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的院子虽说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几人在这内院，竟然也能听到这声音，还真是响亮。
几人赶到前院时，颜府其他人都在了，就连多日不曾见过的颜成济也在，姝已默默低下头，站到他旁边。
“先侯夫人和小侯爷也在啊。看样子今日是你们两家的大好日子，咱家这厢打扰了。只是这圣意……”唐公公看到宣平侯夫人和褚翊，一点都没有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半的话便停下来打开了圣旨，高声喊道：“宣圣旨。”
众人齐齐下拜，姝已见大家都跪下了自己也不想突出，就一起跪了，不过只是虚跪。
“颜公子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许是看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唐公公稍稍安慰了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颜将军之子颜成济，谦谦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德才兼备，实属逸群之才。着即册封北地材官将军，待年关一过，前往北地边境左州任职，钦此！”
话音一落，众人皆沉默了。谁人不知，将军的位置是世袭的，颜将军是护国大将军，等日后，颜成济继承衣钵，也是护国大将军，官居正二品。如今却被提前封了个位列六品，地位低下，掌土木工程之事，战时才能领军的小官。且，在左州，极寒边境之地，和流放没差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还是个官。
“叩谢隆恩。”颜成济率先出声叩谢，接过圣旨。
姝已悄悄瞄了在旁边的褚翊，发现他眉头紧皱，似是非常愤怒。但无人注意到这一茬，众人的目光都在颜成济身上。
“颜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唐公公宣完圣旨，走到颜夫人跟前。瞥了一眼目光望过来的宣平侯夫人，轻声道。
“请。”颜夫人点了点头，带着唐公公去了边上。
“咱家知道，您与颜将军定是不舍颜公子去那边境之地的。”唐公公笑呵呵的，仿佛说的不是皇上的意愿。
“唐公公有话直说吧。”颜夫人听到这道圣旨时，是有些心寒的。虽然颜家没有像宣平侯老侯爷那样陪先帝打天下开国，却是真真切切，忠心耿耿地扶持了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时的正统太子上位的。自问颜家，是最对得起如今高位上的这位皇帝的。可如今，这是开始剥权了吗？
“如今市井流言四起，圣上听闻令千金为太子殿下才导致脸上受了伤，深感遗憾。念在贵女对太子殿下这份深情的份上，愿意解除她与小侯爷褚翊的婚约，让她嫁与太子做正妃。夫人您意下如何？”
颜夫人在袖口里的手攅紧了帕子，忍了一秒后才从容道，“谢陛下美意，麻烦唐公公让陛下不必为这些市井流言忧心，不过是些不实的传言罢了。至于姝已与小侯爷，两人两情相悦，婚期已定仲冬初八，两年前陛下给两人赐婚也算是促成了一段佳话，臣妇在这，谢过了。”颜夫人边说谢边俯身，忽视了唐公公微变的脸色。
“既然如此，颜公子可在两人成婚后，出发去往左州。圣上还有些事要咱家处理，咱家就先告辞了。”唐公公皮笑肉不笑，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实则动作已经不太礼貌了，转头就走。
“送公公。”颜夫人依然礼数周到，随着众人一同送唐公公出门，唐公公出门前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颜姝已和褚翊一眼，尖声道：“咱家就先祝小侯爷与令千金百年好合。”
颜夫人本来也和唐公公一样笑意盈盈的，但是在府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就收起了笑容，恍惚间差点晕倒。
侯夫人见颜夫人面色不好，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阿筝，等我去找我兄长帮忙想想办法。”
“你可千万别去，戚家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尴尬，就别为难你兄长了。”颜夫人拍了拍侯夫人的手，劝慰道。
侯夫人默然，戚家早就在宣平侯病逝的那一年与侯府断绝了来往。也就是自己的兄长还念着亲情偶尔在暗地里帮衬一下，颜夫人说的对，如今戚家明哲保身，哪还有可能会掺和这等事。
