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佟士德嘚瑟说，“她说想回京，”我没同意……见林兰脸色不好，他实话实说，“也愿意成全我们。”
林兰问：“怎么成全？”
“这……”佟士德还没回答，林兰又接着说，“她也给我写信了。”
“她是不是为难你了？”佟士德不悦，下意识觉得林珑会欺负林兰。
“她说她愿意跟你和离，”林兰在桌子旁坐下，“世子，你愿意成全她吗？”
佟士德收到的信内容跟林兰差不多，但佟士德压根就没有过和离的念头，他很满意现状，“兰儿，和离这件事得母亲同意。”他找了个借口。
“侯夫人急着抱孙子，又不喜欢三妹妹，”林兰说，“你要想和离，她不会阻止的。”
他们和离了，她才有机会嫁进侯府。
“兰儿，咱们这么久没见面，就别说这种扫兴的事了，”佟士德揽紧林兰，色急想讨点甜头，“你心疼心疼我，啊？”
林兰用力把他推开，羞恼：“你就是占着我心疼你，才不管我想要的是什么，”林兰整理衣裳，“父亲近日已经开始嫌我在家待太久，要给我选配新夫婿，我原本顾着世子不愿意，但既然世子给不了我以后……不如我们就别再见面了。”
林兰头也不回离开包厢。
佟士德没哄好人心烦，唤小厮进来，让他去查林兰最近有没有议亲的动静。
林兰刚回府没多久，大丫鬟夏荷就来报，“大姑娘，消息让人散出去了。”
林兰搅了搅燕窝粥，吃了一口，才慢慢道：“让人盯紧点，有消息赶紧来回禀。”她得让佟士德有紧迫感，免得他以为她唾手可得。
“是。”
过了几日，佟士德刚下值，小厮过来回话，“世子，林姑娘确实在议亲，接触的是东宫詹事丞。”
去年詹事丞发妻病故，过了一年丧期，他老母最近开始在帮他张罗娶继室。
从五品官家和离过的嫡女配给正六品官当续弦，倒也说得过去。
佟士德在仕途一道，文不成武不就，走的是侯府荫官的路子，被安排了一个从六品闲职，每日去衙门点卯翻翻文书，也不需要他费什么心，一天就过去了。
想到无名无分跟了他三年多的女人，要嫁给官位权力都比他高一级的官员，这让他怎么想都觉得很不爽。
佟士德在书房坐了很久，才起身去正房给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见到儿子，关怀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来？”
“想事情一下忘了时辰，”佟士德陪侯夫人用完饭，斟酌着开口，“母亲，我想和林氏和离。”
“你终于想开了，”侯夫人乐见其成，“我当初就不让你娶她，你偏不听。”
“是儿子错了，”佟士德态度良好，“林氏在老家因无子受尽嘲讽，来信求儿子放她一条生路，儿子想她占着我嫡妻的位置却不能给侯府绵延子嗣，倒不如放她归家。”
“即是如此，那你休妻不就行了。”提到子嗣，侯夫人就不想林珑有好下场。
佟士德说：“这个儿子也想过，可无故休妻岳父肯定不满，我怕他闹事。”
认真追究起来，他以无子把林珑送回老家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要是被朝中那群古板的言官知道，他肯定得被弹劾。
侯夫人心里门清林珑无子的缘由，闻言也不想多管，“那就照你的意思。”
次日，佟士德让人给林兰传了三次话，林兰才姗姗来迟。
佟士德把和离书递给林兰，邀功道：“兰儿，这几日为了这封和离书，我在母亲那费了不少劲，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可以明白？”
他想去抓林兰的手，被林兰躲开了。
林兰把和离书折起来放进信封，“你什么时候寄走？”
“等会儿就去……不，现在去！”佟士德唤来小厮，当着林兰的面，吩咐他把信寄回老家。
门关上，佟士德凑近林兰，哄着她，“兰儿，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咱们以后好好的，别提分别行不行？”
林兰娇瞪他一眼，“我心里也不好受呢，这几日在家吃不好饭，人都瘦了一圈。”
“我来检查看你到底瘦了多少。”佟士德让林兰坐在他腿上，过了很久，林兰靠着佟士德肩膀，听到他问，“兰儿，我好还是那个鳏夫好？”
林兰得意一笑，语气不露痕迹，“他如何能跟世子比，等回去我就让我爹回绝了。”
***
等香醋陈酿这段时间，林珑没闲着，为了多赚点钱办厂，她领着福宝和郑老五一家子做卤菜卖。
刚开始卖是林珑卤好了肉，让郑老五的儿子儿媳去镇上摆摊，推着一辆能烧火的流动摆摊车，卤汤煮开了香飘十里，不到半日，准备的卤菜全卖光了。
