响声，它们又重新快速飞行，像巨大的黑色波浪，绕着北海中间那座巨大的石头堡垒，越升越高，直到融入迷雾中。
他的脚踢到了一颗礁石。
“Bartemius ior，” 他轻轻念出木板上的模糊字迹，“1962-1982.”
“愚蠢的人们……” 他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神情，直起腰盯着天上旋转的迷雾。
苍白的大手缓慢举起，长得出奇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仿佛一只活动的大蜘蛛。一双红眼睛在迷雾中显得更亮，竖直的瞳仁转向漆黑的堡垒。
魔咒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砸中了堡垒顶端。
随着一声打雷般的爆响，残破的巨石从高空坠落，在礁石上砸成两半，又坠入深海。带着白沫的涟漪层层向外推开，消失在海面和迷雾连接之处。
“时间到了。”
伏地魔平静地注视着监狱的残顶。
几分钟之后，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那儿，刺耳的尖叫和尖锐的狂笑破雾而出，消散在冬日的寒空中。
山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坡，低矮的小房子在山谷中间星罗棋布，陆续亮起昏暗的灯光。一座尖顶教堂是村庄里最高的建筑，教堂旁边的木屋外面挂着一盏亮堂的铁皮气灯，拉出墓地上参差不齐的墓碑影子。
通往山谷的车道两边荆棘丛生，一根半腐朽的木头路标从里面伸出来，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小汉格顿。
那边荆棘丛中生出一个豁口，连接着一条狭窄弯曲的土路。路上坑坑洼洼，乱石薄冰交错，陡直向下，通向一小片漆黑的树林。
伴随着刺耳的一声轻响，一个高大的男人凭空出现在土路边的灌木树篱下。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长袍衬得他的脸庞更加苍白。
他静静地站在盘根错节的树林面前，雪花翻滚着落在金色的发间，融化在低垂的睫毛上，拂过他高耸的鼻梁。他本是个讲究体面的男人，但他此刻似乎不甚在意自己有些落魄的外表。
寒风吹过，林子里发出了簌簌的声响。他的脸颊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灰色的眼睛微眯，仿佛那里随时都会钻出食人的野兽。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抬腿迈进了那片树林。
交错的树丛后面一座小房子半隐半现，光秃树枝挡不住的横斜飘雪，都落在了瓦片零落的房顶上。椽木如同骨骼一般从瓦片脱落的地方伸出来，小小的窗户积满了陈年污垢，浑浊的灯光费力地给它们蒙上一层朦胧黯淡的黄光。苔藓早已占领了大部分的墙壁，干枯的荨麻歪斜在窗台上。
男人在门口停下，他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悬停在半空。
木门上干瘪的死蛇皮在风中摇摆。
这座房子是一头将死的怪物。
“进来。” 房门打开了。
里面总共只有三间小屋。中间兼做客厅和厨房的大屋子里点着炉火，炉子上方的搁架上叠着一堆肮脏的盆盆罐罐。一把古旧的扶手椅背对大门，枯瘦苍白的手从椅背后面伸出来，搭在旁边的小木桌上，指间摆弄着一枚嵌着大黑宝石的金戒指。
“卢修斯，这一次是什么消息？” 尖锐的声音把卢修斯的恐慌推向高点。
“主人——” 卢修斯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说吧。” 伏地魔把那枚丑陋的戒指放回桌面上，发出一些听不懂的嘶嘶声。纳吉尼从阴影中游出来，又消失在扶手椅后面。
“主人……” 卢修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博德竭力抵抗我的夺魂咒，而且不只是那扇门——预言球上也有防御魔法，他不能把它从架子上拿下来。”
“是吗？” 伏地魔冷冷地说。
“求您恕罪，主人。”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但是艾弗里的方法似乎不可行……预言球上的魔法解除了夺魂咒，我想办法把它伪装成了一次工伤事故，主人——我们还很安全，我确信他的思想已经受到不可逆的损害，不可能暴露我们的计划。”
“他现在在哪？”
“圣芒戈，他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状态。” 卢修斯连忙说，“就算他有机会恢复，我们也可以——”
“杀了他。” 伏地魔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是的，主人。” 卢修斯等了等，但伏地魔没有说话。
