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边有几个小孩子互相踢着沙包玩,一个绑着辫子的小姑娘一时高兴,将沙包卖力的踢到了街道中央,小姑娘见状急忙跑过去去捡。

    就在这时,迎面开来一辆马车,车夫本是平稳的驾驶着马车,没料到路边忽然冲出来一个小姑娘,见状急忙去拉缰绳。霎时间,马儿受惊的嘶鸣声,小孩子的哭闹声瞬时将这个井然有条的街道乱成了一锅粥。

    待马车停下后,从里面走出来一名青衣女子,女子紧走几步扶起地上的小丫头,柔声的说着什么,掏出怀里的丝帕擦了擦小姑娘哭花的小脸儿,紧接着扭头对着身旁的丫鬟叮嘱了两句。

    片刻后小丫鬟捧着一包香喷喷的栗子回来,青衣女子拍了拍小丫头瘦弱的肩膀,将手里的栗子递给小丫头,等到小丫头破涕为笑后这才扭头准备走。

    青衣女子这一扭头,赵奕辰才看清女子的容貌,他无意识的摸了摸桌上的茶杯,深邃的眸子里有些情绪一闪而过。

    这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青烟。

    青烟今儿个对镜梳妆了老半天,临出门时又再三检查了片刻,就耽误了约好的时间,这才命车夫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谁知阴差阳错间差点伤到了人,这会儿见小姑娘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轻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青烟性子虽是蛮横了些,可心肠却不坏,自然见不得别人因为自己受伤。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她虽是贵为一国公主,却没有权贵女子看不起人的性子。

    这般耽误了片刻,青烟忽然想起自儿个是来赴宴的,她有些懊恼的轻拍了下额头,“呀!”了一声,遣了丫鬟急急忙忙的向鸿运酒楼走来。

    青烟推开三楼雅间的门,正看到男子一身白衣安静的坐在窗前,修长白皙的手里握着一个瓷杯,听到声响,男子回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青烟觉得她好像一下子就掉到了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里,挪也挪不动。

    “末将参见公主!”赵奕辰对着青烟行了个宫礼。

    青烟失神了片刻,抬了抬手,“将军请起,现如今在外面,将军不用如此多礼,随意些就好。”

    她不与自己讲君臣之礼,赵奕辰却仍是按规制行了礼,引了青烟落座。待她坐稳主位,这才抬头望过去。

    白皙如玉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显得那张小脸儿多了些倔强。青色的衣裙上绣着白色的蔷薇,虽是简单,却很是适合她。女子笑意盈盈的脸上有着抹可疑的红晕,却仍是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他虽是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却也不得不心下感叹一句,长公主真是长了一副好样貌。

    赵奕辰回过神来,这才缓慢开口,低沉悦耳的声音响在青烟的耳旁,“不知公主找在下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儿,本宫近些年多是呆在宫中,对军营中的事儿很是好奇,皇兄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本宫想着将军这两年待在军中,想是有些有意思的趣事,烦请将军给本宫说说,也好满足本宫的好奇心。”青烟装模作样的说完,急忙低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青烟对军中之事哪有什么兴趣,不过是一时脑袋发热请了赵奕辰过来,却未想过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对方寡言少语,姑娘家喜欢闲聊的话题他定是没有兴趣,想着也就军中趣事能让他闲谈一二。

    赵奕辰听完却有些沉默了。

    军中男儿虽是生性豁达,可没有人不怕死。身在军营就宛如一脚踏进了棺材中,尤其是那些冲锋陷阵的先锋们,每天都在和死亡打交道,活着是他们唯一的信念。

    像青烟这样从小养在深闺中不识愁滋味的长公主,哪会明白军营中男儿的辛苦。提起军营,赵奕辰总是会有种莫名的感情,就像百姓对神明的敬重一样,军营是他的信仰。

    现下听青烟这么一问,赵奕辰虽是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说到底她也是被皇帝娇养长大的公主,从未离开过皇宫,对军中之事自然不甚了解,自己又何必怪她。

    “在下听闻嘉陵溪的雏菊开得盛好,不知公主可有兴趣与在下品茗赏菊?”赵奕辰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说这句话时,男子淡然浅笑的脸上闪过一抹向往,看得出对菊很是钟爱。

    “好啊,本宫也正有此意。听闻嘉陵溪的墨菊这两天正是开花的季节,能与将军一起赏花,本宫甚为开心.”青烟其实根本不在乎赵奕辰说什么,只要能与他一起便是极好的。

    这会儿听得对方邀约,心下高兴。这一高兴就暴露了本性,两手交叉背在身后,微弯着身子看着赵奕辰,笑的一派天真烂漫,大大的眼里敞放着耀眼的光芒。

    赵奕辰见状愣了片刻,这才隐隐的笑了笑,他倒没想到前几天那个高贵优雅的长公主殿下这会儿竟会露出这般孩子似得笑容。莫名的心里松了松,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些柔软的意味,“既然如此,那在下可得做好这个向导,一定要让公主玩的尽兴。”