这样卖了十来日，就有酒楼找上门来想买方子，林珑卖了方子得了五百两，手头松起来，就去郑婆子娘家十塘村买地，这里离泠泉很近，村子里有一条河道通向长江，能直接划船过去江心岛取泠泉水。
十塘村里正得知林珑最少想买三十亩连在一起的宅基地时，非常震惊，“夫人买地是想做什么？”
“我想在你们村办个苦酒作坊，”林珑说，“此事还没办成之前，还请里正为之保密。”
“苦酒我们村里就有一户人家在做，生意不怎么好。”那玩意吃了人胃口好，可如今地里的产出哪里够人放开肚子随性吃的，就连他家也是他媳妇分饭吃，算得很精细。
林珑没说话。
郑婆子的娘家大哥赵大有哈哈说：“贵人办事哪里是我们这等小民能想明白的，要不咱们先去看地？”
里正想起林珑的身份，压下别的心思，“那我们先去看地，”到了村后边，“这片地一锄头下去全是石子，不好种庄嫁就一直空着，从这到那，都是我们村的。”他从跟前指到远处的山脚下。
“这里有多大？”林珑问。
里正答：“没量过，三十亩是有的。”
一行人往山脚方向走，“一亩地要多少银子？”林珑看地面参差的石子，听里正报了个数，笑道：“里正莫不是欺生？”
里正忙说，“夫人说笑了，如今上好的水田一亩都得十两以上，我给您报的都是实价，这一片地连在一块也很难得。”
说白了，就是想坐地起价。
“虽是难得，别的村子却也不是没有，”林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咱们走了这么远，地上的石子不见少反而多起来，我买下来请人动工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旁边满脸着急的赵大有闻言松了口气，他就说贵人不会轻易被糊弄。
因为北边这块地石子多，他们村的人想建新房都往南边买地，北边这块压根没人看得上，才一直空着。
里正面上笑呵呵，心里却感叹林珑年纪轻轻眼毒得很，“若是夫人真心想要买地，我回去再跟村里人商量商量价格也是行的。”
糊弄不了人，那就交好，说不定以后还要打交道。
“我也给里正一句准话，”林珑把心理价位往下压了点，“二两一亩要是能成，这一片我全买了。”
林珑整整砍了一半不止，比市价还要低，里正犹豫，林珑又说了一句，“以后作坊建成了，我必定是优先请十塘村的人来做活的。”
能在村里做工赚钱，可比去外面当学徒好太多了。
里正心情瞬间明朗，“行，我回去跟他们商量。”
回佟家村路上，郑婆子问林珑，“姑娘，苦酒作坊建成了，我们家的人能不能去做工？”
“符合用工要求的话，我会优先考虑你们家的人。”林珑说。
自她来佟家村，郑老五两口子没少帮她的忙，虽是佟家旁支，却没成为佟族长的耳报神，把她的动静漏出去。
郑婆子得了林珑的话，满脸喜色，把她大哥说的村里南北两边地势的差异跟林珑说了一遍。
林珑“嗯”了一声，她在村里逛的时候就留意到了，十塘村的房屋布局更多倾向南边。
不过北边的地石子多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个香醋厂除了生产车间之外，更多的地是用来储存晒制香醋的，石子多反而省了她铺平地板的花费。
回到佟家村，引笔又送东西来了。
上次林珑生气离席后，殷侗就没出现过，反倒是引笔常送东西过来给她，“林娘子，我家公子让我过来问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引笔觉得公子有些怠慢心上人，这种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的事情，不该自己来问吗。
“福宝，京里来信了吗？”林珑得了福宝回的“没有”才转头跟引笔说，“我明日去拜访你家公子。”她的嫁妆还没拿回来，手头的银子不够买地。
引笔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跟公子说。”公子肯定高兴。
殷侗得知林珑要上门，立即吩咐引笔再出趟门，去沈沐家告诉他明日先不要过来。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林珑带着福宝去了镇上。
殷侗的落脚处在一条幽静的巷子最深处，一辆牛车先她们拐了进去，林珑主仆两人跟在牛车后走着，等到了地方，牛车上的男人下车，迈上台阶敲门，门刚开，男人瞥见走近的林珑，不由喊了一声。
“弟妹。”