颜姝已不知唐公公单独和颜夫人说了什么，但是她没记错的话，颜成济作为颜将军唯一的儿子，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材官将军这个职位的，就算非要任职，也该是随颜将军去军中磨练，然后接替颜将军的位置。不知皇帝在这是下这道圣旨是何用意。
“此事既已定，就不劳烦侯夫人了，成济从旨去那左州便是。”一直没说话的颜成济听到侯夫人的话，突然出声道。
“成济，不可。”褚翊上前郑重地对颜成济说道。两人从小的情谊让褚翊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管，他曾经恨过颜姝已，但从未恨过上一世战死沙场的颜成济。他与他，皆是困于皇权之下的苦命人。
“我们先去中堂再议。”颜姝已看了看周围在看热闹的众仆从，和颜成济说道。
几人进了中堂，屏退了侍从。
“这里没有外人了，可以说说看唐公公刚刚和您说了什么吗？”姝已上前扶颜夫人坐下，顺便问道。
“没什么，就是圣上关怀了一下你的伤，另外问了一下你和褚翊的婚期。”颜夫人看了看褚翊，选择隐瞒。市井流言这事，虽然知道不是真的，但当着侯夫人的面说姝已与太子有瓜葛的事，总归是有些难以启齿，怕是姝已还未嫁，就坏了她在婆家的声誉。
而且，如果让小侯爷知道，圣上拿成济的官职做威胁让姝已毁婚，会怎么想？
姝已看出了颜夫人是在忌惮着什么，知晓再问她也不会多说，随意试探道：“圣上还真是关心我们。这么关心的话，我和褚翊成亲礼那天圣上岂不是要送我们一份大礼？”
颜夫人没想到颜姝已会猜的八九不离十。叹了一口气，看向褚翊：“小侯爷，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侯府面临危险了，你愿意放弃侯爷的爵位带姝已过平凡生活吗？”
“我现在还无法回答，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永远把姝已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褚翊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
姝已看着褚翊那严肃又认真地回答的样子，心里暗道：“这人伪装得太好，要是她真是颜姝已，她可能就信了。”
小院内，下人们噤若寒蝉，周围充斥着不安的气氛，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侯夫人和褚翊离开后，姝已三人对坐，彼此都没开口。
直到颜萧赶了回来，先前还很镇定的颜夫人突然绷不住了，一五一十地和他哭诉，“圣上若是无意让我们两家联姻，为什么当初要给我们姝儿赐两次婚。如今又拿成济的前途相逼。”
颜萧脸色不太好，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与侯府的婚约，涉及的事情有些复杂，你们不知道是正常的，毕竟那时候圣上有意隐瞒。”
见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颜萧继续讲下去，“姝儿和成济也长大了，如今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一切了。”
姝已提起了兴趣，听颜将军娓娓道来。
“三年前，也就是当今圣上刚坐稳皇位的第二年，宣平侯麾下有人想造反，虽然不关宣平侯的事，但到底是惹了圣怒，自古皇权最难保，圣上疑心一起，直接剥夺了宣平侯的兵权交与我。”
颜萧说着，开始有些哽咽，“侯爷就是从那个时候一病不起。后来侯爷因病去世，圣上感念其曾陪先皇打天下，为顾家的江山从龙有功，不好做的太绝，于是就有了这婚约。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两年前，褚家长子去世，但婚约却不能取消，那样会有损圣颜。身为臣子，有诸多不由己。”
“既然两年前婚约不能取消，如今为何又能了？”姝已好奇地问道。
颜萧叹了一口气，“当初，有传闻说宣平侯之所以15岁就能陪先皇打下天下是因为他能调动鬼士，麾下有十万不死不灭的鬼士大军。不安抚一下，万一传闻是真的，宣平侯病逝，世子因此生叛该如何？当时圣上多少有些忌惮吧。可我接下军令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鬼士，且两年前褚翊和他兄长一同落崖，世子亡故，侯爷的爵位落到了褚翊头上，但他武功全废，至今也没起什么风浪，侯府如今对皇权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虽是崇兴元年，但瑾康帝已经在位四年了，今岁才改年号天兆为崇兴。
“难道圣上现在开始觉得我们颜家是个威胁？”颜成济插嘴道。
“我们颜家的忠心圣上不会不知。只是，狐狸即便是没了爪牙也不能免去人对它聪明狡诈的印象，如今侯府看上去只能堪堪自保，任人拿捏，但若姝已真的与小侯爷成婚，万一他们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将会是我们颜家和侯府共同培养的人，到时候……”颜萧话没说完，深深叹息。
