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星晚也没想过世界这么小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的前同事叶晓谷和现同事尹斐出现在她关系未定的爸爸家。

    进门玄关还摆着礼物,显然尹斐也是刚来,等瞿星晚他们一来,尹斐多聪明,见形势微妙就找借口溜了。

    中年女人,哦,她叫叶楚那熟稔的女主人姿态以及和老瞿的亲密度,和老瞿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她记得叶晓谷进公司是因为是穆安安闺蜜家的孩子吧?曾经想把女儿培养成霸总夫人的叶楚女士,下嫁给老瞿是不是有点不思进取了?图什么?图老瞿是个鳏夫还疯过两年?

    怎么看都像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毕竟,皮带厂倒闭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这事也不稀奇,要是她瞿星晚跟她妈一样挂得早,妹妹也不是没有机会吧?

    瞿星晚暗戳戳的想,那你们完了,我,妖怪,能长生,等你们转是投胎我都不一定死呢。

    想到她妈,瞿星晚存着点给大家添堵的心态问老瞿她妈妈的老家在哪?

    老家就是栖息地、老巢,也许她就可以以此切入去找妈妈,就算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身世,也还是想知道妈妈当年是什么原因把受伤的她从兴安岭带走,并宁可损失修为也要帮她维持人形,还生活在这灵气稀薄之地。

    老瞿果然脸色一变,没什么好气的说她身份证上写着贵州,但告诉瞿星晚不要试图去找她妈妈家那边的亲戚,否则他不高兴,这一看就是之前瞿星晚又是转钱又是煽情给他留下了后遗症——觉得瞿星晚傻,好拿捏。

    最后这顿饭不欢而散,因为老瞿提出,反正瞿星晚结婚后要当全职阔太,与其给贺明炎再招个不熟悉的秘书,不如自家妹妹托底。

    “我还没死呢,算盘打早了。老瞿,你要是存了这个目的,不如咱们还是断绝父女关系吧。”瞿星晚放下筷子,饭也不吃,拉着贺明炎就走了。

    本来还要去贺家别墅拜见穆安安,但穆安安出国旅游了,说归期不定,可能连他们的婚礼都赶不上了。

    虽然觉得自己不太在乎这个,可是真到了家人都不祝福你的时候还是挺心酸的。

    “反正也没人要去见了,走,上班去。”瞿星晚提议,毕竟贺明炎自从表白之后,好像就没怎么管过公司,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听老婆的。”贺明炎从善如流,而且自动更换了新身份。

    到公司门口,瞿星晚瞥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十分熟悉。

    “贺明炎,你想不想见见我妈?”

    “嗯?”

    瞿星晚手一指:“就那个,好像要偷公司门口那俩石狮子的女人。”

    两年多未见,瞿妈,哦,古藿女士,好好一个温柔慈祥长相的女人,取名叫古藿,瞿星晚一直都没理解过。

    今天她懂了,因为古藿女士是只姑获鸟,就是特别喜欢照顾小孩的那种保姆型的鸟。

    古藿女士说,当年她有朋友在兴安岭生活,说那里有只呆头呆脑的纵腹纹小鸮,看谁都叫爸爸,一看就缺父母,这引起了古藿女士的兴趣,她钱不多,搭着火车去兴安岭,冬天啊,差点冻死在火车顶。

    到了兴安岭,还没见到纵腹纹小鸮,就看到雪地里受伤,浑身是血的白猫头鹰,那么虚弱可怜,她的母爱顿时泛滥,决定带走它好好养大。

    “妈,你多少岁了?”

    “六百多。”古藿女士很骄傲,“女儿啊,你以前没记忆,问不出,你到底多少岁了?”

    “三四、三四百吧。”本想说三四千,看古藿女士满脸慈爱的,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

    “那女婿呢?是个什么妖?”

    瞿星晚看看贺明炎:“他二十七,是个人。”

    古藿女士震惊了,随即又笑得春风得意:“我女儿真棒,吃这么嫩的草。”

    行吧,她要是知道瞿星晚三四千岁,可能得用“草种子”形容贺明炎了。

    至于古藿为什么要带瞿星晚到灵气这么稀薄的地方呢,古藿女士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她因为天性爱照顾孩子,在妖里算不务正业,耽误了修行,所以修为不高,芥子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更别提要救活瞿星晚了。还好她们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自驾游的大妖,不仅好心带了她们一程,看这对妖界的垃圾组合,对方实在忍不住,出手给瞿星晚度了些修为化形,又喂了她一颗丸药,最后在这座城市把她们放下分道扬镳了。

    所以,有时候,自己把剧情想的再曲折离奇也没用,真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提到老瞿再婚,古藿嫌弃地摆摆手,表示这个男人就是个渣,嫌弃古藿生不出儿子,以工作忙为借口开始不着家,古藿一直还挺愧疚,直到前两年发现老瞿和叶楚生了叶晓谷,并且赚的钱给母女俩买车买房还请了保姆。