他垂下眼眸，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看来这一次他逃过了惩罚，要倒霉的是艾弗里了。
“……我在想，卢修斯。” 伏地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他转过身，红眼睛落在卢修斯价值不菲的长袍上。
获取预言球的进度让他非常不悦，虽然麦克尼尔带回了巨人归顺的消息，但他们仍旧缺乏人手。
卢修斯抬起头，目光却仍然钉在脚下积着厚厚污垢的地板上。
伏地魔的眼睛眯了起来，“卢修斯，已经过了六个月了。是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伏地魔大人交给你的任务，还是你的忠诚……”
“主人，请相信——” 卢修斯立刻接道。
“那么，证明它。” 伏地魔举起苍白的大手，“纳吉尼——” 大蛇从扶手椅背上抬起三角形的脑袋。
“带它去魔法部。”
卢修斯难以置信地抬起视线，伏地魔正扭头看向那条大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它越攀越高，然后把身子搭在伏地魔的肩膀上——卢修斯在伏地魔回头前迅速收回目光。
“伏地魔大人要亲自去神秘事务司看一看。”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若有所思地飘向遥远的地方。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主人。”
“我说得够明白了，卢修斯，我要你带纳吉尼去神秘事务司。” 伏地魔嘲讽般地说，“我们还需要卢克伍德，他曾经是缄默人，也许比你更可靠一些。”
卢修斯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倒是比那个预言容易找到，你说呢？”
***
四处弥漫着浓稠的迷雾，连风暴都不能穿透，飘散在北海上空。海面上平静无波，朦胧的光亮从迷雾中一缕缕渗出，让人分不清日月。
一个骷髅似的瘦长人影从一片黑烟中现形。他的脚下是一片简陋的墓地，随处可见的礁石随意地替代了墓碑，连人名都只是潦草地刻在旁边的小木牌上。
他的头顶上飞过好几只身形高大的连帽斗篷，仔细看去，斗篷下面还伸出两只灰白的、嶙峋的手，几乎要和迷雾融为一体。
其中一个在他头顶上方停住了，它俯下身子，兜帽下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人形的头颅。眼睛和嘴巴的位置都是糊着腐烂结痂皮肤的大洞，它在半空摇摇晃晃地飘荡。它仿佛并不能看见那个骷髅似的男人，却又隐约能感受到一丝生人的气息。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魔杖，抬起一张蛇脸。
血红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他懒洋洋地挥动魔杖——一束红光打中了他脑袋上的怪物，它顷刻化成一片白雾，消散在乳白色的空气中。
其他怪物们纷纷向后退散，在他上方快速飞舞，交织成一个诡异的黑色穹顶。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摄魂怪们。” 伏地魔张开双臂，慢条斯理地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比这片由痛苦和绝望生出的迷雾更令人胆寒。
“伏地魔大人请求你们加入他的阵营，” 他优雅地朝半空行礼，“作为回报——” 他顿了顿。摄魂怪们停了下来。
“我会给你们吸食所有人灵魂的自由。”
说完，摄魂怪们中间发出一片嘎啦嘎啦的响声，它们又重新快速飞行，像巨大的黑色波浪，绕着北海中间那座巨大的石头堡垒，越升越高，直到融入迷雾中。
他的脚踢到了一颗礁石。
“Bartemius ior，” 他轻轻念出木板上的模糊字迹，“1962-1982.”
“愚蠢的人们……” 他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神情，直起腰盯着天上旋转的迷雾。
苍白的大手缓慢举起，长得出奇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仿佛一只活动的大蜘蛛。一双红眼睛在迷雾中显得更亮，竖直的瞳仁转向漆黑的堡垒。
魔咒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砸中了堡垒顶端。
随着一声打雷般的爆响，残破的巨石从高空坠落，在礁石上砸成两半，又坠入深海。带着白沫的涟漪层层向外推开，消失在海面和迷雾连接之处。
“时间到了。”
伏地魔平静地注视着监狱的残顶。
几分钟之后，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那儿，刺耳的尖叫和尖锐的狂笑破雾而出，消散在冬日的寒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