几人都理解了颜将军剩下的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褚翊是造不成威胁了，但到时候他的孩子承袭了宣平侯的身份，又有颜家的扶持，状况可就不同了。
姝已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和褚翊有孩子，但这事没法说。
颜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泪，柔声道：“老爷，要不你把兵权交出去，辞官归隐吧，等姝已嫁人以后，我们老两口去老家乡下讨生活，免得连累了儿女。”
“说什么胡话，将，不可退缩，只要我还提的动枪，就得上战场，为国，为百姓！”颜萧义愤填膺，随即又觉得有些亏欠儿女，放轻了声音说：“成济他这次，是要受点苦了。不过男儿，都是要历练的。他在左州若能为边境百姓造福，也算是为国尽忠，到时候有所成就回来了自然可以继承我的衣钵。至于姝儿，安安心心待嫁就是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颜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帕子。她与颜将军不同，她没有那么浓重的家国情怀和忠君之心，舍不得自己的儿女遭受这样的苦楚。
“娘，您放心了，不就是左州嘛，没什么去不得的，他们想让我去，我就去呗，左右也不过是历练。”颜成济听了父亲的话，扶了一下颜夫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姝已其实对此并不关心，只要颜家不要和鬼族有瓜葛扰了她的路，其他她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占了颜姝已的身体，还是要尽一下心意，安慰道：“不用着急，既然说了是成亲礼后才启程，这段时间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不必了，但还是谢谢妹妹。”颜成济真心地说了声谢谢。颜姝已能为他担心，他很欣慰。
颜将军和颜夫人也没把姝已的话当一回事儿，毕竟自家这个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娃，还能有让圣上撤回圣旨的本事不成。
几人赶到前院时，颜府其他人都在了，就连多日不曾见过的颜成济也在，姝已默默低下头，站到他旁边。
“先侯夫人和小侯爷也在啊。看样子今日是你们两家的大好日子，咱家这厢打扰了。只是这圣意……”唐公公看到宣平侯夫人和褚翊，一点都没有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半的话便停下来打开了圣旨，高声喊道：“宣圣旨。”
众人齐齐下拜，姝已见大家都跪下了自己也不想突出，就一起跪了，不过只是虚跪。
“颜公子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许是看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唐公公稍稍安慰了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颜将军之子颜成济，谦谦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德才兼备，实属逸群之才。着即册封北地材官将军，待年关一过，前往北地边境左州任职，钦此！”
话音一落，众人皆沉默了。谁人不知，将军的位置是世袭的，颜将军是护国大将军，等日后，颜成济继承衣钵，也是护国大将军，官居正二品。如今却被提前封了个位列六品，地位低下，掌土木工程之事，战时才能领军的小官。且，在左州，极寒边境之地，和流放没差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还是个官。
“叩谢隆恩。”颜成济率先出声叩谢，接过圣旨。
姝已悄悄瞄了在旁边的褚翊，发现他眉头紧皱，似是非常愤怒。但无人注意到这一茬，众人的目光都在颜成济身上。
“颜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唐公公宣完圣旨，走到颜夫人跟前。瞥了一眼目光望过来的宣平侯夫人，轻声道。
“请。”颜夫人点了点头，带着唐公公去了边上。
“咱家知道，您与颜将军定是不舍颜公子去那边境之地的。”唐公公笑呵呵的，仿佛说的不是皇上的意愿。
“唐公公有话直说吧。”颜夫人听到这道圣旨时，是有些心寒的。虽然颜家没有像宣平侯老侯爷那样陪先帝打天下开国，却是真真切切，忠心耿耿地扶持了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时的正统太子上位的。自问颜家，是最对得起如今高位上的这位皇帝的。可如今，这是开始剥权了吗？
