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季生生一路思绪飘飞,雪已经停了,她迟迟未能平复心情,便不想回长乐宫,原本只想找个凉亭坐着歇脚,误打误撞找到了梅林。

    穿行梅林之间,清冽香气沁人心脾,季生生决定修炼片刻,她结出禁制防止外人打扰,盘腿坐于雪地,随着灵气滋养,一朵水红彼岸花渐渐成形将季生生包裹其中。

    禁制波动,季生生感知有人闯入,她正欲结束吸纳灵气,一阵悠扬笛音清心抚躁,借着笛声,季生生吸纳了不少灵气,彼岸花渐渐消散,季生生睁开眼,只见一人坐在梅树上。

    少年头戴虎皮嵌黄玉抹额,左耳戴着一颗黄玉小獠牙耳环,双手抱胸,臂弯露出半截玉笛,正满眼期待看向季生生。

    季生生见他衣着华贵,想到今日节宴上似乎是来了几位离陇和天河的贵族,便以宫廷礼仪见礼。

    “赵辞盈,不知阁下是谁。”

    “牧乐。”

    牧乐跳下梅树,几步到季生生面前回了一礼。

    “无意闯入,见谅。”

    “多谢公子笛声。”

    牧乐咧嘴一笑,潇洒摆手,注意到少女额间的奇异花朵,不免好奇。

    “你额上是什么花,我竟从未见过。”

    “彼岸花。”

    季生生回答的轻描淡写,牧乐却更好奇了,少女额头光洁细腻,更将彼岸花衬托得鲜红娇艳。

    “传闻彼岸花生于冥界黄泉,没想到生的这样好看。”

    牧乐眼波流转,他抿唇,有些拘谨道。

    “你还有彼岸花吗?”

    “想要?”

    季生生反问,牧乐眼中微亮,含蓄点头。

    “此花生于黄泉。”

    季生生摇头离去,牧乐站在雪地中,眼中装出的茫然化作探究,露出一个浅笑。

    出了梅林,俩名宫婢提灯寻来,她们恭敬行礼,其中一位道。

    “公主殿下,月美人想请您去新蕊亭坐坐。”

    新蕊亭内烧着火炉,三面围屏阻隔风雪,月初雪看见季生生很是高兴,她起身行礼。

    “殿下。”

    月初雪面容美丽苍白,距离她身死只剩不到一年,季生生同她围炉而坐,透过她面上脂粉已经能隐隐看出病容。

    月初雪抬眼,两名宫女退避开,她亲热挽着季生生的手。

    “我对殿下一见如故,只因少时误会,心存愧疚,不敢入长乐宫,今日相见,是有事相求。”

    季生生没有回话,月初雪硬着头皮低声道。

    “我想同陛下长相厮守。”

    季生生依旧不说话,月初雪试探去抓少女手腕,见她不躲避,便将她的手指搭在自己脉搏上,神情凄然。

    “医师说我身带弱症,寿命短稀。”

    季生生不去看初雪,她收手起身,目露抱歉。

    “父皇已为美人遍寻名医。”

    “没用的,天河国的医师说我的寿命只剩一年不到,只有彼岸花能救我。”

    季生生骤然一惊,月初雪缓缓起身,她走到季生生面前,眼神停留在少女额上那朵艳红的花朵上,忍不住伸手去触。

    “传闻黄泉有彼岸花,是由情人泪所化,只要吃下便能续人寿命。”

    季生生侧身躲开,她抓住月初雪手腕,厉声询问。

    “谁说的!”

    月初雪紧紧抿着唇,亭外宫女听见动静连忙就要上前制止。

    “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退下!”

    季生生低声呵斥,两名宫婢想起宫中对这位公主是妖姬的传言,吓得讪讪跪拜在地不敢动弹。

    手腕处的疼痛感让月初雪有些面容扭曲,她终于支撑不住,松口道。

    “是离陇国一名贵族修士,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他左耳带着一枚狼牙耳饰。”

    牧乐,季生生凑近月初雪耳朵,轻声道。

    “你所知之事若告诉父皇,我保证,你连明年都活不到。”

    以赵贞对月初雪的情感,若他知道,必会不惜一切代价逼她交出彼岸花,到时候伤心的只会是母亲。

    季生生松手,只身返回梅林,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牧乐。”

    季生生叫了一声,四周只有雪花飞舞的风声,她立在原地等了片刻,转身欲走,身前突然窜出一人,正是牧乐。

    “在找我吗?”

    牧乐咧嘴笑着,一副得逞之色,背在身后的双手交叉在胸前,随着他歪头,左耳的小狼牙一晃一晃。

    季生生手中凝结出一把木剑抵在少年脖颈。

    “殿下可真有意思,小孩的玩具也拿来玩?”

    牧乐故意嘲笑,他伸手去拨,指腹才靠近剑刃便割裂出伤口。

    牧乐举着双手,表情收敛了不少,却依旧一副玩笑之色。

    “我来金唐做客,不知犯了什么罪?”

    “勾结后妃,散播谣言。”

    “你这可误会我了,美人雪中落泪,我不过见她可怜点拨几句,何谈勾结。我这人从不撒谎,所言句句为真,更无散播谣言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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