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七重天天字号D座一楼沙发里的胡晓低头沉思着。他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当一个人小时候抢你红包，长大了抢你房子，年纪比你小，辈分比你大，你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他试着用灵石搜索了一下，没有答案。
要是在人界就好了，他想，那里什么奇葩都有，会提出和回答各种奇葩的问题。他在心里算了算，值完下一个班又到了偷偷下界的时间了，也许到时候拿到手机可以问一问。
现在的胡晓有些后悔。今天的自己实在反常，坚持了十几年的居无定所不知怎么就被那丫头的一句“先陪你去拿钥匙”给整破功了，有种娘家终于来人了的感觉。他揉了揉鼻子想，怎么也得有个房子招待吧？莫名不想表现得太寒酸。
胡晓这十几年还是有不少拿到房子的机会的，但他总是找出各种托辞拒绝——对单身汉来说，房子就是个束缚，会极其容易地让别人找到他，这对他来说不合适。
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这些年来，因为分房子的事情他看了太多仙家神奇的表现，已经成了这浑噩日子里的一味调剂。那西装革履飞升上来的，分不到房马上躺地上打滚，身形灵活；那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分不到房立刻孔武有力，舍我其谁。
几个月前的一次，一位仙家排在他后面，见前面只剩下一套房子，当场就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说家里老母好不容易飞升上来，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大不孝。说到兴起处，还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那力道大的哟，把前面的胡晓吓得一哆嗦。
胡晓考虑了两秒钟，就跟三儿说把房子给了他。这仙家千恩万谢，说是改天一定表示表示，结果一别就没了音讯。几个月后，胡晓嫌城中太吵，找了个偏僻角落扎了帐篷，顺便去看看星星。他这边聚精会神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人卿卿我我，声音丝丝钻进了他的耳朵。
“大熊哥，你可真棒，刚来没多久就要到了房，不然我们也得在外面扎帐篷。”一个绵软的女声说到。
“那我可舍不得，你这细皮嫩肉的，磕了碰了我不得心疼死！”一个略熟悉的男声把喉咙挤得窄窄的，胡晓听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想探头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又听到女声在问：“大熊哥，我听说有人十几年都没等到房子，你是怎么要到的啊？”
男人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说：“那天遇上个傻帽，我跟他说我妈刚飞升上来，他就把房子让给我了。”
女声也嗲笑起来：“哎哟哟，我的大熊哥，还是你聪明！那你可得喊我声“妈”听听……”
男声忽高忽低的：“晚上你要是让我……喊你祖宗都行……”
行吧，胡晓想，不用出去看了，听那拍大腿的声音就想起来了，他就是人家口中那个“傻帽”。傻就傻吧，反正他也确实想不明白，现在天宫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里招。要是在东北林子里头，那个“大熊哥”在他手底下三招都过不了。
一次次状况经历下来，胡晓也成长了不少。他心中淡定，什么房子不房子的，一点儿都不重要。反正他也没个年轻的妈。
但今天怎么就弄个房子把自己圈起来了呢？胡晓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额头，心内自嘲，人家大熊哥好歹是为了红颜，他这可是图个啥？他撑起头扫了一眼四周，想，这哪是房子啊？这分明是一个坑！
胡晓听着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人都说三岁看老，这话真没错。柳侧跟小时候一样熊，小时候见红包要红包，现在见看见人家有个房子马上就动心思。唯一比以前好点儿的就是还知道先问问，没直接上手抢，这也算是在人界的书没白读。
他双手搓了搓脸，无声叹息——刚刚一冲动还答应了柳侧住到楼上，以后偷偷下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胡晓想起柳侧填表时，特长那一项填了个“写作”，心里一凛，不禁合起手掌默默祈祷，这丫头到时候可千万别发挥特长，再写个举报信什么的。唉，这坑里还套着坑！。
柳侧在二楼收拾东西。别看她就带上来一个背包，里面可样样都是精品：一支金笔、一本极厚的笔记本，这两样得随身带着；一套极轻便的T恤短裤，这个可以先放到柜子里；一条薄毯，哆啦A梦的图案，这个暂时就搁在床上。
剩下干湿纸巾什么的，现在用处也不大了，放在抽屉里留个纪念吧！柳侧也觉得奇怪，成仙后明明也没学什么仙术，哪里脏了随便脑子里面想一想，便清洁如初，确实方便。