“如今市井流言四起，圣上听闻令千金为太子殿下才导致脸上受了伤，深感遗憾。念在贵女对太子殿下这份深情的份上，愿意解除她与小侯爷褚翊的婚约，让她嫁与太子做正妃。夫人您意下如何？”
颜夫人在袖口里的手攅紧了帕子，忍了一秒后才从容道，“谢陛下美意，麻烦唐公公让陛下不必为这些市井流言忧心，不过是些不实的传言罢了。至于姝已与小侯爷，两人两情相悦，婚期已定仲冬初八，两年前陛下给两人赐婚也算是促成了一段佳话，臣妇在这，谢过了。”颜夫人边说谢边俯身，忽视了唐公公微变的脸色。
“既然如此，颜公子可在两人成婚后，出发去往左州。圣上还有些事要咱家处理，咱家就先告辞了。”唐公公皮笑肉不笑，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实则动作已经不太礼貌了，转头就走。
“送公公。”颜夫人依然礼数周到，随着众人一同送唐公公出门，唐公公出门前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颜姝已和褚翊一眼，尖声道：“咱家就先祝小侯爷与令千金百年好合。”
颜夫人本来也和唐公公一样笑意盈盈的，但是在府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就收起了笑容，恍惚间差点晕倒。
侯夫人见颜夫人面色不好，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阿筝，等我去找我兄长帮忙想想办法。”
“你可千万别去，戚家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尴尬，就别为难你兄长了。”颜夫人拍了拍侯夫人的手，劝慰道。
侯夫人默然，戚家早就在宣平侯病逝的那一年与侯府断绝了来往。也就是自己的兄长还念着亲情偶尔在暗地里帮衬一下，颜夫人说的对，如今戚家明哲保身，哪还有可能会掺和这等事。
颜姝已不知唐公公单独和颜夫人说了什么，但是她没记错的话，颜成济作为颜将军唯一的儿子，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材官将军这个职位的，就算非要任职，也该是随颜将军去军中磨练，然后接替颜将军的位置。不知皇帝在这是下这道圣旨是何用意。
“此事既已定，就不劳烦侯夫人了，成济从旨去那左州便是。”一直没说话的颜成济听到侯夫人的话，突然出声道。
“成济，不可。”褚翊上前郑重地对颜成济说道。两人从小的情谊让褚翊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管，他曾经恨过颜姝已，但从未恨过上一世战死沙场的颜成济。他与他，皆是困于皇权之下的苦命人。
“我们先去中堂再议。”颜姝已看了看周围在看热闹的众仆从，和颜成济说道。
几人进了中堂，屏退了侍从。
“这里没有外人了，可以说说看唐公公刚刚和您说了什么吗？”姝已上前扶颜夫人坐下，顺便问道。
“没什么，就是圣上关怀了一下你的伤，另外问了一下你和褚翊的婚期。”颜夫人看了看褚翊，选择隐瞒。市井流言这事，虽然知道不是真的，但当着侯夫人的面说姝已与太子有瓜葛的事，总归是有些难以启齿，怕是姝已还未嫁，就坏了她在婆家的声誉。
而且，如果让小侯爷知道，圣上拿成济的官职做威胁让姝已毁婚，会怎么想？
姝已看出了颜夫人是在忌惮着什么，知晓再问她也不会多说，随意试探道：“圣上还真是关心我们。这么关心的话，我和褚翊成亲礼那天圣上岂不是要送我们一份大礼？”
颜夫人没想到颜姝已会猜的八九不离十。叹了一口气，看向褚翊：“小侯爷，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侯府面临危险了，你愿意放弃侯爷的爵位带姝已过平凡生活吗？”
“我现在还无法回答，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永远把姝已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褚翊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
姝已看着褚翊那严肃又认真地回答的样子，心里暗道：“这人伪装得太好，要是她真是颜姝已，她可能就信了。”
小院内，下人们噤若寒蝉，周围充斥着不安的气氛，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侯夫人和褚翊离开后，姝已三人对坐，彼此都没开口。
直到颜萧赶了回来，先前还很镇定的颜夫人突然绷不住了，一五一十地和他哭诉，“圣上若是无意让我们两家联姻，为什么当初要给我们姝儿赐两次婚。如今又拿成济的前途相逼。”