林珑听到动静，转过头望进宅子里，和出来迎客的殷侗对上视线。
……他听到了吧。
林兰问：“怎么成全？”
“这……”佟士德还没回答，林兰又接着说，“她也给我写信了。”
“她是不是为难你了？”佟士德不悦，下意识觉得林珑会欺负林兰。
“她说她愿意跟你和离，”林兰在桌子旁坐下，“世子，你愿意成全她吗？”
佟士德收到的信内容跟林兰差不多，但佟士德压根就没有过和离的念头，他很满意现状，“兰儿，和离这件事得母亲同意。”他找了个借口。
“侯夫人急着抱孙子，又不喜欢三妹妹，”林兰说，“你要想和离，她不会阻止的。”
他们和离了，她才有机会嫁进侯府。
“兰儿，咱们这么久没见面，就别说这种扫兴的事了，”佟士德揽紧林兰，色急想讨点甜头，“你心疼心疼我，啊？”
林兰用力把他推开，羞恼：“你就是占着我心疼你，才不管我想要的是什么，”林兰整理衣裳，“父亲近日已经开始嫌我在家待太久，要给我选配新夫婿，我原本顾着世子不愿意，但既然世子给不了我以后……不如我们就别再见面了。”
林兰头也不回离开包厢。
佟士德没哄好人心烦，唤小厮进来，让他去查林兰最近有没有议亲的动静。
林兰刚回府没多久，大丫鬟夏荷就来报，“大姑娘，消息让人散出去了。”
林兰搅了搅燕窝粥，吃了一口，才慢慢道：“让人盯紧点，有消息赶紧来回禀。”她得让佟士德有紧迫感，免得他以为她唾手可得。
“是。”
过了几日，佟士德刚下值，小厮过来回话，“世子，林姑娘确实在议亲，接触的是东宫詹事丞。”
去年詹事丞发妻病故，过了一年丧期，他老母最近开始在帮他张罗娶继室。
从五品官家和离过的嫡女配给正六品官当续弦，倒也说得过去。
佟士德在仕途一道，文不成武不就，走的是侯府荫官的路子，被安排了一个从六品闲职，每日去衙门点卯翻翻文书，也不需要他费什么心，一天就过去了。
想到无名无分跟了他三年多的女人，要嫁给官位权力都比他高一级的官员，这让他怎么想都觉得很不爽。
佟士德在书房坐了很久，才起身去正房给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见到儿子，关怀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来？”
“想事情一下忘了时辰，”佟士德陪侯夫人用完饭，斟酌着开口，“母亲，我想和林氏和离。”
“你终于想开了，”侯夫人乐见其成，“我当初就不让你娶她，你偏不听。”
“是儿子错了，”佟士德态度良好，“林氏在老家因无子受尽嘲讽，来信求儿子放她一条生路，儿子想她占着我嫡妻的位置却不能给侯府绵延子嗣，倒不如放她归家。”
“即是如此，那你休妻不就行了。”提到子嗣，侯夫人就不想林珑有好下场。
佟士德说：“这个儿子也想过，可无故休妻岳父肯定不满，我怕他闹事。”
认真追究起来，他以无子把林珑送回老家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要是被朝中那群古板的言官知道，他肯定得被弹劾。
侯夫人心里门清林珑无子的缘由，闻言也不想多管，“那就照你的意思。”
次日，佟士德让人给林兰传了三次话，林兰才姗姗来迟。
佟士德把和离书递给林兰，邀功道：“兰儿，这几日为了这封和离书，我在母亲那费了不少劲，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你可以明白？”
他想去抓林兰的手，被林兰躲开了。
林兰把和离书折起来放进信封，“你什么时候寄走？”
“等会儿就去……不，现在去！”佟士德唤来小厮，当着林兰的面，吩咐他把信寄回老家。
门关上，佟士德凑近林兰，哄着她，“兰儿，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咱们以后好好的，别提分别行不行？”
林兰娇瞪他一眼，“我心里也不好受呢，这几日在家吃不好饭，人都瘦了一圈。”
“我来检查看你到底瘦了多少。”佟士德让林兰坐在他腿上，过了很久，林兰靠着佟士德肩膀，听到他问，“兰儿，我好还是那个鳏夫好？”
林兰得意一笑，语气不露痕迹，“他如何能跟世子比，等回去我就让我爹回绝了。”
***
等香醋陈酿这段时间，林珑没闲着，为了多赚点钱办厂，她领着福宝和郑老五一家子做卤菜卖。
刚开始卖是林珑卤好了肉，让郑老五的儿子儿媳去镇上摆摊，推着一辆能烧火的流动摆摊车，卤汤煮开了香飘十里，不到半日，准备的卤菜全卖光了。
这样卖了十来日，就有酒楼找上门来想买方子，林珑卖了方子得了五百两，手头松起来，就去郑婆子娘家十塘村买地，这里离泠泉很近，村子里有一条河道通向长江，能直接划船过去江心岛取泠泉水。
