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淮:“饿了和我说。”

    “嗯......”

    车厢里再度陷入寂静,宋时薇靠在车壁,抱膝而坐,额头埋在膝盖里,露出一条空隙,偷偷观察对面的人,却被抓个正着。

    “你在偷看我吗时薇?”夙淮语气困惑,仔细听还掺杂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揶揄。

    宋时薇尴尬了一瞬,坐正了身子,理直气壮道:“没有,我是光明正大看。”

    夙淮笑了笑,竟什么话都没说,就此打住话题,继续研磨手中的香料。

    “......”

    宋时薇沉不住气了,丢开手中皱成一团的帕子,挪到夙淮身边坐下,主动挑起话头:“你在做什么?”

    “盘香,加了几味助眠的药材,看你晚上经常惊梦。”夙淮低垂着眼,手上动作未停下。

    “哦,谢了。”宋时薇小声应了句,默默帮他递上毛刷。

    夙淮顿了下,随即接过,轻笑声:“你我之间何须说谢,时薇,你客套得有些不自然。”

    是啊,他们是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名副其实的夫妻,说那些的确见外,所以有些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宋时薇深吸一口气道:“阿淮,我的确和赵临渊有一段过往,子卿尘说的那个宠妾是我,在赵临渊要迎我过门的那日,我逃婚了。这件事全汴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想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所以我想现在挑开了和你说。”

    夙淮没说话,静静清理着桌上残留的香粉。

    咕噜咕噜,炉子里的茶水沸腾了,茶香四处逃窜,雾气模糊了夙淮的眉眼,他侧过身子用镊子换了炭火,倒了杯热茶放在宋时薇面前,这才缓声回复道:“我知道啊时薇,在寺庙时我就知道。”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说?也不问问我?就不好奇吗?”

    宋时薇完全没想到他会知道,她以为他常年卧底在南诏,哪里会关注汴京城的事,何况是这种小事,跑了个太子未过门的小妾,最多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为什么要问,你都说是过往,问了也只是给我自己添堵。”夙淮臭着脸,没好气道:“再者,真正和你拜天地的人是我,赵临渊连个花轿们都没摸到,严格来说,宠妾这个词就不应该按在你头上,你和他之间无名无实,倒让他白占了你的名声。”

    说这话的时候夙淮算克制了,要不是还顾及几分君子风度,他差点想说他赵临渊算哪根葱,一个失败的弱者也敢觊觎他的人,还宠妾,简直恬不知羞,脸皮比南诏城墙还厚三尺。

    “也是,臭不要脸的赵临渊,枉为大魏第一才子,书都读进猪脑袋。”宋时薇咬牙切齿,重重掷下茶盏。

    听到这悦耳的骂声,夙淮一扫脸上的沉郁,挑眉道:“看来时薇对赵临渊怨念颇多。”

    “何止是怨念。”宋时薇语气染上恨意,想起前世赵临渊做的种种,她恨不得拆他骨剥他肉,最好和宋璎珞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我明白了时薇,你想杀了赵临渊吗?”夙淮抚上她的脸,指腹抹去泪水,轻声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做你的刽子手,只不过需要点时间,赵临渊毕竟是魏国太子。”

    宋时薇回过神,听出夙淮话里的杀意,连忙道:“不用了阿淮,死反而便宜了他,就应该让他活着痛苦。再者,杀了赵临渊,将面临无期限的追捕令,到时候阿淮你就不能再回大魏。”

    夙淮毫不在意道:“无妨,能不能回大魏于我来说只是小事。”

    毕竟他是南诏人,每次来大魏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这样的话我们不就要分开。”宋时薇道。

    “......”

    夙淮默了下,“我以为我在哪,你就会在哪。”

    “是啊,但我总要回大魏看外祖父,那不得分开。”宋时薇睨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算,“外祖父每年寿辰要回去,还有表哥未娶亲,等成亲的时候也要回去,再过一年半载侄子出生......”

    “打住时薇,我知道了,赵临渊我暂时不会动,不必担心我回不了大魏,届时我会和你去外祖家。”

    想到一年要和她分开这么多次,夙淮就浑身不得劲。可频繁来大魏也不是办法,要么和大魏化干戈为玉帛,要么,让温家归顺南诏。

    夜幕降下,马车行至一个无名镇上,虽无名,但比想象的热闹,店家种类繁多,小小的街道上熙来攘往。

    因天寒,大多数人头上带着毡帽,脖子裹着围领,鼻头脸颊冻得通红。

    夙淮牵着宋时薇下车,将白色狐狸皮毛制成的围领圈上她脖子。柔软的毛领衬得她更加软乎。夙淮没忍住,手指蹭了蹭她白皙的脸颊,又捏了捏,这才满意收手。

    “烤栗子的味道,阿尘,你的最爱!”长云鼻子灵光,闻见食物的香味一下走不动,跟小熊一样挂在子卿尘身上。

    “是你的最爱,不是我的。”子卿尘冷酷回应,“现在是晚膳时间,不要吃零嘴。”