    一怒之下,古藿在老瞿面前变了形把他吓疯了,然后古藿发现自己变不回人形了……

    怕吓到“单纯”的瞿星晚,只能暂时离开想办法。

    没想到再回来已经过了这么久,物是人非,女儿都要结婚了,她不知道瞿星晚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只能躲躲藏藏想在这儿看一眼女儿,把东西以亲戚的名义留下就走。

    “妈,我们楼上还有一套空房,您不嫌弃可以住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帮我们照顾下家里,看看、看看孙子之类的。”贺明炎说。

    听到“孙子”,古藿眼神都亮了,说什么也不待了,贺明炎只好让司机先把她送过去,顺便告知晚饭他和瞿星晚有安排,今晚没法接风洗尘,只能改天。

    “我们有什么安排?”当事人瞿星晚一无所知。

    “浪漫新婚夜。”贺明炎攥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看着她,“期待吗?”

    瞿星晚老脸一黄,但还是爽快地点头。

    但是,事实证明,瞿星晚脸黄得过于早了。

    贺明炎只是带她去本城最高的云顶旋转餐厅吃饭,没有

    玫瑰花,也没有小提琴。

    瞿星晚决定下单买花买氛围蜡烛,等回家时送给贺明炎,浪漫这事,谁来弄不都一样吗?

    就在她偷偷摸摸低头下单的工夫,忽然听到附近人的躁动声和惊叹声,然后“快录下来录下来”的催促声。

    这么大热闹,她就不得不抬起头看看了。

    然后,就看到了巨大的玻璃窗外,数不清的无人机正聚集而来并变换着阵型。

    “我们结婚了”,连旁边大大的“!”都没落下。

    “永远爱你,?”

    “明·星”

    “不用风雨兼程,我会永远守候”

    要不无人机继续在变换着,瞿星晚都不知道贺明炎会这么多土味情话,差点把无人机都给飞没电。

    瞿星晚站在窗边,哭成了狗,餐厅里的食客终于在昏暗的就餐环境中发现了主角,给了他们掌声和祝福,最后贺总一高兴,把整个餐厅的单都买了。

    不知道哪位被买单的食客忍不住提了句:贺总你有这个钱,为啥不包场呢?

    “因为我们的婚姻很想得到别人的祝福。”贺明炎说。

    瞿星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他看出来了,贺明炎怎么什么都知道。

    瞿星晚急不可待拉着贺明炎回家,贺明炎还开她玩笑,说自己感觉有点怕怕的,腰好像都有点隐隐作痛。

    急不可待的瞿星晚,在家门口看到了已经送过来的99朵玫瑰,以及她妈、她儿子、小黑。

    平时散养的傅文萧,今天即便在灯光下也看得出干净得像换了一只鸟,每根毛甚至都像打了蜡般顺滑闪亮,就连平时哑光的小黑都变成了亮光,如果把它嵌在鞋油广告里,一点都不违和。

    一鸟一蛇如同小时候被迫站在聚会前表演节目的倒霉孩子,对着瞿星晚和贺明炎唱“新婚快乐歌”,想也知道,这么土的主意一定是古藿女士想出来的。

    亲情可贵,瞿星晚也感动,可这会她就是猴急的新娘子,她把傅文萧和小黑一手一个抓起来塞到古藿女士怀里:“上楼去,今天不许下来。”

    很快,瞿星晚听到从楼梯间传来的小黑的声音:他们是要准备下蛋去吧?

    拖着玫瑰花进了门,都来不及把花放稳,瞿星晚转身就扑到贺明炎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颈,狠狠地亲了上去,亲的贺明炎“唔”了声,声音就很让人荡漾。

    亲着亲着,瞿星晚发现,不是荡漾,是她太急躁,把贺明炎的牙撞出血了,她品尝到血的味道,着急忙慌退开要去查看,却被贺明炎扣着后脑勺又给按了回去。

    “我们命都连在一起,这算什么。”

    半夜的楼上,在地暖上摊成饼和棍子的傅文萧和小黑翻来覆去的,显然睡不着,小黑怒而盘成一盘蚊香:“明知道妖听力好他们还不节制,还让不让妖睡觉了!”

    古藿女士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拎着两只就进了卧室:“不是说了要睡在外婆旁边的婴儿床上吗?怎么又乱跑,还睡在地上,着凉了肚子疼怎么办?至少也得盖住肚脐啊!”

    新婚夜,四点多了。

    瞿星晚神采奕奕,久旱逢甘霖可以用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她戳着贺明炎的胸膛:“不是说霸总一夜七次吗?”

    贺明炎抬手就把她搂在怀里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那是生产队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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