十塘村里正得知林珑最少想买三十亩连在一起的宅基地时，非常震惊，“夫人买地是想做什么？”
“我想在你们村办个苦酒作坊，”林珑说，“此事还没办成之前，还请里正为之保密。”
“苦酒我们村里就有一户人家在做，生意不怎么好。”那玩意吃了人胃口好，可如今地里的产出哪里够人放开肚子随性吃的，就连他家也是他媳妇分饭吃，算得很精细。
林珑没说话。
郑婆子的娘家大哥赵大有哈哈说：“贵人办事哪里是我们这等小民能想明白的，要不咱们先去看地？”
里正想起林珑的身份，压下别的心思，“那我们先去看地，”到了村后边，“这片地一锄头下去全是石子，不好种庄嫁就一直空着，从这到那，都是我们村的。”他从跟前指到远处的山脚下。
“这里有多大？”林珑问。
里正答：“没量过，三十亩是有的。”
一行人往山脚方向走，“一亩地要多少银子？”林珑看地面参差的石子，听里正报了个数，笑道：“里正莫不是欺生？”
里正忙说，“夫人说笑了，如今上好的水田一亩都得十两以上，我给您报的都是实价，这一片地连在一块也很难得。”
说白了，就是想坐地起价。
“虽是难得，别的村子却也不是没有，”林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咱们走了这么远，地上的石子不见少反而多起来，我买下来请人动工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旁边满脸着急的赵大有闻言松了口气，他就说贵人不会轻易被糊弄。
因为北边这块地石子多，他们村的人想建新房都往南边买地，北边这块压根没人看得上，才一直空着。
里正面上笑呵呵，心里却感叹林珑年纪轻轻眼毒得很，“若是夫人真心想要买地，我回去再跟村里人商量商量价格也是行的。”
糊弄不了人，那就交好，说不定以后还要打交道。
“我也给里正一句准话，”林珑把心理价位往下压了点，“二两一亩要是能成，这一片我全买了。”
林珑整整砍了一半不止，比市价还要低，里正犹豫，林珑又说了一句，“以后作坊建成了，我必定是优先请十塘村的人来做活的。”
能在村里做工赚钱，可比去外面当学徒好太多了。
里正心情瞬间明朗，“行，我回去跟他们商量。”
回佟家村路上，郑婆子问林珑，“姑娘，苦酒作坊建成了，我们家的人能不能去做工？”
“符合用工要求的话，我会优先考虑你们家的人。”林珑说。
自她来佟家村，郑老五两口子没少帮她的忙，虽是佟家旁支，却没成为佟族长的耳报神，把她的动静漏出去。
郑婆子得了林珑的话，满脸喜色，把她大哥说的村里南北两边地势的差异跟林珑说了一遍。
林珑“嗯”了一声，她在村里逛的时候就留意到了，十塘村的房屋布局更多倾向南边。
不过北边的地石子多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个香醋厂除了生产车间之外，更多的地是用来储存晒制香醋的，石子多反而省了她铺平地板的花费。
回到佟家村，引笔又送东西来了。
上次林珑生气离席后，殷侗就没出现过，反倒是引笔常送东西过来给她，“林娘子，我家公子让我过来问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引笔觉得公子有些怠慢心上人，这种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的事情，不该自己来问吗。
“福宝，京里来信了吗？”林珑得了福宝回的“没有”才转头跟引笔说，“我明日去拜访你家公子。”她的嫁妆还没拿回来，手头的银子不够买地。
引笔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跟公子说。”公子肯定高兴。
殷侗得知林珑要上门，立即吩咐引笔再出趟门，去沈沐家告诉他明日先不要过来。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林珑带着福宝去了镇上。
殷侗的落脚处在一条幽静的巷子最深处，一辆牛车先她们拐了进去，林珑主仆两人跟在牛车后走着，等到了地方，牛车上的男人下车，迈上台阶敲门，门刚开，男人瞥见走近的林珑，不由喊了一声。
“弟妹。”
林珑听到动静，转过头望进宅子里，和出来迎客的殷侗对上视线。
……他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