    嘉陵溪在京城是集雅致与风趣于一身的胜地,位于京城西郊,三面临江,气候不太干燥。这里的菊花品种最是齐全,每年秋季都会召开盛大的菊花展。很多文人雅士世家贵族都喜欢捧着自己小心娇养着的菊花来这里参赛,以此来炫耀自身的儒雅品味。

    青烟欢喜雀跃的走在嘉陵溪的小道上,对着四周摆放着的菊花东瞅瞅西看看,嫣然一副土包子进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见到长相漂亮的还想伸手上去摸一摸。菊花的主人自是不允的,青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作罢。

    赵奕辰走在青烟的身旁,自是将她这一副调皮不安份的模样看在了眼里,暗自摇了摇头。这长公主生在这皇宫中,没想到竟会养成这般单纯爱玩的性子,看来楚晗昱将她保护的很好。

    想到这里,赵奕辰蓦地想起了永安说的那句话,“将军或许可以好好把握此次机会,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

    想到这里赵奕辰蹙了蹙眉,暗自压下心里莫名的悸动。

    “赵公子……赵公子?”就在赵奕辰这一晃神的功夫,耳旁响起女子清脆的叫声,眼前有只白嫩的小手晃来晃去。

    “楚小姐,怎么了?”因为在大街上,俩人自然不方便暴露身份,因此是以公子小姐互称。其实说来,青烟很想唤他作奕辰,到底是脸皮薄,没叫出口。

    “哦,赵公子觉得这盆墨菊如何?”青烟指了指一盆开的正艳的菊花。

    “这不是墨菊,只是普通的菊花罢了。”赵奕辰随意瞅了一眼便撇开了头,面上兴趣乏乏。

    听的这话,墨菊的主人不高兴了,这可是自己花重金买来的,自然容不得别人这般砸场子。白面男子端的一副怒意,开口质问道,“你凭什么说我这盆不是墨菊!”

    “墨菊的茎直立,有分枝,被柔毛,盛花期为反卷型,花瓣质薄,颜色黑里透红有光泽。你这菊花的颜色虽是黑红,却没有光泽,一看就是泼了墨汁精养许久才上的色。”男子俊朗如玉的面颊上没有丝毫表情,周身泛着一丝冷意,直激的原本想张口狡辩的男子瞬间蔫了下去。

    “赵公子好生厉害,我都没有看出来。”青烟一脸崇拜的望着赵奕辰,觉得他不仅生得好,对这些文人雅士的风雅之趣也能说上一二,简直是自己心中完美的夫君人选。

    赵奕辰笑了笑,一脸的不置可否。

    与赵奕辰这一天逛下来,青烟很是心满意足,女子胭红的小脸儿笑起来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站在夕阳西下的黄昏里笑得一脸灿烂,好似不食人间愁滋味。

    青烟站在马车前,悄悄拽了拽宽大的衣服袖口,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眸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奕辰,“下次,本宫可不可以再请将军一起赏花?”

    赵奕辰怔了怔,抬头看了眼女子满含期待的水眸,到口的拒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青烟见状,眼里喜色满盈,神情更是雀跃,两手背在身后,掂了掂脚尖,“那本宫下次一定准时!”

    这话说完,面含喜色的掀了帘子进了马车。

    赵奕辰看着徐徐走远的马车,静静地站了片刻,抬头看了眼落日的晚霞,眸子里有些情绪一闪而过。

    或许该是做抉择的时候了。

    这些天青烟阁一片欢声笑语,原因无他,只因长公主近日来心情甚好,领着一群宫女们在院子里扎风筝,玩蹴鞠,整天眉开眼笑的。平素最是爱去玉贵妃的寝宫里膈应人了,这些日子也不懒得搭理对方了。

    长公主高兴了,随身的宫女太监们自然也乐得开怀,主子的心情可是间接决定着他们这些奴才的小命儿啊。若是长公主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皇上对长公主这般宝贝,怪罪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青烟这些日子常常私下里约赵奕辰一块出来赏花游玩,俩人渐渐相熟了起来。相熟起来后青烟反倒脱去了平时的伪装,渐渐变成了那个偶尔使使小性子、贪玩娇蛮的小姑娘。

    赵奕辰对此并没表示太大的异色,仿佛早已料到她是这般的性子。青烟见对方并无反感之意,也就不再学着京里的姑娘们装乖巧了。

    要说青烟每个月只有一次出宫的机会,哪儿来那么多和赵奕辰相约出去的时间,这就得感谢小宫女悠兰了。

    前面说过,悠兰经常替青烟外出办事,和守宫门的侍卫们很是相熟,带个宫女出去一起办事儿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守门的侍卫看都没看直接放了行。

    今儿个青烟自宫外偷偷回来后,觉得宫内的气氛有些怪异。青烟阁的院里很是寂静,平素在院里侍弄花草、打扫院子的小宫女太监们,全都不见了人影。青烟推开正厅的大门,正觉奇怪,迎面飞来一个茶杯,“啪”的正砸在青烟的身上。

    青烟被这一砸砸懵了,待回过神来很是恼火,正要使横骂人,男子富有磁性满是怒意的声音迎面向着青烟抛来,“给朕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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