从背包的夹层里，柳侧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不锈钢小盒子，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打开，还好还好，里面的东西还在。她顿了顿，又试着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心微微悬着，生怕像流沙一样消失不见。可里面的东西确实随了她，坚韧得很，还是老样子。
柳侧心里高兴，笑嘻嘻地看了一会儿，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我的亲生骨肉啊！”这可得妥善保存，柳侧把小盒子盖上，还安抚性地拍了两下，放到了床头柜里。神奇的是，里面居然也发出“咚咚”两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盒壁上，在回应着柳侧的那两下轻拍。
不知怎地，柳侧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那里面的东西也许是她与人界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在那里生长了24年，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家族与其他人不同，但在人界被教育熏陶了那么多年，对父母的孺慕、对亲人的依赖、对朋友的真挚喜爱让她这样一只冷血动物都变得温暖起来。
而现在——眼泪流到嘴角，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甜且冰冷。
她不甘心地把双手拢起，放到口鼻前，轻轻地呼了口气，认真感受了一下指尖的温度。几分钟后，她认命地放下了双手。能怎么样呢？她原本就是冷血的啊。
柳侧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生灵执着于飞升。他们对飞升充满了向往，无非是为了获取些什么，可她感受到的却是剥离情感的痛。就跟在人界时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剥离皮肤的痛一模一样。
她瞟了瞟床头柜，那里面装的那只不锈钢盒子就记载着这种痛——盒子里是她之前在人界刚刚换下的两颗毒牙和去年冬天蜕下的皮。
是的，她是蛇仙，在东北叫柳仙，“胡黄白柳”的“柳”，楼下那位是“胡黄白柳”的“胡”。
“胡黄白柳”在东北家喻户晓，尤其是在乡村，能止婴儿夜啼。但是都是传的邪乎，真正了解这几个家族成员的人类极少。
很多人以为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天生就具有灵性，其实不然，这几类就是动物界的普通构成部分。而之所以会让人们有这种错误认知的原因是“胡黄白柳”这几个非仙非妖又亦仙亦妖的家族的存在。
这几个家族的成员平时都以人的形象示人，却天生具有一些神异的能力。但作为这神异能力的代偿，他们也会遭受一些常人不须经受的痛苦——比如柳侧每年一次的痛彻心肺的换掉毒牙和蜕皮——他们在这样的时刻往往会化成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的模样。
这能力的强弱会有个体差异，能力越强反噬的痛楚也会越强烈，但相应的，愈是痛楚能力也会提升得越多。因此，四个家族聚会的时候如果见谁没到，一打听，如果有亲近的人说 “痛并快乐着呢！”大家就都心里透亮地会心一笑，不觉得这缺席是遗憾的事情了。
四个家族把聚会看得极为重要——这既是老朋友的见面会，也是年轻人的相亲会。四个家族像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他们相互了解根底，也能接受对方的“怪异”，作为婚姻对象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四个家族虽说体质特殊，但随着科学进步，也懂得不能近亲结婚的道理，不会在三代血亲的范围内联姻，却很少有人去娶或嫁家族外的人。原因无他，与外人婚配意味着要放弃神异能力。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充满了衡量和比较。爱是爱的，但要为爱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那爱便也不觉得很甜蜜。于是他们安慰自己，爱情和婚姻不一样——爱情可以体验，婚姻才是归宿。
所以这许多年来，要娶外人的男性几乎没有，在这个选择上，男人往往比女人理智得多；而想嫁外人的就只有柳侧一个，要死要活地抗争了一回，最后还因为那男人跑了没嫁成。
柳侧后来就悟了，爱情真不可靠，还是专心搞事业吧！那认真劲儿让四个家族的妈妈们都看着眼热，教育女儿都用她来做例子：“你们看看柳侧，要是当年那男的没跑，嫁过去还哪有如今这际遇？女孩子啊，千万不能恋爱脑！”
这话在四个家族内的普及程度跟三字经差不多，几乎人人都能背出来，连偷偷下界的胡晓都听过好几回。听过后还暗戳戳地想：“这孩子抢红包的时候挺机灵的啊，怎么谈个恋爱就谈傻了呢？难道是遇到了个段位高的？”
楼梯上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胡晓抬头一看，这丫头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强撑着 冲他笑。初来乍到的，这是想家了，他懂。他板起了脸：“别笑了，丑。”站起身来往外走，声音又飘了回来：“吃饭去吧，跟上。别饿得更傻了！”
