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最后,文超的体力有点跟不上了,转攻为守,安燃却依然如鱼得水,越打越顺,终于他一记勾拳打中文超下巴,文超的身体踉跄退出,摔倒在地上,拼尽全力一跃而起,也冲他挥出一拳。安燃咧嘴一笑,没有躲避。文超一惊,收拳已经来不及,正中他脸颊。

    安燃顺势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急喘如牛,文超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打不动了。

    这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围观群众看得非常过瘾,给他们欢呼鼓掌。两人看似不分胜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安燃还是略胜了一筹。

    文超休息了一会儿,上前去拉起安燃:“太过瘾了,好久没有打过这么畅快的拳了。”

    安燃顺势站了起来,动了动筋骨,可以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滋滋地往外冒汗,这大半个月来的郁闷、低沉,都随着这一场拳击出的汗水流逝得干干净净。

    俱乐部经理跳上台,兴奋地看着安燃:“兄弟,专业的吧?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俱乐部打拳?”

    安燃扯了下嘴角,孔笙在下面翘着手道:“他家里管得严,来玩玩就行了。”

    文超摘下手套跟安燃握手:“过瘾,很久没打过这么势均力敌的比赛了。安兄弟以后常来,我们多切磋切磋,一起进步。”

    孔笙心里就笑了一下,势均力敌?安燃要是认真起来,一手就能捏碎敌人的喉咙,跟这种花架子打拳根本不是一回事。

    安燃去更衣室把衣服换好,向着拳击台上的文超打招呼:“走了,有空再来。”

    文超微笑着向他挥手示意,等两人都出了俱乐部大部,俱乐部经理问道:“什么路子的?”

    文超脸上的笑消失了,捏了捏拳头:“军人。”

    俱乐部经理一惊:“确定吗?”

    文超道:“九成。”

    俱乐部经理神色复杂:“你真打的话,能放倒吗?”

    文超哧地一笑:“五秒?”

    俱乐部经理一惊,拍了拍他肩膀:“不错嘛,你刚才演这么久的戏,不容易啊。”五秒就能放倒对方,愣了打了二十几分钟。

    文超像看妖怪般看着他:“我是说他打倒我。”

    “啊?”俱乐部经理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他……他这么牛?”

    文超拍拍手套:“他都没尽全力,而且你跟一个军人拼命,还指望能放倒他?想什么呢?”而且他感觉得出来,安燃身上有杀气,很内敛没有外放,这种气势,只怕手上有过人命。

    走出俱乐部的门,天已经黑了,安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活动开来后的身体总算是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他可以感觉到腹部核心的力量又重新凝聚起来了,孔笙哼了一声:“怎么样?活过来了?走吧,下一场。”

    安燃奇道:“去哪里?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

    孔笙道:“当然是大醉一场,明天醒来该干嘛干嘛,不醉过这一场,你放不下。走吧,跟我回家。”文兰不允许孔笙在外面喝醉,但他可以把人带回去喝。

    孔笙跟安燃在家里干了三箱啤酒,总算把安燃灌醉了,醉了他也不发疯,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睛半闭。

    文兰下晚班回来一看家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地上、沙发上、桌上上乱七八糟的,花生壳花生皮啤酒瓶子扔了一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忍着怒气:“老孔,孔笙!”

    孔笙打了个寒噤,僵着脑袋转过头来,看到老婆那满脸的怒气,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我……我没出去喝酒,我家里喝的。”

    他伸出手,艰难地辨别着方向指着安燃:“怂货,不就跟女人分手吗?半死不活地,颓给谁看啊?就你那人才家世,还怕没有老婆?我告诉你,你随便挑,随便哪一个都比那个离婚了的强。”

    文兰冷下脸:“老孔,你闭嘴!”她看不惯孔笙老是拿江楠离过婚的事说嘴,难道离过婚的人就不能找自己的幸福吗?真是岂有此理。

    安燃坐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嫂子~”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文兰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心疼道:“怎么了?心里难受是吧?跟嫂子说说。”