    “好叭。”长云一向听子卿尘的话,哪怕再馋。

    可是太香了,长云耸动着鼻翼,口齿生津,小眼神偷偷瞥向宋时薇。

    宋时薇接收到,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示意一会给他买。

    长云笑开,可立马身旁传来重重哼声,他的视线被子卿尘庞大的身躯挡住。

    “时薇姑娘,还请不要纵容长云。”子卿尘话说得直白,虎着脸,就跟开坛讲经时一样严肃。

    宋时薇讪笑,清楚感知到子卿尘对她的敌意,也知道这股敌意从何而来。

    子卿尘身为南诏大祭司,自然和大魏水火不容。

    “一会我去给长云买,只一次不成大碍。”夙淮伸手将宋时薇拉到身后,阻隔了子卿尘不善的目光。

    子卿尘欲再开口,被夙淮警告性扫了眼,只好咽回话头。

    那厢月隐在和店家交涉,不想这家客栈被人包下。偏偏整个镇上只有这么一家客栈,住不了的话就要睡马车上。

    月隐想也没想,摸出一袋荷包丢过去:“三间厢房,要热水和现做的饭菜。”

    店家打开荷包,瞅见满满一袋的金叶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楼上那位虽看着来历不凡,光是伺候的人就十几个,可出手没有眼前这位大方。

    店家咽了咽口水,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立马招呼一声:“几位楼上请。”

    巧的是厢房刚好只剩三间,夙淮和宋时薇住四楼走廊拐角处,还有两间厢房则在楼下,子卿尘他们住。

    “几位放心住着,我们这吃食和碳火管够。就是经过四楼的时候动静要小点,另外一个客人喜清净。”

    “明白。”

    嘈杂的声音传进屋内,赵临渊合上折子丢到一边,揉了揉眉间。

    小侍童恭敬奉上茶,“殿下莫烦,小的去和店家说声,让他把人赶走。”

    “不必声张,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是。”

    好在外头很快恢复平静,赵临渊将思绪拉回,继续看折子。

    等看完桌上的折子,已然夜深。

    他起身走到窗外,静静望着底下依旧热闹的街道,无名小镇最出名的就是这夜市。

    “殿下,奴去给您热点吃食,一晚上了您都没吃。”小侍童说道。

    “不用,替我更衣。”

    换了衣服,赵临渊带着两个侍卫出门,走到拐角处时依稀听到房间里压抑的娇喘声,还有床榻吱吱呀呀的动静。

    他蹙起眉头,脚步微顿。

    “好像有人。”

    带着哭腔的女声含糊不清。

    “听错了薇儿,没人。”随即响起的是低沉包含欲气的男声,附赠更加清晰的木板撞击声。

    赵临渊没有多停留,抬脚下楼。

    屋内,宋时薇泪眼朦胧咬着被角,不敢出声,牢记着店小二说的话,另一位客人喜清静。

    可身体里堆积的浪潮快要涌上来,她禁不住,溢出破碎的哼声。

    “叫出来薇儿,对方出门了。”夙淮捞起腰间将要滑落的细腿,牢牢扣住。

    连结处更加紧密贴合,变换轻重、快慢。

    “不要......”宋时薇推搡着身前人的胸膛,想逃,却无处可逃,她忍不住要尖叫,唇却被堵上。

    夙淮的舌蛮横霸占她的舌腔,每一寸扫荡过去,将一腔欢愉尽数吃下。

    罗帐摇晃,相较于屋内升腾的温度,屋外则漫天飞雪。

    赵临渊下了马车,不徐不疾走着,经过馄饨摊时要了碗馄饨,加葱加醋。

    人来人往的街市,赵临渊静坐着,只看着那碗馄饨,未动勺。

    “殿下,可要换碗无葱的来?”身后侍卫问道。

    “不用,倒了喂狗。”赵临渊语气冰冷,起身欲走,却突然止住脚步,旋身走到摊子不远处的巷口。

    “大人行行好,赏口饭吃吧。”瘦弱的乞儿浑身落满白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抬起头。”赵临渊面无表情道。

    乞儿听话抬头,一张脸肮脏不堪,污泥模糊了五官,唯独一双明亮凤眸熠熠生辉,似故人。

    赵临渊盯着那双眼看了片刻,然后丢下一张帕子道:“擦干净,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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