柳侧气得喉咙发出“嘶嘶”声，又硬吞了回去。说来也怪，这么一吞，心境倒宽了些，好像把悲伤也尽数吞下去了。
要是在人界就好了，他想，那里什么奇葩都有，会提出和回答各种奇葩的问题。他在心里算了算，值完下一个班又到了偷偷下界的时间了，也许到时候拿到手机可以问一问。
现在的胡晓有些后悔。今天的自己实在反常，坚持了十几年的居无定所不知怎么就被那丫头的一句“先陪你去拿钥匙”给整破功了，有种娘家终于来人了的感觉。他揉了揉鼻子想，怎么也得有个房子招待吧？莫名不想表现得太寒酸。
胡晓这十几年还是有不少拿到房子的机会的，但他总是找出各种托辞拒绝——对单身汉来说，房子就是个束缚，会极其容易地让别人找到他，这对他来说不合适。
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这些年来，因为分房子的事情他看了太多仙家神奇的表现，已经成了这浑噩日子里的一味调剂。那西装革履飞升上来的，分不到房马上躺地上打滚，身形灵活；那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分不到房立刻孔武有力，舍我其谁。
几个月前的一次，一位仙家排在他后面，见前面只剩下一套房子，当场就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说家里老母好不容易飞升上来，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大不孝。说到兴起处，还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那力道大的哟，把前面的胡晓吓得一哆嗦。
胡晓考虑了两秒钟，就跟三儿说把房子给了他。这仙家千恩万谢，说是改天一定表示表示，结果一别就没了音讯。几个月后，胡晓嫌城中太吵，找了个偏僻角落扎了帐篷，顺便去看看星星。他这边聚精会神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人卿卿我我，声音丝丝钻进了他的耳朵。
“大熊哥，你可真棒，刚来没多久就要到了房，不然我们也得在外面扎帐篷。”一个绵软的女声说到。
“那我可舍不得，你这细皮嫩肉的，磕了碰了我不得心疼死！”一个略熟悉的男声把喉咙挤得窄窄的，胡晓听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想探头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又听到女声在问：“大熊哥，我听说有人十几年都没等到房子，你是怎么要到的啊？”
男人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说：“那天遇上个傻帽，我跟他说我妈刚飞升上来，他就把房子让给我了。”
女声也嗲笑起来：“哎哟哟，我的大熊哥，还是你聪明！那你可得喊我声“妈”听听……”
男声忽高忽低的：“晚上你要是让我……喊你祖宗都行……”
行吧，胡晓想，不用出去看了，听那拍大腿的声音就想起来了，他就是人家口中那个“傻帽”。傻就傻吧，反正他也确实想不明白，现在天宫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里招。要是在东北林子里头，那个“大熊哥”在他手底下三招都过不了。
一次次状况经历下来，胡晓也成长了不少。他心中淡定，什么房子不房子的，一点儿都不重要。反正他也没个年轻的妈。
但今天怎么就弄个房子把自己圈起来了呢？胡晓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额头，心内自嘲，人家大熊哥好歹是为了红颜，他这可是图个啥？他撑起头扫了一眼四周，想，这哪是房子啊？这分明是一个坑！
胡晓听着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人都说三岁看老，这话真没错。柳侧跟小时候一样熊，小时候见红包要红包，现在见看见人家有个房子马上就动心思。唯一比以前好点儿的就是还知道先问问，没直接上手抢，这也算是在人界的书没白读。
他双手搓了搓脸，无声叹息——刚刚一冲动还答应了柳侧住到楼上，以后偷偷下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胡晓想起柳侧填表时，特长那一项填了个“写作”，心里一凛，不禁合起手掌默默祈祷，这丫头到时候可千万别发挥特长，再写个举报信什么的。唉，这坑里还套着坑！。
柳侧在二楼收拾东西。别看她就带上来一个背包，里面可样样都是精品：一支金笔、一本极厚的笔记本，这两样得随身带着；一套极轻便的T恤短裤，这个可以先放到柜子里；一条薄毯，哆啦A梦的图案，这个暂时就搁在床上。
剩下干湿纸巾什么的，现在用处也不大了，放在抽屉里留个纪念吧！柳侧也觉得奇怪，成仙后明明也没学什么仙术，哪里脏了随便脑子里面想一想，便清洁如初，确实方便。
从背包的夹层里，柳侧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不锈钢小盒子，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打开，还好还好，里面的东西还在。她顿了顿，又试着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心微微悬着，生怕像流沙一样消失不见。可里面的东西确实随了她，坚韧得很，还是老样子。