    安燃眼泪直流:“我在缅甸淘沙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她,想着万一我回不来了她要怎么办?她找不到我的啊。你知道吗?我每天在那里淘沙,六挺机枪对着,一个不顺眼就会扫过来,人命比草还贱。为了等到逃离的机会,我策划了半年,聂指导员困在那里整整12年都没有找到机会离开,我半年就离开了,我是拼上了命才回来的。”

    文兰的眼睛也湿润了,握住了他的手,安燃道:“她说我没时间跟她相处,等得累了,嫂子你累吗?你等班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放弃,要远离?为什么别人都能等,她不能?她为什么就不爱我了呢?”

    他惨笑道:“我们分手后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就算是演戏给我看看也好啊,她好狠的心啊……”

    文兰半搂着他,拍着他的肩膀,让他靠着她流泪,28岁的大男子汉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可这事没法劝,难受了就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多了。

    文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跟江楠只有一面之缘,但看她的面相,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可能有点小个性,可面对这么爱她的男人,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心?

    安燃哭累了,又醉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孔笙早就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了。

    累了一整天,回到家两个醉汉,客厅里一片狼藉,垃圾扔得到处都是没地方下脚,文兰心里忽然就理解江楠了。

    就算她没有移情别恋,她拒绝安燃的求婚也是合情合理的。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她能提前意识到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够,不想这么早步入婚姻的殿堂,既有前一段婚姻的教训,更有现阶段的谨慎。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忍受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妻子一天不在家就脏得没地方下脚的丈夫的,更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能接受丈夫一个月有半个月不见人影,妻子干什么都得自己来的日子。

    江楠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孤身一人来B市,自己撑起了那么大一个店,她要是没有主意,她也做不了这样的生意。

    但她又实在是心痛安燃,这孩子从前不开窍,从未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看他这放不下的样子,江楠只怕会成为他的执念。

    江楠第二天一早就去上班了,到了办公室就坐下画图,她遇到一个刁钻的客人,已经改了三次稿,每一次都被打回来,理由千奇百怪,一时一个想法,把她跟沈知行折腾得不轻。今天她七点不到就到了公司,等同事们九点上班,她已经把重新调整好的图放到了沈知行的桌子上。

    沈知行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不是说请两天假陪男朋友吗?”

    江楠精神恍惚了一下:“哦,我提前销假回来了,方案你看一下还要不要修改。”

    沈知行却没看桌上的图,他在看江楠:“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你一晚上没睡吗?”

    江楠摇摇头:“没有,睡了的。”其实她记不太清了,她是睁着眼睛到天亮还是睡着了来着?

    沈知行忍不住道:“你……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一看这样子就不太对劲。

    江楠不耐烦地皱眉:“哎呀你别说这些废话了,快看看方案行不行吧?我改了两个小时。”

    沈知行只好把目光移到设计图上,半晌,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江楠:“你确定你没事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江楠生气道:“你为什么一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设计图,我今天一定要把它改好。”

    沈知行就把设计图纸扔到她的面前:“你改的是另外一个已经通过了的方案,两个案子南辕北辙,你确定你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江楠喘了口气,不可置信地拿起图纸,抬头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住宅的地址,她的脸一下就苍白了,虚弱道:“怎么会?”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明明认认真真地修改了两个小时。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沈知行眉头一皱:“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反常?”

    昨天,是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恍恍惚惚地回忆着,对了,她记得安燃回来了。

    她一下站了起来,安燃呢?双腿忽然一阵无力,她连忙伸手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凌乱的记忆汹涌地向她扑来。

    她想起来了,她满心欢喜地带着安燃去看她的新居,然后他们在新居里面发生了争吵,安燃……

    “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忽然像把刀似地向着她的脑海狠狠劈了下去,她痛得□□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手捂着头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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