颜萧脸色不太好，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与侯府的婚约，涉及的事情有些复杂，你们不知道是正常的，毕竟那时候圣上有意隐瞒。”
见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颜萧继续讲下去，“姝儿和成济也长大了，如今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一切了。”
姝已提起了兴趣，听颜将军娓娓道来。
“三年前，也就是当今圣上刚坐稳皇位的第二年，宣平侯麾下有人想造反，虽然不关宣平侯的事，但到底是惹了圣怒，自古皇权最难保，圣上疑心一起，直接剥夺了宣平侯的兵权交与我。”
颜萧说着，开始有些哽咽，“侯爷就是从那个时候一病不起。后来侯爷因病去世，圣上感念其曾陪先皇打天下，为顾家的江山从龙有功，不好做的太绝，于是就有了这婚约。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两年前，褚家长子去世，但婚约却不能取消，那样会有损圣颜。身为臣子，有诸多不由己。”
“既然两年前婚约不能取消，如今为何又能了？”姝已好奇地问道。
颜萧叹了一口气，“当初，有传闻说宣平侯之所以15岁就能陪先皇打下天下是因为他能调动鬼士，麾下有十万不死不灭的鬼士大军。不安抚一下，万一传闻是真的，宣平侯病逝，世子因此生叛该如何？当时圣上多少有些忌惮吧。可我接下军令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鬼士，且两年前褚翊和他兄长一同落崖，世子亡故，侯爷的爵位落到了褚翊头上，但他武功全废，至今也没起什么风浪，侯府如今对皇权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虽是崇兴元年，但瑾康帝已经在位四年了，今岁才改年号天兆为崇兴。
“难道圣上现在开始觉得我们颜家是个威胁？”颜成济插嘴道。
“我们颜家的忠心圣上不会不知。只是，狐狸即便是没了爪牙也不能免去人对它聪明狡诈的印象，如今侯府看上去只能堪堪自保，任人拿捏，但若姝已真的与小侯爷成婚，万一他们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将会是我们颜家和侯府共同培养的人，到时候……”颜萧话没说完，深深叹息。
几人都理解了颜将军剩下的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褚翊是造不成威胁了，但到时候他的孩子承袭了宣平侯的身份，又有颜家的扶持，状况可就不同了。
姝已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和褚翊有孩子，但这事没法说。
颜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泪，柔声道：“老爷，要不你把兵权交出去，辞官归隐吧，等姝已嫁人以后，我们老两口去老家乡下讨生活，免得连累了儿女。”
“说什么胡话，将，不可退缩，只要我还提的动枪，就得上战场，为国，为百姓！”颜萧义愤填膺，随即又觉得有些亏欠儿女，放轻了声音说：“成济他这次，是要受点苦了。不过男儿，都是要历练的。他在左州若能为边境百姓造福，也算是为国尽忠，到时候有所成就回来了自然可以继承我的衣钵。至于姝儿，安安心心待嫁就是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颜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帕子。她与颜将军不同，她没有那么浓重的家国情怀和忠君之心，舍不得自己的儿女遭受这样的苦楚。
“娘，您放心了，不就是左州嘛，没什么去不得的，他们想让我去，我就去呗，左右也不过是历练。”颜成济听了父亲的话，扶了一下颜夫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姝已其实对此并不关心，只要颜家不要和鬼族有瓜葛扰了她的路，其他她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占了颜姝已的身体，还是要尽一下心意，安慰道：“不用着急，既然说了是成亲礼后才启程，这段时间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不必了，但还是谢谢妹妹。”颜成济真心地说了声谢谢。颜姝已能为他担心，他很欣慰。
颜将军和颜夫人也没把姝已的话当一回事儿，毕竟自家这个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娃，还能有让圣上撤回圣旨的本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