柳侧心里高兴，笑嘻嘻地看了一会儿，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我的亲生骨肉啊！”这可得妥善保存，柳侧把小盒子盖上，还安抚性地拍了两下，放到了床头柜里。神奇的是，里面居然也发出“咚咚”两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盒壁上，在回应着柳侧的那两下轻拍。
不知怎地，柳侧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那里面的东西也许是她与人界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在那里生长了24年，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家族与其他人不同，但在人界被教育熏陶了那么多年，对父母的孺慕、对亲人的依赖、对朋友的真挚喜爱让她这样一只冷血动物都变得温暖起来。
而现在——眼泪流到嘴角，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甜且冰冷。
她不甘心地把双手拢起，放到口鼻前，轻轻地呼了口气，认真感受了一下指尖的温度。几分钟后，她认命地放下了双手。能怎么样呢？她原本就是冷血的啊。
柳侧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生灵执着于飞升。他们对飞升充满了向往，无非是为了获取些什么，可她感受到的却是剥离情感的痛。就跟在人界时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剥离皮肤的痛一模一样。
她瞟了瞟床头柜，那里面装的那只不锈钢盒子就记载着这种痛——盒子里是她之前在人界刚刚换下的两颗毒牙和去年冬天蜕下的皮。
是的，她是蛇仙，在东北叫柳仙，“胡黄白柳”的“柳”，楼下那位是“胡黄白柳”的“胡”。
“胡黄白柳”在东北家喻户晓，尤其是在乡村，能止婴儿夜啼。但是都是传的邪乎，真正了解这几个家族成员的人类极少。
很多人以为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天生就具有灵性，其实不然，这几类就是动物界的普通构成部分。而之所以会让人们有这种错误认知的原因是“胡黄白柳”这几个非仙非妖又亦仙亦妖的家族的存在。
这几个家族的成员平时都以人的形象示人，却天生具有一些神异的能力。但作为这神异能力的代偿，他们也会遭受一些常人不须经受的痛苦——比如柳侧每年一次的痛彻心肺的换掉毒牙和蜕皮——他们在这样的时刻往往会化成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的模样。
这能力的强弱会有个体差异，能力越强反噬的痛楚也会越强烈，但相应的，愈是痛楚能力也会提升得越多。因此，四个家族聚会的时候如果见谁没到，一打听，如果有亲近的人说 “痛并快乐着呢！”大家就都心里透亮地会心一笑，不觉得这缺席是遗憾的事情了。
四个家族把聚会看得极为重要——这既是老朋友的见面会，也是年轻人的相亲会。四个家族像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他们相互了解根底，也能接受对方的“怪异”，作为婚姻对象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四个家族虽说体质特殊，但随着科学进步，也懂得不能近亲结婚的道理，不会在三代血亲的范围内联姻，却很少有人去娶或嫁家族外的人。原因无他，与外人婚配意味着要放弃神异能力。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充满了衡量和比较。爱是爱的，但要为爱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那爱便也不觉得很甜蜜。于是他们安慰自己，爱情和婚姻不一样——爱情可以体验，婚姻才是归宿。
所以这许多年来，要娶外人的男性几乎没有，在这个选择上，男人往往比女人理智得多；而想嫁外人的就只有柳侧一个，要死要活地抗争了一回，最后还因为那男人跑了没嫁成。
柳侧后来就悟了，爱情真不可靠，还是专心搞事业吧！那认真劲儿让四个家族的妈妈们都看着眼热，教育女儿都用她来做例子：“你们看看柳侧，要是当年那男的没跑，嫁过去还哪有如今这际遇？女孩子啊，千万不能恋爱脑！”
这话在四个家族内的普及程度跟三字经差不多，几乎人人都能背出来，连偷偷下界的胡晓都听过好几回。听过后还暗戳戳地想：“这孩子抢红包的时候挺机灵的啊，怎么谈个恋爱就谈傻了呢？难道是遇到了个段位高的？”
楼梯上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胡晓抬头一看，这丫头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强撑着 冲他笑。初来乍到的，这是想家了，他懂。他板起了脸：“别笑了，丑。”站起身来往外走，声音又飘了回来：“吃饭去吧，跟上。别饿得更傻了！”
柳侧气得喉咙发出“嘶嘶”声，又硬吞了回去。说来也怪，这么一吞，心境倒宽了些，好像把悲伤也尽数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